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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坠,几乎令她看不见脚尖,顾青竹小心地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慕锦成递给她一盏温茶:“罗姨,你有什么事,让秋雁来叫我们一声就好了,何苦亲自跑一趟。” “你们在盘家底吗?”罗霜降看见帕子下露出的银票一角。 顾青竹看了眼慕锦成,扬起嘴角道:“……嗯,我们刚从燕安城回来,算算开销,到时好跟母亲报账,罗姨,你放心,等你的孩子生下来,家里用度不会少的。” 罗霜降默默地从袖袋里,摸出一把崭新的钥匙,轻轻放在桌上。 慕锦成不明所以:“罗姨,你这是……” 第四百六十章 罗霜降的坦白 “你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罗霜降温柔地笑,满脸圣洁的光。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后者也在看他。 罗霜降,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千里迢迢从青州到南苍县,不畏世俗,抛头露面做了三生女掌柜,而后又嫁给了克死三房媳妇的铁血将军,这本身就是传奇。 “罗姨,你说吧。”顾青竹拉住她的手,轻声道。 “我原名罗玉萏,是青州一家没落户的庶女,七年前与将军有过婚约,可惜那时的我,听信坊间谣传,诈死逃婚,而后被亲人合谋拐卖,凄惨而死。”罗霜降说到这里,闭了闭眼,若她当日真的死了,倒能免受那些不堪的侮辱。 “罗姨……”顾青竹用力地握住她的指尖。 “你们别怕,我不是鬼魂,而是重生了,重生在诈死那一天。”罗霜降吸了吸鼻子,勉力笑了笑,“我用了三年时间从青州走到南苍县,却只在城门外见到豪迈出征的将军。” “你们大婚那日,与其说是我给慕家救急,仓促嫁给将军,保全慕家颜面,倒不如说是成全了我的夙愿,如今我又有了将军的骨血,这一生死而无憾!” 罗霜降抬起眼眸,坚定地说。 “罗姨,你好生养胎,别想那么多,我一定会救二叔的,我们一大家子定能团圆。”慕锦成赶忙安慰道。 “我恨只恨自个当初,明知贡茶会给慕家带来灾祸,却顾忌自个的身世秘密,不敢说出来,从而铸成今日之大错!”罗霜降哽咽道。 顾青竹低声道:“罗姨,这怪不得你,炒青是我炒制的,茶艺是我表演的,我那时年轻气盛,只想争斗茶大会头名,却不想被人连环设计,导致慕家陷入贡茶案。” 慕锦成拍拍桌子:“今儿又不是开批斗大会,你们俩干嘛都把责任往自个身上揽?罗姨,就算你当时说出今日之祸,你觉得我爹会信吗?只怕他不仅不信,还要将你当妖魔打杀,再说,青竹当日茶醉得厉害,若我坚决不让她上场,或者我爹肯放弃斗茶大会,都不会有今日,至于我爹,他只是想将百年慕家茶发扬光大,所以这些都不是一人之错。 况且,纵使没有贡茶案,少不得还有别的案子,旁人已经想要谋害于你,又岂会因为你避过一时,就肯罢手的,如今,咱们不要纠结过去的事情,而是做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事。” “对对对,锦成说的在理。”罗霜降拈帕子摁了摁眼角,又将钥匙往他们面前推了推,“我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就做了一些旁的准备。” “这……”慕锦成拿起那把钥匙看了看,看着并不似是什么百宝箱的钥匙,倒像一把寻常的门锁钥匙。 见他疑惑,罗霜降解释道:“这是我之前托顾青山找的小宅子的钥匙,那是个三进的小院子,原主人大概格外喜欢荷花,到处都摆着养花的大缸,足有二三十个。 我将西府所有的钱财,还有将军这些年的俸禄,以及我在三生酒楼赚得钱,都藏在那里,约莫没有二十万两,也得有十七八万两,之前,我一直想要找机会交给你们,可总是一再错过。 你们之前几乎卖光了铺子才救得明成,如今要想再救将军,到哪里筹钱呢,如今你们就是真当我是妖怪,我也要说实话了,再说,这些钱还不知够不够救人。” “罗姨,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和青竹刚正为钱发愁了,有了这一笔钱,我们手脚都活络了,干什么事也有了胆子。”慕锦成笑嘻嘻地说。 “你们明日就去把钱取了吧,免得夜长梦多。”罗霜降叮嘱道。 “好,我们明儿一早就去。”慕锦成满口答应。 “爷,老夫人那边传饭了。”右玉在门外说。 “就来。”慕锦成应了一声。 顾青竹将桌上的银票收在箱笼里,三人一起往外走。 在跨出门槛前,罗霜降突然回身问:“你们当真不怕我吗?” “罗姨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妖魔鬼怪都长得这般漂亮,还能及时帮我们度过难关,那就多来几个吧。”慕锦成嬉笑道。 “臭小子,尽贫嘴!”罗霜降嗔怪。 “罗姨,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为你保守秘密,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顾青竹小心搀扶着她说。 “谢谢。”罗霜降用力抓着她的胳膊。 慕锦成落后半步,走在罗霜降的身侧,两夫妻护卫似地陪她慢慢走回云栖院。 寇氏一见她,立时紧张道:“哎呀,你到哪里去了?你如今身子重,不论去哪儿,都得带着丫头,晓不晓得!” 罗霜降赶忙说:“母亲教训得是,我下次不管去什么地方,一定带着秋雁,您别担心了,是我瞅着日子近了,想要多走动走动,免得到时遭罪,这不,半道正遇见锦成他们,就一起回来了。” 一旁的慕锦成帮着隐瞒,转移话题道:“啊呀,我都饿了,快些吃饭吧。” 寇氏最舍不得慕锦成,听他这样讲,立时换了心疼的表情,哄道:“乖孙,快来坐,今儿厨房做了肉末蒸茄子,可好吃了。” 陪一家子开开心心吃了饭,慕锦成和顾青竹回到茶香院,两人照旧坐在紫薇树下乘凉。 “没想到罗姨居然是重生的。”顾青竹摇着蒲扇感慨道。 