第39章
也没必要太过遮掩,调侃一两句更算不上什么。所有人忌惮着姜雪宁三分便是因为猜姜府与勇毅侯府的姻亲该是暗中定下来了。 可没想到燕临竟然亲口否认。 这可跟大家一开始知道的不一样。 大多数人从来都是见不得别人好,更愿意落井下石而非雪中送炭,更何况是对姜雪宁这样扎眼又扎心的? 众人私底下喝茶说话都难免有些风凉。 甚至有些人明摆着露出点幸灾乐祸的讥诮。 可根本还没高兴上两个时辰呢,内务府这头来专给姜雪宁一人置办的种种物件,加上管事太监那巴结讨好的态度,便又给她们一人脸上甩了个大嘴巴子。 奚落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全被打得闭了嘴。 一个个心里泛着酸,眼底藏着妒,眼睁睁看着那一干人等在姜雪宁房中忙碌起来。 姜雪宁猜也能猜到这帮人聚起来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可燕临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勇毅侯府出事在即,都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上一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困局,是以比起上一世初初陷入这般局面时的惶恐恓惶,倒多了几分处变不惊的镇定淡然。 上一世没了燕临,她搭上了沈玠; 这一世没了燕临,却还有沈芷衣。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与皇族交上了这么深的缘分,可眼下要甩开也难,便索性坦然地受了这份喜欢,记在心里。 宫人们在她房里布置,她坐在一旁看无聊,那帮宫人也不自在,索性从自己屋里出了来,顺着仰止斋外面的宫道走。 走没两步就能瞧见坤宁宫上灿灿的琉璃瓦。 她于是想起了郑保。 有沈芷衣是不够的,上层的人看不见底层的龌龊腌臜,所以下面若有个人是再好不过。 只是不知,上一世救他的是沈玠,这一世救他的是自己,郑保是否还会做出与上一世一般的选择? 心念转动间,姜雪宁的脚步已然停下。 她不好再往前走。 毕竟一个新入宫的伴读,如今又出了慈宁宫那件事,宫中所有人走路都低着头,她若到处乱走惹了事,谁也救不了。 所以转身便欲返回。 可没想刚转身就看见前面坤宁宫的方向上,一名穿着藏蓝太监服饰的人走了过来,站起来时身形竟也颇高,面皮白净,眉眼秀气,脸上虽还有些伤痕未消,可比起昨日跪在那边受罚时已好了不少。 姜雪宁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郑保已先一步开口道:“郑保见过姜二姑娘,昨日多谢姑娘出言相救。” 他该是年纪不大时就入了宫,所以声线略带一点细细的柔和,见着姜雪宁时眸光微动,一双眼像是被春阳照着融了雪的湖泊,暖意融融。 姜雪宁知道,这个人是细致的。 上一世他也算是沈玠的左膀右臂,沈玠能想到的细节他能想到,沈玠若有遗漏,问他也必然知晓,可却从来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本事,只是默默做事。 如此,少有人注意到她。 她也是身为皇后,才知道沈玠最信任谁;也是见证过郑保的选择,才知道这人柔和的外表下有怎样一腔烈性热血,认定一件事便肯为之豁出命去。 沈玠救他,是纯粹的善意; 可她救他,并非如此。 姜雪宁不知他是专程来找自己还是偶然经过遇到了自己,但也不重要,凝望他半晌,只道:“可我出言救你,目的并不单纯。” 郑保一怔。 他本是记挂着受人恩惠,该来谢恩,宫中雪中送炭之人实在太少,以至于昨夜躺在那窄窄硬硬的床上,他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万万没想眼前姑娘竟这般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 红包√ 第057章 心上人 他家境不好, 父母为补贴家用,在他年少时便将他送入宫中做了太监。 宫里像他一样的人还不少。 有时候,他也想过,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而不是兄长,或者别的什么人。 可每每这般想时,另一道声音总会在他心间响起:若非生计所迫,怜爱骨肉的父母, 怎会将自己的亲儿子送进宫中做个阉人? 不入宫,他或许早已饿死或病死了。 于是那蔓生的诸般怨气,便会渐渐消减下去。 郑保由此成为一个在宫里难得平和的人。 这里有太多人心倾轧, 勾心斗角, 大多源自一颗不平、不甘之心,想要出人头地, 想要做那人上人。 可他不想。 在宫里面不争不抢,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也从不掺和什么尔虞我诈, 只待年岁到了被放出宫去, 回家见着家人笑靥相对,为他温粥沏茶。 然而昨日…… 皇后娘娘钟爱的那只建盏并不是他打碎的,而是他听从女官吩咐, 从高阁上拿出匣子来打开时, 就已经碎在里面了。 此物乃是皇后娘娘自母家带来的,常做睹物思人之用,本在他管辖的范围内。 一朝拿出来要看, 竟然碎裂。 皇后娘娘大怒之下处罚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郑保甘心受罚。 