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夜里提着灯笼为二人照路的小太监最先瞧见她。 接着便是陈瀛、张遮。 姜雪宁立在二人身后,躬身一拜,抬起头来却是道:“谢过二位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冒昧前来,是为向张大人亲致谢意。” 陈瀛一听,眉梢便是一挑:“向张大人道谢,那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他这人惯来精明。 先前已经收过了谢危的提醒,便知眼前这姜二姑娘有些特殊处,且算起来他就是去划水的,是以对姜雪宁此言并未有半分不满,唇边挂着笑便向张遮道:“张大人留下先聊,陈某先往前边儿等。” 张遮无言。 陈瀛却已经转身,带着那小太监走了。 这一时,姜雪宁觉着像极了前世。 只不过那时候十分识趣主动走的那个人是谢危。 张遮一身官服,宽袍大袖,两手交叠在身前,望着她。 周遭有些暗,他身形也发暗。 姜雪宁见陈瀛走了,便往前向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没想到这条宫道平日来少人行走,原本铺得平整的石砖有一角翘出地面,正正好绊着她脚尖。 仓促之下哪及反应? 身子顿时失了平衡,往前倒去。 这一刻,张遮听到自己的心对自己说,不要去招惹她;然而他的手却如此自然地违背了他的意志,完全下意识一般伸了出去,扶了她一把。 骨节分明的五指,因常年执笔有些薄茧。 握住她胳膊时却是强而有力。 掌心那隐约的温度透过衣料,仿佛能被她的肌肤感知。 姜雪宁差点扑到他怀里去。 额头也一没留神磕在了他瘦削而棱角分明的下颌,硬硬地,撞得有点疼。 张遮不用香,衣袖间只有极淡的皂角清气。 可她愣愣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抬起头来对上他一双乌黑的眼仁时,却觉有一股浓烈的气息将自己包围,熏染上来,让她一张脸发烫。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回去站定,拉开一个合乎于礼的距离。 ——上一世她行事放肆,刚认识张遮那阵总是逮着机会便戏弄他,想看他难堪;后来却是又敬又爱,反倒不敢再对他动手动脚。这一世她实不想给张遮留下太坏的印象,教他以为她是个形骸放浪、动辄投怀送抱的轻浮之人。 她庆幸起小太监拎走了灯笼,光线不好,否则此刻面颊绯红的窘态只怕无法遮掩,暗暗定了定神,才道:“是我今日心神不定,没注意脚下,多谢张大人了。” 一怀甜软馨香忽地远离。 张遮五指间空了,有冰凉的冷风穿过他指缝,他慢慢地蜷握,重将手掌垂下,慢慢道:“皆是举手之劳,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这话听着也很耳熟。 他倒真跟上一世一个模样。 可终究不是上一世了。 她还没有伤过他,也没有害过他,更没有累他身陷囹圄,累他寡母遭难亡故,一切都可以是全新的开始,而且她没有嫁给沈玠,也不想再当皇后。 姜雪宁小心翼翼地将一切秘密都藏到眼底深处,不让它们悄悄溜出,只望着他身影道:“宫中险恶,机巧遍布,连陈侍郎今日入宫也不过敷衍推诿,张大人却肯查明真相,还雪宁以清白,便高过这世间尸位素餐之辈良多了。” 张遮默然无言。 过了许久,才道:“下官不过是局外人罢了,姜二姑娘身处局中,往后万当小心。” 对着此刻的她也称“下官”么? 姜雪宁觉着这人真是谦逊。 她道:“那是自然,在这宫中还要待上一阵子,我怕死得要命,岂能让他们轻易害了我去?” “……” 张遮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握得紧了。 她怕死,也怕疼。 那彼时彼刻身陷宫廷重围时,他眼前立着的这位昔日皇后,该是付出了何等的勇气,才敢舍了自己一命,去换他一命? 她对他毫不设防。 张遮忽然怕自己站在这里看她太久,动摇原本的决心,便搭下眼帘道:“姜二姑娘有防备便好,夜深天晚,下官于内宫不好多留,先告辞了。” 姜雪宁心里便空落落的。 但转念一想,能见着他已经很好了,不该再奢求更多。 是以弯起唇角,目送他。 只是没想,走出去两步之后,张遮脚步一顿,竟然停了下来。 姜雪宁眨了眨眼:“张大人?” 张遮侧转身来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问,可最终还是开口道:“姜二姑娘同姚小姐一起为长公主殿下伴读,听闻曾为在下之事起过争执。姚小姐曾因退亲想过诸般手段,不知真假?” “……” 她与姚惜、尤月在仰止斋中的争执竟已经传出去,都为张遮所知了? 姜雪宁怔了一怔。 