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姑母想跟驸马和离,闹到宫里来。祖母一气之下赐死了好些人,生辰宴也取消了。那是冬天,小九回来参加宴会,兄弟们捉弄他,让他先进殿,又偷走了他的鞋子。他从空荡荡的宴会大厅回去,只穿一双白色的袜子,踩着厚厚的积雪离开皇宫,出门就回了皇陵,一整年都没有回京。” 贤妃脸上更添难过,道:“他是发着热回九嵕山的,养了半年才好。” 李璟一边擤鼻涕,一边不忘了盯着李策,道:“我当时把自己的鞋扔给他了,他不肯穿。” 贤妃神色感动,道:“策儿就是太倔强了。” “不是,”李璟道,“我扔歪了,掉湖里了,我也是光脚回去的。” 贤妃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正准备夸赞李璟身强体壮没有冻坏,听到了李策的咳嗽声。 他咳嗽着,苏醒过来。 贤妃和李璟一起凑上去,李璟凑得更靠前,险些把贤妃挤到床围上。 “五哥,母妃……”李策低声呼唤。 “哥哥在呢!”李璟再往前凑,双手撑着床围,几乎是俯身看着李策。贤妃只能稍稍后退,以免再被挤到。 李璟喋喋不休道:“太好了!你能认出我,说明你的脑子没有磕坏。大理寺的地板多硬啊,你后脑勺磕出了血,可把崔玉路吓坏了。他反复问我,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不会被御史弹劾。我已经安慰过他了,御史是一定会弹劾的,别着急。” 这算是什么安慰? 李策笑了笑,道:“不怪他,是我自己……没有,咳咳,站稳。” “哥想好了,”李璟道,“专门给你批几个护卫,平时就负责扶你,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哥养着他们!”他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没有钱,尴尬一瞬道,“算了——让朝廷养着!” “赵王快不要说笑了,”贤妃总算能看到儿子的脸,问道,“策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御医怎么说?”李策问。 李璟和贤妃齐齐噤声。 御医说,回天乏术,很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贤妃的心碎成一团,面上却挤出一丝笑容,道:“说要养着,不能再劳心劳力、心忧惊悸。” 但是贤妃也知道,最近李策忙的是安国公府的事。他们家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就连贤妃自己,都想去管管。 “那便养着吧,”李策倒像是信了,虚弱地笑着道,“别告诉娇娇,没来由让她担心。安国公府的事,就让崔玉路……咳咳,去查。五哥……” “嗯。”李璟努力让自己不要哭,闷声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给弟弟搬来放家里。 这次一定做事妥当,不能搬到半路,掉湖里去了。 但是李策显然对金银没有执念,他抬手握住李璟的手,郑重道:“放心让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去查,他们说怎样……咳咳,就怎样。不准包庇徇私,不准心慈手软,更不准……”他强调道,“不准给别人留下违反大唐律法的污点。” 他的五哥,要干干净净,承继大统。 李璟犹豫良久。 “那不就吃亏了?” “干脆趁我监国,就判安国公府无罪,随便找个人把运生铁的罪顶了算了。就说是临时找来的伙计,不懂事,拉错了船。” “我要是敢批刑部缉拿叶柔的奏折,不说叶娇,就是你嫂子,都能把我活剥了。她们俩认识。” 李策的神色一瞬间严肃起来。 像一个训斥弟弟的兄长,他沉声道:“你这么做,是不相信安国公府无辜吗?” “我……”李璟语塞。 “听我的话,”李策正色道,“五哥你是在监国辅政,不是在过家家。要小心……咳咳,小心谨慎,遵章守法。” 李璟叹了口气,握着李策的手,答应下来。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他劝道,“那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不然我……” 他背过头去,忍着泪水,又实在忍不住,干脆站起身,假装自己生气,哼了一声,快速迈步走了。 厚厚的布帘掀起放下,他的身影消失,殿内顿时安静,贤妃向外面看去,仿佛听到李璟在院子里放声大哭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心底,也在放声大哭吧。 