慕锦成将她发顶上的一朵落花拈去,低语道:“先有胎穿的我,后有穿书的允湘,而今,再来一个重生的罗姨,感觉也无甚惊奇,只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异世的人?是只有我们家有,还是其他地方也出现了?” “不知道啊,旁人不说,我们怎么会晓得呢?”顾青竹转头看了他一眼。 “罢了,罗姨虽说是重生的,但她对前世的事情,并没有过多了解,且还为此做了准备,我相信这一世,我们定能改写不一样的结局!”慕锦成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顾青竹用力点了点头。 慕锦成攥着她的手,微凉的指尖,在夏日里让人心安。 第二日,天边微明,如鳞般的云层层层叠叠,朝霞为它们染上瑰丽的色彩,五彩斑斓,像一匹巧夺天工的锦缎,甚是华美。 慕锦成和顾青竹吃了早饭就出发了,慕锦成亲自驾车,他俩日日忙碌,并没有人过问去处。 及到慕府,慕锦成大步流星进去问:“廖青,庆丰和宝应在吗?” 廖青正在吩咐仆人做事,见着他,立时说:“三爷找他们?今儿一早凉快些,他俩正在园子里锯树,上次下雨,几棵树被大风刮倒了,他们去收拾了。” “我有事,叫他们快来。”慕锦成挥挥手。 廖青赶忙叫旁边的仆人跑去喊人。 “另找一些箱子给我。”慕锦成又说。 “要带锁的吗?之前园子里库房放物件的箱子有好多,我都收着呢。”廖青边说,边打开旁边的厢房,果然有几十个大箱子垒在屋里。 “就这些吧。”慕锦成探头看了一眼,颇为满意。 庆丰和宝应很快就来了,慕锦成让他们另赶了一辆马车,装了一些箱子,一起走了。 廖青送到门口,他没有问缘由,但他相信慕锦成,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罗霜降买的小宅子在鱼市街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慕锦成用那把钥匙开了门,宝应将马车直接赶了进去。 三进的院子,长久没有人住,到处积满灰尘,枯枝落叶堆满地,一派衰败的景象,倒是沿墙根一溜摆的大缸里,长着繁茂的荷叶,此时芙蕖开得正好,淡粉鲜红相映成趣。 “爷,我们到这里做什么?”宝应站在院子中央,挠头问。 “今儿叫你们见识下,什么叫数钱数得手软。”慕锦成说着,挽起袖子,在大缸里一摸。 入手滑凉,慕锦成张开手,掌中物暴露在几人眼前。 一块带着黑泥的银锭,闪着白亮的光! “啊!”宝应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庆丰比他年纪大,见识多,他淡定地转身去摸另一个缸,不过一两息,同样的一块银锭就出现在他手中。 宝应一下乐了,三个男人负责从缸里取钱,顾青竹则蹲在井边洗刷银锭上的污泥。 一块块银锭重见天日,在阳光下汇聚成亮眼的白。 所有的缸都被清理了一遍,银锭几乎堆成一座小山,三人又将晒干的银锭整齐地收入箱子,幸好装物品的箱子足够大,才勉强将银子全部装下。 经过仔细清点,一共十七万八千二百两,这些沉甸甸的银子,让慕锦成又看到了希望。 这么多现银,运回山庄没有稳妥的地方放,慕府也不安全,慕锦成想来想去,只能暂且存在珍宝行的地下库房内,那里多放稀有珠宝,温如礼又是谨慎的人,不会出什么岔子。 “罗掌柜自成亲后,坚持酒楼只收现银,今日看来倒是未雨绸缪,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温如礼将库房的钥匙交给慕锦成,连连点头道。 “总归是慕家老祖宗保佑,柳暗花明,又让我有了努力的底气。”慕锦成自然没法与他说罗霜降重生的事,只找了个借口道。 几人离了珍宝行,慕锦成叮嘱宝应和庆丰:“你们一会儿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去茶行搬制蒸青茶饼的家伙什了。” 宝应连连点点头说:“爷放心,我们不会往外漏半个字的。” 庆丰淡然道:“谁若是多嘴问,我倒要好好查查他是不是内鬼。” 慕锦成自然知道他们俩最忠心,一个是他爹临终托付的长随,一个是自个从小玩到大的小厮,都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夜白头 两人午后回了山庄,顾青竹拿了几件小衣服和小鞋子,送到罗霜降的住处,这是她坐船回来那七八天里做的。 罗霜降十分喜欢顾青竹绣的虎头鞋,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顾青竹笑道:“罗姨,你若喜欢,我再做几双大的,等小弟会走的时候穿。” 罗霜降拍拍她的手:“罢了,你那么忙,怎还能分神再让你做这些,我闲时,自个做了一些,秋雁和右玉几个大丫头也帮着做了几套,足够穿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旁的话,顾青竹就回了茶香院。 “你与罗姨说了?”慕锦成正坐在桌边喝茶,抬头问。 “我刚将钱数报给罗姨,她便说,既将钱交给我们,就不过问用途,由着我们自个做主,她只专心等小弟到来。”顾青竹无奈道。 “这么豁达的女子,当真是活过两世的,将一切看得这般透彻,晓得什么才是她最想要的。”慕锦成倾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如罗姨一般睿智内敛的女子还有肖夫人,咱们明日去看看她吧。”顾青竹啜了口茶道。 “好,我答应肖骏去看他母亲的。”慕锦成点点头。 这日夜里下了雨,及到天明才放了晴,山路泥泞,马车不好走,两人便骑马去了,所幸肖家住的小村子离着不远,出了山,骑马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因着是第一次来,进了村,两人牵马前行,这里不同旁处乡村,有一条新铺成的青石板路,延伸到各家各户,虽然刚下了雨,脚上却半点不沾泥。 两人正准备找人问路,迎面跑来两个嬉戏打闹的四五岁小孩儿,顾青竹笑眯眯地弯腰问:“你们知道肖奶奶住在哪里吗?” “是给我们村捐学塾铺路的肖奶奶吗?我知道!”一个小男孩自告奋勇地高高举起小胳膊。 “你带我们去,这些糖就归你了!”慕锦成探手从马袋里摸出一把饴糖。 “我也知道!”另一个年纪小的,看见糖就移不开目光,也跟着说。 “好,一人一把。”慕锦成又掏出一把,分给两个小孩。 得了糖的孩子像两只欢喜的雀儿似的,一路飞跑着嚷嚷:“肖奶奶,你家里来客人了!” 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两个小孩站住了,抬手一指,异口同声道:“就是这里!” 慕锦成将马拴在门前的大榆树上,提上茶篓,和顾青竹一起上前叩门。 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金福,他见着他俩十分惊喜:“三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金伯,你今日怎么在家?”慕锦成疑惑地问。 “三生酒楼的菜色向来公认得好,如今钱家倒台了,老客回来不少,董旭经管有方,又谨慎又细致,处处照顾妥当,故而并不需要我日日在那里。”金福笑着将他们让进来。 顾青竹环顾四周,只见院落整洁干净,昨夜刚下了雨,却不见半点残花落叶,她轻声问:“肖夫人可好?” “我家夫人……好着呢。”金福一直将他们往正堂让,“你们先坐,我去请夫人。” 金福吩咐门口的小丫头上茶,自个转身走了。 隔了会儿,金玉藻一身烟色素衣走了进来,她脸上未施脂粉,头发也只用一根桃木簪着。 当顾青竹看见她满头银丝,不由得惊地低呼:“夫人,你的头发!” 不过几月不见,金玉藻满头青丝竟然全变成了白发! 面对顾青竹的惊诧,金玉藻倒是极为淡定,微微一笑道:“老了,哪有不白头的?” “可……”慕锦成顿了顿,展颜道,“我在燕安城中遇见肖骏,他说,再有个一年半载就能回来陪您了,到时等他娶了媳妇,再给您生几个孙儿,红火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您可不能老呢!” 金玉藻轻轻颔首:“这些时日,我儿长进不少,这其中少不了三爷的帮助,叫我拿什么做感谢都不为过,若他日后回来了,我希望你们仍然能相处地像兄弟一样,他是老肖家的独苗,没有兄弟姊妹,我只怕他将来孤单。” 她的话让慕锦成有些许不安,他赶忙说:“夫人放心,我与肖骏情同手足,互相帮衬是一定的。” “那便好,我就放心了。”金玉藻别有深意地说。 三人又说了会儿村里有趣的人和事,中午,金玉藻留他们吃饭,都是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吃着十分鲜嫩~爽口。 午后,金玉藻小憩,顾青竹夫妻告辞。 “金伯,夫人身体还好吧?”慕锦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送他们离开的金福。 金福面色戚戚,哀叹道:“唉,我家夫人自接到少爷的信,又哭又笑熬了一夜,第二日就满头白霜了,我也曾请章大夫来看过,可除了旧疾,并未新添病症,可她却一日日越来越衰老。 说起我家老爷和夫人,在外人眼里,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不甚匹配,可只有我知道,老爷是真心爱护夫人,将她宠成一个人的公主。 夏日打扇,冬日暖脚,更因为夫人生少爷时难产,他便不肯再要小孩,夫人还曾想将陪嫁的丫头给他做姨娘,也被他直接回绝了。 老爷走得突然,夫人心里一直提着一口要报仇的气,方才撑到现在,如今不仅找到了杀害老爷的凶手,还查实了当年之案,这让夫人了却夙愿,却也卸了她强撑的那口气。 夫人给村里办了学塾,又修了这条路,还物色了村长家的大姑娘,她所做的这些,都是在给少爷铺路,让他能在这个村里被人尊重地生活下去。 如今,夫人的身体每况日下,却不让我跟少爷说,生怕他丢下学了一半的经管之道,连夜赶回来,可我心里日日如火煎似的,唯恐有什么闪失,你们今日能来陪陪她,对她是很好的安慰,但愿能留她一留。” 告别金福,慕锦成牵马慢行,黯然道:“没想到,冤案得雪,竟然能销毁了一个人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肖掌柜和夫人伉俪情深,若不是有一口报仇的气吊着,肖夫人只怕那日就随肖掌柜一同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有两件稀世珍宝,却没有及时自救的原因,她那时一定心如死灰,恨不能同赴黄泉。”顾青竹挽着他的胳膊道。 慕锦成反握顾青竹柔荑,坚定地说:“我一辈子,不,下辈子也不轻易松开你的手!” 两人回到山庄,刚坐下喝茶,就见薛宁领着忍冬来了。 “给慕三爷和少夫人请安。”忍冬规规矩矩行礼。 “忍冬姑娘,快请坐。”顾青竹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谢少夫人,忍冬是为小姐送信来的。”忍冬自有分寸,她没有坐,而是上前递了一封信。 顾青竹心里既盼望,又有些担心,飞速拆开信封,极快地浏览了一遍。 “守备大人肯见我们了!”顾青竹满脸惊喜,将信给慕锦成看。 “明日?这可太好了!”慕锦成也跟着高兴起来。 “老爷明儿恰巧有事要到南苍县县衙办,小姐就顺势安排三爷和老爷见一面,三爷和少夫人若是答应明日赴约,我便这样回去复命。”忍冬屈膝一礼说。 “我们明日定早早去府上,谢谢忍冬姑娘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跑一趟。”顾青竹客气地说,随即看了眼右玉,“多赏些辛苦钱。” 右玉答应了,送忍冬出去。 慕锦成激动地在屋里转圈:“这事可真顺利!” 顾青竹也很高兴,这可是这几个月来,做的最不费力的一件事了,若是谈妥了,慕绍台就能早些放出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罗霜降生产,到时,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行,我得告诉二哥去!”慕锦成喜滋滋地出门了。 顾青竹想要再细细盘算下,明日怎么和守备大人说话,毕竟高官的时间有限,并没有多少时间听无用的废话。 