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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收住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心理医生,自救是本能。否则,她以何种立场医治谢聿? 但今天,来客不善。 前台小姐踌躇道:“周医生,那人不好打发呢。” 周诗韵眉峰一挑。来不及她细想,那人已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周医生,一早到访,有事请教。” 先声夺人。周诗韵被这声音吸引,不自觉地即刻转身望去。来人好似大青衣,两袖一挥,款款登场。她长驱直入,单单用眼睛盯住你,便让你再移不开步。 谢聿曾对周诗韵形容过一个人:“我遇见一个人,生来就少了一颗心。她聪明,有气度,义薄云天,但就是没有那颗心。” 周诗韵看着眼前这人,懂了。 谢聿讲的那人,原来是她。 魏应洲。 魏应洲登门造访,便不打算客气。 她偏头一笑,开门见山:“问你要一个人,谢聿。” 周诗韵也一笑,假客气真防守:“魏总,您应该去找谢聿,不应该来找我要人。” 魏应洲略施手腕:“周医生,谢聿当年对你的六百万救急投资,代表的是谁,无须我提醒你。我不敢居功,但桥银可以。如今我代表桥银向你要桥银的一个人而已,周医生也要为难?” 周诗韵抿了一下唇。 魏应洲跟她来这个,她没辙。四年前,谢聿是她的投资人,但桥银才是真正的恩人。当日六百万真金白银出自桥银之手。若非魏应洲点头首肯,这六百万断然不可能从谢聿手里流向她这间小屋。 周诗韵语气放软,退了一步:“他状态不太好。等下我让他联系魏总,如何?” 魏应洲笑笑:“那正好,我状态也不太好,一起去你那理疗室治一治。” 周诗韵知识分子出身,平日里来往的多为有涵养有修为的大学教授,因此她严重缺乏和资本家打交道的经验。魏应洲又是投机倒把堆里的翘楚,一坏二痞三无赖。几下对阵,周诗韵全不是对手,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也是真的震惊:这人好歹是个老总,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招架不住之际,一双手及时从身后伸来扶住了她。 清晨六点,谢聿已是衬衫西裤一身妥帖,眼中全然没有惺忪之意,这是桥银谢特助最常示人之姿——毫无破绽、不动声色,并且恰到好处地欠缺一点人情味。从前他这点欠缺针对的是旁人,今日针对的却是魏应洲。 魏应洲眼色一冷,心也跟着一冷。她似乎从未想过,若有一日,谢聿和她针对起来,局面会如何。到时候,他会如何,她又会如何。 僵持之际,谢聿先开了口:“找我什么事?” 魏应洲收起笑容:“你旷工我还不能找你了?” 谢聿收回扶住周诗韵的手,往裤袋一插。他既不说能,也不说不能,就那样盯了她一会儿,目光灼灼。 魏应洲忽然有些呼吸不稳。 她想,方咏恩果然说得没错,她的脑震荡还很严重,不能与人对峙。她这会儿刚想对峙来着,已经有些言败的意味了。 谢聿的目光是控诉的、沉默的、激烈的,最终还是,痛苦的。 痛苦的? 魏应洲有些看不懂了。 他痛苦什么,又从何时开始有这般大的痛苦的?她被这道痛苦的目光看得心神不宁,脑中天马行空,闪过无数杂乱、散漫、速朽的念头。她甚至怪异地想起了E.B.怀特,或者是约瑟夫·布罗茨基,仿佛如果她可以将和谢聿之间的种种发生书写成文,其控诉和伤痛展示未必会比以上两位天才散文家逊色。 魏应洲莫名地服了软:“我的车停在楼下,我等你下来。” 说罢,人已走入电梯,电梯门重重关上。 周诗韵无名之火顿生。作为医生,也作为女人,她对魏应洲出入谢聿生命的畅通无阻,都有无法压抑的愤怒。 她拉住谢聿:“别去。” 谢聿一言不发,拂开了她的手,举步跟上去。 周诗韵心里一疼:“谢聿,你没有必要陪她胡闹。” “魏应洲从不胡闹。” 谢聿按下电梯键,方才与魏应洲的对峙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有过。 他与周诗韵告别:“魏应洲不会胡闹,更不会抱病任性。你方才没看出来吗?她尚未痊愈,会来找我必定是有事。” 桥银“魏谢”,敌人离间不了,朋友亦然。古希腊形容一种不可分类的关系,有一个词叫atopos,意思是“独一无二,无法归纳”。谢聿每每深夜静读晦涩希腊文,都会想,他和魏应洲的关系是否就是这一类?极度禁欲,却又紧紧捆绑。目眩神迷,绝非文字可表达。 