只是跪在坤宁宫的宫门前, 被所有往来的宫人太监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时,他也会忍不住地想:那建盏好端端地放在匣子里,轻易怎会打碎? 而往日与他交好的太监,也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纵然是已经见惯了宫中人明哲保身的寒凉,亦不免有几分齿冷吧? 姜雪宁便是这时候出现的。 一道娇柔的嗓音,听着有那么一点故意,像极了后宫中那些假作柔弱的妃嫔,有些胆小有些畏缩。 郑保当时想,大约是哪家的娇小姐。 可谁料到,就是这位“娇小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使得他免受坤宁宫严苛的惩罚。 明面上救他的自然是乐阳长公主。 可凡在宫中待过两年的,谁都能看出来,真正救了他的是姜雪宁。 乐阳长公主的恩情固然要记在心中,可更该谢的是这位姜二姑娘。 分明是素不相识,不过从旁路过,连他昔日所识的朋友都不敢在这种时候为他求情,却有这样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开口相救。 郑保觉得那是黑暗罅隙里透进来的一线天光。 尽管暖意仅有一丝,可流徙于寒冬中的旅人,却愿凭借着这一丝的暖意,相信世间的善和好,相信艳阳的春日不久便会到来。 他实是怀着一种无来由的欢喜来的。 可这位当日救了他的姜二姑娘竟然告诉他—— 我救你,目的不纯。 郑保有一瞬间的茫然,差点没反应过来,待真正意识到姜雪宁说了什么时,心底便像是有什么轻飘飘地坠落下去。 他怔怔望着姜雪宁说不出话来。 姜雪宁却问他:“失望么?” 失望? 或许算不上吧。 但总归有那么一点无法否认的落寞,毕竟他以为这位姑娘同宫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郑保慢慢道:“您使我有些困惑。” 姜雪宁也说不清那瞬间自己为何会将那句话脱口而出,大约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吧? 她莞尔:“那你是来报恩的吗?” 郑保道:“原本如此打算。” 姜雪宁眉梢微微一挑:“现在呢?” 大约是因她的神情太过轻松,不自觉让人跟着放松下来,郑保觉着自己沉沉的心绪也莫名轻快了许多,凝望着姜雪宁时,才发现她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是他见过的眼神。 与她救他那一日如出一辙,在娇艳的表象下暗藏荆棘。 于是有刹那的恍惚:哪里一样呢?宫里人人恨不得把厚厚的面具在脸上糊一层又一层,叫人看不清自己才好。眼前这位姑娘却是真真儿的,如此坦然地说,救他是另有目的。 若宫内人人都如此坦荡,哪里来那些腌臜污秽? 他忽然忍不住地笑起来,眼眸弯弯像是两芽新月,只道:“您救了我后,若是不说,的确目的不纯;可既宣之于口,目的便很纯粹。” 姜雪宁点点头:“这倒也是,想施恩于你,让你为我所用么。” 郑保一怔,道:“您很坦荡。” 姜雪宁只咕哝一声道:“那是你没见过我虚伪的时候。” 但这话声音压得低。 她又续道:“毕竟听说郑管事是个老实的好人,若有一腔忠心,也该交付给值得的人才是。我么,便是救了你骗你说是好心救你,往后你发现我不是这么个好人,那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你放心,我只在宫中待半年,老老实实也不做什么坏事害人,只是怕有一日处境不好孤立无援,所以想提前找个人照应,万一遇着什么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不知道郑管事愿不愿相帮?” 郑保习惯了宫里人说话说一半藏一半动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架势,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言语了,以至于听完这话后竟忍不住左右看了看附近有没有旁人。 只是看完了却觉出一种怪异的悲哀。 入宫这许多年,他到底也是被这座皇宫给驯化了,以至于尽管没有害人之心,也恐隔墙有耳。 眼前这位姜二姑娘固然是在乐阳长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甚得殿下青睐,可宫中一朝尊荣一朝受辱的事情实不鲜见。 未雨绸缪又有什么错呢? 况且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对方都是救了他,郑保发现自己竟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又或是他的心告诉他,他不想拒绝。 西斜的余晖从阴翳的云层间泻出来,照在朱红的宫墙上,又折出一抹红意,晕染在他清秀且犹带着伤痕的脸颊上,连眉眼都沾着暖意被融化了似的。 姜雪宁忽然发现这年轻的太监长得也是极好。 郑保思虑片刻回道:“您是我的恩人,若确非想要害人,郑保又有何事不能相帮呢?” “竟然答应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没想会如此容易,她眼角眉梢染上了几分喜色,末了又反应过来,“我救你时目的不纯,可不是什么好人,也能算是你的恩人吗?” 