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了挡风还摆了架屏风。 于是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来。 而殿里就像已经是晚上了,会失去时间感。就像从电影院里突然走到外面一样。 等走到四福晋身后时,她陡然松了口气,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刚才沿路走过的地方其实都站着侍候的宫女,以前李薇从来没注意过她们,就觉得她们应该在那里。 只是这一刻的感受就叫她不寒而栗。 在殿角时真有种宫女(包括她)都不算人,烛光中央的主子们才是鲜活的人。 而站在这里,又觉得后面的宫女们正阴冷的盯着她。 李薇打了个寒战。 不知道德妃叫她来干什么?悄悄把她截回来,还不说原因。她看向德妃,正好见领她进来的嬷嬷正伏在德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德妃向她望来,微微一笑,真有破冰春绽的感觉。 果然平常不笑也不温柔的人一温柔起来才叫人震惊。李薇想起四爷对她撒娇说软话时的样子,深深的感觉这对母子果然很像。 德妃冲她招招手,她从福晋身后过去,跪在右侧的位置,磕头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听头顶上德妃笑道:“起吧。” 一个宫女上前轻柔的扶她起来,引她上前。 与德妃坐得最近的是成嫔,她打量了李薇几眼,笑着对德妃道:“娘娘身边的人都带着灵气,这孩子好像就是娘娘指给四贝勒的吧?” 李薇站在宫女要她站的地方垂头做恭顺状,宫女把她扶到这里就退下了。 德妃对成嫔道:“当年我没亲见过,是听储秀宫的戴姑姑说这个孩子好,想着老四身边少个侍候的就指过去了。”言罢才对站了一会儿桩的李薇再次招招手。 李薇再上前一步,微欠身,德妃真·亲切和蔼的看着她,说:“这些年你侍候老四也算有功了,去年又得了个四阿哥。”说完对后面一招手,过来一个宫女,手中捧着个托盘。 德妃指着那托盘道:“这是我早年戴的,现在不合适了,你拿去玩吧。” 宫女上前,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布,下面是一个绝对以沉死人为目的的金梳,成人手掌宽长,一看就是实金打造,是金雀衔花的造型,不是凤或鸾,因为没有拖长的尾羽和额冠。花枝垂下,有叶有花,花芯上镶了两颗还算透亮的红宝石,都有手指肚大小,颜色乌。 的确是好东西,但太沉,单戴在髻是不可能的,谁的髻也不可能坠得住这么沉的梳。戴它就必须戴旗头了——旗头也很沉。 所以一见,李薇就觉得头皮隐隐疼。因为是娘娘赏的,她最好尽快戴出来给娘娘瞧瞧。屈指一算,最近的进宫日子是过年。 还好,还有两个月。 李薇跪下谢恩,捧着托盘退下。 她进来就说了两句话‘给娘娘请安’和‘叩谢娘娘赏赐,奴才感激不尽,一定好好侍候主子爷’。 出来后李薇忍不住吐槽,这叫娘娘想跟她说说话? 看着手中的托盘,是为了赏东西还是为了特意把她叫到面前赏东西? 虽然她的脑子不太中用,但还是领会到了一点点德妃的意思。 把她叫到面前是重点,赏东西只是个结尾。就是不明白叫她过去,是冲她,还是冲四爷?还是冲其他什么人? 永和宫正殿里,福晋从刚才李氏进来就提起了心,等娘娘突然赏了她东西,她突然就觉得脸上**辣的。 侧福晋得赏,她却没有。 娘娘这是在训斥她? 福晋把最近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想到了大格格今天没来的事。虽然孩子们上前请安时,娘娘只是扫了一眼一句话没说。 二格格前段时间告病,大格格却拖了两天,昨天才病了。所以四爷就没特意为她递话,而是叫她今天来的时候跟娘娘提一句就行了。 看来,娘娘是不满了。 