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才填补上,自然便可重新将匈奴据于雁门关外,使这帮蛮夷重新对大乾俯首称臣。 萧姝自来在大族之中,家国之事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轻重。 只是听萧太后如此说,不免心有戚戚。 她停下了抄写经文的笔,迟疑了一下,才道:“可殿下到底也是您的亲骨肉,此一去,大漠荒远,蛮夷凶横,却不知何时能回来了。” 萧太后竟笑了一声,眼角也拉出了几条笑纹,难得是副慈和的面容。 可越慈和,眼底的冷酷也越清晰。 她斜靠在那贵妃榻上,波澜不惊地道:“有句话叫‘天家无父子’,姝儿啊,你将来也是要进天家的人,该记个清楚的。” 萧姝心头先是一凛,紧接着却又听出了萧太后言下之意,难得也微微紧张了几分。 只是转念一想,却不免覆上些许阴霾。 她道:“看临淄王殿下的模样,却是更中意那姜雪蕙一些。” 萧太后一摆手,胸有成竹得很,只道:“你放心,有哀家在。” 有太后的保证,按理说万无一失。 可萧姝却并非会提前高兴的人,在事情没有落定之前,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是以她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只是面带笑意地谢过了姑母。 伺候的宫人眼看时辰不早,便欲扶太后去就寝。 可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太监总管满脸喜色地朝着寝殿这边跑来:“让开让开,有好消息,有天大的好消息啊!” 萧太后不由停下,倒是有些诧异地挑了眉,朝着门口望去,问道:“什么好消息?” 萧姝也十分好奇。 那太监跑得额头上都出了汗,往地上磕了个头,一张脸都要笑出花来了:“启禀太后娘娘,国公爷半个时辰前已经回了京城,安然无恙,大获全胜!方才特着人递话进来,给您报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二十年前没了音信的定非世子回来了!人还活着!好好儿的呢!” 定、非…… 萧太后整个人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响,人站在殿上,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没有立住,恍恍惚惚地问:“你说什么?” 那太监还当她是太高兴了,换了更大更清楚的声音道:“回来了!国公爷嫡亲的血脉,圣上昔年的救命恩人,定非世子啊,全头全尾地回来了!哎哟,听人说不仅和公爷年轻时长得很像,也很像当年的燕夫人呢!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俊俏得很!” 萧太后眼皮狂跳,竟觉得眼前开始发黑。 她脚底下发虚,往后退了有好几步。 手抬起来,刚想要说点什么,却是面色惨白,“咚”地一声,倒头就栽了下去! 阖宫上下全都吓住了,愣了一下,才大呼小叫地喊起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萧姝心神也是大乱,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身边的萧太后栽倒下去,却不知怎么忘了伸手去扶上一扶,眼看着众人七手八脚模样,她站在一旁,面上神情也是有点不敢置信地恍惚。 活着…… 那身具萧燕两世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真的是,如果真的是…… 萧姝心里打了个寒噤,在喧嚣又恐慌的慈宁宫中,抬首向着外头天幕看去,竟是看见一片黑暗,半颗星子也无,寒夜里风吹来,让人禁不住地发抖! * 毗邻着已经被官府封条封起来的昔日勇毅侯府,便是谢危的府邸。 斫琴堂内,灯火通明。 一袭文人长衫的吕显背着手,在堂中踱来踱去,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不时朝着外头望上一望,显然是等得久了。 直到接近子夜,外头才传来声音。 谢危终于回来了。 吕显看见人影终于从抄手游廊那边过来,少见地有些按捺不住,往外走了一步,急急问:“事情怎么样?” 谢危看他一眼,轻轻蹙了眉:“差不多。” 自打知道张遮搅和进这件事,谢危还没有立刻除掉这枚绊脚石的意思时,吕显整个人就陷入了焦躁之中。这种焦躁并非针对事情本身,更多的是因为越来越不对劲的谢危。 一听见“差不多”三个字,他险些炸了。 吕显直接得很:“张遮杀了吗?” 谢危道:“没有。” 吕显眼皮一跳:“为什么?” 谢危进门来,拉开了靠墙书架上一只暗格,从袖中取出那只印囊来,连着那一方小小的藏书印一并放了进去,平淡地回道:“众目睽睽,恐授人以柄。” “狗屁!” 吕显一听,当即没忍住骂了一声。 “你若下定决心要除掉此人,自有一千种一万种妥当的法子不让旁人知道!更何况这回与你同去的还要萧远那等的蠢货,用来背黑锅再适当不过!