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抱臂看着水面,深吸一口气,道:“脱是好脱,但是沾血的地方要洗干净,被刀割烂的也要缝起来。找些红土,把脸抹红一些,更换武器,就有八成像突厥人。” 余下两成,是因为中原人虽然有身材高大的,却不够魁梧。 青峰很机灵,他猜到了李策的想法。 “那如果,”李策看着对岸摘去面纱、举刀投降的女人,沉声道,“格桑梅朵走在前面呢?” 一根箭穿破格桑梅朵蓝色的衣裙,刺入她的大腿。 唐军不会对敌人怜香惜玉,把她拖出污泥,拉到李策身前。 “让本宫走在前面,有什么好处?” 她那双丹凤眼不再风情万种,冷冽清醒地睁着,听完李策的安排,询问道。 她举刀投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吐蕃的公主。与大唐开战的是突厥,李策如果能把她放走,可以得到很多。 “你肯配合行动,走在前面,”李策道,“本王让医官给你医治,待事情妥当,给你一日时间逃命。” 给她一日时间逃命,可她已没有随从,独自一人走在草原上,等同绝路。 “不,”格桑梅朵道,“楚王殿下派人把我送回吐蕃,我将带领吐蕃将士,支持殿下争夺大唐太子位,即位为帝。” 格桑梅朵抬头紧盯李策,想从那双眼眸中看到欲望,看到贪婪,看到做出交换的决然。 可是并没有。 那双眼睛深邃而清澈,像光线穿过溪水,水底的卵石细沙清晰可见。 有对叶长庚的关切,有对敌人的冷漠,有对自己的厌恶,唯独没有想要合作的犹豫。 他手中握着一根箭,手指划过冰冷的箭头,声音冷得可怕。 “公主殿下到我大唐来,策划过多少祸事,手上沾了多少大唐百姓的血,想必不必本王细数,公主自己也清楚得很。” 李策露出一丝嘲讽。 他姿容秀美,没有武将那样的武力威慑,可当李策低头说话时,格桑梅朵却感觉有一柄锋利的陌刀,从自己头顶斩下。 “大唐太子位?”他漠然道,“我大唐国祚绵延,无需外人插手。本王要得到什么,也从不需要借助外族力量。今日的条件只有一个,不会改变。” 格桑梅朵神情怔怔。 在这个男人面前,阴谋诡计是不管用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善于筹谋;委屈撒娇是不管用的,因为他心里只放得下一个女人。 没能除掉李策,实在遗祸无穷。 “本王来这里,”李策道,“是因为大唐要血债血偿,为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即便给你一日时间逃走,也不是要放过你。所以答不答应,请公主慎重。” 他说着转过身,吩咐兵将上马,与叶长庚的斥候军汇合。 “你们去救叶长庚?”格桑梅朵用手按住大腿上的伤口,确认道。 “是。”李策回答。 格桑梅朵低下头,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只要见到叶长庚,或许她便能活命了。 从大唐边境到长安的万里同行,再到京都街巷里的聊天畅谈,都让格桑梅朵相信,叶长庚是重情谊的人,他不会忍心杀了自己。 当初晋州悬崖上,他就放过了自己啊。 他还会再放第二次的。 “请楚王殿下为我医治。”格桑梅朵咬牙道。 叶长庚派出的斥候很管用。 因为只是探听消息,一千人很少死伤。 同李策的兵马一样,他们也换上突厥人的战衣,扛起突厥的旗帜,甚至刻意学突厥的样子,快速前行、散而不乱。 “你们是什么人?”最早发现他们的突厥探子靠近询问。 格桑梅朵同李策的战马齐头并进,在这一刻有些犹豫。 她可以背叛贺鲁,也可以背叛李策,显然背叛李策,对她更有利。 她可以用突厥话示警。 但格桑梅朵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人却突然道:“我们是执矢将军的部下,跟随吐蕃公主,围击大唐皇子。” 格桑梅朵惊愕地看向李策。 他说的是突厥话,标准地道,甚至连有些重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他竟会说突厥话吗? 那如果自己说穿李策的身份,他会听懂,会直接杀掉这个探子,也直接杀掉自己。 刹那间,格桑梅朵如坠谷底。 “你们走错了,”探子道,“大唐皇子不在这里,可汗派我们围击唐人,快胜了。” “胜了好!”李策扬声道,“也让兄弟们分一杯羹。” 说完这句,他扭头看一眼青峰。青峰会意,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大唐将士,连忙跟着笑。 他们刻意笑得爽朗豪放,一边笑,一边举起用不惯的弯刀。 