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学规矩呢,这不马上就要出门了吗?” 四爷听了脸上就不太好看,挂着脸像阎王似的,她还以为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就听他叹气说:“真舍不得啊。” 舍不得女儿的四爷让人把额尔赫叫来了,温柔又唠叨的说了半天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嫁出去了也不要担心,你是阿玛的女儿,阿玛不会让你受委屈,要是被人欺负了,受气了,你自己有侍卫让人打回去,打不过就去找你二哥,他的府离你不远,他那里兵多,让他给你出气。 额尔赫挺轻松的说:“阿玛,谁敢给我气受呢?您就放心吧。” 李薇也不怎么放心,总觉得女儿嫁出去就会让人欺负,听四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四爷看到就握住她的手,轻叹道:“你额娘这辈子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有时呼奴唤婢、喝金咽玉就未必不会有委屈了。你只要记得有皇阿玛给你撑腰就行。” 额尔赫这才哽咽着答应了。 晚上她问四爷:“爷也觉得我受过委屈?”有点感动。 四爷今天好不容易早早的把折子批完了,捧着书如饥似渴的读,听她问了三四遍都没听到耳朵里。 最后他终于看完了,放下书才想起刚才被她趴在身边问了好几次。 委屈这个还是见仁见智的。以前他夸她守本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委屈她了。 只能现在慢慢弥补。 他端着茶坐到她那边,酝酿了下才说:“朕知道以前是委屈了你,日后不会了。” 说完半天不见她回头。 这是说哭了? 四爷放下茶低头看,发现她极为专注的看着手里捧着的书,翻开的那一页上正写着书生与小姐在后花园相会。 翻页时她终于发现他了,“爷?”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 四爷看到好玩的地方,拿过来自己翻到后面读起来。 李薇凑过去跟他一起看,四爷想起刚才就又说了一遍。 “其实我以前不觉得委屈,只是现在想起来了才委屈。”她道。 这里头的意思品一品就明白了。所以四爷想了下就笑了,把戏本子往她那边移了移,道:“跟朕一起看。看这书生有没有见着小姐。” 李薇马上说:“没见着,他被小姐的奶娘发现了,跳墙跑了还被小姐家的狗追,连鞋都跑掉了。小姐拾了他的鞋,听说他就这一双鞋,就让人给他送鞋。” 四爷顿时没了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九点 第405章 黑马 颁金节就像满族的国庆日,是个大节日。 李薇还挂着‘病弱’,没在宁寿宫坐多久就退出来了。回了永寿宫,玉瓶送上外面候见的人员名单,她也只挑了博尔津氏的额娘和额尔赫将要嫁的钮钴禄家两个见见。 她发现‘生病’真的很好,什么事都能往‘病’上推。包括她不想应长春宫的邀请去跟她一道用膳听戏,也包括不想回应一些试探的时候。 博尔津氏的额娘是来道谢的,道‘娘娘仁厚慈爱’。应该是因为今年选秀她一个人都没给弘昐挑的缘故。 钮钴禄家自然就是来表忠心的,说福克京阿的屋里连丫头都不放,从小就懂事听话爱读书,武艺也很好。他的阿玛是严父,额娘也从来不爱管儿子屋里的事。福克京阿自己特别严肃有规矩,就是见到貂蝉都‘目不斜视’。 送走这两家后,她让人把额尔赫喊来。 把钮钴禄家的话给她学了遍,多少有些放心:“他们家既然是这个态度,到时你嫁过去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敢这么说,钮钴禄家对额尔赫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这也是康熙朝留下的弊端之一。