福晋想找机会把事情圆回来,可娘娘与成嫔、十四福晋等人说得热闹,没有把话题往孩子身上拐。福晋甚至想要是能说个‘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就能顺口把大格格也着凉生病的事给也了。 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她正着急,永和宫的人传了什么话进来,一个嬷嬷对娘娘说了几句,娘娘就看向她。 福晋下意识的挺直背,微微往前倾身。 德妃笑道:“正好我这里有东西要给惠妃,那边叫你过去,你就去一趟吧。” 惠妃? 福晋稀里糊涂的叫人领走了。 德妃见她那副呆呆的样子,对成嫔微微叹了口气。成嫔笑道:“小辈们都年轻,等大了就好了。” 德妃叹道:“你这是拿话哄我呢。这人要是不开窍,那是能照着一辈子去的。要是能开窍早开了。” 不到六点,膳房就把今天的晚膳送来了。七点刚过十分就放起了焰火,李薇听到外面的响炮声,扭头看到灿烂的焰火在漆黑的天幕上炸响,还怀疑的看了看怀表,以为是它坏掉了 小孩子们才不管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看到焰火就放下筷子跑到永和宫庭院中看焰火去。 前面十炮都是大焰火,每放一个都能引来小孩子们的惊呼。宫女太监和小妃嫔们也都站在院子里,人人都仰着脸朝天上看。 德妃却对成嫔说:“该叫孩子们回去了。” 两个久居深宫的女人对这个宫廷有更深刻的认识,她们都知道数日前那次搜宫仅仅是个开始。皇上已经连表面的粉饰都顾不上了,赶在颁金节前把宫里清理了一遍。 今天的热闹只是暂时的而已。 成嫔面色沉重,在叫来七福晋嘱咐时,忍不住道:“回去跟老七说,最近天气冷,叫他注意身体,别病了。” 七福晋只当是娘娘的关心,福身道:“儿臣一定嘱咐我们爷。” 德妃了话,李薇等人就被人以最快的度撮出了宫。弘昐紧紧拉着三阿哥的手跟在她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李薇怕孩子们紧张,还做出握拳摆臂快跑快跑的动作,果然逗笑了弘昐和三阿哥。 四阿哥被四爷以年纪太小为由留在府里,此时李薇才庆幸。 看来宫里果然是有事。 另外,福晋也叫她忍不住在意。从刚才就见她神色不对。 到了宫门口,四爷已经在等了,一句废话没有就叫他们赶紧上车。坐到车上,她抱着三阿哥,他还不高兴,拉着她说:“额娘,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焰火还没看完呢。” 以前都能看两、三刻钟的,今天就看了一刻钟。 他没有表不知道时间,但他知道看得焰火没几炮! 李薇也有这种感觉,今天这节过的有点虎头蛇尾。开头好大排场热闹,后面就匆匆结束。特别是今天连四爷都出来得早了,以前他们都要等他一会儿,因为前面会喝酒灌酒。 今天他出来的这么早,是前面没喝酒?还是……前面的席也匆匆结束了? 李薇脑补了一堆九龙夺嫡的大戏,穿越了嫁四爷了还看不到现场版只能脑补,人生真是充满黑色幽默。 等回了府,弘昐和三阿哥自然是回前院书房歇息。她在车里嘱咐他们要是饿了就早点吃东西,睡觉前再吃对身体不好。 “别吃太咸的,省得夜里口渴。”她给这兄弟俩都理理衣服,拍拍他们的小脑袋说。 弘昐点头,保证道:“额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先照顾好你自己。”李薇扭头对三阿哥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有不舒服就告诉照顾你奶娘。” 三阿哥扬起小下巴说:“额娘你放心。”说完还拍着弘昐,“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弘昐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还照顾我?