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皇上发话也有几日了,成嫔愣是没找着机会跟儿子说一下她把弘曙托给德妃了。 只好先斩后奏,让四爷去说一句。 四爷也是一愣,上次虽然他闪过一丝疑心,但未及证实,总不好就这么跟老七疏远。而且他也明白,若论心,则无清白干净。 七贝勒就算有些小念头,只要没有碍着他,看兄弟情谊的份上,他也不会跟他计较。 母子两个多少有些没什么话好聊,德妃就问起府里的孩子。她记得四爷现有三个阿哥,老二和老大没差几岁? 四爷道:“弘昐今年才五岁。” 德妃哦了声,问:“那明年,请旨送他进来?” 四爷摇摇头,说:“各府只送一个,儿子也不打算出这个头。何况弘晖身份不同,日后是儿子的世子。” 德妃点点头,她对四爷怎么安排府里的事不会插手,只是提前问一句好有个准备。要是四爷打算做个慈父,把儿子都送进来,对永和宫来说也只是多安排几个屋子罢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个小太监传话,说直郡王等都等着面君,叫四爷也赶紧过去。 四爷站起来道:“儿子去了。” 德妃让去送他,说:“弘晖留这里,就放心吧。” 皇上是乾清宫见的他们,直郡王等进去时,一边的桌案上还摆着数摞明黄缎面的奏折。皇上取下老花镜,笑道:“们兄弟几个一起过来的,倒是巧。” 直郡王装鹌鹑,太子上前一步笑道:“儿子们刚才都宫门处等着,怕扰了皇阿玛的正事。儿子们站一站不碍什么的。” 康熙见这一群气宇轩昂儿子们,想起了他曾经也有过这样令羡慕的青春。那时他意气风发,四海服膺,万民归心。 康熙笑了笑,叫梁九功给阿哥们搬座儿,上茶,他还记得老七不爱用奶|子,特意叫梁九功给他换的茶。 七贝勒自然是顶着一堆兄弟的目光谢恩,一退下来就缩到后头去了。 让四爷惊讶的是,除了有阿哥要进宫读书的几外,连老八几个也来了。他猜皇上的旨中大概说的是建府的阿哥们都来,所以才有他们几个。 康熙近日待太子越来越温柔,见大家都坐下了,拍着身边道:“保成离朕近一些。” 太子只好再站起来,亲自搬着墩挪到皇上跟前去。 下头的弟弟们都偷偷瞧直郡王的神色,谁知直郡王一脸笑,丝毫不见不快。 他心里暗骂,这群小兔崽子,还嫌大哥现事不够多!看!看个鸟蛋啊!他佯做品茶,目光电一般扫向下首的一群弟弟,直把他们都看得缩回去才算完。 倒是八阿哥冲他笑了下。 这个弟弟现直郡王也不敢小瞧,都是龙子凤孙,谁又比谁差?直郡王便也冲他笑笑。 旁边的七贝勒如坐针毡,盯着茶碗欣赏起了上面的青花,入神无比。 康熙上头只顾着与太子闲聊,一时没有注意下面儿子们的神色如何。待他问完弘晰、弘晋两个,太子也陪他回忆了番小时的情形,康熙才转头挨个问起其他皇孙们。 打头的就是直郡王家的弘昱,直郡王连忙起身对康熙道:“弘昱生得晚,儿子就娇了些,往常书背不出来也舍不得打,皇阿玛可千万看儿子面上,待他宽些。”他先给弘昱脑门上戳一个‘笨’的戳子,孩子笨点好,上书房学得好了,这是皇上教的好,孩子开窍了。学得不好被后面的堂兄弟们赶上了,那他也早替儿子背书过了,反正笨嘛,学不好多正常,们笑话他是们不好! 往下三贝勒就开始心里骂了,这话都让他说了,他后面怎么说? 等直郡王坐下,三贝勒立刻也跟着道:“自打没了弘晴后,弘晟额娘就把他当成眼珠子了,不许打不许骂,昨天还考过他,功课也是只学了几篇,背得半半截截的。儿子怕他进宫让兄弟几个比下去,昨晚带他临时抱佛脚,可这小子就是不开窍,刚才车里一问又忘得差不多了。皇阿玛见了他,肯定要骂儿子没教好他。” 三贝勒是把错全归自己身上了。弘晟功课不好是额娘娇惯,是他舍不得打骂催逼儿子。 康熙想起荣妃,待三贝勒一向宽和,见此反过来劝他,道:“开窍晚也不是坏事,小时候也开窍晚来着,七八岁了还背不好一篇《劝学》,朕看弘晟只怕是随了。” 殿中阿哥们善意的哄笑起来,三贝勒老大个了,当着一群弟弟被揭了短,脸瞬间红了,讪讪坐下就看四爷,嘿嘿嘿看怎么说。 