公主在顺治和康熙两朝都不太值钱,应该说除了往外蒙扔的宗室女外,留京的宗室女也有不少过得都不太好。有的驸马常常是死一个公主、郡主,过几年再给他一个,娶过不止一个宗室女的人能查满一只手都不算。 因为纳公主在这里不算政治资本,也没有一跃进龙门的意思。相反,嫁宗室女更像是对臣子的一种奖赏。 四爷能替额尔赫撑腰那也是马后炮,没有一个父母在嫁姑娘时希望走到这一步,都是盼着他们什么事都不要出,好好的过一辈子就行了。 弘昫招着手要额尔赫抱,李薇往她那边歪了歪,好叫女儿和弟弟玩。 额尔赫让弘昫抓着她的手指,两人玩拔河,她道:“额娘不用这么担心,钮钴禄家虽然厉害,可那都是老黄历了。他们巴不得我嫁过去呢。” 李薇总觉得额尔赫有些初生牛犊不畏虎,她又想起自己在李家时准备选秀前,全家都吃不好睡不好,就她仰着脸冲这个笑那个笑,特别二的让大家放心,她一点都不害怕。 当时自己觉得勇敢了。其实现在看到额尔赫才明白,是家人在舍不得她,替她担心害怕。当时她那么说一点安慰都没有。 现在额尔赫这么说,她就不觉得被安慰了。 不过再说也是老调重弹,只好把嘱咐的话全咽回去。 之后她跟玉烟和玉瓶商量道:“我想让你们中的一个跟着额尔赫嫁过去,看你们谁愿意。” 她还是不能放心,打算在自己身边这几个中挑一个。玉瓶最好,玉烟和玉盏差一点,但也都能放心。 玉瓶和玉烟面面相觑,玉盏还在家里没回来,就是她们两个了。 她让她们回去商量下,过几天给她信儿就行。这个跟过去就不能回来了,从此就要跟着额尔赫了。 从她身边去额尔赫那里,这是往下走,凭的就是忠心了。想过去混日子拿捏公主当二主子的趁早歇了这个心。 李薇对自己身边这些人还算能看得准,像柳嬷嬷,她就从来没想起过她。赵全保也差点,而玉烟因为有玉瓶在,一直混不上去。所以李薇最先想的是玉瓶,但玉烟过去也不错,因为她去公主府就是一把手了,看着是从总公司混到分公司了,但从副经理变成经理了啊。 结果不到晚上,玉瓶就过来说她愿意去。 虽说李薇一开始想的就是她,但此时也不得不多问两句,怕她委屈了。 玉瓶笑道:“奴婢现在是刚生了孩子,想着跟着公主出去了,也能常回家看看。”这个理由明显是替李薇找的。 李薇犹豫了下,毕竟忠心难得,但还是爱女儿的心占了上风。她干脆给玉瓶许了个愿:“日后你的孩子,如果不想让女孩进宫当差,我替你兜着。或是你家的男孩想求个前程,也可以来找我。” 她保玉瓶下一代的安稳富贵,换她尽心尽力在额尔赫身边。 玉瓶恭敬的跪下磕了个头,抬起脸来时眼睛已经红了,“奴婢这就去了。” 第二天,她就搬到了额尔赫那里。玉烟成了永寿宫的大嬷嬷。 颁金节过后,四爷终于发话说今年的万寿不办了。还道日后只贺整寿,不是整寿就自家人坐下吃顿饭就行了。 皇后跟着就随着四爷也发话说从此不贺千秋节。 李薇吃了一惊,还当这次她还要跟四爷顶着来,劝四爷顺应民意贺圣寿。难道她终于开窍了? 等到了十月三十当天,四爷还真就开了个家宴。后宫甚至都没有聚在一块用膳,就一大早的,李薇带着额尔赫去宁寿宫坐了坐,中午前就回来了。 “中午你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吃。”李薇对额尔赫道,一边让人去尚书房等着把弘昐几个都叫过来。 今天虽然是四爷过寿,但尚书房还是照常上课,都不带提前放学的。 额尔赫拿着金铃逗弘昫翻身,一听她说弘昐他们都喊过来,惊喜道:“皇阿玛说的吗?” 李薇摇头:“你阿玛没说啊。” 额尔赫怔了下,看额娘进里屋去换衣服。她发现额娘现在好像‘大胆’了。以前不问过皇阿玛是绝不会把弟弟们叫来的,更别提还让人在尚书房门口等人。 额娘敢这么做,就表示皇阿玛不会生气。 额尔赫高兴坏了,心口简直就像过年时放烟花。等弘昐他们到了,她悄悄跟弘昐说:“额娘跟皇阿玛越来越好了!” 弘昀和弘时一听也赶紧凑过来,几人全都凑到他们小弟弟的上方,头碰头的围成一个圈。 