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段姑姑一边将祝思嘉小心搀扶起身,一边毫无波澜道:“祝小姐若再多嘴一句,按宫规当再掌嘴二十。” 寻常女子被掌嘴二十下就得口唇破裂、食不下咽,不遭上半个月的罪可无法痊愈,掌嘴四十下,那可是连牙齿都能被打掉啊! 祝思仪恼羞成怒又能如何?只好乖乖闭嘴。 她被拉到一旁行刑,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祝思嘉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对段姑姑小声道谢:“多谢段姑姑帮我解今日之围,是我无用,没能制止长姐冒犯皇室。” 段姑姑脸上的冷意稍稍化开:“美人无须客气。” 祝思嘉从随行携带的箱子里,慢慢翻找出几件尚未被毁坏的衣物,巴掌声也在此时停下。 她转身,看着匍匐在脚下的祝思仪。 她下半张脸被打得一片通红,樱桃小嘴不仅破皮还渗血,高高肿起,甚至带着几分滑稽,再也没有半点大秦第一贵女的仪态。 比起自己前世在她情郎手底下受过的苦,这才哪儿到哪儿? 祝思嘉满脸于心不忍,唯唯诺诺道: “长姐,你千万不要对陛下、对段姑姑心生怨恨,要怨就怨我。” 祝思仪有苦说不出,更没有力气和勇气与祝思嘉争吵,被她这般阴阳怪气一番,也只能愤不欲生地瞪着她,目送她远走。 翌日一早。 林间隐隐有飞禽走兽呼嚎声传出。 此次秋猎规模盛大,不止大秦的传统项目,各国使臣集思广益,纷纷献策,所以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法也多。 今日是号称惊心动魄的驯鹰大会,于阗国不远万里运来雄鹰一只,只待勇士能将其驯服。 天未亮,晏修在卯时准时起床。 这是他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一入初秋,白日时日头毒辣,尚不觉和夏末有何差异,但这一早一晚山林间入骨的寒气,才让人见识到秋日真正的威力。 晏修梳洗完毕,肩披一件墨狐围脖斗篷,坐在帐外支起的火塘旁,亲自围炉煮茶、取暖。 秋冬不宜在室内生火,即便想用火,也需保证通风。 宫人本想一如既往在帐内支起暖炉,却遭晏修拒绝。 祝思嘉还在睡梦中,若是在帐内用炭,门户一开,她身娇体弱,冷风侵入,在荒郊野岭里生病便极为棘手。 跃动的火苗闪映在帝王冷白的面容上,神采焕发。 木材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爆裂轻响,段姑姑站在一旁,向他一字不落如实讲述了昨夜的所见所闻。 晏修冷嘲道:“哼,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无用,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如此懦弱无能。” 段姑姑羞愧难当:“是老奴疏忽,未护好娘娘。” 她看着晏修长大,知晓晏修的脾性,陛下虽总是一副心机深沉、不近人情的模样,可陛下此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并非天生凉薄。 果不其然,晏修将贴身太监胡顺海叫来: “去,替朕拟旨,日出时分去燕王府营帐前大声念,封朕的岳母为三品郡夫人,不得有误。” 胡顺海满脸疑惑:“陛下可是想复燕王妃诰命夫人一位?” 三年前,因着燕王妃膝下养子犯事,陛下震怒,削去了燕王妃身上的诰命。 “燕王妃?”晏修鄙夷,抬眼觑视他,“姨母是姨母,岳母是岳母,朕的姨母和岳母你分不清了?” 美人是燕王府庶女,明面上,该尊称燕王妃张氏一声母亲,故而圣上名义上自然有两位岳母。 胡顺海吓得一哆嗦:“哎哟!陛下万万不可啊!这自古以来,哪有越过主母封一个妾室做诰命夫人的先例啊!