半个时辰后,正当顾青竹理顺了思路,就见慕锦成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不是第一次碰钉子,却是越挫越勇,非要死磕慕明成那颗冰凉的心。 “你没事吧?”顾青竹递给他一杯茶。 “无事!二哥今日肯和我多说几句话了。”慕锦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 “在我面前,有啥装的,是不是二爷又骂你了?”顾青竹有些心疼地走到跟前问。 “还是我媳妇最好了!”慕锦成借机抱住她。 顾青竹没有拒绝,而是温柔地拍拍他的背,她知道他极不容易。 虽然不被慕明成看好,慕锦成夫妇第二日还是很早出门,赶往南苍县。 经过一夜的思考,慕锦成决定送出那两件玉器,若是一定要选择,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惜代价地救家人,他想肖夫人和肖骏会理解他的。 在三生珍宝行取了玉如意和玉碗,两人直奔谢家。 忍冬早在门房等着,一见着他们就请进前厅,谢莹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 主宾寒暄了几句,顾青竹关切地问:“谢小姐的腿如何?” 谢莹心情不错,语气愉悦道:“我给御医看了你给的药方,他觉得十分对症,还说我再有一个月就恢复行走了,可见你的药十分管用。” “谢小姐客气了,还是你的身体底子好,恢复快。”顾青竹谦逊道。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巳时正刻,谢莹转头对忍冬说:“你去前头瞧瞧,看老爷的来了没有。” 忍冬低低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失败的见面 白晃晃的日头直照着,一直等在门房的忍冬,后背已经洇湿了一片,在她不时张望下,骑着高头大马的马三宝姗姗来迟,他面色清冷,薄唇紧呡,刀削斧琢的五官自带寒气,更显高位者不怒自威的凌厉之色。 忍冬见他脸色似有不愉,赶忙屈身行礼:“奴婢忍冬见过老爷。” 马三宝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跟在后面的云初,朝忍冬一摆手:“起来吧,你家小姐呢?” “在前厅待客呢。”忍冬小跑着跟在后面。 闻言,他不再说什么,大步跨进大门,路边的仆人俱都站立行礼,而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进了前厅。 “义父!”谢莹欢喜地叫。 “你伤着呢,别起来了,快坐着吧。”此时的马三宝一扫之前的阴翳,微笑着说。 谢莹赶忙给他介绍:“义父,这是慕家三爷和慕少夫人,就是他们给了女儿治腿的药方。” “见过守备大人!”慕锦成和顾青竹赶忙起身行礼。 马三宝微微点头,撩起黑色暗纹长衫坐下:“莹儿说你们想见我,看在你们帮过她的份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慕锦成单膝跪下,诚恳道:“在下二叔慕绍台行伍一生,为国征战百战不殆,我姐夫苏瑾虽为小小的县令,却倍受百姓爱戴。 他二人因受贡茶案牵连,被怀疑通敌叛国,现被抓进大理寺数月,如今贡茶案已查明真凶,慕家是被冤枉的,还请守备大人能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早日放他们回来和家人团聚。” 马三宝呡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大理寺卿张为赫为官清廉,办事谨慎公正,若他们当真是冤枉的,他定不会误判错判。” 慕锦成继续恳求:“我二叔征战安南五年,身上伤痕累累,我姐夫又是文弱书生,他们早就不是年轻之辈,且牢狱之中暗无天日,潮湿阴冷,导致他们旧疾频发,我相信张大人不会冤枉好人,但我担心他们身体扛不住,熬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还请守备大人为他们做主!” 马三宝用力放下茶盏,拧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朝廷自有法度,岂容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见他语气不善,顾青竹赶忙屈膝行礼:“守备大人息怒,我家夫君救人心切,口不择言,并不是有意诋毁朝廷法制,还请多多谅解。” 马三宝抬眼看了看顾青竹,瘦瘦高高一个女子,他没料到有人敢在他生气的时候说话。 谢莹也忙着帮忙打圆场:“义父莫恼,慕家茶在南苍县可是最好的呢,前儿,你不是还夸茉莉花茶香的嘛。” 她边说,边给顾青竹递眼色。 顾青竹赶忙送上两罐夏茶和茉莉花茶,他们没带茯茶,一则是因为茯茶是异变偶然所得,不论是来路和外观,都让人生疑,再则最好的茯茶,他们都卖给了燕铁衣,这会儿总不好将次茶送人。 慕锦成又打开带来的两个精美的盒子,将一对玉如意和一套玉碗呈了上来。 马三宝一瞥,眸色微沉:“这可是燕安城金家的稀罕物,世间只此一件,就连雕他们的大师,都不能完全复原得丝毫不差,一晃十多年不见踪迹,却不料在你手上。” 物以稀为贵,慕锦成见他说得如此详实,想来是喜欢的,遂笑着说:“这原是朋友赠与我们的,今儿就转送守备大人了。” “慕疯子脾气耿直,说话办事向来直来直往,苏瑾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不然,就不会降职去做一个县令,我倒没想到,他们有你这么一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亲戚!”马三宝一脸愠色,腾得站起来道。 “我……”第一次被人这样评判,慕锦成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燕安城,他与郭岳徐政打过交道,他们哪个不是见着好东西,眼睛都挪不开的,只差开口直接要了。 而面前的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还是故作清高? 慕锦成一脸茫然。 