上次是谁……” 三阿哥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到了府,骡车直接从后宫进去停到了二道门处。李薇与弘昐和三阿哥在这里分手,看他们跟着苏培盛去了前院。 赵全保早提着灯笼等着了,照着二道门的门槛说:“主子留神脚下。” 深夜的后院显得没什么人气,除了提灯巡逻的太监外,连个亮处都看不到。远处灯火通明处是正院,隐约能听到传来的人声,好像很热闹。 东小院快到了,李薇却站住望着正院,她想起刚才苏培盛候在二道门等着弘昐和三阿哥。 他怎么没侍候在四爷身边? 赵全保提着灯笼:“主子?” 李薇定定的看了会儿正院的方向,才迈步往东小院去。 回了院子,换衣服洗漱过后。玉瓶过来问:“主子可要用点什么?” 李薇道:“不急,我去瞧瞧额尔赫。” 见她出去了,玉瓶赶紧跟上。等她们出去了,屋里收拾换下来的衣服饰等物的玉盏和玉烟才松了口气,刚才主子进来就没有一点笑模样,也不说话,叫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西厢房里,二格格已经好多了,人也不咳嗽了。但天气冷还是不敢叫她出去,四爷的意思是叫孩子先养几天,看好全了没有。白大夫也没二话,李薇只剩下从善如流了。 她进来时,二格格在屋里闷得都烦了,见她就抱怨了一连串,嬷嬷只叫她喝粥,别的不许碰,就中午那会儿出去转了两圈,别的时候都不许她出门。 “额娘,叫我出去走走吧,我都闷坏了。”二格格赖在她身上不起来。 李薇拍拍她道:“这会儿天都黑了,明天白天有太阳时再出去。有胃口就好,想吃什么叫人给你做。病怕三碗饭,能吃就行。” 因为她病了特意叫回来的两个嬷嬷守在屋里,半句话也不敢说。 李主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说要撵人走就撵,没人管得住她。四爷和福晋都不说她,叫她们也拿她没了办法。 二格格想吃鸡汤馄饨,还想吃小笼包子,李薇都应了她,叫人送来陪她一起用了一碗。 吃饱喝足后,二格格满足多了,李薇又陪她玩了会儿花牌骰子,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半了,才起身道:“你该睡觉了,明天额娘陪你去花园玩好不好?” 二格格拉着她的手:“额娘说话算话。” 这一病倒爱撒娇了。李薇却喜欢这样的孩子,叫丫头们侍候二格格洗漱去,她把两个嬷嬷叫到隔壁的侧间,沉下脸道:“你们只要照顾好格格的起居就好。不要叫我知道你们再拿那些规矩来吓唬格格,不然……” 她心里带火,说话自然也带出来了。 两个嬷嬷直接被她吓跪下了。 “不然,我就叫你们自己试试规矩的滋味。” 嬷嬷们的心一提,听上头的李主子轻声道:“格格饿一顿,你们饿一天。格格只能用粥,你们一家子都只能喝粥。” 等李主子出去了,嬷嬷们才互相掺扶着起来。 一个圆脸圆鼻子头的嬷嬷扶着自己的膝盖坐下,叹道:“我可有日子没跪过了……想不到没跪贝勒爷,没跪小主子,跪了侧福晋。” 像她们这等管教小主子的嬷嬷,就是见福晋也只是福一福就罢了。除了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再没跪过旁人。 另一个方脸的嬷嬷道:“快住嘴吧。咱们跪的都是主子,自己个是奴才,这膝盖能有多金贵?” 圆脸的嬷嬷抬头看她,方脸嬷嬷平静的说:“再说,你当李主子是说笑话呢?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当年她一句话,几个奶娘的孩子全抱来了。如今只有谢恩的,有哪个敢说一句不是?” 圆脸嬷嬷摇摇头又点点头,叹道:“也是我糊涂了,托生成了奴才就是一辈子的奴才,要主子的强……真是嫌命长了……” 方脸嬷嬷面色也有点不好,可她认命。上次侧福晋笑呵呵的就把她们几个全撵回家去了。