额尔赫有点嫌这两个多事,威胁道:“不许说出去!” 弘昀点点头,弘时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们傻啊。”被弘昐和弘昀一人在后脑勺上拍了下,他捂着头:“嘶……”下方的弘昫看他这表情好玩,拍手哈哈笑。 弘时干脆趴下逗六弟,听额尔赫道:“我看出来的。” 弘时:“哇……”表情就是‘姐你好牛x不过我不信啊’,被额尔赫瞪了才装乖。弘昐仔细想了下才松了口气,道:“这样我就能放心了。”额娘在圆明园时,宫里听年氏的名字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李薇出来时就见这群孩子都围着弘昫,道:“别吓唬你们弟弟。” 弘时正好在咯吱弘昫,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传出来。 到了吃饭时间,早就吃奶吃饱的弘昫在隔壁屋玩,弘时吃一会儿就端着碗去逗六弟了,他最喜欢挟着块排骨什么的在弘昫鼻子前逗他,逗完就另拿一双筷子沾着菜汤让他尝尝味儿。 逗完出来说:“弘昫最喜欢红烧鸡块和拔丝苹果。” 这时苏培盛过来了,说是前头四爷让把六阿哥抱过去。 李薇一面让奶娘准备下,一面问他四爷喝高了没? 苏培盛笑道:“贵主儿放心就是,今天席上备的全是米儿酒。” 把弘昫抱走没多久,苏培盛又回来说让弘昐也去。 弘昫很快就送回来了,倒是弘昐一直没回来。直到听说前头四爷他们都吃完了,她才听说弘昐被四爷带到养心殿了。 她让弘昀和弘时先回阿哥所,再让玉烟跟着走一趟弘昐那边:“跟二福晋说让她放心。” 黄昏时,四爷双眼还带着酒意后的闪亮进来了。 他先抱着弘昫逗了逗,对着儿子念了一通诗才把他还给奶娘。去后面换衣服时又拉着她进去,让她拿她给他做的衣服,说‘朕要穿素素做的那身’。 所谓她做的那身,也是先让针线上的人给裁好了,她拿过来缝起来就行了。 算是偷懒的,但四爷穿上后就夸‘合身’,夸得她都脸红了。 “这是他们裁好我缝的。”李薇没办法,“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求别夸了。 四爷倒在榻上,靠着迎枕把袖子拉起来看针脚,道:“朕说你好就是好,这针脚走得又密又直。” 李薇捧着解酒茶喂他,挺好奇的怎么像是酒意还没过?不是说喝得米儿酒吗?这么高兴? 接着他就说起了他的弟弟们,说十三好,十四‘懂事了’。 她才知道今天十三爷和十四爷是重点。 第二天问弘昐,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四爷叫他到席上去就是执壶倒酒,听了半半截截也是稀里糊涂的。在养心殿里时,四爷先是考了他的功课,让他背书,然后又拿了几本户部的折子给他看,给他讲解折子和户部的事,中间还穿插了当年他在户部清剿欠银的心得。 李薇也糊涂了:“户部这是又有欠银了?”不可能,才把银子收回来没两年呢,四爷不会再开这个口子。 弘昐犹豫了下,小声道:“儿子听着不是。好像是准噶尔那边的策妄阿喇布坦的事。” 他顿了下,道:“皇阿玛,好像要出兵。” 八爷府,八爷与何焯道:“皇上似乎是打算用十四了,这半年来算是常常赏赐他了。” 皇上赏谁,京里就会把眼睛往谁身上放。 何焯并不觉得出奇,道:“十四爷与皇上一母同胞,何况二人也差着岁数呢,想来也不会冷落他太久。” 年长的哥哥看弟弟就像当阿玛的看儿子,如果是年龄相近的兄弟倒还会可能有忌讳,年纪差得多了就没这个问题了。 八爷叹笑道:“十四这运气不错。” 何焯没接这话,他看出来八爷是想从这里头挖出点什么来,只道:“爷,咱们这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什么也做不好。您不如先想想,到底想要干什么,咱们才好往一处使劲。” 这一下倒是把八爷给问成了个哑巴。 直到何焯走了都没听八爷说话。 何焯叹气,八爷心气高,他知道。可只凭心气,什么也做不成啊。 