郑保却注视着她笑:“有些事该是论迹不论心。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姜雪宁闻言,竟是慢慢怔住了。 这一刻,郑保觉得她面上的神情有些落寞,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可逃离的回忆之中,末了唇边竟晕出一抹笑来,于是那落寞的尽处便生出了几许明媚,甚至有一点与有荣焉似的骄傲。 她笃定地向他道:“有的。” 郑保愣住:“谁?” 姜雪宁莫名地高兴了起来,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停步,回转身时面上是灿灿的笑容,只道:“往后有机会带你见见。” 天光已暗下来,压着厚重的紫禁城。 可少女行走在宫道上的步伐却显得轻快。 郑保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也不知为何跟着便笑了起来,忽然便想:这般小女儿的情态,该是她的心上人吧? * 意外轻松地搞定了郑保,姜雪宁回到仰止斋时心情很不错。 房间也完全重新布置过了。 走进去一看只觉满眼香软锦绣,花瓶换上了汝窑白瓷,圆桌换成了紫檀雕漆,书案上普通的宣纸也换了一刀上好的白鹿纸,真称得上无一处不精致。 简直比她在府里的闺房还好。 “长公主殿下若是个男人就好了。”姜雪宁把自己往那软软的床榻上一扔,枕着那蚕丝绣面的软枕,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辅佐她当皇帝,我当皇后,也是极好的……”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想罢了。 有张遮在,她谁也不喜欢。 晚间仰止斋众人用过饭后,都聚在流水阁,一道温习今日学过的功课,也顺道看看明日先生要教的书。 姜雪宁虽与大部分人不对盘,这种场合却是要在的。 因为像萧姝、陈淑仪等人学识都是上佳,偶尔也会为旁人答疑解惑,虽然她与她们都有点小过节,可学问无关恩仇,能多听一点便赚一点,何乐而不为? 所以一到时辰她也早早地拿着书到了。 不过这时还有少数几个人没到,众人并没有聊读书和学问的事,而是相互笑闹。 姚惜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周宝樱是所有人当中最活泼最敢闹的,上前去就抓住了姚惜的手,使劲儿地摇晃:“姚惜姐姐你就说嘛,我们今早可都看到了,你把一封信交给了宫人,本来好好的,可发现被我们瞧见都红了脸。快说快说,是不是如意郎君的事有了眉目?” 姜雪宁刚翻开书的手指,忽然顿住。 姚惜被他们闹得忸怩起来,跺脚道:“烦人,你们净来闹我!” 尤月却是掩唇笑,打趣道:“那张遮都已经识时务地主动来退亲了,姚惜姐姐顺水推舟还省了力气。往后什么好亲事找不着,哪里有不成的道理?” 众人都跟着点头。 但没想到姚惜却看了尤月一眼,摇了摇头:“不是。” 尤月没反应过来:“不是?” 众人一时安静,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姚惜。 姚惜那白嫩的脸颊上,一抹薄红便渐渐变作了绯红,微微咬了咬唇,垂眸时带着万般地羞怯,道:“我改主意了。他说想退就想退,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定了亲再退,人家还不知怎么非议我呢。他出身不好无妨,家有寡母也无妨,反正我什么都有,也不需他多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少点明天双更。 谢危明天见,张遮大后天见。 红包√ 第058章 草书(补) 众人可都没想到姚惜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唯有萧姝、陈淑仪这两个与她交好的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面上没有什么惊讶。 尤月却是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没忍住地惊呼出声:“不会吧,姚惜姐姐怎么忽然看得上张遮了?!” 上一回入宫来时, 姚惜对她和张遮这门亲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众人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人家一退婚了,姚惜的态度反而变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纳罕。 自早上那封信着人送出去后,姚惜一颗心就从未有过如此忐忑的时候,既有些担心张遮那边的反应, 可同时又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期待。 期待张遮会为她的选择惊喜。 毕竟明知他近来前程困顿、寸步难行还愿意嫁给他的姑娘,这世上绝对不多,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 收到她的复信之后, 都会为之感动吧? 