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无数,盐工十不存一,偏偏此人谨慎,抓捕时走漏了风声,账册信件全部烧毁,满满一箱子的账本信件,烧得只剩一滩灰。若三司会审,必难定案,朝中派系彼此倾轧,谁会在意那些死了的冤魂。 且那时銮仪卫又要插手,他便造了伪证,把案子定死,否则,就是到今日,朱武昌也未必会伏诛。 陆则垂下眼眸,果然,胡庸为人谨慎,若无铁证,怎敢当众抓人。他果真不再继续问,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周大人在查江南税银一案?” 原本低垂着眼的周桓,听到这一句,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盯着陆则。 陆则不躲不闪,直面他的视线,“薛绍伏诛前,周大人不止一次去过刑部大牢。” 周桓深呼一口气,闭眼摇头道,“瞒不过世子。但我可以直说,一无所获。世子今日看在同僚份上,来探我,周桓感激不尽,至于其他的事,世子不必插手,刑部也不必插手,我周桓认罪。人固有一死,早晚又有何妨。” 陆则最后看了眼周桓。头发花白的老人,干瘦的身子,盘膝坐于草垫,单薄的单裤,露出一双脏污皴裂的脚,死死闭着嘴,神情固执,眼睛里犹如含着一团火,熊熊烧着。 他只能想到一个词。 孤勇。 一番孤勇报君心。 他不 再问什么,解开大氅系带,俯身放在草垫上。周桓凝视着他,二人短短对视一眼,陆则起身,“既如此,周大人珍重。” 说罢,便出了大牢,刚迈出月台,就见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个灰衫老人起身,看上去其貌不扬,肩背都有些佝偻着。 陆则径直踏进亭子,老人起身,端起茶壶。 一旁一袭闷青色劲装的魏戟上前,微微躬身,“胡大人,您何必亲自动手,下官来便可。” 胡庸面上乐呵呵的,摆手道,“哎,不可。世子是贵客,我自然要亲自斟茶。”说着,自顾自斟好茶,抬手看向陆则,“世子坐。” 待陆则入座,胡庸也跟着坐下,开口道,“我知世子同周大人同列刑部,既是同僚,自有情分。但此案是陛下亲自交办,为陛下分忧,我实在不敢稍有懈怠,生怕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陆则手搭在石桌上,神情淡淡,“无妨,按章办案,本该如此。情不越法。” 胡庸抚掌大笑,“好一个情不越法,世子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法度乃国之纲纪,若人人都似世子这般,这天底下就得以太平清正了。” 陆则随意点点头,喝过茶,便起身道,“我便不妨碍胡大人办案了,先走一步。” 胡庸也起身送他,口中道,“世子慢走,改日再叙。” 见陆则走远,胡庸面上的笑才落下,魏戟上前,低声道,“方才在狱中,周桓什么都没说,他手里大概是真的没东西。只是,不知卫世子会不会插手。” 胡庸叩了叩桌案,摇头道,“自然不会,像周桓这么蠢的,能有几个?卫国公府本就可以置身事外,何必掺杂其中。况且,陆则可是个聪明人,江南税银的案子,谁都碰不得。别说区区一个刑部尚书,就是三司上折子,御史言官一起上阵,都查不得。谁碰谁死!” 要查,就要查银子去哪了?去哪了,还能去哪了?就是天大的胆子,孙家也不敢吞了那么多的税银,这一查,别说江南官场,整个朝堂都要震荡,如何能查? 周桓也是蠢,好好的刑部尚书不做,撞破南墙都不肯回头。只是他手里,当真是没半点东西? 胡庸不大信。 . 陆则出了銮仪卫,见时辰还早,索性去了趟刑部,刚下马车,便听得一声的“世子爷留步”。 那声音不高不低,声线有些别于男子的细,并不佞柔,但仍旧听得出,是宫中內侍的声音。 陆则停下步子,看向来人,语气平静,“何事?” 高思云走到跟前,他生得清秀,十分斯文,若不是这细柔的嗓音和身上的宦官服饰,旁人见了他,大约会以为,他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高思云开口,“奴才来传陛下口谕,陛下道,世子正值婚期,刑部之事,不该叨扰世子。方才,奴才也和刑部齐大人传过圣上口谕了。” 陆则轻轻垂下眼眸,一时没有应声。 高思云见状,不由得心中有几分焦急,示意四周小太监退下,略上前一步,躬身压低声音道,“世子,这差事原不是奴才的,是奴才跟干爹讨来的。三日前,周大人入宫面圣,陛下震怒。奴才只是一介阉人,不知世子和诸位大人所谋大事,也不知什么公道忠义,只知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谁都忤逆不过。” 若换了旁人,高思云绝不会揽这个差事,在宫里十几年,就算是别的本事没学会,趋利避害的本事,总是学了个十成十的。但这人不是旁人,是卫世子,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怕当年对他而言,只是张口说了一句话而已,但对他高思云,却是改变了他的一生。 若没有卫世子那一句话,他就不会从东宫那魔窟逃走,自然也不会有后头认了干爹、在陛下跟前伺候的体面。 他虽是个阉人,但也 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见陆则没有作声,高思云心里不禁急了,他不好劝得太直接,总不能说,周大人就是因为不肯听陛下的话,陛下才要他下狱的。思忖片刻,倒是想起了一人,开口道,“世子,奴才听闻您喜纳新妇,还未来得及恭贺一句。” 陆则听了这话,骤然抬眼,良久,沉声道,“多谢陛下体恤。”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高思云松了口气,见陆则回身要上马车,忙躬身道,“奴才恭送世子爷。” 常宁本退到一侧,见自家世子上了马车,忙上前询问,“世子?” 却只听得车厢中传来一句冷冷淡淡的“回府”。两个字,再无旁的话。 陆则回立雪堂的时候,时辰尚早,江晚芙不妨他回得这样早,下人也没通传。 陆则进门的时候,她正皱着眉喝药,一口气喝完,苦得舌根都有点发麻,随口就吩咐,“纤云,水。” 一句话说罢,见眼前递过来一盏水,她也没抬眼,接过去,喝了好几口,才压下那阵子苦涩。 正要把杯盏递回去,才发现那人的袖子仿佛有点眼熟,云白织金的直裰,袖口还有一圈吉祥云纹,抬起眼,果然是陆则。 她自然不好叫陆则伺候她的,放下杯盏,起身望向他,面上不自觉便露出了笑容,“夫君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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