四爷走简洁路线,站起就道:“弘晖就交给师傅们了,该打该骂都由着师傅们,儿子也是打上书房出来,师傅打得狠也是待孩子们好。” 操啊!小子拍马屁! 前头扮慈父的直郡王和三贝勒可没想到到四爷这里转风向了!一起狠狠瞪他! 五贝勒站起来极快的照四爷定下的基调说:“儿子也是都交给师傅们教导了。” 七贝勒跟着学:“儿子也是。”说完就坐下,一句废话都没有。 八贝勒端茶陪笑:“呵呵……” 九爷挺混不吝的,站起来道:“儿子家都是格格,没有送进来的,等生了阿哥再送进来给师傅打骂啊。” 这话算是刺了四爷一下。个个都扮慈父,非到这里改一心向学了,显摆就盼着儿子成才是吧?九爷坐下还哼了声。 十爷偷偷跺了他一脚,道:“儿子的两个阿哥都还小呢,大的那个刚学会叫阿玛,话还说不清呢。” 康熙被儿子们给逗笑了,一直到下午儿子们都走了之后,批奏折时还面带微笑。梁九功见皇上心情好,脚下都轻快了两分。 哎哟,皇上心情好这天儿才是晴的啊。 康熙晚上没翻牌子,就乾清宫用的晚膳。吃完殿内转圈散步时,突然想起来八贝勒当时没说话,皇孙太多,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八贝勒家现有几个孩子,叫来梁九功问:“八爷是哪年大婚的?” 梁九功掐指一算,回道:“回主子,跟九爷、十爷是一年,都是康熙三十四年的事了。” 康熙担心道:“他家的孩子……都没留住?”老九家里还有几个格格呢。 梁九功干笑:“呵呵……” 康熙一眼扫过来,他扑通一声跪下,道:“回主子,八贝勒府……至今无……”那啥落地。 康熙自然想得更深些,是都没留住,还是尚胎中就…… 他问:“如何?” 梁九功哪敢再结巴,直接道:“尚无喜信。” 连个怀的都没有? 第二天,康熙破天荒去了惠妃宫里用膳。惠妃与他是同龄,早已如民间的祖母一般。皇上近年爱的都是年轻的妃嫔,惠妃猜皇上来肯定是有事,就是猜不出来是什么事。 她就先从直郡王留她这里的弘昱说起,没见皇上有反应就住了嘴,端茶笑坐只等皇上开口。 结果康熙道:“明年选秀,记着给老八留两个格格下来。” 惠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没头没尾的。但她久居深宫,不必皇上再说已经摸到庙门了,转头就是一脸失望的叹气道:“唉,是啊,老八开府都这么久了,连个好消息都听不到。” 康熙本来还有些埋怨惠妃没注意到八贝勒府里的事,见她这么一叹,火气就散了,道:“这里事情也多,何况他又住外面,这事……就该老八福晋出来!她要是能给提一句,也不会让老八现膝下连个格格都没有!” 惠妃立刻起身离座跪下:“皇上息怒。” 一殿的都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息怒。” 康熙越想,这事越是八福晋不好。就算是她自己不成,老八府里还有大婚前赐下的格格呢。显见是她好嫉妒,管住老八不让他沾别。 他气完才发现惠妃还下面跪着,欠身扶起她道:“这事怨不着。有空把老八福晋叫进来,教导她两句。明年的事也要记心上。” 惠妃赶紧道:“臣妾绝不敢忘,皇上放心。” 送走皇上后,惠妃坐下发愁,身边的嬷嬷道:“娘娘,这下……” 惠妃叹道:“能怎么办呢?皇上都发话了,叫老八福晋进来一趟吧。”说完又是一叹,“这叫什么事啊?” 平白无故的叫进来骂一顿,这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皇上真是会给她找事啊。 叹完,惠妃细细想了想,从几天前皇上叫太子,转天下旨叫几位开府的阿哥们把皇孙送进宫来,今天又来管八贝勒没新侍候的事。 皇上这是想抱孙子了? 不对,是想念儿子了?想关心儿子? 思来想去,惠妃心道,只怕这就是原因吧? 皇上,您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77、(剧情)良嫔 77、(剧情)良嫔 惠妃再为难,还是借直郡王的口给八贝勒府送了个信。