只要出去一次,她就再也不想出去第二次了。她从会走路起就学怎么侍候主子,不侍候主子,她活着还有什么劲? 退一步说,日后格格大了,她们这群奶娘嬷嬷才是享福的时候。不能侍候了十几年,连点好处都没有就走了吧? 两人在侧间歇了歇就又回去侍候格格了。二格格已经在丫头的服侍下睡了,丫头拦在门口一脸笑的道:“格格说嬷嬷们辛苦,晚上叫我们看着就行了。您二位还是快去歇着吧,别累着了,格格也难过呢。” 两个嬷嬷被个小丫头挡了驾,在以前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二格格的屋子里,她们才是话的那个。现在调了个个。 嬷嬷们回到倒座房,吹灯歇下后,两人都没有睡意。 圆脸嬷嬷小声道:“你说……李主子是不是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方脸嬷嬷早看出来了,闻言也不答话,翻了个身装睡着了。侧福晋是想叫格格自己做主,要把她们这群二主子全都磨得改了脾气——改不了的,估计她也不会再让侍候二格格。 她不由得开始琢磨起李主子来。 听说也是小门户出身,家里祖上无官无爵的,怎么会这么门清儿? 正院里,福晋刚刚跟四爷说完惠妃把她叫到钟粹宫的事。 她到钟粹宫后,惠妃只是替直郡王府道了个歉,说是二格格特意去看大格格,结果病了的事。她稀里糊涂的去了,喝了茶说了话又叫人送了回来。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惠妃特意叫她过去,到底真是为了道歉?还是另有他意? 四爷听了后,只是端着茶徐徐沉吟。 福晋见他在沉思,就叫人准备宵夜,她嘱咐道:“多备一些,送到书房去。” 四爷闻言看过来一眼,她自自然然的说:“弘晖今天在前面也没吃多少东西吧?永和宫里也是刚送了膳就放了焰火,我想弘昐兄弟两个估计也没吃多少。” 他点点头,放下茶道:“这事我知道了,福晋歇着吧。” 福晋起身送他,在门槛处看他的背影渐渐淹没在夜色中。庄嬷嬷此时过来问:“主子,那夜宵……” 福晋不语,庄嬷嬷也只好闭了嘴。 ——她做得再多,他也只会在有事的时候留下,没事之后就离开。 138兄友弟恭 从正院回书房的这一路上,四爷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费尽思量。 永和宫里娘娘的话好像近在眼前,钟粹宫里惠妃的话又是那么隐晦难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身周尽是迷雾重重。 娘娘想要他当忠臣,身家性命为了皇上全都能舍去。可他早就做不到了,所以才近年来越来越少入宫,惹得十四数次当着外人的面拿这个刺他,无非是什么不认亲娘只认养娘这样的话,抱大腿攀高枝。 四爷叹笑。 娘娘慧眼,虽然从小不是在她身边长大,他依然觉得娘娘能看穿他的心。 夺嫡争位,这话在兄弟跟前都能心照不宣,当着娘娘却没那么理直气壮。娘娘从侍候人的宫人做到一宫主位,一身荣华全都托赖于圣上的恩宠。她对皇上,那是忠心不2。 至于惠妃,不过是替直郡王张目而已。 圣旨刚刚指婚,直郡王大格格就在颁金节前病了,往轻了说是没福气,往重了说那就是对皇上心怀怨愤?偏偏他的二格格去过直郡王府后也病了,这叫原本想把这事给掩过去的直郡王府措手不及。 惠妃心中自然有些不大痛快,又不能直接火,只好轻描淡写的把福晋叫过去代为致意。 他走得慢,跟着的张德胜也只好慢慢磨蹭,一步分做三步走,提着灯笼弓着腰还要小心翼翼替主子爷照着脚下的亮。 好不容易回到前院,跟师傅苏培盛一交接,他的差事就算结了。张德胜心里叫苦,今天他看家,偏偏师傅被主子爷遣回来送几个小阿哥,叫他赶紧去正院等着侍候。他苦哈哈的赶过去,站在外面都能闻到屋里主子爷和福晋之间的冷清味。 他在东小院侍候主子爷时,来往的丫头们脸上都带着笑,屋里气氛也好。 