长春宫里为了庆祝万寿节而特意换上的摆设都还没换下来,殿中的气氛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变得一派萧瑟。 元英几乎不敢相信,而站在她面前的弘晖也是一脸的茫然。 弘晟从三爷府里回来后得了个消息,说是万岁提拔了年氏的二哥年羹尧,编进了十四爷的麾下,任镶蓝旗都统一职。 年氏的名字这一年简直就是红得发紫了。 弘晟知道后赶紧就给弘晖说了,别老盯着永寿宫了,这才是个劲敌啊。 弘晖到现在还没上朝,对这些事半点不知,乍一听人都有些头晕。他已经听说了皇阿玛让九贝子去修府,弘昐大概就要出宫建府了。他才刚刚松了口气。 “额娘……”他看坐在上首的元英好像连眼睛都直了。 元英惊醒回神,却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对满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军权更重要。 如果万岁真的这么替年氏打算,等她生下孩子,那简直就让人不敢想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406章 真心假意 长春宫梢间里的炕床上,元英张着眼睛苦无睡意。 她想入睡,眼皮疲惫的打架,可心里的事却在不停的翻腾。 李氏遭年氏挤兑,先是以腹中骨肉求得万岁垂怜,之后更是避到了圆明园里。她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好,想她以贵妃之尊屡遭迫害,被长春宫指使的一个小小庶妃欺到面上却丝毫不敢怨恨,哪怕是对着年氏也不见恶言,只能避居圆明园。 至于年氏,不知道她是怎么得了万岁的青眼。但看她如今的行事,大概也是以其佯作的刚直来取信万岁。 元英很清楚,万岁最看重的品质就是在他面前无遮无拦。年氏不知是得了什么高人,竟然也能摸准万岁的脉,投了他的缘。 只是万岁一向不是凭心恣意的人,所以虽然看重年氏,却也不肯轻易升她的位子。而且既然要用她的兄长,只怕短时间内还是会一直压制她的。 但……出于弥补,恐怕会让她产子吧? 元英听庄嬷嬷说了不少康熙时后宫里的事,就拿太后来说,就有以子相酬的事。 就算只是庶妃也不能小瞧。须知名位几时都能升上去,不过万岁一道旨意的事。难得的是圣心与家世。如果说李氏的短处在其出身与家族,年氏就没这个短处了。 而宠爱与孩子,有万岁在何愁没有呢? 直到屋外宫女叫起,她都没有睡足哪怕一刻钟。 宫女侍候她起身洗漱时,就着灯小心的问:“主子是没有睡好?”她看皇后面色苍白,还有些发肿。 元英道无事,宫女还是请来庄嬷嬷。 庄嬷嬷就让人在早膳后过来给她捶腿,戴佳氏前来请安时便接过宫女手里的美人拳,跪在元英榻前为她捶腿。 元英小憩过一阵后醒来才感觉好些了,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是戴佳氏跪在榻前侍候着。 “起来吧,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了。日后这等事不必你来做,有他们侍候就行了。”元英叹道。 戴佳氏垂头低声应下,之后就坐在榻前的绣凳上,陪着元英说起了因果。 才说过一个老翁从小勤奋读书,长大后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也努力让一家人衣食无忧,谁知待他年老,倾尽所有替儿子娶来媳妇后,儿子却将他撵出家门,不肯奉养他。 老翁问儿子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儿子道我就是你的报应,谁是我的报应,等我老了之后才知道。 元英问戴佳氏:“你说,那儿子说的是什么缘故呢?” 这个故事是写在送进长春宫的书里的,或许只是杜撰,或许也有可能是某处乡野见闻。