八福晋第二天就递了牌子请见,惠妃让人去接了她来,就在发愁怎么开口。 虽说八阿哥是她养大的,但惠妃向来没有把自己当他亲生额娘的意思。她抚养八贝勒是皇上下旨,尽心尽力也只是看在皇上面上。她有自己的儿子,不屑去抢别人的。所以八贝勒一懂事,她就把卫氏的事告诉他了,还特意叫卫氏过来,让他们母子见面。 所以八福晋在她眼中也就跟其他阿哥的福晋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想也知道,她是待八贝勒有养育之恩,跟八福晋可没一点关系。 八福晋跟她,除了天然的地位差别外,人家不欠她什么,又凭什么要听她多管闲事的废话? 思来想去,惠妃决定把卫氏请来。有亲婆婆在场,这个话题比较好打开。 卫氏已经晋为良嫔,虽然封嫔,却不见她骄横,一朝得势嘴脸难看得人多了,特别是之前混得不得好,卫氏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恭谨,也不愧皇上赐下的封号了。 良嫔容貌出众,虽然现在露出老态来,但眉目之间仍然有当年的绝世之风。她出头的时候,皇上正在忙三藩的事,顾不上选秀,于是有些耳目灵动的人就在宫里替皇上拔拉人。现在的德妃就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 良嫔出身原本不差,但她的阿玛阿布鼐‘负恩失礼’,被皇上削爵处死,全家十六岁上的全砍了头,十六岁下的男子发配,女子没入辛者库为奴。 良嫔当年也是想从辛者库那个地方爬出来的,她长得本来就貌美无双,年纪越大越引人注目。宫里还有前明太监留下的恶习,她不巴上皇上,早晚让那些腌臜糟蹋死。 幸而皇上一见之下,果然倾心,只是皇上待后宫女子一向严苛,虽然爱卫氏的容貌,却对她的出身耿耿与怀。 当年皇上刚刚站稳脚根,宫外又是三藩又是南明的,为了震慑人心,皇上不得不用重典,很是手辣的杀了一批人。 惠妃也是打那时过来的,当时宫里一丁点小事都会拖出去一大批人,每天宫门口都要抬出去不少尸首,城外的乱坟岗听说都来不及埋,只好挖坑焚烧。但惠妃是认同皇上的作法的。当时宫里死了多少孩子谁能说清?没有皇上的狠杀痛杀,现在也活不下这么多的阿哥。 但皇上确实杀了良嫔的父母亲族,要皇上现在再打自己的脸给卫氏一家翻案?呵呵,卫氏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所以皇上宠归宠,却不肯给她进位。卫氏的这个嫔位还是八贝勒起来后,皇上度量着要提八贝勒的身份才赏了她这个嫔。 良嫔大概也清楚,所以才抖不起来吧? 惠妃胡思乱想塞了一脑子,对面良嫔小心翼翼的只敢坐半截椅子,但身姿仍是动人得很。连惠妃这个女人看了都要赞一声。 她道:“不必这么紧张,你如今也是娘娘了,要把架子端起来才行。” 良嫔柔柔一笑,道:“在娘娘面前,奴婢永远是奴婢。” 惠妃摇摇头,把皇上昨天来的事说了,道:“皇上也是关心老八的子嗣,我也知道老八夫妻要好,只是咱们做为长辈,该说的还是要说。” 良嫔哪里不知道八贝勒现在膝下连个格格都没有的事?比起惠妃,她是没有一刻不把八贝勒放在心上的。自从康熙三十四年八贝勒大婚后,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小孩子的衣服,小虎头鞋等,百子千孙的床帐床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悄悄找机会都塞给了八贝勒,就盼能早一日听到他的好消息。 结果,一晃都八年了。 八年啊,一个孩子没见着不说,连个喜信都没听过。 良嫔急得都开始吃斋了,一见惠妃这么说,立刻道:“正是!娘娘慈心,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惠妃笑了,这才是亲娘呢,见良嫔着急的样子,道:“一会儿老八福晋进来,你只管坐着听我说,时不时的敲敲边鼓就行。” 八福晋很快到了。 