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彼得潘的囚笼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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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阿白从我身上起开，站直了身子，变出了一把扇子，假模假样摇着，清了清嗓子，说道：“传说中，某一个晚上，乌云遮月，万里无星，阳间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坏了。人间漆黑一片，成了一个被黑布罩着的笼子。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做什么都没人知道，你可以亲吻你不敢亲吻的人，你可以喊出你不敢说的话，你可以随意朝人吐口水，你甚至可以杀人。于是啊，所有的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人间乱了，成了一团乱麻：男人扒开陌生女人的衣服，大人抄起石头砸向无辜的孩子，小偷拿着麻袋从闯进别人家里摸到什么装什么……唯一一个试图举起蜡烛的人被所有人联合打死，便再也没有人敢举起蜡烛。鬼们害怕啊，发了疯似的往有亮光的地方跑，一路跑到了这里。” “可你知道那光亮是什么吗？”阿白的长舌头在空中拧成了一个问号。我没搭理他，他翻了个白眼，舌头指了指忘川篙，说：“那些光亮就是这些莲花灯啊，它们是整个地府唯一的光源。在这里啊，最可怕的不是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也不是总将军，而是这些光。” 一盏莲花灯恰在此时逆忘川而上，停在了我的脚边。我俯身执起莲花灯，灯火猛烈地燃烧，幻化出了一个身形。这次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肥大校服的女鬼。她身材宽厚，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披头散发，四肢软塌无力，像是一个被吊在空中的傀儡，胸口“众”字图案的校徽下面写着“人人中学”四个字。我翻出阳眼，女鬼的身形一变，成了一个年轻可爱的女高中生，高马尾，齐刘海，圆润的脸庞和发福的身材称得她憨态可掬，眉眼间却有扫不掉的阴霾。人人中学……跳楼而死……身材肥胖……我想起了永丽美容店里阔太太的玩笑，试探地唤道：“钱一？” 女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了反应，飞快地向我跑来，却被一块无形的玻璃拦住了去路，无论她怎么更换跑来的路线，玻璃永远都会出现在她的正前方。阿白低低赞叹了一句：“真漂亮。” 我转身看他，就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这才意识到，他看不到钱一生而为人的模样，他不是在称赞她，而是在称赞我的凡人阳眼。人如果死后化鬼不去轮回，那么灵魂也会为了适应地府而产生一些变化，比如眼睛会从“阳眼”变成“阴眼”。鬼怪阴眼对于阿白他们而言，就像凡人阳眼之于普通人族，只是身上的一个器官，没有什么稀奇的。与普通鬼魂和普通人族不同，我的阴阳眼并不受空间的限制，不论在人间还是鬼界，我都拥有两种眼睛。人间万物，需用凡人阳眼去看；鬼界万魂，自然要用鬼怪阴眼来辨。在人间，我的鬼眼可以看到人看不见的鬼，那么在鬼界，我的人眼自然也可以看到鬼看不到的人。阿白看到我这双凡人阳眼，可能也回忆起自己做人的岁月，心生感慨。也许阿白其实和我一样，嘴上愤世妒俗，其实心里还是贪恋做人的滋味。 “这次的问题有点不同，这个钱一的灵魂没有来地府是因为她的魂魄被执念困住了，”阿白摸了摸下巴，“更准确地说，是她的执念构建了一个独立于阴间、阳间的子世界，把她的灵魂锁在了那里。” “就像‘无间’那样的子世界？执念还能这么厉害？” “研究执念可不是我的专长。术业有专攻，这就交给你们提灯人了。总将军说这个灯你如果解决了，他可以给你一个‘聊一聊’的机会。” 一炷生犀香的时间到了，我的魂魄被拉回到了身体里，与我一同回来的，还有手上这盏莲花灯。不同于那个鬼胎，钱一的执念非常强烈，我将她的莲花灯封印在我手链上的灵犀莲花里，她竟然可以直接指引我寻找自己执念的源头。我看着楼下的那棵柳树，突然有些感慨命运也许就是个圈，兜兜转转，我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冯潇的家。我再次敲响了冯潇的门，这次冯潇开门开的很快。比之三天前，她的脸色惨白了不少，眼袋大了一圈，但眼底已经没有了阴霾，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更加放松。她把我带进客厅，自己往沙发上一坐，说：“想喝什么厨房自己拿吧，反正你都知道在哪儿。” 得了吧，我可不想喝放过那些舌头的冰箱里的东西。我问她：“人人中学的钱一，认识吗？” “钱一？”冯潇还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钱一是谁？” 我挑了挑眉。这是一个人遇到拿不准自己认不认识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如果她要是一口咬定“我没见过”而不是先回忆一下，才是在撒谎。我从网上搜索人人中学跳楼女生的新闻，找了一张钱一眼睛打码后的照片给她看，她放大了看了又看，摇了摇头，一副困惑十足的样子。冯潇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她已经没有必要和我撒谎。但鬼根本不能说谎，钱一的死一定和她有关系。那块挡在钱一身前的玻璃…… 我询问了冯潇是否可以拉开窗帘，冯潇捂着脸沉默了良久，忽然轻笑了一下，自己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了开。突然照进屋子里的阳光晃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眼睛却不曾闭上，而是透过指缝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放了下来。 “你要看就看吧。” 没有，窗外什么都没有。我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什么鬼气也感受不到。不是窗户，那是什么？我依次找了冯潇家的镜子、橱窗玻璃，甚至是玻璃餐具，却找不到一丝鬼气。我重新打量了冯潇家里一圈，目光缓缓地落到了墙壁的电视上。我怎么忘了，那块透明的屏障，不一定是玻璃，还可能是屏幕。我拿起茶几上冯潇的手机，手链上的灵犀莲花果然开始熊熊燃烧。第十章说一句又死不了人钱一的鬼魂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她不是跳楼死的吗，难道还是冯潇用手机把她从楼上砸下来的？我把手机对着冯潇，用面部识别解了锁，什么都没来得及操作，微博就自动打开，播放起了一条短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