这、这实在不合规矩!” 就算陛下再如何宠爱祝美人,也不该荒诞到如此地步,燕王妃可是太后娘娘亲妹!届时太后娘娘这一关,又该如何过? 晏修沉着道:“朕即是规矩,何人敢置喙?” 胡顺海擦了擦面颊上的汗:“陛下,祝美人的生母虞氏此次未随行参加秋猎,这——” 晏修打断他:“照念不误。” 反正这道圣旨是念给祝思仪母女二人听。 燕王妃忌恨也好妒忌也罢,虞氏有诰命加身,她还能再继续苛待不成? 第8章 祝思嘉其实一夜未眠。 并非躺在君王身侧无法适应的缘故。 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前世种种,痛彻心扉。 晏修相较于晏行更难作陪。 虽晏修在明晏行在暗,但晏修此人她不甚了了,要时时刻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讨他欢心。 不难想象,如果以她现在的身份,在睡梦中不小心喊出晏行的名字,会是何种下场。 祝思嘉床畔空荡荡。 史官对晏修的记载她曾略读一二,她对晏修的了解也仅仅止步于这些表面上的小事,其中就有晏修不喜散漫怠惰之人。 她不能上赶着做这散漫怠惰之人。 她在心中暗暗估算时间,天光开始放亮,不早不晚不会让人起疑的时间,这才起身换衣,简单梳妆后走出帐外。 晏修竟一个人在营帐前的空地上生火。 远远看去,茕茕孑立,超逸绝尘。 太监和护卫似乎都对此早就屡见不鲜,默契地远离晏修,没有上前叨扰。 祝思嘉身上只有一件流云纹披风,薄薄一片,观赏效果大于取暖效果,质地虽上乘,但比起祝思仪所用之物,到底差了点档次。 她走到晏修身后,乖巧行礼:“陛下,早。” 晏修没有回头看她,他直视火焰,双手摊开,放在半空偎火取暖:“起了?” 祝思嘉还未答他,一口冷气吸入,鼻腔里袭来痒意。 “啊啾——” 回应给晏修的是她小小一个喷嚏。 晏修回首,皱眉看她:“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说罢,他伸手拢了拢祝思嘉身上的披风,摸到料子的时候,眉心皱得更紧:“燕王府就给你穿这些东西?” 祝思嘉窘迫的无处遁形:“陛下,这些已经很好了。” 自她回京,燕王府在用度上确实不曾苛待过她,甚至标准比其他府邸的庶女还要高,她没必要撒这个谎。 晏修摘掉自己的斗篷,直接将祝思嘉卷成一团:“先穿这个。” 待到回宫,再让尚衣局给她赶制更好的衣物,她这样明艳娇淑的人,理应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初见时,晏修就觉她十分对胃口。 后来知道她出自燕王府,他无可避免短暂地排斥过她,可随着真相水落石出,他卸下了对她的所有戒备。 不过是个被祝思仪肆意欺凌的庶女,无所依靠,身不由己,他何必再介怀她的出身? 祝思嘉在斗篷里手忙脚乱:“陛下,这不妥,若是您龙体有恙……” 晏修将她裹得更紧:“朕无碍。” 说着,他向祝思嘉递过一盏新鲜出炉的热茶。 武帝喜烹茶,这也是史官明确记载过的爱好。 祝思嘉接过他的茶,热热乎乎的茶盏,放在手心里比汤婆子都好使。 她揭开杯盖,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杯花茶。 他竟是先将上好的月季榨取出花汁,再佐以牛乳和蜂蜜混合,放在小泥炉上慢慢炙烤,形成了淡粉色的茶汤。 “这种制茶方法,是朕幼时在宫中翻阅古籍时,无意间发现的。”晏修主动向她介绍,“此书乃是前朝女官主编的《茶经》,上面记载了百余种制茶方法,前所未见。” 他的话题一向很少,很少主动提起话茬,更别提耐着性子和旁人解释。 可不知怎的,看见她两手抓紧茶杯,虔诚盯着茶水观察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 祝思嘉向他道过谢,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入口是满腔花蜜浓香和牛乳的醇厚,她上辈子都没喝过这么新颖好喝的茶。 