进殿后见良嫔也在座,就挨着个的给娘娘们请安磕头。 惠妃道:“快起来吧,好孩子,坐到我身边来。” 八福晋冲良嫔笑笑,坐到惠妃跟前。惠妃拉着她的手思量该怎么开口,这话早说晚说都是得罪人,兜了半天圈子,茶都喝了两碗了,惠妃微笑着问八福晋:“最近,可有好消息?” 当然是没有。 八福晋脸上这笑就僵硬了,转头一瞧,良嫔也正殷切的看着她,她只好对两位娘娘都告罪:“都是儿臣不中用。” 是不太中用。 惠妃长叹一声,“前几日皇上说要让皇孙们进宫读书,结果拉出来一看,就你们这一府上连个格格都没有。老八媳妇,不是我说你,这样实在是不行。你自己算一算,老八跟你大婚几年了?不说有一两个阿哥,哪怕有一个格格,我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交差。” 八福晋被逼问的一头汗,不得不起身离座跪在殿当中,磕头道:“……都是儿臣无用,儿臣没有照顾好八爷。” 惠妃怎么肯让她久跪?赶紧给良嫔使眼色,良嫔下去亲手扶她起来,八福晋脸上已经挂了泪,良嫔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好孩子,娘娘是为了你们好,你可明白?” 八福晋只能点头说‘明白’,心里一阵酸涩难当。她不急吗?八年都没孩子,她急的都快上吊了又有什么办法?没有就是没有。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福气不够,也曾推八贝勒去妾的房里,可八贝勒不乐意,不是一般的不乐意,他当时脸就挂下来了,还说‘福晋要是不乐意侍候爷,爷也不来招福晋烦’,说完就去书房歇了,一歇就是一个多月,哄都哄不回来。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八福晋多少也能猜出八贝勒的想法。大概是生母出身太低,让八贝勒的这根弦绷得格外紧:他就不乐意碰身份低下的女子,也不愿意让她们生他的孩子。 也就八福晋身为嫡福晋,出身高贵。所以这才入了八贝勒的眼,让他一见就喜欢。 八福晋明白这个以后,当然不会再多嘴了。身份高贵的女子外面多的是,要是真挑得八贝勒动了心,去求一个身份高贵的侧福晋进来,那还有她的活路吗? 八福晋没那么傻,只好一边努力求子,一边心惊胆战的怕宫里责问。最怕的,还是怕八贝勒动心去求侧福晋。 没想到,还是被惠妃娘娘当面点出来了。 这一点出来,八福晋自己是一肚子苦水,还有一点点是怨恨良嫔。 要不是她出身这么低,让八贝勒有了心结,何至于他不碰府里的格格妾侍?也让她身陷如今的困局中。 良嫔扶着她归座,惠妃让人给她上了碗热茶,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子孙缘的事说不轻,你日后多积些福,做些善事,送子娘娘肯定会开眼的。”然后就让人拿了一些求子的佛像等赐给她。 饮过茶,八福晋也没这么激动了,在宫里当着诸位娘娘的面,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放肆。她收住泪,谢了惠妃的赏赐,按说接下来若是无事就该告辞了。 惠妃也是度着差不多了,道:“这段日子你也上上心,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年选秀,皇上要我给八贝勒挑两个人。我先把这话告诉你,回去后记得收拾好院子。”说完端茶送客。 八福晋直接愣了。 良嫔赶紧拉着她谢恩告退。 见她们退下,惠妃才松了口气。软话说了,该提点的也说了,只看八福晋开不开窍了。 良嫔带着八福晋回到她的宫室,先让人打水来侍候八福晋重新洗脸上妆,然后才坐下说话。八福晋道:“多谢娘娘,儿臣无事了。” 八福晋想尽快出宫回府,良嫔却还想再劝劝她,道:“你先慢一慢。子嗣之事不是小事,老八身边现在侍候的人可够?是不是都不讨他的喜欢?” 八福晋一肚子邪火,突然就爆发了,冷道:“儿臣是不知道八爷是个什么意思,儿臣没福,想让妹妹们去侍候八爷,可八爷却把我骂了一通。” 