哪像在正院,外面侍候的丫头脸上都跟死了爹似的,屋里就更别提了,只能听到主子们细细的说话声,听不到一丝笑音。 福晋这日子过得什么劲?你见了主子爷不笑,还等什么时候笑啊? 书房门外,苏培盛正等着,四爷抬脚进屋,张德胜就在台阶下对他师傅点了个头就退下了。 苏培盛勾头朝屋里扫了眼,见四爷坐在书桌前想事情,他接过小太监捧来的茶进去,放在主子爷手边,等主子爷看过来了,他才躬身道:“小主子们都在屋里歇着呢。大阿哥在背书,二阿哥带着三阿哥在泡脚,刚叫人煮了元宵吃。” 四爷回神,问他:“刚才福晋叫人送来的是什么?” 苏培盛记得清楚,道:“八样点心,米糕、年糕、炸糕、小酥糕、千层糕、红豆糕、鸳鸯酥、荷花酥。并两样甜羹,银耳红枣桂圆羹和红豆糯米羹。” “阿哥们都用什么了?” 苏培盛答这个的时候就小心多了:“大阿哥捡了米糕和鸳鸯酥留下,没用甜羹。二阿哥和三阿哥……正用着元宵,也没要。” 刘宝泉这人精早早的就把元宵、蒸饺、炖盅、卤肉等花工夫的菜都准备好了,小主子们这边说要,他那边就送上了,比正院那边送来的堪堪快了一步。 说完,苏培盛去看四爷的脸色,不见有什么不快的才放了心。 话都说到这里,他壮着胆子添了句,问道:“主子爷……可要用一点?” 哪知,四爷仿佛想起了什么,起身走了! 苏培盛赶紧跟上,瞧这方向是去东小院?他可真服气了。都这个时辰了,主子爷都回来了,还要再绕回去那边歇? 四爷每天都要看看四阿哥,今天尤其想念他。刚才从正院出来没留神直接回了前边,这会儿想起来了。 他到了东小院,玉瓶迎他进去,见他还没换衣服,问了句:“主子爷可要更衣?” 四爷低头一瞧,回府半天了连衣服都没换。他点点头,玉瓶去捧来衣服,跟玉盏两人侍候他换完。他问她们:“你们主子呢?” 进来半天没瞧见人。不等她们答,他自己想起来了,又问:“在额尔赫那里?” 玉瓶一边跪下给他脱靴子,一边说:“主子回来后就去看了二格格,还陪二格格用了饭,玩了会儿牌,这会儿正在跟侍候二格格的嬷嬷说话。” 话音落地,李薇刚好进来。 玉瓶两人就都退下了,回身将门帘放下时,玉盏看到主子爷伸出一手,主子搭上去,主子爷边往后靠,边把主子拉到身边坐下。 刚才在她们面前还坐得板板正正的主子爷,在主子跟前人都放松了不少。 没了人,四爷刚想问问二格格身体怎么样了,就见她脸色沉,他拍拍她的手问:“在宫里受委屈了?爷听福晋说娘娘不是赏了你饰?” 说到这里他就感觉她的手想往外抽,他握紧后定睛朝她脸上一看,见她竟扭头不看他。 叫他失笑,闭目想了想,哦,刚才提福晋了。 他拍了她两把,躺在靠枕上闭目养起了神。 李薇一时冲动赌气了,这会儿见他不理她早就后悔了。说起来他去福晋那里天经地义,她吃醋是可以,但……惹恼他就得不偿失了。 她一边反省,一边慢慢凑上去,轻轻靠着他躺下来。 四爷早知道她气不久,搂上去慢慢道:“你现在是越来越独了,爷去福晋那里都要醋一醋。” 李薇想道歉,可‘对不起我错了’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一头埋在他怀里。 他慢慢摸着她的头,想再说两句叫她收敛下醋意,毕竟福晋才是正统。可话到嘴边却都咽回去了。 说实话,看到素素这样,他心疼。 他只好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背,轻轻拍哄。慢慢的,哽在她喉头的硬块消失了,她小声道:“是我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后面几个字被他的手指挡住,两人目光交结。 他看着她说:“不说了,爷懂你的心意。日后……爷不负你。” 这时,李薇才体会到一段感情里有三个人为什么说太多。想起她当年刚进阿哥所时,不管是宋氏、福晋还是之后的武氏等人,她都能淡然处之,就算偶尔不舒服一把,也只是‘同寝室的姑娘爱乱拿别人的东西吃好讨厌’这种程度。 当她以为四爷真爱她时,她没有醋意。当她以为她真爱四爷时,也只是小醋。 