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这还是你谢居安——” 话说到这里时,他突然卡住了。 吕显看着那重新被谢危合上的暗格,心里忽然涌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谢危道:“学生孝敬先生的小玩意儿罢了。” 吕显盯着他:“姜雪宁?” 谢危“嗯”了一声。 吕显有很久没有说话,他也这般看了谢危许久,隐隐察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于是意有所指地开了口:“你真知道你在做什——” “知道。” 谢危少见地打断了他,然后回眸注视着吕显,并不回避他凝重而严肃的眼神,甚至十分平静地向他重复了一遍,以使他知道他听得懂他言下之意—— “吕照隐,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黄粱梦和笼中心都没写完,这卷还有小十章呢。 第142章 隐情 宫里来的赏赐, 果然都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了她的屋里。 有金银绸缎,也有玉石玛瑙。 无一不来自乐阳长公主沈芷衣。 姜雪宁从外头回到屋内,棠儿莲儿两个小丫头许久不曾见得自家姑娘模样, 眼看着她人回来简直瘦了一圈, 面色也不大好,简直形销骨立模样,不由都心疼得絮叨起来。 左一句问,右一句念。 姜雪宁一句也没回答, 由着她们伺候了洗漱之后,连京中的近况都没有问上一句,便遣了她们出去, 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屋内。 一盏明烛点在案头上。 姜雪宁瞅着那一点跳跃的火光看了好久, 一滴烛泪包裹不住地顺着蜡烛边缘掉落下来,她便眨了眨眼。 万籁俱寂。 她起身走到了妆台前, 菱花镜里映照出她烛火下不施粉黛的脸庞。 “啪”地一声轻响。 是她打开了那紧扣已久的妆奁,拉开最底下的那一格,里面用粉白的绢帕包裹着一只上好的和田青玉手镯。 “宁宁, 姨娘求你件事, 你若回府,看到大姑娘,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吧……” 婉娘临终时那张哀哀戚戚的脸, 又回闪到她眼前来。 她用力地攥着她的手, 一双尘世里打过滚的眼睁得大大的,好像生怕她不答应,又好像满怀着愧疚和痛苦。 可那是给谁的呢? 姜雪宁回忆起来, 竟始终无法肯定。 她多希望那里也有一星半点儿属于自己。 可直到婉娘没了气儿,京城里来的仆妇们用力掰开她犹攥着自己不放的手, 她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便没有东西是留给我的吗……” 她将那只手镯从妆奁里取了出来,背对着案头上照来的烛火,看了许久,眼底终究是滚下了一行泪,唇边却便溢出了一抹讽笑。 手指慢慢将那手镯攥得紧了。 有那么一刹她想把这东西摔了。 就当它从没有存在过。 可抬手举起来的那一刻,又觉出了自己不堪和卑劣,还有那两相映照之下衬托出的越发可笑的悲哀…… “嗤。” 于是当真笑了一声出来。 姜雪宁终究还是将这只手镯往案上一掷,慢慢躺回了床上去,可睁着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 新年里的京城,正是热闹时候。 灯会连开三日,走亲戚的走亲戚,逛街市的逛街市。 天气虽是骤冷,可难得走到哪里都是人。 茶楼酒肆,多的是平日里当街遛鸟斗蟋蟀游手好闲的老爷们儿,一坐下来难免一顿胡吹乱侃。 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鸡毛蒜皮。 可今年却来了一桩不一般的。 吕显昨夜在谢危那边吃了瘪,一晚上没睡好觉,干脆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蜀香客栈看看那任氏盐场的银股涨得怎么样了。 只是来得太早,银股的消息还没到。 他便要了一碗茶,往楼上一坐,正好嗑一把瓜子,听楼下的人热热闹闹的讲。 “听说了吧?” “听说了。” “我也听说了。” “哈哈这可不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好人终究有好报啊!” “哎呦大早上的几位爷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您还不知道呢?” “您这话可叫我一头雾水了,是我孤陋寡闻了,近来京城里还出了大事?是剿灭天教那一件?” “有点关系吧,可不是这件。” “到底什么?” “哈哈哈周老爷是七八年前才到的京城吧,不知道是正常的,您几位可好好心,别拿他开涮了。倒是这位定非世子,实在叫人不敢相信,竟还能活着回来。也不知这么些年,在外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孽啊!” “可怜白塔寺碑林那三百义童冢啊……” 下头坐着的那位周老爷,真是越听越糊涂,不由追问起事情的原委来。 