若是前几天听见尤月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必定是万分同意的, 可如今听来却觉得十分刺耳。 她将来就要嫁给张遮。 尤月讽刺张遮算怎么回事? 姚惜两道秀眉轻轻颦蹙起来,看了尤月一眼,声音冷淡下来, 道:“张遮没什么不好的。” “……” 尤月顿时语塞。 再笨的人看了姚惜这态度都知道自己刚才恐怕是说错话了, 只好讪讪的赔了笑,道:“是,是。” 然而闭上嘴时, 看姚惜的神情却不免有些一言难尽。 在姚惜转过目光没看见时, 她甚至没忍住轻撇了嘴角:见过出尔反尔的,也见过自己说了话转脸就不认的,可出尔反尔、转脸不认得这么彻底的, 却还是头回见。不嫌自己脸疼吗?早先也不知是谁把张遮贬损一通说得一文不值,倒有脸责斥她来了! 尤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姜雪宁冷眼旁观, 将这一丝不屑收入眼底,只平静地想到,原来这帮抱团的人之间也不是那么紧密,内里也有龃龉。 她该为这一点发现笑出声来的。 可看着姚惜那含羞带怯与众人说话的神态,唇边上跟挂了铅块似的,沉得弯不出本分弧度。 忽然竟有点恨起张遮来。 也恨起自己来。 上一世怎么就鬼迷心窍,偏要骗张遮自己要当个好人? 这一天晚上,姜雪宁在流水阁坐了许久,可旁人读了什么,问了什么,又答了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次日早起,心情阴郁。 但还要去奉宸殿上课。 一共五门功课,四位先生,昨日学过了《诗经》和琴,今日上午要学的是“书”一门的《十八帖》和“礼”一门的《礼记》,谢危要教的“文”则与算学一起放到明日上午。 姜雪宁一干人等照旧提前一刻到。 按理说乐阳长公主沈芷衣会稍微迟些,但也会赶在上课之前到。可没想到,直到教书法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王久从殿门外走进来了,沈芷衣也不见人影。 “长公主殿下怎么还没来?” “书法可也是第一堂课吧,今天不来不大好吧……” “没宫人去通传吗?” 众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侍读学士王久也是四十多岁年纪,留了一把硬硬的黑须,峨冠博带,倒是有几分飘逸的斯文儒雅,眼看着快到上课的时辰,往下一扫见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没人,便问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没来吗,怎么回事?” 众人尽皆摇头。 王久眉头便皱起来,轻轻地哼了一声,道:“长公主殿下素受圣上与太后宠爱,这么早的时辰起不来也是正常,不想来也正常。不来便不来吧。” 众人噤声,听出这位王先生是不大高兴了,一时都不敢说话。 姜雪宁坐在角落里,闻言却站了起来,向王久躬身一拜,不卑不亢道:“此次进学乃是长公主殿下一意向圣上求来的,能得诸位先生亲临教诲,殿下也很高兴。昨日便与我等一般,早早来到殿中,恪守先生们所定下的规矩,并不是什么不能吃苦的人。想必今日早课迟到,是事出有因,还望先生大量,暂毋怪罪。”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的受宠和骄纵,在宫中都不是新鲜事。 别说是王久了,就是在场的诸位伴读都下意识地以为沈芷衣对待这一次上学,该很随意。且她贵为长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没人敢说。 因此听了王久话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姜雪宁出来说这话…… 措辞虽是委婉,态度也甚谦卑,看似只是在为沈芷衣解释,可一旦这话对着王久说,意思就有点微妙了。 玩弄文字的人向来是一句话能猜出十种意思。 纵然她似乎并未顶撞之意,可听的人心中总是不快。 王久的目光顿时落到了姜雪宁的身上,一下想起来昨日在翰林院中听教她们诗文的同僚赵彦昌说过的话,这些个伴读的小女子中,有一个坐角落里的格外不听话,是户部侍郎姜伯游家的二姑娘姜雪宁,像个刺儿头。 他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还没上课才说了一句话,她就来找上茬儿了。 王久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长公主?” 姜雪宁上一世虽不怎么去上课,却清楚地知道往日也被宫中娇惯长大的乐阳长公主,竟是从来没有逃过一堂课,乃是认认真真想学的。 这王久分明是对沈芷衣有偏见,先入为主。 所以她才想站起来分辨一二,自认为已经十分委婉,注意语气,却没料想先生的反应如此之大,便微微蹙眉,解释道:“学生并无此意。” 王久冷了脸道:“并无此意?” 他忍不住要教训这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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