一盏热茶下肚,祝思嘉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 旭日东升,寒意彻底被驱逐。 晏修牵她的手,带她走回营帐:“今日驯鹰大会,同朕一起出席。” 祝思嘉怔住,随后反应过来:“臣妾遵命。” 驯鹰大会…… 前世这场秋猎她没有任何参与感,更没有享乐的闲心,故而后期一直称病不出。 从始至终,她在忧心忡忡中度过,那些五花八门的活动和宴会究竟有多好玩,都是从几位庶妹口中听得一二。 直到最后几日,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烧毁了大半个营地,烧醒了沉浸在歌舞升平、太平盛世里的大秦人。 这场火来势汹汹,万般蹊跷,最要命的是,最受北凉王宠爱的珍珍公主葬身火海,导致原本签下停战协议的两国再次兵戎相见。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大秦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更是自古以来伤亡最惨烈的一场。 北凉民风剽悍、嗜杀残忍,数十万北凉铁骑更是令周边邻国闻风丧胆。 上一世,是晏修御驾亲征,倾尽大半国力,将北凉这个隐患彻底消除,开启了他宏图霸业的第一步。 但这也令大秦户籍锐减,从此开启长达十年的休养生息。 离火灾发生的时间仅剩短短半月。 相较京城,祝思嘉对北地有着更加深厚的归属感,她在北地结识了很多挚友,也曾在休战之时,无数次跑到两国边境处的草原上玩得不亦乐乎。 战争发生那两年,北地十二城人去城空,成了座座鬼城。 这辈子,如果可以做些什么改变这样的局面。 祝思嘉坐在镜前沉思,稍不留神,晏修给她指派的新嬷嬷就给她挽好了发髻。 昨日还在梳闺阁少女的十字髻,今日便将满头乌发高高盘起,绾成一个灵活优雅的灵蛇髻。 镜中人的面孔年轻得胜过一朵初绽牡丹,祝思嘉清楚,躯壳之下这副灵魂,早已老旧得千疮百孔。 她不过淡扫蛾眉、轻点唇妆,便已美得令人惊心动魄,身后的钟姑姑倒吸一口凉气感慨道: “老奴活了六十年,除当今太后娘娘年轻之时,从未再见过第二个如您一样的美人。” 人间富贵花,莫过于此。 这番真情实意的夸赞落进晏修耳中。 他支开钟姑姑,站在祝思嘉正后方,无声凝视镜中美人,仿佛在欣赏一件无价珍宝。 良久,他取过桌上的口脂,递去祝思嘉唇边: “再浓一些。” 祝思嘉识趣地蘸取口脂,细指在唇上反复碾过。 第9章 马球赛还有好几日,赛场已搭建完毕,驯鹰大会先马球赛一步在此处展开。 整个场地呈闭合环状,观客席环绕场地在高台上搭建而成,球场区域和坐席之间由浅绿色帷幕隔断,整个球场可容纳上千人,任何位置都是最佳视角。 若是在谷地高处眺望,整个马球场好似一只翡翠玉环。 驯鹰会时间尚未开始,可看客席上早就语笑喧阗。 除了愁眉苦脸,别人搭话时还要强颜欢笑的张茵。 燕王妃张茵昨夜去太后帐中作伴歇息,今日一早还没回自家营帐,就在太后帐前,接到了胡顺海颁布的圣旨。 自己的女儿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乾坤大道都铺到眼前,却不肯乖乖听从安排,这天大的好处让别人捡了去。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不过升天的都是祝思嘉身边的阿猫阿狗,天子竟将家中那个狐狸精封为三品郡夫人! 这如何合规矩?又如何合礼法? 自己这个亲姨母还被晾在一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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