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来的冲动促使我抚摸上了雀神像的红袍，袍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雀神像的脚底向着神坛之下漫延，“血水”顺着神坛流到地上，淹没我的脚踝。红袍在地上铺成了一片“血泊”，“血泊”像是一个升降台一般缓缓下降。 齐恒也踏了进来，我们在全黑的环境中下沉了大约有十米，便掉入了一个层高五米的地下空间。 我们刚一踏出“血泊”，“血水”瞬间被地面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头顶的天花板完好无损，根本没有我们刚刚下来的通道。 这个地下空间是一座石头砌成的石室，墙壁和地面的石头缝里长满了青草和苔藓，房间正中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形法阵，法阵里躺着那十几个老头。他们闭目而躺，身上已经没有人气，灵魂也不复存在。 齐恒站在法阵边缘观察了一会儿，道：“他们死的时候很放松，应该是主动躺下来的。” 一，二，三，四，五……十四。这里一共有十四具尸体，也就该有十四个魂魄。再加上那个小鬼，一共是十五个魂魄，刚好和大祈福中钻入女人肚子里的魂魄数量对的上。 灵魂从衰老的躯壳中脱身，从稚嫩的婴孩中苏醒，度过漫长而短暂的一生，如此周而复始……这不是什么夺舍，而是—— “轮回，”我说，“他们在人为制造‘轮回’。” “轮回还能人为制造？” 齐恒沉思道，“这也太折腾了。如果想要轮回，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轮回不去？如果不想轮回，为什么不干脆化魔成仙？” 我看着齐恒，说道：“轮回，原本就是人创造的。” 这件事还是纪忱告诉我的。 不论是物质维度还是灵魂维度，构成世界的物质与灵魂的总量是一定的。生灵在世界上生存，一定会消耗物质和灵魂。如果一个生灵想要长久地存活，必须要占据更多的、属于别的生灵的物质和灵魂，而其他的生灵不可能任由属于自己的资源被占用，于是便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冲突。 神仙族、魔族都是寿命绵长的种族。他们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资源，非常严格地控制每年的成仙、入魔的名额。只有等到了一定等级的仙魔“历劫”后魂飞魄散且无新生的仙魔，人族和妖族才能分到相应的名额。但即便如此，神仙族和魔族仍然为了抢夺修炼资源尔虞我诈，厮杀不断，阐教和截教的战争也是因此而来。 所有种族都没有想到，真正想出来解决办法的居然是平平无奇的人族。逐鹿之战之后，轩辕黄帝召集了各个部落的首领，举行了一场会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放弃对个体长生的追求，寻找人族的延续之路。 那场会谈进行了十天十夜，最后敲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自轩辕黄帝开始执行，此后四千年间虽然有许多波折，但整体框架没有改变，至今仍然被稳步推进。 首领们选举了一个叫作“冥”的人作为这个方案的总负责人。冥带着十位强悍的精英考察了已知的所有维度，最终在“九幽”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灵魂循环系统。 人族的肉身死亡之后，灵魂会在魂飞魄散之前被投入循环系统之中，等待时机，再次重返世间。为了减轻循环系统的损耗，灵魂在进入循环系统之前都要进行评估，记忆、情感、执念这些“附属品”过重的灵魂将被剥夺进入循环系统的资格。 第一个进入循环系统的灵魂来自一个普通的人族，他的灵魂循环了三次才魂飞魄散，累计寿命达到两百岁。 这成了一个轰动人族的发现。 人族的肉身往往先于灵魂衰老，人族一般会采取各种措施延缓肉身的衰老直到灵魂陨灭的那刻。在那时，人族将灵魂的毁灭视为生命的终点。如女娲、轩辕等人族精英的寿命虽然可达四五百岁，但一个普通人族往往活不过三四十岁。 轮回的实验结果无疑给了普通人族信心，为了推广轮回，姬轩辕为首的首领主动放弃了“长生”，在身体衰老之后不再加以维持，选择让肉身自然腐烂，灵魂进入循环。 人族逐渐走出了短寿的阴霾，他们开始享受生活，放肆去爱，创造自己的文明。因为他们坚信，今日创造的东西，来日轮回归来，可供他们继续享用。 自此，人族开始了漫长的循环岁月。很多很多年以后，在灵魂循环法则下新生的人族，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拥有灵魂和前世。 这个循环系统被称为“轮回”，冥被称作“冥帝”，而那十位昔年的人族精英成了“十殿阎罗”，无人再记得他们的姓名。冥帝和十殿阎罗的肉身早在最初修建轮回的时候，就被九幽的鬼气腐蚀殆尽，他们自愿放弃进入轮回的资格，以纯灵魂的状态为轮回奉献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他们失去肉身，已不再是人，又不被原本居于阴间的鬼族所接受，因此自称“新鬼族”，和原鬼族划界而治：新鬼族居地府，原鬼族居罗酆山，两族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这十一位人族的殉道者、新鬼族的开拓者早已陨灭在阴暗的九幽，地府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永久地保留了冥帝和十殿阎罗的职位，现在冥帝和十殿阎罗是继承他们遗志的后来者。 “说起来简单，但轮回的运转非常复杂，不然地府为什么在四千年里设立那么多工种？”我说，“判官负责灵魂名额分配、灵魂命数等等整体统筹，黑白无常负责镇杀，孟婆负责清洗记忆，我们提灯人负责消除执念……地府的正式在编员工就有九千个，每个都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他们云雀观凭着一个法阵、一个柳条就想复刻轮回，简直痴人说梦。” 齐恒想了一会儿，说：“但是你别忘了，轮回最初运转起来，只需要十一个人。” 第四十四章 阿齐 “你找什么呢？”齐恒问。 “从灵魂上剥离的记忆。”我说。 人的灵魂承受能力有限，和脂肪过多会对骨头产生压迫一个道理，记忆过多也会导致灵魂超负荷运转，最终“压垮”灵魂。常鹤松他们既然费尽心力在这里建造一个轮回，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延长灵魂的循环次数，不可能任由每个灵魂的记忆只增不减。 那个小鬼俨然一副四五岁的孩子的神智，坚定地认为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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