魏应洲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谢聿弯腰坐进后座。 魏应洲吩咐开车,司机不敢怠慢,迅速发动引擎。谢聿尚未坐稳,往后一仰,险些失态。 他冷冷地看向魏应洲。这家伙,一大清早这么无聊,存心与他过不去。 魏应洲迎上他的目光,开门见山:“外公给我打了电话,说宗启程被警方带走了。警方的嘴很严,问不出任何事。外公走了关系问了人,得知是宗启程的养老小镇出了大问题,警方手里已有确凿的证据。虐待、欺诈这几条大罪,宗启程一个也跑不了。顶格处理的话,够他吃半辈子牢饭的。” 她盯住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问:“你干的?” 谢聿向后一靠,坦率至极:“嗯。” 魏应洲差点气背过去。 “你交给了警方什么证据?那些证据你怎么弄来的?” “无可奉告。” 魏应洲一愣,简直气笑了。 “谢聿,你当初怎么跟我谈妥的?是你向我保证的,宗启程的问题再严重,也绝不会将此事捅到宗明山董事长面前。” “没错,是我说的。你也看见了,我只捅给了警方,没有捅给宗明山董事长。你自己也说了,警方的嘴很严,是宗明山董事长自己不惜找关系也要搞明白的。” 谢聿的诡辩,魏应洲一向不敢小觑。这些年,多少人领教过他的厉害。 理智告诉魏应洲,现在最好鸣金收兵,等到日后再秋后算账。谢聿软硬不吃,做了就是做了,多问几句惹得他烦了,搞不好他还能再多干点麻木不仁的狠事来。谢聿的原则就是这样,他气你可以,你气他万万不行,很乱来的一个人。 “好吧。” 宗家已经闹翻了天,她再追究谢聿也晚了。自宗启程被警方带走起,魏应洲的手机就没安生过,宗明山、庄素央、宗远航、季蔓妃、各路媒体等,将她的手机从电量满格状态一直打到没电。魏应洲接电话接到耳鸣,内容无非那点事。 魏应洲最开始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有点要命的血缘,猛地把人踢到牢房里去,确实有点过了。她本打算循序渐进、做足铺垫后,再把人踢去牢房。然而,接了几个电话,听了季蔓妃一顿破口大骂后,魏应洲连心里那点不好意思都没了。 她揉着眉心讲:“二舅母,您这三年陆续划了六笔款给一个姓薛的账户,总计四百二十万元,上东城娱记早已拍到证据,我帮您压着呢。您是要继续骂呢,还是要我把您和初恋情人薛先生的事告诉二舅?”这才总算堵住了季蔓妃的嘴,还让对方慌忙挂了电话。 其实魏应洲也明白,自己气的不是宗启程坐牢,而是谢聿的擅作主张。虽然她这首席执行官做得马马虎虎,谢聿不见得把她放在眼里,但好歹朋友一场,你打声招呼总可以吧? 魏应洲道:“算了,宗启程也算咎由自取。但有件事,我跟你讲清楚。无论将来宗启程会怎样,都交给警方处理。你跟我从今天起不再插手,这没问题吧?” 谢聿抬起左腿往右腿一搁,不阴不阳地道:“这可不好说哦。” 魏应洲再好的脾气也炸了,双手环胸质问:“哎,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谢聿火上浇油:“谁说不是呢。” 魏应洲眉毛一竖:“谢聿,你把话讲清楚。” 谢聿:“我要你拒绝宗启程这项合作,你跟我过去了吗?你被打成脑震荡,我要你去医院,你跟我过去了吗?我要你别陷进宗家这堆麻烦里,更不要拉我一起陷进去,你跟我过去了吗?” 魏应洲心想:这家伙,真记仇,过去那么久的事,他竟然都一一记得,在这儿一股脑等着她往坑里跳呢。 但魏应洲仍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她正襟危坐,双手放下来,一个平等相待的姿势,是朋友间才用的。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哦?” “你觉得我亏待你?” “……” 沉默,迅速蔓延。 魏应洲心里一沉,仿佛理智摔下地狱,再也捞不住。她本是一句玩笑话,直到谢聿的反应令这句玩笑越发像真的。 谢聿拿起车里的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半瓶。他觉得渴,嘴里渴,心里渴,哪儿哪儿都渴。 人类数千年文化,水都与遗忘有关。喝一碗孟婆汤,告别前世;涉过忘川,就是新生。长江之水可以将古城藏在鄱阳湖底一千六百年,大西洋的海浪可以倾覆整座亚特兰蒂斯。所以,你告诉我,要喝多少水,才能让谢聿忘记魏应洲? 一瓶水见了底,他决定清醒,不再执迷。 “魏应洲。” 他出其不意,将若即若离的十年距离瞬间抹去。 “你亏待我了,亏待了十年。” 