戴佳氏也读过,此时就道:“老翁幼年为了读书,他的父亲卖掉了他的母亲,他亲眼看着母亲被卖掉却并不动容,母亲冲他哭求,要他去求他父亲,他却道不卖了你,家里没了银子,他拿什么读书?” “之后又卖了他的姐姐妹妹,姐妹们也向他哭求,他道家中无银,留你们下来也养不起,卖了才是两下便宜。” 元英接道:“等他娶妻生子,便也因为家中无银卖了妻子,再无银就卖掉女儿娶妻纳妾,等生活无着落时再将妻妾典卖,等他将女儿卖掉给儿子娶妻后,儿子便将他也给赶出家门了。所以儿子才道,他就是他的报应。” 戴佳氏不说话,元英再问她:“你说,那老翁为什么问他儿子怕不怕报应?而那儿子又为什么不惧人言,赶老父出家门呢?” 戴佳氏斟酌着说:“老翁以为儿子会畏惧乡邻流言,却不知道他的所做所为,早就让乡邻不会为他说话了,只怕还要说一句恶有恶报。他的儿子也是知道这个才敢将他赶出去。” 元英叹道:“是啊……”她看着戴佳氏道,“所以这人不能做亏心的事,不然落到无人说话的地步再后悔已经迟了。” 戴佳氏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皇后在告诫她不要嫉妒今年送进去的那个格格,她连忙恭敬道:“皇额娘说得是,儿臣会谨记在心的。”跟着就说起这几日都是由那个新格格侍候弘晖起居,她忙着照顾女儿,而另外两个格格也都是规矩守礼的人,对新格格没有丝毫芥蒂,还常常照顾她。 “我赏了许氏六匹布,六根钗和一对镯子。苏氏和马氏也都送了她一些尺头针线等物,平日没事时也常常走动。”戴佳氏道。 戴佳氏走后,元英让人把那本经书找出来,翻到老翁这一篇。短短半页纸,记述的却是触目惊心之事。她在前头看着也不明白,到后两段时却看得心惊肉跳。 开头分明是老翁的自悟。他自认少年努力,中年也算是勤奋养家,老了也对得起儿子。谁知换个人来说,却是另一番故事。 这里头虽然有警醒世人记得做善事才有福报,做恶却会自招苦果的意思,但开头那两句老翁的自悟却触动了她。 唐太宗曾言,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那老翁就像一面镜子,照得她也开始怀疑,她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不是也如这老翁一般? 这就让她止不住的去想,在万岁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她一直以来努力去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对上恭敬,对下宽和,她求的是名声?人望?还是心境? 她用古代先贤女子的行止来要求自己,她真的从心底做到了吗? 扪心自问,她不禁不寒而栗。她很清楚恭敬、孝顺、宽和是她的武器,是她立足的根本,所以她不管在内在外都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可是在她心底到底什么重要,她是心知肚明的。 恭敬只要做到就好,她并不真的认为太后和万岁值得恭敬。 太后太冷情,她从嫁进阿哥所起就对她从无违拗,事事时时都恭敬孝顺,可太后却从来不曾替她说过一句半句的话。就连进宫后当着万岁的面,太后也没有表示出对她的偏向,对李氏的冷落。 难道她不值得太后替她说句话吗?她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至于万岁,之前在府里就偏宠李氏,让她像个摆设一样。等到进宫后更是不知将她置于何地。现在是一面在外面显示对她这个皇后的看重,一面却在私底下给她难堪。让她有苦说不出,心里更是恨他无情阴险。 难道她不是他的皇后吗?她没有给他生下弘晖吗?就是李氏那么荣宠,她也没有因嫉恨在外说过她一句不好。她做得还不够好吗? 可看着老翁,却让她害怕了。 