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涌上我的心头：阿雀对生存确实有一股极强的执念，而她本身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一定会紧抓不放，她不可能不知道血契是她的命门，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 纪忱知道秦苑是阿雀的转世吗？不论是在昭姝的回忆里，还是在阿齐的回忆里，纪忱虽然因为人妖之别忌惮着阿雀，但也和阿雀有着异于常人的默契。秦苑和纪忱达成结盟我并不担心，可如果是阿雀和纪忱…… 操，这俩随便一个就能碾死我了。 “这座观地下有缚灵阵，这是当年张家帮我们设下的，阵法附在观子地底的树根之中，顺着盘虬错节的树根蔓延，柳树扎根越深，阵法也就越复杂。一旦启动缚灵阵，如果外人想要破阵，必须在同一时间把这里的柳树连根拔起。” “这里种的全都是柳树？”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54]柳树易招阴气，普通人避之不及，但阴气可以掩盖魔气和鬼气，所以父亲在院子里种满了柳树。”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地道，眼前隐隐透着光亮。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莫大哥躲到了地道口的一块岩石后面，透过岩石缝观察里面的情况。 云雀殿下面这个密室和主殿下面的密室都是一片乌漆嘛黑，只有正中间的法阵发着隐隐的光亮。阿妍倒在法阵正中，身上血痕斑驳，易容已被除掉。她数次试图爬起来，却又不堪重负般倒下。 法阵边围了一群人，除了常鹤松、赵良平和那群道士，还站着一个老女人——秦苑。墨镜男也在其中，莫琛却不见了踪影。除了常鹤松，这些人身上没有半分魔气。 秦苑穿着一身修身的旗袍，披着一件绒毛披风，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板依然挺拔，脸上和手上露出的皮肤也非常紧致，看得出来确实是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甚至看上去比齐恒给我看过的资料里还要年轻几岁。 “其他的半魔呢？”我用口型问莫大哥。 莫大哥摇了摇头，也用口语回我：“不在这里，都‘轮回’去了，刚刚的大祈福送走了最后十五个兄弟。” “常鹤松是你爹？” 莫大哥点了点头。 奇怪，对这群半魔而言，复活雀神这么大的事，堪比三大宗教信徒去耶路撒冷朝圣，难道不应该所有的半魔都到场吗？从我进村开始，常鹤松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直接把我绑来，昨天也可以直接动手，却偏偏要等到今天大祈福之后才下手，怎么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除了他和莫大哥之外，最后的十五个半魔借着“轮回”离开这里。 秦苑咳了几声，不耐烦地说：“既然她不是不死族，赶紧杀了就是，让她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小心招来地府的鬼差。那个不死族已经来了这里，今天不把她抓住，后面怕是没我们的机会了。” 常鹤松从腰间抽出一条柳枝，柳枝仿佛活的一般，自己在空中扭动了几下，随后拧成了一把笔直的长刺。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和那个不死族有什么关系？”常鹤松把阿妍的人皮面具扔在地上，一步步逼近阿妍，将长刺抵上了阿妍的胸口，“你是谁的人？魔族？还是地府？” 阿妍分明动弹不得，却依旧昂首盯着常鹤松，被血糊满了的脸上丝毫不见怯色。她冷笑一声：“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的人，你只要知道，我死之后，一定会有人替我报仇。” 这个傻姐姐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替我和齐恒拖延时间，不赶紧躲进我给她的核桃里。 我一把推出莫大哥，常鹤松察觉有变，转身朝莫大哥攻去。我趁机贴地滑到阿妍面前，摘下了她手腕上的核桃，在阿妍埋怨又担忧的神色中，把她收进了核桃里。 莫大哥迎面接下了常鹤松的一击，常鹤松看清来者，瞬间收了手。莫大哥居然真的没有倒戈，挡在了我的面前。 “逆子，还不过来！”常鹤松怒斥莫大哥。 莫大哥道：“父亲，不要一错再错了。” 常鹤松怒道：“错？你不过是做了十几年的人，就忘了当半魔的日子吗？我们不过是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我们是半魔，可在成为半魔之前，我们也是人。我们曾经是战士，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军人的荣耀，不惜生命！而如今，为了活着，我们什么都可以放弃，罔顾他人生死，抛弃礼义廉耻。如果这就是生存下去的代价，我宁愿，为人而死。” “我们为那个国家死战，又换来了什么？没有人感恩我们！他们挖了我们的坟！鞭笞我们的尸骨！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可恨！可恶！” “她只是让我明白，爱比生命更重要。” “我看她确实给你下迷魂药了，还是过期迷魂药，”我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看向常鹤松，道，“我和你儿子不一样，我就觉得活着比什么情啊爱啊都重要，不如这样，我们坐下来谈谈，能不能找一个既复活雀神、又不用我死的办法？” “你不会死的，”秦苑柳眉一挑，阴恻恻地一笑，“在我的灵魂取代了你的灵魂之后，你的灵魂会进入我的身体，我虽然得了癌症，但很有钱，你会去美国接受治疗，至少可以再活四五年。” 斩立决变死缓，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啊。秦苑竟然把让我替她去死这件事，说的好像给我的恩赐，这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还真比常鹤松有反派气质。 我看了看秦苑，又看看常鹤松，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捻起剑诀，试图挑拨离间：“不是，你们是怎么肯定她就是雀神的？万一她只是为了不想死骗你们呢？要不然诸位和我一起回地府的三生石上看一眼？” 常鹤松不走反派的寻常路线，完全不想和我啰嗦，一甩柳条就朝我袭来。我的正欲挥出剑诀，墨镜男突然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常鹤松似乎很尊敬这个墨镜男，收了柳枝站到一旁。 墨镜男走到我面前，推了推墨镜，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画，画上的女子身着一袭红衣战甲，持剑而立，确确实实长着阿雀的脸。 “这是我用香消笔画出来的，是这位夫人前世的样子，香消笔的笔杆就是用三生石的碎石打造而成的，做不了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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