顾青竹脚步轻移,上前行礼说:“大人误会了,这两件玉器确实是朋友相赠,代表着满满的情义,按理原不该拿出来转送他人,但正如大人所言,这两件玉器太过贵重,我等小民终归守不住,与其让珍物在库房蒙尘,不如宝马赠英雄,送与大人,各得其所。” 见她还敢面不改色地辩解,马三宝再次盯着她看了又看,面前的人柳眉星目,有女子少有的飒爽英气。 要知道,在燕安城,敢在他盛怒下辩驳的,寥寥无几,这丫头竟然连着顶撞了他两次。 “哼!好一张利嘴!”马三宝一拂袖,大步出门。 “大人!” “义父……” 马三宝不顾他们的呼喊,疾行而去,云初弯腰朝谢莹草草行了礼,紧追着出去了。 慕锦成一时傻了眼,僵在当场。 “谢小姐,这……”顾青竹讶然低呼。 “你们……”谢莹顿了顿,缓了口气,改口道,“都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告诉你们的,我义父最不喜人送高昂物品,恨其有收买助虐之嫌,若你们今儿只送茶,或许还有的谈。” 顾青竹咬唇,这样的结果,太出乎意料,眼看着白白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那……我们还能再见他一面吗?好歹让我们解释一下。”慕锦成追问道。 今日之约,本就是谢莹见缝插针的安排,堂堂留都守备,岂是一个平民想见就见的。 谢莹虽不忍拒绝,但还是悠悠地摇了摇头:“因着这两个物件,只怕我义父今儿连我也怨怪上了。” “这……,当真没有回旋余地?”顾青竹不死心地问。 “我义父唯一的私人喜好就是喝茶,他那日也是被茉莉花茶惊艳到,才同意今日来见一面,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谢莹遗憾地摇头。 “谢谢谢小姐鼎力帮忙,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顾青竹矮身福了福。 “少夫人,不必多礼,事情没有谈妥,我心里也不安。”谢莹连连摆手。 马三宝已经走了,再留在这里也不会有转机,两人只得匆匆离开了谢府。 慕锦成仍将两件玉器放回珍宝行,温如礼听他说,世上还有拒绝收礼的官员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两人早上出门,本抱着极大的信心,而今却铩羽而归,两人回到山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右玉从没见他们这么沮丧过,哪怕之前困难重重,也都在努力去做,而且,纵使慕锦成有片刻的懈怠,顾青竹却一直斗志昂扬,而今,这两人是怎么了? 她悄悄退出屋子,轻声叮嘱春莺小心伺候,她转身出去找人帮忙。 站在偌大的山庄中,右玉一时不知该找谁,寇氏年迈,卢氏多病,罗霜降又怀有身孕,几位小姐也不是有主意的人,至于现在的二爷更不能指望了,莫村长又重伤未愈。 右玉思来想去,只能去找薛宁,他是管家,又曾是慕家军的谋士,应该会有办法。 正当她准备去找监督砌房子的薛宁时,只听身后有人问:“右玉姑娘,青竹回来了吗?” “亲家老爷!”右玉回身,一见背着药箱的顾世同,大喜过望,赶忙屈膝行礼,“爷和少夫人刚回来,您快来瞧瞧他们吧。” 顾世同见她一脸急切,还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立时跟着她走了。 “青竹!你怎地了?”顾世同一进屋,就急急地问。 “爹!”顾青竹强打精神,和慕锦成一起从里间出来。 见两人一副萎顿的模样,顾世同心疼道:“你俩咋跟霜打了似的,我听二夫人说,你们今儿去见守备大人了,怎么,没谈成?” “不仅没谈成,还惹恼了守备大人。”顾青竹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怎么说的,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你们去,必定不会空着手,难道看不上你们送的礼?”顾世同疑惑地问。 “问题就是出在送礼上,谁知道那马三宝竟然不收礼?”慕锦成没好气地嘟囔。 “马三宝?主管海上贸易的大总管马三宝马爷?”顾世同瞪着眼睛问。 “对呀,爹,你认识他?”顾青竹一下又有了精神。 “不认识,只是听说他是蓝将军的师父。”顾世同摇摇头。 “唉。”顾青竹撇撇嘴,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们再见他,带我同去,我有办法说通他帮忙。”顾世同舍不得女儿,拍拍她垮下的瘦削肩膀。 “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惹毛了,哪还有下次哦!”慕锦成有些绝望道。 “他就没点特别的喜好?但凡是人,所有在乎的,喜爱的,都是软肋和弱点,只要找着了,没有攻不破的。”顾世同给他们打气。 “他一个内侍大总管,没妻没子的,只有谢莹一个义女,还动用军中兵士保护着,我难道要将她绑架来要挟他谈?”慕锦成烦躁地挠头。 “茶!对,谢莹说他最喜欢喝茶!”顾青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可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如何给他送茶?”慕锦成万分苦恼,只觉此事再无办法。 “这次,我们不找他了,让他自己来!”顾青竹目光灼灼。 “青竹,你是不是急病了?让堂堂留都守备大人主动找我们,这怎么可能!”慕锦成说着,探手摸摸顾青竹的额头,只怕她起热说胡话。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顾世同更了解更信任她:“青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新的打算 “开茶馆,在守备官署最近的地方开茶馆,他若真心喜欢,我不信茶香引不来他!”顾青竹一脸自信,眉眼飞扬道。 一听这话,慕锦成拍手大笑:“青竹的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是好,可这钱从哪里来?