如果太后早就看穿她的不平,如果万岁也看出了她的怨恨,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们面前?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剥光了一样。 元英抖着手合上书,可那半页故事仍旧浮现在眼前。 宫女问她可要传午膳? 元英半晌不答,宫女奇怪的想再问一遍,却见皇后娘娘慢慢起身道:“等我去小佛堂念一卷经再回来用膳。” 宫女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跪在观音大士前,元英第一次没有念经,而是呆怔的望着大士慈爱又无爱的面容,心里问道:她该怎么办? 永寿宫里,李薇正在让孩子们试衣服,弘昀和弘时嘿嘿嘿的帮弘昤换,把弘昤急得脸都红了:“我自己穿!” 弘时严肃道:“别动,小孩子就要乖乖听话。” 弘昀温柔道:“弘昤最乖了,那么认真读书写字,现在也乖乖的哦,让哥哥给你穿衣服。” 搬进阿哥所的弘昤太用功了,听弘时说他‘握着笔就坐在那里能写一天的字’,弘昀也说他背书背得太用功了,一刻不停。 李薇就让他的哥哥们多带着弘昤玩,挺想不通的。按说在永寿宫时没教过他要这么用功啊,这孩子从哪里学的啊?问额尔赫也不得要领,她甚至还疑心是跟着弘昤的奶娘们偷偷教他的,私下让人审了很久。 她倒不是不想让弘昤用功,而是虚岁六岁的孩子用什么功?看看弘昐都成亲了才刚刚从尚书房毕业,四爷还给他布置功课,可见他想读书是能够读一辈子去的,不必急于一时。 最重要的是天天写字读书弄个近视怎么办? 弘昤被哥哥和奶娘太监围追堵截,跑来跟她抱怨,小脸委屈又气愤:“他们都不让人读书!我在屋里看上半个时辰的书,奶娘就让人收了书,撵我出去转!我去哪里转啊?御花园早就转腻了!” 他本来是想让额娘替他撑腰的,结果额娘听了他的话想了下御:“那要不跟额娘去圆明园吧?那边地方大,近年又新建了不少亭台楼阁,你都没看过呢。” “额娘!”弘昤气得跺脚啊!“我不是说这个!”他突然灵光一闪,怀疑的盯着她问:“额娘,你是不是在哄我?” 李薇不知道哪里让他看出来的,才刚一愣,弘昤就一脸‘我发现真相了!’的说:“果然就跟四哥说的一样!额娘最爱哄人了!!” 又是弘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试新衣服时,李薇就说弘时啊你长得跟你二十皇叔和几个堂弟都差不多高呢,来来来,过来帮额娘试试衣服。这都是回头要赐下去的。 拉着弘时试了半天衣服,把他提溜的四处乱转,就觉得这小子生得真帅!她还特意让人做了小号的蒙古袍子和汉服,每一套他都穿得十足好看! 等弘时试完回到阿哥所,就见好几个大箱子就摆在屋当中。打开一翻全是他今天试穿的。来送箱子的赵全保笑道:“奴才给四阿哥请安,这是主子说了给您做的。” 李薇见着四爷就说那些衣服都挺好的,赏下去给直郡王和理亲王府里的孩子正好。就是她见弘时穿着好看,也分给他了。 宫中份例都是有数的,弘时这一次算是越过几个兄弟自己占便宜了。 四爷听她说起不免也想看看弘时穿蒙古袍戴文士巾是什么样,无奈在宫里到底不方便,再听她说想明年去圆明园时带上弘昤,就道:“弘时也一道去。” 他一直犹豫,像是夏天他在圆明园住着,儿子们却放在宫里,只能几日见一次请个安问下功课,难免鞭长莫及。他想着到时把儿子们也给带到圆明园去,地方大也能住得下,只是到时是只带自家孩子,还是连宫里的小皇弟,南三年的皇侄们一道都带上? 私心里当然是只想带自家人,可这时再弄出个区别对待他又不乐意了。 李薇就看四爷在屋里仿佛在想什么大难题般的左右转圈,书也看不进了,折子也批不成了,时不时的就望着远方出神。 一时也不敢打扰他的思路,自己个儿捧着戏本子坐到一边去。 圣寿省了事,但新年省不了。转眼便到新年,听说今年的宫戏是年氏操办的,李薇不免好笑。这年氏好像还真是越来越出名了。 不过坐到雨花阁听戏时才知道这宫戏还有长春宫苏答应一份,是二人合力办下来的。不过外面扬名的只有年氏而已。 