青崖观所在的小山不算高,叶夫人健步如飞,微微喘着气,很快便到达道观。 四周的信徒有很多。 求姻缘的,求长寿的,求子嗣的,还有人旁敲侧击,问自己该不该休了丈夫,去跟隔壁的美少年相好。 叶夫人从这些人中穿行而过,一脚踹开了袇房的门。 门开了,一个年轻道士惊骇地看向门口,手里的经书掉下来。 “走错了。”叶夫人转身离开,去踹下一个门。 “女施主女施主,”那年轻道士连忙出来拦,“请女施主止步,擅闯袇房,对神明不敬。” “我从不信神。”踹开最后一道门,叶夫人看到了她想找的人。 “叶羲!”她大声道,“你想不想活了?” 小道士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谁? 怎么可以对仙长如此不敬?如果不是这位仙长,青崖观的香火连一本经书都买不起。这是青崖观的活神仙!保护活神仙! 他举步又要去拦,突见这女施主抽出一把刀来。 刀光刺目,锋利异常。 罢了。 小道士转身就跑。 …… 第370章 叶羲面前烧着炉子,炉子上有一罐药。 他正拿着蒲扇给炉火扇风,抬头见叶夫人站在门口,手提大刀面色愤怒,倒也没有慌乱。 “妍薇,”叶羲放下蒲扇起身,声音温和道,“前些日子我去山里摘了柿子,晒成柿饼,你过来,烤着火吃一块。” 叶夫人没有进屋。 她手提大刀来踹门,对方邀请她吃柿饼?她可没这个闲情逸致。 “叶羲!”叶夫人道,“你知道家里成什么样子了吗?以前你出家远行修道,管不了孩子们,也便罢了。现在你就窝在京都旁,你是耗子吗?缩在这里不出门?” “家里不是好好的吗?”叶羲含笑道。 叶夫人怒火中烧:“什么好好的?没被一把火点了,就是好好的吗?” “我在这里苦修,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进来讲讲。”叶羲说着走过去,解下叶夫人手里的刀,道,“别伤着你。” 叶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叶羲,才绷着脸走进去,把事情讲了。 最让她着急的是女婿楚王,听御医说,已经病入膏肓了。 其次是叶柔,因为货船运送生铁的事,很可能会被抓进牢里。 最后是叶长庚夫妇和叶娇,他们在瘟疫横行的剑南道,生死未卜。 叶夫人强忍泪水,看到叶羲就来气:“我要不是提刀来逼你,你是不会管孩子们的死活了?” 叶羲静静听着,没有答话,只是掀开药罐上的盖子。 药汤沸腾,“呲呲”冒着热气,叶夫人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这是给楚王熬的药?” “不是,”叶羲道,“给我自己熬的。” 叶夫人瞬间对那药没了兴致,下意识推了推药罐,恨不得把它掀了。 人怎么能自私到这种程度?就知道顾着自己,连孩子们都不管。 “长庚和娇娇的身子很结实,”叶羲扶稳药罐,道,“起码到今日,他们都还好。但是我那个徒弟……”他神情忧虑,微微叹了口气。 “王小道长吗?”叶夫人的心悬起来,“他怎么了?他不是住在赵王府好吃好喝的吗?” “不是,我派他出去做事了。”叶羲道。 “楚王,楚王怎么样?”叶夫人担心的人有很多,只能拣重点的先问,“会死吗?会活不过冬天吗?” 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小时候可怜,长大可怜,成了婚还是可怜。 叶羲静默许久,高大微瘦的身体坐得松散自在,一只手搅动药汤,一只手给叶夫人递上柿饼,眼神错综复杂,又隐隐流动温热的光芒。 半晌,他才道:“你放心。” “我放不了心!”叶夫人急切道,“你真打算不管孩子们?” 叶羲微微叹了口气,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要顺其自然,不妄为,不无为。孩子们总要长大的,他们要过河,便自己搭桥;要翻山,便自己攀登。要追名逐利,免不了荆棘遍布。如今这样,我很安心。” 叶夫人猛然起身,横眉道:“安心?你安的什么心?为人父母,怎么能看着孩子们吃苦受罪?他们要过河,我给他们当桥墩。他们翻山,我给他们垫着脚。只要他们行的是正道,我就竭尽所能!这一遭如果五个孩子出事,我就把你这破道观拆了!” 刚才阻拦叶夫人的小道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听到这一句,又缩回了头。 叶羲不慌不忙,拿起大刀交还给叶夫人,安慰道:“我听你的,我也当桥墩,给他们垫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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