紧接着又想,天下的确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也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张遮此刻问起,她又该不该答呢? 姚惜曾想过种种手段甚至想泼人脏水,都是真的。 可她毕竟有私心,若对他说了,好像打了人小报告一般。 若是隐瞒呢? 眼前问她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是张遮。 姜雪宁终究无法对着他撒谎,但“是真”两个字也不知为什么就说不出口。也或许是那一刻她心里某一种猜测与期许压着她,让她一颗心狂跳,忘了要说什么。 张遮看她模样,便道:“我知道了。” 姜雪宁吓了一跳:“可姚小姐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张大人若看了她复所回复之信函,也该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张遮垂目,只淡淡道:“退亲。” 第069章 很喜欢,很喜欢 他要退亲。 他不喜欢姚惜。 这样的两句话, 忽然就从姜雪宁脑海深处浮了出来,像是两块石头一般砸进了她的心底,打破了她强作的平静与镇定, 带来无限的欢欣与雀跃。 再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因为是张遮自己不喜欢姚惜, 是张遮自己要退亲,而她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没有使什么暗中的手段,她仍旧遵守了与他上一世的承诺, 不算个坏人。 姜雪宁心跳快极了。 张遮说完这二字后,便又道了一声“多谢”,一声“告辞”, 转身沿着那长长的宫道去了。 天上的明月发暗。 星光却因此璀璨。 明明这为夜色笼罩的深宫里处处都是不可测的危机, 可姜雪宁却觉得满天的光华都披在他身上,而她竟无比地想要化作其中一道, 为他照亮崎岖的归途。 前面有陈瀛等他。 小太监拎着灯笼垂首。 张遮的身影渐渐近了。 姜雪宁终究觉得自己要站在原地看太久,落在有心人眼底,难免太露痕迹, 便转了身往回走。 背过身的刹那, 笑容便在唇边溢出。 尽管今夜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已遭逢了一场几乎涉及生死的危难,可在这难得的安静里,她竟暂时不愿去多想, 只想纯粹地浸在这种欢喜里, 哪怕只有一点,也只有短短的片刻。 连着脚步都不由轻快。 在转过前面岔路拐角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起了一分玩心, 往前跳了一步。 “呀!” 拐角那边忽然传来惊吓的一声。 小太监拎在手里的灯笼都跟着晃了晃,下意识道:“大胆, 竟敢冲撞少师大人!” “……” 姜雪宁抬起头来,就看见谢危立在她面前,似乎也是没想到会有个人从拐角里蹦出来,眼底有一刹的惊讶,但待看清是她之后,眉头便重重皱了起来。 她忽然浑身僵硬。 谢危转头,目光越过她,向着她来的那条道看了一眼。 那头陈瀛与张遮刚好走到尽头。 不片刻便没了身影。 可谢危略略一想便知,这时辰才从内宫中出去的外臣,除却刑部陈、张二人外不作他想,再看姜雪宁这得意忘形模样,哪里像是才遭人陷害、躲过一劫? 姜雪宁莫名有点发怵,慢慢站直了身子,好像刚才那个一步跳到人面前的不是她一样,恭敬地欠了身,向谢危行礼:“谢先生好。” 谢危静静看着她:“便这般高兴吗?” 姜雪宁头皮发麻。 谢危只从身旁那小太监手中接过了灯笼,又向他一摆手,命他退走,才道:“我若是你,才遭人陷害,侥幸逃过一命,是万万笑不出来的。” 又来教训她。 姜雪宁听出他语气不大好,想自己在这宫中能得的欢愉也不过片刻,还不能准许人高兴高兴吗?有心要回敬两句,又想处境本已艰难,若再真得罪他,可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是以搭了眼帘不说话。 谢危便提了那灯笼往前走,道:“今日在慈宁宫中如何,可有看出是谁要害你?” 姜雪宁有点愣。 谢危转头看她还傻站在原地,眉头便又皱得深了些:“你不知道跟上?” 姜雪宁道:“可我不走这条路。” 谢危道:“仰止斋同出宫一个方向,你走不走?” 姜雪宁一缩脖子,终于反应过来:这可是谢危啊,人打个灯笼走前面,叫她跟,她便跟了,不听话不是找死么? 她低头跟上了。 谢危这才觉得气顺了几分,一面走一面道:“有眉目吗?” 姜雪宁先才见着张遮的欢喜,终是被这人践踏摧毁得差不多了,头脑冷下来,便渐渐觉着这冬夜的寒气已能侵身入骨。 回想起慈宁宫种种,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慢慢道:“查了是个小宫女搞的鬼,但太后娘娘说太晚了,宫门外打打杀杀不好,圣上便令人将她关到慎刑司审问,不知能不能出结果。” 