李薇身为贵妃,与皇后分坐两边,中间有一道镂空花阁隔开。 宜尔哈已经出嫁不算皇室中人了,但四爷特旨宣她进宫一起过年,算得上是难得的荣宠。她去皇后那边请过安后,再到李薇这里来请安。 李薇让她起身,看她容色不差,想来嫁到乌拉那拉家这几个月应该没受委屈。问了两句就让她去一边跟扎喇芬说话了。 听戏时就时常有人来请安,能进阁的是少数,其余多是在阁前一侧磕个头就行了。 李薇在外还挂着‘病弱’的衔,四爷已经有些生气了,认为她一开始装病是无奈之举,但哪有人经年累月的咒自己的?就金口玉言的道只许过年这几年让她用这个借口挡人,而且不许见人就说身体不好在生病,不吉利。 亏得有这个名声在外,玉烟和赵全保在外挡驾也方便多了。 玉瓶倒是因为现在不算永寿宫的人了,跟着额尔赫在阁内侍候。此时她悄悄上来,示意李薇看外面:“主子,那就是年庶妃。” 李薇一眼扫过去,见在阁前台阶下左侧,玉烟和赵全保退开,打头一个穿着银红坎肩的年轻女子领着四五个人跪在那里磕头,如是再三后才恭敬的退下去。 从头到尾,李薇都只看到她的头顶,只留下一个头发挺黑,皮肤挺白的印象。 说起来对年氏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到现在连她的眉眼是什么样都不怎么记得。好像她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写在选秀名册上的人,后来应该也见过几次,但不知是不是人的自我保护,脑内把年氏这一批的庶妃都给格式化了,她现在一个人的脸都想不起。 到了中午用膳时,四爷在太和殿过不来,就让人送菜过来。打头是太后的十六道,皇后八道,李薇八道,几位公主都是四道。 年氏在雨花阁的一处角房内用膳。雨花阁地方不大,今天主子们来得又多,她能得一个奴才歇息的角房用膳已经是特意照顾她的了。 听着前头太监高唱的一道道赏膳,贵妃那里流水样的先送上八道,过一会儿还有热锅子,再有点心,再有赐酒。 虽说前头是人人都有的,可她就是觉得贵妃那里的是最好的。 不是她多心嫉妒贵妃。这一年来她接触不少宫务,各宫主子们的用膳口味也知道一二。太后和皇后都无须赘述,都是宫里的牌子菜。贵妃却偏爱一些花巧,不同于宫中寻常膳食做法。外人都道贵妃爱天然,不喜繁复。就是用膳也只爱品食原味,不见贵妃用的瓷器都是无一丝矫饰的吗? 万岁正是爱贵妃的这种品格。 冬日鲜菜难得,万岁赏给贵妃的却有好几道新鲜的菜蔬清炒凉拌,这看着是不如熊掌鱼翅珍贵,可万岁是记着贵妃的口味特意赏下来的。 这样才显得贵妃是万岁心上的人。 年氏看着她面前这盘万岁赏下来的四喜丸子。 万岁赏菜是一定要食尽的。 她只能艰难的下筷,慢慢就着米饭把它给吞下去。 第407章 安慰四爷 今年的亲耕礼被挪到了圆明园举行,而四爷则早早的带着一行人搬进了圆明园,连正月十五的雪都还没化尽。 李薇照旧还是住到了桃花坞,她本想带着弘昤和弘昫两个一起住,谁料弘昤先她一步向四爷求来‘圣旨’,跟着哥哥们一起住到了勤政亲贤殿旁边的一处院落里。因是草草建成还未及命名,但看布置应该就是替男孩们预备的‘圆明园阿哥所’。 四爷还对她笑称弘昤‘有向学之心’。 不过比起李薇来,他更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现在住得这么近,他在勤政亲贤批折子批累了顺腿儿去旁边转一圈就能看看男孩们书读得如何,认不认真。弘昤的勤奋被他狠狠的夸了一顿后,却限制他每天只能学一章书(约二三百字),字也只能写二十张。而且是上午十张,下午十张。 其余时间必须骑在马上让太监牵着在园子里遛一圈,射射靶子等等。他还让人取来陀螺,让弘昤玩抽陀螺,似模似样的跟弘昤比赛,然后让他的哥哥们都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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