良嫔道:“他骂你,是他不对,回头我教训他。他身边侍候的是怎么回事?太淘气了?” 八福晋淡淡道:“儿臣也不明白呢。八爷从来都不多看她们一眼,就是儿臣牵线,硬给捏到一起,八爷也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排揎儿臣。儿臣看妹妹们也都是乖巧听话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八爷的忌讳。” 良嫔也不解起来,细细思量一会儿,问八福晋:“老八平常爱个什么样的?是文静的?活泼的?还是善棋善书善诗画的?爱笑爱闹的?” 八福晋垂着头,斜了一眼良嫔,轻声道:“儿臣也不解呢,八爷只是说要是儿臣不乐意侍候他,他就不来烦儿臣……” 这也不过是小夫妻之间斗气的话,良嫔左右问不出来,让八福晋回去了。之后一个人坐下翻来覆去的想,她本来就是个精明人,八福晋话里虽然没意思,可眉梢眼角却仿佛带出了点什么。 忌讳……老八的忌讳…… 就如一道闷雷打在良嫔的心口,让她瞬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倒在榻上,却不敢出声引来宫女,胡乱抓住榻上锦被塞在嘴里,把那一腔嚎啕都咽了回去。 屋外的宫女听见屋里有声,试探着问了句:“娘娘,可要奴婢进去侍候?” 半晌,屋里才传来良嫔平静的声音:“不用,我歪一歪,不用进来。” 宫女就站远了点,宫里主子话不爱明着说,良嫔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滚远点’,她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一殿的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屋里,良嫔脸色惨白,目光呆滞。 她突然不知道她这辈子图的是什么了。当时刚进辛者库,每天都要干活时,她想的只是能回家。可家里人都死了,皇上杀的。皇上那么高高在上,她连一丁点的怨恨都升不起来。 慢慢长大后,她更想离开这里了。她长得太漂亮,那么多人盯着她看。有的人像是跗骨之蛆,叫她恶心。 可她却不愿意自毁容貌,长得漂亮不是罪过,是她的造化。她使了银子,把自己推到皇上面前。她害怕自己不够漂亮,或许在辛者库那个地方她是美人,可到后宫里,皇上身边后她就不够美了。 幸好,老天爷是保佑她的。皇上留下了她,从皇上的眼睛里,她看得出,皇上喜欢她。 她高兴极了。 皇上说现在宫里孩子少,没有给她避子汤,皇上说:“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手流连在她的脸上,那么温柔,目光里全是惊艳与赞叹。 她垂下头,心中并不慌张。她能从辛者库出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证明她是有这个命的。老天爷不会在这时抛弃她。 果然,她有了身孕,生了八贝勒。就算皇上把八贝勒交给惠妃,没有给她升位,让她服用避子汤毁了身体,她都不难过。她有八贝勒啊。 这才是她这辈子的指望。 八贝勒出宫,大婚,受封贝勒,被皇上重用,她被封嫔。这都是八贝勒带给她的。她有多高兴呢?她全部的幸福都寄托在八贝勒身上。 所以,八贝勒无子才会让她这么着急,这可是个大问题,皇上有多看重子嗣,她是最清楚的。她怕这会成为皇上不喜八贝勒的原因,成为八贝勒的污点。 可八福晋告诉了她一件事,八贝勒的忌讳就是她的出身。因为这个忌讳,他甚至不愿意去碰身份低的女子。 良嫔恍然大悟,八贝勒没有任何污点,他忠心皇上,精明强干,夫妻恩爱。唯一的污点就是她带给他的出身。所以……所以……八福晋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自以为是在对八贝勒好,却留给八贝勒最大的污点?