只有现在,她认为与他相爱时,嫉妒像燎原的野火,烧起来就无法无天。 要是以前,她哪里敢对他去福晋那里表示不满? 李薇眼眶微热,无数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明明是她先进的门。怨家世不足不能与他匹配?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她能死后重生,能托生在李家,受尽宠爱的长大,要是还有不满就是白眼狼了。 只能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 她什么都有了,缺一个家世不足,不能与他并肩也不算什么。要是要她拿现在的一切去换福晋的身份地位,她也不愿意。 李家的父母兄弟她舍不得。 他,她也舍不得。 这辈子就昧一回良心。 李薇搂住他,喃喃道:“是我对不起福晋,爷……我不让给她。” 四爷被她用力搂得疼,听到这话说:“这还有让的?又胡扯了。”说着在她身上打了两下,“拿你家爷当什么?你就是让了,爷也不是她的。” 两人躺了一会儿,李薇心情好转,想起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弘昐他们回来都说饿,你们在前边没吃多少东西吧?要不要现在叫点儿?”她坐起来问。 四爷一点都不饿,但想着为了身体好,应该用一点就嗯了声。 李薇看他没什么胃口,叫刘宝泉上了兑汤面,放了醋、酱油、葱花、蒜茸等,还切了盘松花蛋、卤牛肉来配它。四爷热腾腾的吃了一碗,转眼就出了汗,换了衣服再躺下浑身都舒坦了。 一夜无话,早上四爷睡到天亮,醒了也不起来,就躺在床上养神。她都起来了,他才慢腾腾起床穿衣。 她过来试了试他的额头问:“你不会是叫额尔赫给过了病吧?” 四爷摇摇头,他是累得不想起床。 用过早膳,他去书房看过三个孩子读书,就准备要进宫了。昨天永和宫的事,他今天怎么着也该一大早就去向娘娘请罪。 娘娘不会直言他欺君,但他也不能装傻充愣。大概是要听一通教训的。 他走前交待弘晖:“你在上书房也辛苦了,回来这几天不要急着读书,温一温先生讲过的就行。要是有朋友叫你,跟他们一起出去转转也无妨。” 昨天在前边宴会上,他们这群小辈的还算热闹,他听到他们说要去打猎还是跑马的。弘晖心重,叫他多出去跑跑也好。 弘晖躬身道:“是。阿玛,昨天弘昱说要跑马,跑去景山再回来,大家比比看谁跑得快。” 四爷拍着他的肩,笑道:“想去就去,带上你的人,再带上家什,到那边想打个兔子现烤现吃也行。记得时辰回来就行。” 弘晖应了声,与弘昐等人一起恭送四爷离开。 三兄弟又习了一段书,先生早得了吩咐,弘晖回来后不讲新书,只布置习字背书的功课。温过书后,先生说下课,三兄弟亲手收拾笔墨纸砚。 哈哈珠子们都回了家,前院只有他们三兄弟,显得冷清了不少。 弘晖走在前头,弘昐二人跟在后面。出了书房,弘晖对弘昐笑一笑,弘昐赶紧上前笑着喊了声大哥。 弘晖道:“一会儿我出去跑马,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都是自家人,弘晰、弘晋他们你也认识,都说要见见你。你再叫上傅弛几个,咱们一道去景山,跑跑马散散心,再打两只兔子,这会儿的兔子正肥呢。” 弘昐笑着婉拒道:“大哥说这个不是来馋弟弟吗?只是昨天进宫弟弟贪酒吃了几杯,今早起来头还疼呢,我那奶娘念了我一早上,叫我今天早些回去躺着,要是跟她说还要出去跑马,她肯定能念到弟弟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还是下回再叨扰大哥吧。” 弘晖也没强求,弯腰对三阿哥道:“等三弟再大些,大哥再带你去哦。” 三阿哥笑得乖巧,规规矩矩的站在弘昐身边扯着他的一只手。 叫弘晖看了眼热,要是他也能多几个兄弟就好了。 拍拍三阿哥的小脑袋,弘晖回了他的院子。弘昐两人恭敬的站着目送他进去,才转身回弘昐的院子。 