这才有年纪大的带着几分炫耀地同他解释了一番。 于是当年平南王谋反前后才被讲了出来。 吕显听着,无非那么回事儿。 平南王打进京城了,打进宫里了,没抓着当时的太子,于是想出个残忍的法子,把京城里上上下下所有年纪适当的孩童全都抓了来辨认,发现全都不是之后,便以这些孩子的性命胁迫藏匿在京中的皇后和太子现身。 一共三百号人呢,当爹娘的哪儿能见孩子这样? 城里头一片哭天喊地的哀声。 “那可是大冬天,真真可怜,老百姓们都跪在长街上,求着逆党高抬贵手,抓他们都好,别抓孩子。哎哟我当年可也是听着的,真真儿揪心?你说但凡是个人,谁听了能不动点恻隐之心?可见平南王那老王八孙子就是个畜生! “太子殿下天潢贵胄,怎能受人挟制? “他若要落入逆党手里,逆党奸计不就得逞了,咱们大乾朝不就完了吗?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忠臣良将靠得住啊。” 那周老爷一怔:“莫不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定非世子’?” “可不就是? “那时候小世子才七岁呢,父亲是如今定国公府萧氏的新国公,母亲是昔日勇毅侯府老侯爷的掌上明珠,这可真的是含金衔玉生到世上来的,打小一股机灵劲儿,听说除了学琴慢些之外,别的都称得上是过目不忘的神童了。先皇在时,国公爷老早就为他请封了世子,将来就是板上钉钉要继承国公府的。勇毅侯府没出事之前,你们听着那燕小侯爷厉害吧? “可要我说,还差当年的定非世子八丈远呢!” 听者不由一阵耸动。 吕显在楼上听得乐呵。 这人讲起来绘声绘色,倒好像自己当年亲眼见过似的。话倒基本没错儿,只是那人的琴么…… 眉头轻轻一蹙,他心里不由骂了一声:人比人可真他娘气死人。 楼下却是所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连掌柜的都忘记了打算盘,抬眼去看。 说话的那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续道:“当年定非世子很受宫里皇后娘娘的喜欢,出事时正和燕夫人在宫里,自然护着殿下和娘娘一道藏了起来。要不然怎么说萧燕两氏忠肝义胆,鞠躬尽瘁呢?当时一面是三百个无辜孩童的性命,一面是身在危困的太子殿下,那会儿才七岁的定非世子啊,竟然主动站了出来,同太子殿下换了衣袍!” 场中顿时有不少人惊讶得“啊”了一声,显然都是猜到了几分。 那人便道:“不错,这竟是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定非世子自小在宫内行走,太监们都认得他,也熟知宫内礼仪,且自己七岁,与八岁的太子殿下年纪相仿,身量相差不远,且性极机敏。若由他假扮太子,主动出现在平南王逆党面前,让平南王依诺放了那些孩子,便是一桩造化。” 周老爷想起了点什么:“可白塔寺那些碑林……” 有人接话:“平南王那等穷凶极恶之徒,一旦以为自己拿着了太子,哪里还会留别人的活口?自然都杀了个干干净净。待得援兵入城时,拿定非世子做要挟不成,大约才发现手里是个假的,一怒之下自然也一杀了之!只可怜个七岁的小孩子,芝兰玉树尚未长成,倒横遭这一桩变故夭折!萧燕两氏的人在宫门口那一堆冻成冰的尸山里挖找了好久,才寻着他身上假扮太子时戴的龙佩和那一身衣裳,余下的都是些残肢断骨,可都不知是谁家的了……” “造孽啊!” “听说那几个月里京城里一到半夜都是小孩儿哭声,可瘆人了。直到朝廷把这些可怜的孩子的尸骨都收殓去了白塔寺,埋在潮音亭旁边,立了碑林,刻了名姓,请寺里的高僧日夜诵经七七四十九个月,才把这冤死的戾气给去了,把这些个孩子的亡魂超度了……” “可如今定非世子是活了?” 那人显然也觉得这是一桩奇事,不由咂摸咂摸嘴道:“这可不!今天一大早起来京城里就传遍了,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但想想也合理啊,毕竟当年燕夫人说没找着人。有衣裳有玉佩,那雪化时,人一碰也早就血肉模糊了,哪里还认得出个人样,谁家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听说惨得很,好像是落入了天教手中,多亏当朝少师谢大人,这回才把人救出来。可见苍天有眼,这等忠君良臣,到底福大命大啊!” 市井里信的就是“福报”二字。 听得那人如此说,无不点头表示庆幸,倒有些为这位定非世子高兴。 唯独楼上坐着的吕显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忽然插了句口:“楼下的兄台知道得倒像是很多,怎么跟自己亲眼见似的?难不成当年是在宫里面当差?” 那人可没料到会有人来挑刺。 抬起头来一看,竟是幽篁馆的吕老板,不由得一正面色,忙起身来拱拱手,涎着脸笑道:“嗐,敝人这不也是道听途说,给大家说话凑个乐子吗?不过您这话还真没猜错,敝人这消息可是当年听一个在宫里当过差的太监被放出来时说的。