虽说留都不似燕安城,寸土寸金,可买处像样的铺面,怎么也得七八万两银子,至于你点名要官署旁边的,没有十几二十万两,是万万拿不下来的,这若是搁以前的慕家,绝对没问题,可如今……”顾世同摇头叹了口气。 “爹,你放心吧,我有钱的。”慕锦成笑嘻嘻地说。 顾世同有些不确信地转头看顾青竹,见女儿点了头,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慕锦成沉浸在柳暗花明的兴奋中,他搓搓手道:“我得把这事告诉二哥去!” 看着他兴冲冲走了,顾青竹明知道他一会儿就会蔫头耷脑的回来,却也没拦他,若说慕锦成母子一定欠慕明成什么,现在就当是还债了。 见顾世同背着药箱要走,顾青竹拉他坐下问:“爹,你适才说,你有办法说服马三宝,你有啥法子?” “你这丫头,整日在外头跑,怎么把你自个的山庄给忘了?”顾世同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山庄?山庄上只有茶呀。”顾青竹不明所以。 顾世同见他一脸茫然,只得提醒道:“你怎把铁芒萁和干枝梅给忘记了!” “爹是说……”顾青竹一下子捂住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恍然大悟。 顾世同点点头:“若茶馆当真开起来,你每天插一把铁芒萁和干枝梅在铺子最显眼处,他是懂行的人,若去了,自会问你的,到时,你只管邀请他到山庄上来,其他的交给我来谈。” “能行吗?”顾青竹担忧地问。 “若说他喜茶,不过是一个人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可铁芒萁和干枝梅会给他带来什么,给当今朝廷带来什么,会不会扭转当下局势,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比他个人爱好重要得多,他可以为了维护纲常律法放弃爱好,但他不会舍弃那些能让他重新扬帆远航的东西,这才是他最大的软肋。”顾世同淡然地娓娓道来。 “爹~,还是你想得深远。”顾青竹鼻子一酸,觉得自个实在没用,遇着事还得要老爹帮忙。 “好了,你是我女儿,你不开心不顺遂,我能好过吗?虽说你爹是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但外头的事情,比如修锄头要价高了,粮食涨价了,我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至于马三宝,我虽没见过,但听闻蓝将军是他的徒弟,征战安南时,蓝将军是少年将军,年纪虽小,却在海战中无往不利,由此,也可窥见马三宝是有真本事的。 他这样了无牵挂的人,抱负远不止做留都守备,只不过,现下朝局不稳,暂且退居宁江城,只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顾世同拍拍她的肩膀。 顾青竹认可老爹的分析,连连点头,挽着他的胳膊道:“爹,你今儿留在这里吃饭。” “下次吧,今儿不得空,你福叔还等着我回去骟羊呢,一会儿天黑了,不好弄。”顾世同笑着说。 顾世同刚走一会儿,慕锦成就蔫头蔫脑的回来了,他走到茶香院门口,深吸了口气,伸手揉揉自个的脸,呲呲牙,露出几分笑容,才跨进屋子。 “你怎么没留爹吃饭?”慕锦成见屋里只有顾青竹一人,开口问。 “爹要给福叔家帮忙,先回去了。”顾青竹停下手中的笔,抬头说道。 “你写啥呢?”慕锦成走到桌边,俯身看写了一半的纸。 “我们既然要开茶馆了,就要想个与众不同的法子才好,要不然怎么能在宁江城立住脚,打出名声来呢。”顾青竹索性搁下笔,对他说。 慕锦成拉她的手:“这个先不着急想,咱们去找薛管家吧,怎么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铺子,还得靠他。” 时至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造房子的工匠已经歇了工,薛宁刚得空坐下喝口茶,就见慕锦成和顾青竹一同跨进门来。 薛宁赶忙起身让座倒茶:“我今儿刚顾着监督造房子了,还没来得及问,三爷今日谈得如何,将军几时能回来?” 慕锦成苦笑摇头:“今儿的事,被我弄巧成拙了,并没有谈妥。” “这……”薛宁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但他很快笑着说,“三爷别气馁,好事多磨嘛,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咱们慢慢来。” “薛管家说的在理,我知道你最擅长买铺子,我和青竹想在宁江城开家茶馆,还请你去物色一处合适的地方。”慕锦成呡了口茶道。 “茶馆?在宁江城开茶馆?”薛宁只当自个耳朵出了问题,拔高了声音问。 这两人前几日还在为捉襟见肘的钱纠结,今儿就想要开茶馆了?这是挖着金娃娃了,还是咋的?可那日,他们明明只带回来一堆制蒸青茶饼的器具呀。 “对,开茶馆,还要开在守备官署最近的地方!”顾青竹含笑补充。 薛宁连连摆手,十分不赞同:“官署旁边?!三爷少夫人,宁江城可不比南苍县,房价地价都不便宜,更不要说官署旁边了,那更是贵得离谱,在装潢考究的茶楼里,一壶蒸青能卖几十文,顶破大天了,照这样子,要卖到猴年马月才能回本?” 慕锦成没争辩,直截了当地说:“买茶馆的钱我有,卖什么茶,怎么卖茶,我和青竹再盘算,现下,只等你去找铺子了。” 薛宁见他们不像是心血来潮,只得忍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三爷既然这样说,我明日就去宁江城,保管寻摸到一处好铺子。” 第二日一早,薛宁交代了山庄上的事,便骑马出去了。 慕锦成和顾青竹窝在茶香院,研究如何经营茶馆,天香楼,他们去过不止一次,上至掌柜,下至伙计,没有不懂茶的,不仅能有针对性地推荐茶饮,还能有选择地带动消费,看来跑堂伙计十分重要。 两人一致认为,韩守义来做茶馆掌柜,是当之无愧的,最近茶行没什么生意,那里的伙计可以先调来用,他们既熟悉茶,又有眼力劲儿。 