当他扶住她的后脑低头深吻她的时候,魏应洲完完全全地蒙了。 魏应洲蒙得情有可原。 第一,她不仅被人占了便宜,占她便宜的这个人,还是她的搭档、兄弟、朋友、下属,甚至是生死之交。第二,她这十年里,在各方面都和谢聿不分上下,没想到今天在接吻这件事上完全落了下风,让她在谢聿面前活像一只菜鸡。 魏应洲下意识推开他,却被禁锢得更紧。 她忽然第一次意识到:谢聿是一个男人。旁人会笑,这简直是废话。但对魏应洲而言,确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意识”。 魏应洲是不大把谢聿当男人的,就好比她相信,谢聿也不大把她当女人。她和他之间有更重要的关系,这类关系直接跨越了两性范畴,从最初就扶摇直上,上升成了某一类“君臣”关系:“魏谢”不倒,则桥银“王助”不倒;桥银“王助”不倒,则桥银不倒。 魏应洲一直相信,她在谢聿的人生里浓墨重彩,但在他的情感世界里必定寂寂无名。正因有了这层认知,她无所畏惧,这十年来都在谢聿的人生里横冲直闯。她默认了跟他之间的这种关系,甚至整个上东城都默认了:桥银“魏谢”并肩,江湖必定大鼓齐鸣。 直到这一刻,江湖再无战事,而他亦从情感中出走。 魏应洲终于用力推开他。 被推开的人倒是不恼。每个得逞后的男人都不会恼,这是基本风度。他拿出男人本色,用一个胆大妄为的深吻,探出不少秘密:“你第一次?” 魏应洲心里骂了句“放屁”,意思是你又知道了,你又猜对了,你怎么就这么能呢,这种态度放在工作上不好吗,一定要用来搞她这又是何必? 谢聿心情大好:“好吧,我猜对了。没关系啊,我也是第一次。” 魏应洲脱口而出:“是吗?”看不出来啊。 谢聿:“你自己猜。” 魏应洲纨绔了十几年,没想到今天会栽在一个正人君子手上。她显然还没见识过,正人君子纨绔起来,才是真要命。谢聿今天就让她见识了一次。 他低下头,一脸天真无害:“你是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魏应洲:“……” 谢聿说完了下半句:“……还是没有想过今天的滋味会这么好?” 魏应洲:“……” 谢聿顺势摸了一下她的脸:“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滚开!” 魏应洲终于憋不住了,一张脸红了又绿。她一个纨绔做到今天这怂样,简直是纨绔界的耻辱。 “谢聿我警告你。”魏应洲的理智回来了,抢回主动权,抬手指向他,“再敢动手动脚,我对你不客气。” 对方的态度却比她还强硬:“你把刚才那样叫动手动脚?” “你什么意思?” “魏应洲,你敢再这样说一次,我现在就要了你。” “你!” 魏应洲甚少有被人牵着走的时候,但这一回,她就是被谢聿牵着走了。她一次又一次试图夺回主动权,期待谢聿停下来,或者像从前那样,耸耸肩对她说“开玩笑的”,她的处境都不会比现在更狼狈。 魏应洲明白,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谢聿了。 他的强势,注定了他对目标的势在必得,而他的这一种势在必得,又注定了他的另一半必定不可以比他更强势。 所以魏应洲?不可能。 魏应洲三岁念书,五岁成文,接受的是严苛无比的正统精英教育,四岁时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精装图画版的《三国演义》,开篇一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仿佛宿命般,等她已有千年之久。一本大开大合的演义史读完,定下了魏应洲长此以往的全部人生。她从此终生喜欢杀伐震天的刚烈人生,而对婉约温柔的做派不以为然。 魏应洲眼神渐冷:“玩笑适可而止,明白吗?” 她的没有心,令谢聿被彻底激怒。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座位上。不同于方才的戏谑之意,这一次的谢聿来势汹汹,够狠。 魏应洲方寸大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比谁都明白,谢聿绝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在感情这一陌生地界上,对她公然动手。 他盯着她,恶狠狠的:“魏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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