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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但不致人死亡的鬼可在地府服役后再次投胎,你现在就跟我去地府!” “我不去!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转世了之后我就不是我了,我下一世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活我这一辈子,所有的怨恨我都要这一辈子算清!我不要什么来世!更何况我也回不了头了!我爸妈和买我的那一家人都已经被我折磨死了,现在就剩万富贵夫妻俩了,我不能功亏一篑!” 刘小小的头发如蛇般缠上我的手臂,狠狠一绞,我的手臂一软,让她脱开了我的桎梏。可我……可我实在是不忍心用骨刀削断这长发。 刘小小的头发又黑又直,上高中的时候,坐在她后面的男孩子有事找她,从来不叫她的名字,而是伸手拽她的辫子。她暗恋那个男孩子很久了,每天都偷偷许愿可以在高考后和他表白成功。这头长发,是一个女孩子最真挚的懵懂爱恋,不该是怨念所化的凶器。 我不忍心,刘小小倒是挺忍心的,她的长发很快缠满了我脖子以下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赵茗,我今天见到你来,只是想现身和你说句话,当年你肯舍命帮我,我很感谢。我这辈子没被人重视过,吃饭只能吃弟弟吃剩下的,生病了不能去医院浪费钱只能自己在家喝热水,在班里被老师要求要自己坐最后一排,不然身上的怪味会影响其他同学学习……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肯帮我的人。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是生前遇到你就好了。” “打住打住,”我听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我帮你,是因为消除执念是我的工作,不是因为我善良。我要是遇到生前的你,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刘小小被我呛了一下,也没心情继续煽情了,说:“管他呢……我为我曾经不知好歹地埋怨过你道歉,还好纪忱大人当时提点了我,不至于让我继续错下去。” 纪忱又在这儿给刘小小灌什么毒鸡汤呢。“他说什么了?” “他说——” “你没有资格怨赵茗,她不会死,不代表她不怕死。仇人是你自己的,要和仇人拼命也该拼你的命,凭什么要赵茗替你舍命?你不去怨卖你的父母、杀害你的买家,却怨没能帮了你的赵茗?刘小小,你的命是命,赵茗的就不是了吗?你不想死,难道赵茗不想活着吗?” 我有时候觉得纪忱是高高在上、不闻人间悲苦的鬼将军,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他选择不去明白。就像他明明知道我对好好活着有多渴望,却依然要把我推回这个火坑。 刘小小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影消失在了空中,我身上的头发也如潮水般从我身上退下,渗到地板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地府法规,只要鬼害死了人,便一定不能超生,要在地狱永受暗无天日的煎熬,害死人的数量和残忍程度的差别只能决定他们下那层地狱、受的刑多少罢了。既然刘小小已经过了这条线,那索性便让她一错再错,把仇报个干净,至少日后在血池地狱里煎熬不会再有遗憾。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把人逼成鬼的世道不是个好世道,可非要逼着鬼做人,也算不上什么功德。得过且过是人,睚眦必报是鬼。既然刘小小已经选了自己的道,我便只能祝她早日得道。 万富贵老婆依旧垂着头呆坐在床上,嘴角哈喇子直流,晕湿了胸前一大片布料,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我拖了一把凳子,面对着万富贵老婆坐下,开始迅速浏览村志。 木善村现存的村志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基本每年都有编撰修订,1930年到1980年之间没有任何记录,1981年后又恢复到了一年一修。让我非常在意的一点是,从古至今,村志中对云雀观的情况记载都非常详尽。1981年之后的村志中显示,村子里每年都要对云雀观进行一次或大或小的修缮。 村志中关于雀神的记录和齐恒所说的相差不大,只是描述得比齐恒说得更加详细,还另外提到了当地云雀观便是为了平息雀神的愤怒,村民集资而修建的。自那之后,云雀观奉雀神为主神,历代观主积善行德,所收弟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云雀观以求子灵验、降妖驱鬼闻名,五胡乱华时期,曾有一位人称皆我大师的得道高僧与当时的观主争论驱鬼之术,做了一篇《人鬼赋》。现如今云雀观已经成为当地的知名景点,是木善村旅游业的一块金字招牌。 我翻了翻云雀观历年的捐款的名单,果然每一年的名单里都有姓秦的人。只是二十年前,名单上忽然不再出现任何秦家的人。十一年前,秦苑又开始每年给云雀观捐款五十万,去年还赠了一尊白玉雀神像。 我翻完最后一页村志,时针已经走过了十点,四下一片安静,客厅里也变的鸦雀无声,连万富贵劝酒和碰杯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心道奇怪,推门回到客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莫琛和万富贵双双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莫琛,莫琛!你醒醒!” 莫琛在我的摇晃下缓缓转醒,面色通红,眼神迷离,眯了眯眼,又使劲睁大,看清楚我是谁之后,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 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又听了听他的心跳,确定他真的毫发无损之后,悬着的心才落在地上。我一边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边骂道:“下次再和这么多,你就和你的酒瓶子过日子去吧。” 莫琛抓着我的手,颠三倒四地和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多喝了。 万富贵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身上鬼气森然,几乎没有什么人气了。我伸手一试他的脖颈,森凉的皮肤下面没有一丝脉搏的跳动。 我拍了拍莫琛,让他站到我的身后去,从袖中抽出骨刀,用刀尖翻了一下万富贵的身体。万富贵的身体仰面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响声,他的左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空洞,伤口附近全是类似爪子抓过的细痕,胸口之中的心脏荡然无存,和纪忱胸口的伤痕一模一样。 我问莫琛:“你刚刚喝晕过去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莫琛的酒彻底醒了,整个人呆滞地盯着死去的万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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