顾青竹还想在老鸦岭半大小子中,选一批头脑灵活,记性好的,着力培养,当然这都是后话。 两人说话间,右玉进来好几次添茶,顾青竹感觉到她有话要说,遂抬头问:“怎么了?你有事?” “少夫人,是左云候在外面,她去服侍表小姐有些日子了,发现有些不对劲,所以想来告诉爷和少夫人。”右玉轻声道。 顾青竹看了眼慕锦成,说道:“让她进来说吧。” 右玉出去了,不大会儿,左云匆匆进来。 “表小姐怎么了?”顾青竹待她行了礼后问。 左云低头立在他们面前说:“自打奴婢去服侍表小姐后,发现她十分古怪,光拿吃食来说,一时想吃甜的,一时连碰都不碰,还说甜的吃多了,会长胖,但隔一日,又叫拿甜饼。 再就是说话,一日斯文儒雅,一日又会张口骂人,至于穿衣睡觉,也是颠三倒四的,有时还突然记不得家里的人和事,奴婢心里没底,所以赶着来回少夫人。” 顾青竹自然知道是两个宋允湘在交错出现,遂道:“表小姐之前惊吓过度,你也是晓得的,你别瞧着她现在人恢复了,但心里还是怕的,偶尔言行失常,你多担待。 她这个样子,只怕还要很长时间才能休养好,这些事,你在我这里说说便了,万不可同旁人说,免得旁人追问,加重她的病情。” 没人能相信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顾青竹若实话实说,只怕吓着左云,只得推说她病着,暂时糊弄过去。 顾青竹是主子,又会医术,左云自然信她的话,赶忙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并没有与外人说。” “那便好,回去好好伺候,有别人在的时候,她若说话有失,你务必帮忙遮掩,免得老夫人夫人晓得了,又要跟着担心。”顾青竹不忘叮嘱道。 “是。”左云行礼出去了。 见门掩上,顾青竹转眸看慕锦成:“她这样终归不是办法,此刻能拖一时,又如何能长久?” 慕锦成想了想道:“等茶馆开张了,看她可愿意出来帮忙,她在现代学的是财管方面的专业,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到时候,文能吟诗作画,武能看店管铺子,大家就不会对她迥异的脾气性子感到奇怪了。” “也好。”顾青竹点点头。 说完这件事,两人又埋头谈论茶馆的经营。 薛宁在外奔波了一天,及到天黑才回来,他草草洗了把脸,就赶到茶香院来。 此时,夫妻两人正在喝右玉熬的绿豆汤,见他来了,忙叫多装一碗来。 待他畅快地喝了一大口,慕锦成问:“今日可有眉目?” 薛宁抹了下嘴道:“现成的茶馆没找到,不过,今年粮价高得吓人,有家铺子经营不下去,正要转手,我去看了,虽然不是二层楼,但里头有个天井,改造好了,还是挺大的。 三爷若是想要盘下来,我估摸着起码要十五万两,再加上重新装饰和购置瓷器茶桌等物品,怎样也得十八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三爷可要想好啊。” 见他一脸担忧,慕锦成说:“买铺子的钱,你别担心,这事是必然要做的,关系到能不能救二叔和姐夫,再说,在宁江城买铺子,也算是置办下的一个产业,我担保能赚钱。” 薛宁听了这话,心里恍然,默默点头。 顾青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铺子市口如何?” 第四百六十四章 茶馆开张 “位置还不错,站在官署门前,就能看见店铺招牌。”薛宁伸手比划了下,“约莫从这儿到云栖院这么近。” 慕锦成一时欢喜道:“那咱们明儿就去看看,早些定下来,免得被旁人抢了先。” 晚饭的时候,慕锦成说到要去宁江城买铺子开茶馆,寇氏只轻描淡写地问了句,钱够不够,待听说有的,便不再说什么。 二十年来,慕锦成既不喜管铺子,也没真正做过掌柜,这让卢氏心里没底,但婆母不说,她也不好阻拦,只将担忧藏在眼底。 罗霜降自然晓得他们开茶馆是为了救慕绍台,更觉得自个之前的所有准备,都是对的,如今派上了用场,心里十分舒畅,晚饭不免多喝了半碗粥。 谭子佩和慕婉成年纪相当,最近正玩得来,两人好奇地问来问去,都是些幼稚可笑的问题,一下子让饭桌上热闹起来。 饭后,谭子衿随顾青竹去了茶香院:“你们怎么突然想要开茶馆?” 顾青竹递给她一盏茶:“开茶馆首要目的,当然是为了救二叔和姐夫,但也是为了早日让慕家活过来,在燕安城时,我们将茯茶卖到一两二钱银子一斤,这已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可在燕铁衣的天香楼,一壶茶一两银,还引得茶客趋之若鹜,满算一壶茶用一两茶叶,这可是翻了十倍的价钱,若是减半,可是二十倍呢,干茶几时能卖出这种价。” “你说的,我都懂,可在宁江城,咱们没什么熟人,我爹远在燕安城,慕伯又不在了,所谓,人走茶凉,少了长辈的帮衬,我只怕你们吃苦,况且,明成哥如今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跟着你们同去。”谭子衿黯然道。 “子衿姐,你只管看护好二哥,如今钱家被我扳倒了,再没人敢暗地里使坏,就算同行竞争,凭的也是各家本事,他们都是老店,有稳固的客源,若有人愿意换个地方喝茶,只能说,我们的茶比他们的好。”慕锦成笑了笑,颇为自豪道。 谭子衿也被他的乐观感染了,笑着说:“青竹,你瞧他,这茶楼还没开呢,就好似笃定能将人家比下去呢。” 顾青竹难得肯替慕锦成说句话:“他有底气嘛,起码人家没有花茶和茯茶啊。” “就是炒青也不多的!”慕锦成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顾青竹睨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晓得谦虚两字怎么写。 第二日,主仆三人去看了铺子,竟然样样满意,只是这里原是粮铺,想要改成茶馆,少不得要改造重新装饰,牙行掌柜是个爽快人,他为了尽快做成这笔买卖,还给他们介绍了匠人,价钱还算公道。 薛宁果然是还价高手,硬是将价钱还到了十四万二千两,牙行掌柜见到整箱的银锭,眼睛都直了,南苍县的慕家,果然财大气粗,受了那般劫难,居然还有这么多现钱! 