一旁候差侍候的小太监心道,这阿哥们就是规矩大,搁乡下哥哥要出去玩,还不带弟弟,那是要先跟弟弟们打一架,甩掉这群跟屁虫才能出门的。弟弟还听话,还懂事的说不去,还等着哥哥走了才敢走…… 小太监摇摇头,怪不得人家是主子呢,这平常过日子也跟先生说的似的讲个兄友弟恭。不一般就是不一般啊。 永和宫里,四爷来得不巧,正好十四也在。这叫他把准备好的话全咽回去了。 兄弟两个在德妃跟前还是很客气的。 十四起身道:“四哥来了!额娘刚还念叨你呢。” 他把座让给四爷,叫德妃难得赞了一句:“看你们两个这么好,我在宫里也能放心了。” 四爷从善如流的坐下,十四站在他旁边对德妃笑道:“额娘说得哪里话?你不知道四哥管我管得多厉害!上回我跟老九他们去喝酒,叫他路上撞见,硬是把我给撵回了府。” 边说还边冲四爷扬了扬下巴。 他是刚乖一点,就忍不住想尥蹶子。 四爷叹了声,对德妃道:“娘娘放心,我会看着十四的。” 德妃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也只是微笑点头,说:“你们两个怎么闹都是亲兄弟,只要能明白这个,我就不担心。” 这话听得四爷有些多心,抬眼就看到十四饱含深意的冷笑,叫他更不舒服了。 什么是‘亲兄弟’? 难不成他不认十四这个亲兄弟了? 本意是来替大格格的事解释一二,再说说钟粹宫和直郡王,但四爷最后也只是在永和宫用了一碗茶就告退了。等他走了,十四几乎要跳起来,对德妃道:“额娘你看看他!对着咱们就跟对着那朝中大臣似的,坐够了就走,有一句暖和话没有?” 德妃从不在这对兄弟中间断官司,听了也跟没听到一样。十四又不能一个劲追问,自己说两句就没意思了。 可他心里憋着火,从永和宫出来后,打马在街上疯跑,惊得路边行人匆匆躲避,连步军统含衙门的人都惊动了。可来人一看马上这位爷腰悬黄带,周围随从有太监,有带刀侍卫,前后如狼似虎,哪敢上前找踹? 他缩脖子闪了,后面觉尔察家的两位舅爷,塔福和费扬古缩的比他还利索,等十四爷带着随从跑过去,这群人才冒出头来。 街上摊贩几乎没一个能躲得及的。塔福啧啧两声,没说话。这世上有权有势不横行霸道就跟白活了一样,规矩都是管底下人的,为的就是让上面的人管起来方便顺心。哪个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肯定不是脑子缺弦就是实心眼的傻子。 小民们也都习惯了,在京里讨生活,王公贵族们的事还看得少吗?顺民顺民,顺了才是民,刁的都是戏里的大侠,路边是难得一见的。 一群人继续装模做样的巡街,突然费扬古啊了一声,拉住塔福指着前面一间酒楼说:“那人……是不是刚才那黄带子带的人?” 几人站住仔细一看,酒楼下大堂门口坐着的几桌都穿的一样的衣服,腰悬刀,身背箭,果然就是刚才黄带子身边的侍卫随从。 几人再往楼上瞧,二楼临街雅间坐着的人可不就是那黄带子?同席的还有三五个人,其中两个也是黄带子。 塔福果断道:“咱换条街巡吧。” 几人都没意见,麻利的闪过这条街。拐到临街后,人声鼎沸的市集充满了烟火气,路边小摊贩卖着各式小吃。 几人松了口气,纷纷从摊贩那里接过孝敬的羊肉馍牛肉饼一类,大口嚼大口吃,吃完一抹嘴,一个道:“那酒楼二楼一桌席不知要费多少银子?” 另一个道:“我听人说过,定席就是二两。” 一群人啧啧,二两银子换成羊肉馍牛肉饼,那能换一大车。 139生辰 去过永和宫后,四爷就闭府读书了。直郡王府倒是递过两次话,说直郡王想叫他喝酒,也被他找借口给推了。 颁金节宴会当晚,皇上在上头一杯酒都没有用。下面的人也是一个个争着上台,跪着表达对皇恩浩荡的感激,追念太祖、太宗的伟业。也有跳上台来打拳、布库展示勇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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