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娇平日最烦她那个姐夫钱友恭,如今钱友恭不在家,姐妹两个很是自在。 第二日时,叶柔也想睡在阁楼,被奶娘劝回去。 “孕期不能换床,小心动了胎气。” 只要是跟“胎气”有关的事,叶柔就很在意。 她第一次做母亲,一切谨小慎微,唯恐出什么差错。 “热吗?我让厨子给你做碗绿豆沙。” 叶娇嘟着嘴点头:“好,多放糖。” 绿豆沙做得多,不光给叶娇送了,随叶娇一起来的丫头婆子,人人有份。 如今正是砂糖价高的时候,但钱府显然不缺钱。 糖放得太多,叶娇觉得太过甜腻,只吃了半碗。 她唤水雯撤下吃食,回二楼休息。 凉风习习、纱帘拂动,皓月迷人,今夜该做个好梦。 “水雯,”叶娇抬手想解钗环,却觉得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轻声唤道,“把窗子放下吧。” 没有人回应,叶娇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下,抬头看着山中的浮云,努力向上爬。 父亲到底在哪一座道观里呢? 叶娇走了很久,她在山间小径迷了路,四周云雾障目,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找不到道观。 叶娇急得向前跑去,忽然有人从身后推了她一掌,她坠入悬崖,猝然惊醒。 不知道是不是梦魇刚醒的原因,叶娇四肢无力难以动弹。 窗户没有关,清亮的月光照进来,屋内比平日点灯时还要亮。 “水雯。” 叶娇轻唤,没有人回应,窗外却出现一个人影。 宽肩窄腰,那是男人的身影。 叶娇心跳如雷,身上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谁?”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开口叱问。 声音不大,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湿黏的棉花。 “怎么还醒着?”外面的人自言自语。 那声音很陌生,叶娇仔细回想,不记得听过这个声音。 是闯进来行窃的贼吗?这可是京兆府司户参军的家,哪个贼会不长眼偷到官员家里? “无妨,”另一个声音道,“就算醒着也动不了。” 叶娇的心沉下去。 这个声音她知道,正是她的姐夫,京兆府司户参军钱友恭。 不怪这贼大胆,是有人愿意引狼入室。 窗子被推开,外面的人翻入室内。 他小心翼翼走进来,口中发出“嘘嘘”的声音,贴近床榻,轻声道:“小娘子莫怕,整个平康坊都知道,我手上不用蛮力,绝不让小娘子疼痛。” 平康坊,京都妓院欢场最多的地方。 严从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不是没想过正大光明提亲,但那条路显然走不通。 既然安国公府的人看不起他,就休怪他使出非常手段。 严从效探出手指捏紧薄被,轻轻一掀,模模糊糊间,床上似乎躺着个人。他迫不及待就要去抱,却只抱到一团被褥。 怎么回事? 明明在外面听到屋里有人啊。 严从效疑惑地起身,身子还未站直,忽然床底有动静传来。 “咚”地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打在他的腿骨上。严从效尖叫一声低头,见床底滚出一个人。 叶娇穿着白色的寝衣,虽然长衣长裤,却能看到曼妙的身形。 她腿脚无力难以起身,手握短棍从床底出来,迅速向门口爬去。 严从效痛呼着抱住脚踝,又惊又怒间蜷缩身体,指着叶娇道:“你,你到哪里去?” 叶娇回头,又给了他一棍子。 她好恨自己没有带上匕首或者刀剑,棍子只能打断腿,不能把他一刀刺死。 “钱友恭!钱友恭!” 屡屡受挫的严从效歇斯底里地喊,在外面早就着急惊乱的钱友恭推开门进来,气道:“小点声!你小点声!” 叶娇已爬到门口,被钱友恭双手按住。 她挣扎着,钱友恭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脖颈,她手里的棍子被夺走,气喘吁吁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小姨,”钱友恭哄劝道,“这是我和你姐姐给你寻的亲事。” 叶娇一言不发,只是暗暗蓄力。 她觉得脚趾能动了,腰腹也渐渐恢复力气,只是钱友恭毕竟是男人,她还无法挣脱。 “他是谁?”半晌,叶娇才开口询问。 “户部侍郎之子。” “不是!”叶娇道,“户部侍郎的儿子我认识,名叫严从铮,字戍楼。” “这是另一个,”钱友恭道,“严从效。” 叶娇轻声哭起来。 “哪有这样介绍亲事的?姐夫,你这是在欺负我。” 钱友恭的手按轻了些,又慢慢松开。 “小姨,如今你把严公子打成重伤,若再不从他,你们国公府就完蛋了。” 