铺子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慕锦成和顾青竹就整日在这里监工,和匠人们一起,一点点将铺子打造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十日后,茶馆开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家到宁江城开茶馆的消息,早跟这闷热的天气一样,传得无处不知。 纵然慕锦成不想大肆张扬,只发了几张请柬,但来的人却不少。 除了谢家和肖家以及宁江城几个要好的朋友,是慕锦成正儿八经请来的,其他人,比如柳青、宗彰、邓泽硕这些大家长子,都是不请自来,慕锦成自然以礼相待。 至于王老八、柳十二、杜观渔、邓泽海之流,则是一起哄闹着来的,一见面,就责备慕锦成不厚道,开店也不知会他们一声,他们平日里混闹惯的,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如今大小纨绔难得聚到一起,今日执意要闹一闹,他们在茶楼前可劲儿地放鞭炮,不大会儿。就在门前铺出了一条艳红的路。 不远处的守备官署,马三宝被炸得头昏脑涨,他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云初,后者恭敬回禀:“慕三爷在对面开了家三生茶馆,今日开张。” “这是谁给他想的法子?还真是不死心呢。”马三宝有些烦闷地捏捏眉心。 “爷,要不要我去看看?叫他们别闹这么大声。”云初拱手问。 马三宝没有回答,继续低头批阅公文,云初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马三宝突然问:“上次去南苍县县衙调阅卷宗,林涛说他接手时就不齐全,你怎么看?” “爷是认为杨立昭是替罪羊?可蓝大人都没追究……”云初小心地说。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查实罪状?”马三宝摇摇头,继而又问,“我让你调那个梁满仓到官署来,这都过去几日了,怎么还没见人?” “他执意要带那个看门的老衙役,可咱们领俸禄的名额有限。”云初有些为难道。 马三宝将桌子拍得咚咚响:“就为这个?偌大的守备官署哪里不能养一个闲人,再说,他可是曾经名震燕安城的荆捕头,如今老了,就这么遭嫌弃?你若是变通不出钱来,就从我俸禄里给!”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云初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责备,半句解释也不说。 马三宝拧眉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云初摸摸鼻子,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子。 他心里想不明白,当初主子就是不想搅合到朝堂争斗中,才请旨到宁江城来的,可如今瞧着,还是要过问慕绍台的案子,且他明明已经伸手管了,为啥那天还要冲慕锦成发那么大的火? 没人给云初解惑,所幸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就慢慢看吧。 此时,外间的鞭炮声终于停歇了,屋中极静,只有冰缸融化的水,隔半晌滴一滴的脆响,以及一双大手翻动书页,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而此时的三生茶馆内却热闹非凡,韩守义带着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顾青竹和慕锦成则四处招呼客人。 雅室内,宗彰抬手给柳青续茶:“柳兄,慕二爷果然不简单,他这才回来几天啊,茶馆就开起来了,还开在这么好的地段上。” 一旁的邓泽硕微微一笑道:“宗兄何以见得这是慕二爷的手笔,我倒觉得这更像慕三爷做的事,慕家为到京城捞人,不仅耗尽家财,还搭上了慕老爷一条性命,以慕明成谨慎的脾性,断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在宁江城开茶馆。” 宗彰剥了颗花生,仔细捻搓花生皮:“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今儿没见慕二爷来,他做了二十多年假嫡子,也是够没面子的,这搁谁身上受得了,不闹得兄弟阋墙就算好的了。” 柳青举杯品茶,挑眉道:“不管是他们兄弟哪个做了这件事,都足以证明慕家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它根本没有死,大家都亲眼见证了,慕锦成,一个万事不管的纨绔,竟将整个钱家送入了毁灭,想想,都令人背脊发凉。 这样的慕家,这样的慕家人,任何时候,都不容小觑,所以,我宁愿他发达,大家跟着沾光,而不是想什么糊涂心思,试图挑战他嗜血的狼性!” 宗彰连连点头:“柳兄说得极是,按照约定,慕家越早翻身,就能越早兑现当初的承诺,这对我们都有好处,谁还能坏他的事不成?再说,他在宁江城开茶馆,也影响不到我们在南苍县的生意。” 相较于几位未来家主谈论的严肃话题,坐在另一边的王老八他们说的就轻松多了。 “锦成兄这个店开得好,如今咱们在南苍县也玩腻了,以后到宁江城来,好歹有个落脚点,再说,咱们也大了,不能总去秦楼楚馆厮混,我爹整天嚷嚷,要把家里的铺子交给我管,我以后就带人到这里谈生意,瞧着多大气有品味啊。”王老八摸摸雕花大桌,啧啧有声道。 “关键是茶好啊,别处哪有炒青敞开喝的?到这儿,想要几壶有几壶!”杜观渔猛喝了一口茶,吧唧着嘴说。 “瞧你那样,夏茶指定一颗没留都卖了吧!”宗彬笑道。 “你还说我呢,你大哥恐怕连看都没给你看一眼,我听说,你大嫂娘家那边催得紧,都送到京城去了。”杜观渔撇撇嘴道。 “可不是,想要喝口好茶,也就只能在锦成兄这里蹭一口了。”宗彬附和道。 “我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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