让他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 让他深深的刻在心里。 八福晋出宫的路上就在车里捂嘴大哭起来,回到府里更是谁也不肯见,贴身丫头都撵到外面。 知道宫里叫她的八贝勒早早的回到府中,却发现八福晋难过成这样,上前再三劝说才哄得她止泪。 八福晋见到八贝勒有些心虚,不敢再哭,洗脸净面后换了衣服,坐下发起了呆。 八贝勒笑问她:“在宫里挨骂了?娘娘说什么了,让你伤心成这样。” 八福晋轻轻道:“娘娘责问我府里没孩子……说明年选秀会给你留两个人。” 八贝勒没当回事,哦了一声,放下茶搂住她安慰:“再进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也值得你哭成这样?府里有的那几个,你见我什么时候看过她们了?再来也不过是当摆设罢了。” 八福晋僵硬的笑了,趴到他怀里,止不住的恐惧害怕让她瑟瑟发抖。来新人了,八贝勒还是不碰,她又生不出来……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八贝勒拍着她的背轻声说:“不怕,不怕啊。今晚我歇在这里,咱们的孩子会有的。” 第二天,八贝勒听到宫里说良嫔有恙,特意进宫探望。良嫔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一见他还是笑着支起身。八贝勒连忙扶住她靠在枕头上,担心道:“额娘这是怎么了?昨天儿子媳妇进来,没来向您请安?您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良嫔温柔一笑,拢着他的手说:“你媳妇来了,我这里没事。你也知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说着揉了揉腰,一脸疲惫。 八贝勒看着就皱眉。良嫔以前侍候皇上时服了太多的避子汤,药毒太重,不但让良嫔月事时痛苦难忍,平时也会腰酸背痛。有时天气一变,或者累了一点,就会卧床不起。 “儿子让太医给额娘制几贴膏药,额娘贴一贴,也能好过一点。”八贝勒道。 良嫔笑着说:“好,额娘听你的。” 从八贝勒来到他告辞,良嫔都没提起孩子的事。等他走后,良嫔再无丝毫笑意,满心凄苦的倒在枕上。 她能怎么说?能怎么问?儿子待她孝顺得很,是她带累了儿子。让他心里有苦也说不出。 说不定八贝勒没孩子也是她的罪,不是八福晋的错,是她不好。 六点时,宫女进来问:“娘娘,可要用膳?” 良嫔道:“一碗清粥就可以了。” 宫女为难的退下,另一个宫女问:“娘娘今天晚上用什么?” “只要了一碗粥。”宫女说。 另一个宫女道:“这怎么行?娘娘这是又要吃斋了?那也要添一碟馒头啊。” 宫女拦住她道:“你还不知道咱们娘娘的性子?算了,照娘娘说的办吧。” 另一个宫女只好去膳房要清粥,心里道:都是有毛病。有得吃不吃,天生贱骨头。 78、弘晖与弘昐 78、弘晖与弘昐 弘晖搬进宫里后,弘昐一下子就消沉下来了。读书、拉弓都没什么精神。就连造化现在暂时归他了,也没让他开心一点点。 拉弓二十下后,他停下来做一下放松,造化跑过来冲他吐舌头,他蹲下摸着造化的小脑袋说:“唉,你也想哥哥吧?” 前院没了弘晖,干什么都只有他一个。弘昐表示不幸福,他在东小院抓着三阿哥教他站起来时,自言自语的问三阿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搬到前院跟哥哥一起住吧,哥哥那里有可多好玩的东西了。” 弘晖进宫当然不能带造化去,虽然很舍不得,他还是暂时把造化托负给了弘昐,为了‘贿赂’弘昐,还把他屋里的镖靶子送给弘昐了。这还是他求着福晋给他的呢。镖刀这个东西太危险,他不敢给弘昐,说:“这个先放在你这里,等我回来了陪你玩。” 李薇看出弘昐的寂寞,可这个她也无能为力啊。四爷倒是很高兴,认为弘晖和弘昐兄弟感情好,就算有些小矛盾也不怕。 