谢危垂了眼,眸底是森森的冷沉,又问:“你不怀疑谁?” 姜雪宁道:“还在想。” 谢危是没料着这多事之秋,自己不仅要料理宫外种种,宫里面的这个也没半分自保之力,越想心里越压:“仔细想。” 姜雪宁便道:“有怀疑的对象,却无确凿的证据。” 谢危道:“并非一切都需要证据。” 姜雪宁一想也是:“过于关注细节是否合理,有时难免忽略大局的重要。站在山脚下的人和站在峰顶上的人,必是后者能窥全貌。” 谢危道:“这话倒合我意。” 姜雪宁心道,那可不。 须知上一世这话便是她偶在行宫正殿外头听谢危对内阁其他辅臣讲的,印象极为深刻,记了许久。 他自己说的话,哪儿能不合心意? 只是姜雪宁想起自己的猜测来,面上却难免阴云密布,慢慢道:“我虽觉着她不该是这般简单下作的手段,可也许正是我这般以为,正是与她行事不符,她才越要这般筹谋。毕竟直到此刻,我也觉着她不该如此不高明。然则纵观全局,太后态度暧昧,此人有能力收买宫女,得知那四句逆言全貌,且能提前准备好,绝非是汪荃去抄查宫禁后她得知就能办到。她必是提前很久便有知晓,今日方可从容不迫。” 谢危于是道:“那你将如何?” 他纵然可以如今日一样暗中相保,可他未必时时在,宁二若总无自保之力,便如那笼中丝雀,实在不好。 姜雪宁也不知为什么,觉着谢危今夜这接连几问,隐隐有点要考校她的意思,但此刻也不宜多想,只答道:“我并未做什么愧对人的事,那不管是谁要害我,总归是见不得我好。那我偏要过得更好,叫她看了难受。且也不是没有治她的法子,若不还以颜色,兴许觉我好拿捏,好欺负。今日她既敢叫我不爽快,往后总要叫她坐卧不定,寝食难安才是。” 这话说得沉稳。 倒像是心里有了主意。 谢危不由回眸看她。 手中灯笼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衬得这娇艳面孔煞是明媚,只是她低垂着眼帘,唇线平直,竟有一种难言的漠然。这时他才惊觉,她身上没了先才的欢喜,更没了那轻快甚至带了点羞赧的笑意。 于是意识到,是他的出现将先前的一切破坏。 谢危又觉着是自己心躁了,再一次将先才生硬的口气放软了些,问她:“刚才你怎会走这条道?” 姜雪宁“哦”了一声,又想起张遮来,眉眼才舒展开一些,道:“陈大人与张大人走这边,学生蒙张大人查清内情方能脱险,是以追过来面谢。” 虽然有些于礼不合,可她那一刻真的不怕。 就是那么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谢危看见了她的神态,脚步忽然停下:“张遮?” 姜雪宁抬眸看他,点了点头。 谢危原本便没笑,此刻再一次打量她眼角眉梢,脸色又拉下来些许,问她:“你喜欢的不是燕临?” 姜雪宁愣住。 然而下一刻谢危的提问才更叫她浑身都炸了起来:“你喜欢张遮?” 这便是谢居安最恐怖的地方。 任谁站在他面前,稍稍露出些许的破绽,便会被他看个透彻,纵使披上一身厚厚的皮,也难抵挡! 姜雪宁竟慌了那么片刻。 可随即却想,有什么可慌张的呢? 她的的确确不爱燕临,有上一世的种种在,也不可能抛开心结去爱。 如今她不是皇后。 没有那诸多的礼法束缚,她可以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的情感。 那点点游光似的明媚,终于再一次回到她眼角眉梢,姜雪宁回视着谢危,大胆而坦诚地道:“喜欢。” 谢危凝视她没有说话。 她却又想起自己上一世对张遮的愧对来,眉眼不由重新搭了下去,只觉得舌尖心上,都泛着点苦,略带涩然地低低补道:“很喜欢,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 第070章 岁暮深寒 谢危真的看了她很久。 姜雪宁觉着他目光有些冷。 谢危竟然问:“燕临知道吗?” 虽然从来没有明问, 但姜雪宁大约能猜到谢危知道她同燕临的关系,或者说,燕临对她的心思。原本觉得这人有些管太宽, 可一想起上一世尤芳吟对自己提起的猜测, 又觉得这猜测若是真,谢危在意此事也无可厚非。 至于燕临…… 她喜欢张遮他该是不知道的,毕竟她才重生回来多久啊?可层霄楼那一日,那些话便是没说出口, 燕临也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愿亲耳听见她把话讲出来,才叫她不要开口。 谢危扯了扯唇角,笑意微凉:“我若是燕临, 便扒了你的皮, 抽了你这一身的反骨。也不曾听闻你往日认识张遮,便是往日里便暗生倾慕, 今日一朝见了钟情也未必不是一厢情愿。你倒喜欢人,人却未必能高攀上你了。” 姜雪宁听着前面半句但觉悚然。 听到后面这一句却是差点跳起来,有些恼羞:“你才高攀, 胡说八道什么呀!” 这模样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 有些张牙舞爪。 