不过他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带着钱从宫里出来没多久,一病竟然死了。说来惭愧,敝人如今能发家,还多赖了他当年留下来的钱财呢。” 这人在京城商人里不算什么大人物,毕竟天子脚底下,厉害的人多了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渊源,都不由惊讶了几分。 但也有几人同他认识,倒知道他说的话不作假。 吕显虽是个商人,可一则当年是翰林院里当过差的进士及第,二则暗地里还为谢危做点狗屁倒灶的事儿,心里弯弯绕一重接着一重,实在不像下头这人那般简单。 那人虽知随便一说,他却听出了端倪。 宫里当过差知道这件事还放出来的太监,可不死得快吗? 他又嗑了颗瓜子,饶有兴趣地挑眉:“话要照你这么讲,那当年这定非世子是和其母燕夫人在一块儿的,按理世子主动舍身救主的这件事,燕夫人该知道也同意。可我怎么听说京城之围解了后不久,燕夫人便萧国公闹翻了,直接回了侯府,萧燕两家再没有过什么往来?” 下头那人登时一怔。 其他人也不由得震了一震:先前光听人说得热闹,怎么被这一问,还真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呢? 有人试探着道:“吕老板看着知道点隐情?” 吕显把白眼一翻:“我要知道还问你们做什么!” 这模样真得不能再真,众人于是释怀了,转而又想:天家的事情,哪儿是他们寻常老百姓能知道呢?唯一能可怜的,也不过是那实打实的三百个埋骨雪中的无辜孩童。 * 大清早,冷冰冰的日光从东面升了起来,斜照在皇极殿前那连成一线的汉白玉栏杆上。 群臣已至,垂首肃立。 皇帝沈琅穿着一身玄黑的五爪金龙袍,头戴着十二旒冠冕,高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一张脸在金銮殿里竟有些晦暗难明。 谢危在左下首文臣列中,难得一身规整威严的朝服,比之寻常穿的道袍,少了些许的隐逸旷远,可也依旧不损他渊渟岳峙之气,倒显得多了一点锋芒。 却仍旧不过分寸,刚刚好。 他面上浮着三分笑意,只抬眸注视着沈琅,嗓音浅淡地提醒:“圣上,定非世子在殿外候召已久了。” 第143章 前事一窥 沈琅经他一提, 仿佛才想起来这是在朝堂上。 于是宣萧定非拜见。 群臣的目光立刻齐刷刷投向了大殿门口—— 这可是传说中的定非世子! 救过皇帝的命。 且还身具萧燕两氏的血脉,就算如今燕氏已倒,光凭他萧氏嫡长子的身份, 都能在京城掀起一番风浪来。此次竟然如此阴差阳错地在剿灭天教的过程中回来, 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罪臣萧定非觐见,吾皇万岁!” 一道响亮的嗓音,悲恸里强压着一分激动。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定睛一看,走进来的是位身形颀长、五官出挑的男子, 穿着一身石青锦缎压金线的长袍,眉宇之间同立在前方的定国公萧远果真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那唇边眼角多几分风流不羁的气性, 竟也有些让人不可小觑的贵气。 打他从外面一进来, 沈琅的目光便钉在了他的身上。 几乎将他从头看到了脚。 一刹之间,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只是他已坐在皇位之上四年有余, 更莫说前朝夺嫡时早历经过朝中种种倾轧,喜怒已不轻易形于色,反倒是“哈哈”两声笑了起来, 显得龙颜大悦, 连那张原本因挂了几分病气而显得有些阴翳的脸都透出几分红润来,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朕可万万没料到还能见到你!快快平身, 快快平身。” 这皇帝真他妈能装。 萧定非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疼,想在天教的时候都没人敢叫他跪,到了这狗屁朝廷来还一堆规矩。只是眼下这情况, 一个演不好连脑袋都要掉,他也只敢腹诽两句, 面上却是一片感动地起了身。 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十几年前当乞丐在街上要饭时的卖惨本事,可谓是一点也没丢下,人在大殿上就泣不成声:“二十年一去,远别京城,身陷天教,不能解救圣上于危难、不能效忠于朝廷,罪臣、罪臣……” 定国公萧远就在旁边站着,可以说是一路看着萧定非回来的,只觉跟他像个陌生人似的,也没什么接触。 哪里料到他上殿一拜竟然如此?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沈琅还镇定些,目光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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