李薇问四爷能不能提前让伴读们进来陪他读书,想也知道弘晖进上书房念书不是一两年的事,四爷都念到大婚还继续念呢,照这么说弘晖至少也要念个八、九年。弘昐不可能一直盼着弘晖回来,等三阿哥长大至少也要两年吧? “反正明年伴读就要进来了,提前让他们来行不行?”她道。 四爷却打算让弘昐多想念弘晖几天,进了上书房后的弘晖肯定也会想念弘昐的。就算他们在府里已经隐约有了派别和隔阂,但进了宫后的弘晖会发现只有弘昐才是他的亲兄弟。 这是兄弟两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 他道:“不必,让弘昐这段时间学得坚强些也不坏。” 这个理由不错,李薇就接受了。但不等她去安慰弘昐,就发现四爷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弘昐身上,先生几乎闲置了,只有在四爷没空时才会监督一下弘昐背书练字。 李薇发现其实最放心不下弘昐的反而是四爷。她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有了四爷陪伴的弘昐也渐渐忘了没有哥哥的苦恼,而四爷也在一对一的教学中焕发着新的热情。这天,爷俩在比着背书,四爷见弘昐背不下去了,就故意停下来等等他,等他接上他再往下背。 一人一段背完《论语》和《孟子》,李薇赶紧叫这爷俩过来喝茶润喉。四爷端起茶抿了一口,对弘昐道:“去外面跟造化和百福玩一会儿吧,一刻钟后,咱们来论述。” 四爷说的这个论述有点像辩论,就是挑出刚才他们背的某一段来,先解释其中的意思,然后驳斥推翻先贤的话。 他刚和弘昐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险些把李薇的下巴吓掉了。难道古代读书不是讲究先贤著作百分百遵从吗?这种先进的教学理念好像还是美国人玩的?她看过类似的报导,说一中国移民,问家里孩子在学校老师讲什么啊,孩子就把《白雪公主》给重新解释了遍,说是老师读了遍《白雪公主》,然后叫小孩子们去挑故事里的错误。 有说白雪公主被继母虐待可以报警的,有说白雪公主逃走后可以去警察局的,还有说白雪公主不必给七个小矮人工作,小矮人用童工,获救后公主可以告他们。 那位移民妈妈的三观就被洗劫了一遍。 李薇当时看到就拍大腿想自己小学时怎么没碰上这么好玩的老师? 谁知穿回几百年前,四爷把她的三观洗劫了。 四爷见她这样,笑着道:“这是小时候皇上给我们讲书时教我们自学的办法。师傅们都不知道,皇上说这样才能知道怎么去理解汉人的学问。”不但要学会它,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去打倒它。 可以说,学会它就是为了打倒它。而不是被它征服。 李薇也是从这一刻才真正佩服康熙这个皇帝。康熙不但精习汉学,还醉心西学,可也不见他被上帝洗脑,京里收纳了不少西方传教士,却没见很多人信上帝。就连宫里包括四爷在内的阿哥们从小跟着传教士学习,只听说三爷,九爷,十爷精通西学,却没听说哪个信上帝了。 如果他一直这么教儿子们,学会了是为了未来有一天去征服,那就怪不得了。谁会去信奉自己的猎物? 可为什么历史上康熙没有去干掉西方国家?离太远够不着?还是后面的清朝皇帝都没了这份雄心壮志? 李薇身处历史之中,忍不住问四爷:“那咱们就没想过开船去传教士的国家把他们打下来?” 四爷失笑,讲道:“传教士的国家贫瘠的很。他们的国家很小,还没有咱们这边一个村子的人多。人也少得很,平民就没有能吃饱的。而且那里缺少教化,听说那里连国王和贵族都是随地便溺。”他一边说一边皱眉,一脸不忍目睹的样子。 李薇听了居然无法反驳,她看过一期记录片叫什么什么中世纪?说的就是十六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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