谢危看她不惯。 他目光重深了回去,竟寂若寒潭:“我才说得张遮一句,你便跳脚。这般沉不住气, 三言两语便自曝弱点, 是你宁二觉着我谢危是个善类,足可信任,还是你觉着世人皆善, 对谁都不设防?” 姜雪宁忽然打了个寒噤。 谢危平静道:“我若是你,喜欢谁便永远藏在心底, 既不宣之于口,更不教旁人知晓。今日遇着是我,暂不会对你如何;他日遇着旁人,想对付你、拿捏你,便先去为难张遮。届时你且看看,‘害人害己’四个字怎么写。倒不愧能和燕临玩到一块儿,蠢是一样的蠢。” 他说话从未这样不客气过。 姜雪宁甚至没想到他训斥自己便罢了,连燕临都一起骂了,一时只怔怔地望着他,又觉得他说得真是没有一句话错:她是高兴糊涂了,竟在谢危面前袒露心怀? 可回头一想,分明是谢危先看破了,她才承认。 心内忽然一阵后怕。 谢危也不过是吓吓她,好让她认认真真长一回记性,见她终于怕了,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虽然也不知为何越发不快,可并无时间在这里多浪费。 他直接将那灯笼一递,交到她手上。 只道:“太晚了,回去吧。” 姜雪宁将那盏宫灯接了过来,可只有这一盏灯,下意识想问一句“那你呢”,谢危却已负手背过身去,顺着那高高的宫墙往出宫的方向走去了。 周遭的黑暗都压在他身上。 这个人同张遮是不一样的。 张遮便是行走在夜色中,也让人觉着身上有亮光;谢危离了这丈许灯光走入黑暗中后,却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他本从中来。 * 才经历了查抄仰止斋一事,众人回去都是惊魂未定,还有些后怕,皆不敢就这样回房,而是聚在一起坐在了流水阁中,喝着热茶压惊。 因查出是宫女陷害,此刻谁也不敢叫宫女伺候。 阁内除去还没回来的姜雪宁一共七人。 陈淑仪事不关己地道:“也算是她运气好,胆子大,竟然敢直接顶撞太后娘娘,还敢说自己乃是臣女不是宫娥,该由锦衣卫或者刑部来查,这才侥幸等来了陈大人和张大人,逃过一劫。不然咱们怕是见不着活的她了。” 姚蓉蓉却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个细节。 当时出宫去刑部找人的正正好是当日跪在坤宁宫外面的太监。 她小声地自语道:“当真是侥幸吗……” 萧姝看了她一眼,不插话。 周宝樱却是眨巴眨巴眼,不住朝着门外看:“宁姐姐不是去道谢吗,该一两句就结束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姚惜脸色阴沉了些。 尤月察言观色,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这小小的异常,心思一转,想起姚惜同张遮的关系来,忽然就明白了姚惜在介意什么。 她可从来不怕火上浇油的。 当即便掩唇笑道:“救命之恩,又是雪中送炭,当然是要多说上几句的。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张遮,瞧着虽冷了些,却是一表人才,正人君子,姚惜姐姐好福气了。” 即便知道尤月就是这么个煽风点火、四处挑事儿的人,也被萧姝与陈淑仪告诫过此人不可信,便是不远着些也不要听信、不要深交,可谁人听了这话心里能平静? 张遮乃是她未来的夫君。 瓜田李下,姜雪宁无论如何该避嫌才是!到底是乡间养大,没规矩的野丫头! 姚惜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陈淑仪当然也知道尤月是什么货色,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难得符合了一句:“是呀,姚惜妹妹好福气。不过姜雪宁就倒霉了,此次虽然逃过一劫,可却把太后娘娘得罪狠了。如今是众目睽睽,大家都看着,太后娘娘未必会把她怎样,可往后她还要在宫中,即便是长公主殿下护着,日子只怕也难过,未必能像现在一样讨好了。” 宫里面有几个不踩低捧高? 若知道太后不喜欢还上赶着去讨好,都是找死。 陈淑仪这话一说,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却多少有些忧心。 只是这样背后编排人的话也毕竟怕被人听到。 毕竟也不是没被姜雪宁撞见过,眼下这时机又十分特殊,叫她听去误以为是她们陷害了她,那才真真冤枉,是以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尤月想着入宫也有好几天了,再过两日便可放出宫去休沐,于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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