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案就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不足挂齿，不必在意。 “是非善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行善，善就不存在了？我为非作歹，恶就盈天灭世了？我不消解那些亡魂的执念，他们的因果就不往复了？世上事事皆是不可为，我要是把每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日子还活不活了？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天知地知我可不知。今天我从歹徒手里救下一个孩子，可如果那个歹徒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这笔赎买金治病呢？如果被绑架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又是克扣工人血汗钱的奸商呢？谁是善，谁是恶？慈悲众生是高尚的人的事，我只想慈悲我自己。” “既然如此，你这种置身事外的人，为什么还要蹚这个村子的浑水？从进村子开始，你做了太多多余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有时候，”我顿了顿，“我有时候看到那些亡魂，我会想，如果我是他们呢？我可能就是太在乎我自己了，所以我……哪怕我看到一丝我自己会遭受这些命运的可能，我都不敢置身事外。” 世上这么多人，我除了是我，也可能是任何人。我如果出生在木善村，我就可能是刘小小；我如果被人拍了发到网上，我就可能是钱一；我如果选择丁克，我就可能是冯潇；我如果有个飞黄腾达了的亲戚，我就可能是秦家四十八口之一……这世上的事情，哪有真的与我无关的事。如果可以尽力为之，为何不尽力为之？ “弟子凡心，可怜众生苦，不得坐高台，不能见琉璃。” “什么？” “皆我僧人在《人鬼赋》中的一句自陈，突然觉得放到这里挺应景的，”男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的思想，很美。你的思想，也很美。” 美？“我可没那种济世渡人的英雄情怀。”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他们看来，极致的恶和极致的善不过是一线之间。在我看来，极致的无私就是自私，极致的自私就是无私，”男人抬手扫了扫桌面上的灰尘，话锋一转，“你的工作经常用眼吧？我看你眨眼挺频繁的，眼干眼涩吧。” “所以？”我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所以，”墨镜男又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瓶蓝盈盈的东西，“朋友，眼药水要伐？” ……他这张桌子是扇“门”吗，联通了什么多啦A梦口袋的异次元空间？ 我回到主殿门口时，正巧看到了一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出现了又非常合情合理的人。 赵良平穿着一身道服，手擎着一炷香，有模有样地跟着两旁的道士们吟诵着经文。主殿正中跪着莫琛的表姐和表姐夫，常鹤松拿着一枝折柳，在他们的头上点来点去，而后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莫琛表姐的肚子。 仪式举行完后，道士们鱼贯而出，我偷偷溜到赵良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赵良平脸色不好，一副正要破口大骂的架势，回头一见是我，一张脸涨成了猪肝，一缩脖子一猫腰，藏进人群里，泥鳅似的消失不见了。 我正要去追，迎面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口。 “呦，刚一见面就整投怀送抱这出，哥的魅力这么大吗？” 迎面这人长得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口音带着一股很浓的东北腔，但这嘚瑟的样子就算易十层容我也能认出来。阿妍没有易容，只是戴了个遮阳帽，挽着齐恒的胳膊，两个人换了一套情侣衫。 齐恒一把按住我的肩膀，生生把我的身体转回了面对主殿的方向，在我耳后悄声说：“别追，是陷阱。这里地下埋着缚灵阵，对我们不利。” 说话间，他用手指在我后背写了三个数字——305。 “茗茗，这两位是？”莫琛走过重重人群，挤到我身边。 我挑了挑眉，齐恒一副要看我好戏的架势，并不准备开口解释，还是阿妍先开口，也是一股浓厚的东北口音：“我们两口子从东北来，听不懂临沂话，找你对象给我们翻译翻译。” 莫琛看了齐恒一眼，又看了阿妍一眼，愣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无意地揉搓。这是莫琛紧张时会有的小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 齐恒的易容术没有什么问题，要不是我和他太熟悉了，我根本认不出来。那莫琛是在紧张谁？阿妍吗？他怎么会认识阿妍？ “你们大老远来这儿上香？”莫琛问。 “我俩结婚十年了，她肚子里都没动静，这不是听山东的亲戚说，这边的云雀观求子灵验，就赶紧来试试。兄弟，我这几天可听说了，在这边祈福过的女的生的要么是带把的要么是龙凤胎，反正肯定有男的，是不是真的啊？” “不好意思，我很多年不回临沂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莫琛冲他们笑笑，拉起我的手，“我们还有点事，以后有机会再见。” 齐恒冲我们挥了挥手，喊道：“有机会再聊，这边晚上冷，在这儿过夜的话，一定要关好窗！” 按照云雀观的习俗，祈福完的新人需要在观里住上两天。我原本想着自己一间，方便晚上翻窗去找齐恒。可是今天来的客人异常多，又有几对夫妻续了房间，观里只剩两间空房。 莫琛一反平日里保守的作风，提议表姐和表姐夫一间，我和他一间，被他表姐狠狠瞪了一眼：“你们俩还没结婚呢，你可以不在乎，赵茗是个女孩子家不能不在乎。要是你们两个以后后悔了，分手了呢？你让赵茗怎么办？就像你和小苏……” 表姐夫拉了表姐一下，表姐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有歧义，连忙闭嘴了。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我和表姐住203，表姐夫和莫琛住107。 莫琛和表姐夫都是养生的中年男士，晚上刚过十点，107便熄了灯。 我和表姐轮流洗漱完后，表姐一边往我脸上贴着面膜，一边跟我解释：“莫琛不是个不体谅人的孩子，他肯定是不想打扰我和他姐夫，才说要和你住一屋的。” 我当然知道。虽然我和莫琛从高中就开始同居，但他始终没有和我睡过一个房间，坚称不提倡婚前性行为。 “我知道，他对我一直挺好的。他这个人很体贴，就算分手了，前女友都不会说他个不字。” “你也认识小苏？” 我突然想起了苏学姐那天在安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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