叶娇只是哭,严从效疼痛稍缓,慢慢靠过来。 钱友恭对他挤挤眼,起身离去,关上门。 第10章 “小娘子……”严从效试探着,触碰叶娇的手臂。 “你扶我起来吧。”叶娇闷声道。 回到她躯壳内的每一分力气,都要好好珍惜。 严从效闻言大喜,他捉住叶娇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吃过蒙汗药的叶娇站立不稳,更添几分柔弱之态。 “娘子慢点,慢点。” 涎水从严从效唇角淌下,他顾不得擦,扶着叶娇晃悠悠抬脚,走到被打开的窗子前。 在这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叶娇忽然抓紧窗棂,翻出去。 叶娇的动作不算敏捷,腿脚仍然沉重,这艰难的翻越,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 幸好是她,幸好她周岁抓周,抓到一把青铜长剑,得以跟着祖父的老部下,学了这么多年功夫。 她站过的桩,打过的拳,无数次拉开弓箭练就的臂力,或许都为了这一日。 为了在野兽的爪牙下,逃过一劫。 “娘子哪里去?” 到手的尤物将要逃脱,严从效立刻跟出去。 他的脚踝仍然很痛,好不容易翻出窗子。 外面是观景露台。 不知道叶娇是不是故意,她的速度不快,翻过窗棂后向前几步,便僵硬地停下脚。 看来是没力气了。 严从效急不可耐地扑过去。月光下,前面白乎乎的人影却猛然闪开,严从效撞在栏杆上,还未站直,脚踝又是一痛。 叶娇蹲下身子掀起严从效的脚,严从效失去平衡,从栏杆上直直摔下去。 “咚”地一声巨响,楼阁下的木桥断裂,严从效的惨叫和钱友恭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严公子!严公子你怎么了?” 叶娇向下看去。 严从效躺在地上。 一根铁棍穿透严从效的腹部,把他钉在破损的木桥上。 看那铁棍的位置,应该是叶娇无意间插在木桥缝隙里的网兜铁杆。 黑铁质地的杆柄在月光下颤动,森森然如地狱判官的勾魂笔。 池塘水面上,散开腥红的血。 叶娇呆怔在露台上,魂飞魄散。 钱友恭惊惧地晃动严从效,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娇知道,她不能留在这里。 姐姐! 去找姐姐救命。 身体仍然酸软,叶娇提起一口气下楼,向叶柔住处的方向走了十多步,渐渐恢复理智。 姐姐如今正在孕期,不能受惊。 不能让她半夜起身,发现自己的妹妹差点被人奸污。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她的丈夫。 叶娇退后一步,绕开楼阁。 她看到钱友恭没有追来,他在忙别的事。 “严公子!严公子!”钱友恭询问严从效,“你来的时候,带随从了吗?” 严从效痛得惨叫连连,却还是回答了钱友恭的话。 “没有。” 钱友恭点头,把那根铁棍从严从效体内抽出。他的动作粗野残暴,丝毫不顾惜严从效的性命。抽到一半,发现铁棍下是网兜,他索性把严从效翻过身,再从另一边抽出铁棍。 叶娇躲在树后,一种可怕的直觉让她手脚冰凉。 钱友恭是不会给严从效医治的。 他无法保证严从效能活,无法给严家人一个交代,更无法抹去同谋奸淫的罪责。 月光下,钱友恭犹豫一瞬,接着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严从效的头颅,狠命砸下去。 叶娇退后一步险些跌倒,石头砸在头颅上的声音沉闷,却又阴森恐怖。 “小姨……” 杀掉严从效,钱友恭轻声呼唤叶娇。 月光隐入乌云,叶娇奋力向前奔跑。 钱友恭的声音追着她。 “小姨,你出来,咱们谈谈。” “别怕,这是咱们家的私事。仆人们今晚睡不醒,你我不说,没人能够知道。” 叶娇向围墙走去,她的力气已经恢复。 钱友恭仍在劝着。 “你就不怕你跑了,你姐姐担忧吗?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自己的名节受损吗?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姐姐肚子里,还怀着我的骨肉。” 他的声音很低,裹着粘腻的温柔。 叶娇站在墙脚下,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月光在此时陡然亮起来,她看到钱友恭手中握着一根木棍。 他是来杀她的。 这月光也让钱友恭看到叶娇的位置,他目露凶光奔过来,叶娇再不敢停留。 越过两道墙头,又翻过高大的坊墙,才来到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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