突厥探子还要拒绝,格桑梅朵终于说话。 “可汗说了,本宫可以自由调度军队。早点把他们原地击杀,我们好去做别的事。” 探子不再拒绝,调转马头,向激战的位置跑去。 “走!”李策拍马向前。 就连突厥军都知道围师必阙。 所以当叶长庚撕开一个口子,他们并没有刻意合围,而是追击着扑杀,把大唐军将一个个杀死。 一个个士兵倒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流尽最后一滴血。 背对异国、面朝大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也无法跨越千山万水,看到等在屋门前的父母、看到翘首以盼的妻儿。 快要突围而出时,叶长庚身边只有百余人。 箭矢已经用完,手臂因为长久砍杀,已经接近于麻木。 撕开衣襟,把长刀缠在手臂上,忍着身上的伤痛,向窄小的缺口冲去。 这一次或许回不去了。 他抬头看一眼天。 父亲交代给他的事,还没有做到呢。 他不该死在这里。 可是—— 那道缺口竟突然被人堵上了,被更多的骑兵,突厥人的骑兵。 …… 第299章 死亡的恐惧像一座山,从头顶压下,把他拍入泥土、拍入深水、拍入无法抽身的淤泥。 叶长庚在淤泥中挣扎,挪动手脚,钻出水面,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步却都没有退缩。 事到如今,他不后悔。 他带兵出城,通过灵活机动的战术,杀敌两万。 他死于抗敌,死于卫国,死在保卫河山的战场上。 他的心中也已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遗憾。 遗憾没有死在突厥投降后,遗憾没能多杀几万敌兵,遗憾不能再保护母亲和妹妹,遗憾没能成为权臣,帮助楚王夺嫡。 胯下的战马被敌人砍中,悲嘶一声倒地。 叶长庚摔下马,手中却仍然握着刀。 他踉跄几步,站稳身子向前走去。 迎着草原的烈风,迎着疾飞的箭矢,迎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杀敌,杀敌! 敌人要踏入大唐的领土,那便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唐军不止他一个人,他死了,还有千万人杀敌。 即便在黄泉路上,他也会快点走,快点去转世投胎,再做大唐人,再守燕云十六州。 对面新来的敌兵已经从马匹褡裢下拿出弩弓,他们的动作那么统一有序,又有些眼熟。 不光是动作,那些弩弓精美有力,同样眼熟。 眼熟? 叶长庚浑身颤栗,四肢如同被闪电劈开,什么东西在他脑中“轰”地一声炸开,让他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雷声隆隆,震耳欲聋,像黄河穿越峡谷,奔流而下。 这是—— 对面的士兵举起弩弓,却不是对准残余的大唐将士,而是对准突厥人。 这是自己人!是大唐的兵马!是他的同袍! 叶长庚热泪盈眶,高声嘶吼,杀掉近身的一个敌兵,再向前一步。 是谁? 是谁穿着敌人的衣袍,深入险境,救他脱困? 在将士厮杀的战场上,一个人从战马上跃下。 他并不魁梧结实,也没有杀敌的锐气,甚至没有握刀。但是他站在这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突厥人的羊皮帽,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那张脸毫无睥睨天下的傲气,更无生杀予夺的残忍,只有从容、冷静、温润和淡淡的清冷。 他向叶长庚走来,眼眸中翻涌激动紧张的情绪,快走几步双手探来,扶住了叶长庚摇摇欲坠的身子。 “九郎!”叶长庚唤道。 李九郎,李慎思,李策,你来了! 以病弱之躯深入敌军,来救我了! 你真是个傻子,你不怕死吗?你死了,娇娇怎么办? “我来了,”李策没有说什么动情的话,纵有千言万语,只是扶着叶长庚的肩膀,沉声道,“我带你回家。” 回家去。 国门内,才是家。 被“自己人”攻击的突厥兵马方寸大乱。 围堵叶长庚的兵马原本有两万,可却只有数百骑兵。经过叶长庚的死战,骑兵已消耗殆尽,只剩万余弓弩手和轻装步兵。 突厥的骑兵称作“狼军”,大唐的骑兵也毫不逊色。 步兵无法抵抗李策骑兵的攻势,很快向后退去,去搬救兵。 “穷寇莫追。” 李策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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