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阳光刺眼的扫在眼上,雪嫣偏头闭了闭。 守在一旁的心月见她醒来大喜过望,“姑娘可算醒了,奴婢都快担心坏了。”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雪嫣此刻意识仍有些迷朦,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想安慰心月别哭,张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喉咙像被火烧过,又干又涩。 “奴婢这就去倒茶。”心月一抹眼泪,小心翼翼的扶着雪嫣坐起来,转身去桌边倒了茶又走回来。 喝过茶,雪嫣发白干裂的双唇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她抿唇稍缓了缓,发现自己鬓发衣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脑袋也昏昏沉沉,是起高热了么? “姑娘感觉好些了吗?”心月拿着帕子替雪嫣擦额上的汗,神色关切。 雪嫣牵了抹笑,“好多了。”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没事一样,宽慰心月说:“许是着了凉。” 心月鼻子一酸,眼睛倏忽就红了,“姑娘就别瞒着我了。” 雪嫣笑僵在脸上,心月紧紧握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是不是世子为难你 ,你的伤也是他弄得是不是?” 心月接连的问题向巨石压在雪嫣心上,让她不堪重负,几乎喘不过气。 “别问了。”雪嫣轻喃着避开心月的视线,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的落在某处。 心月大怄,大公子好不容易回来,姑娘才高兴了几日,世子这么做,是要逼死姑娘不成? “世子若是一直不肯罢休,姑娘怎么办?” 心月的话让雪嫣浑身发凉,谢策说等他玩够她,怎么才算玩够,雪嫣闭紧发颤的眼睫,心如死灰。 心月紧攥起拳头,世子又岂是她们对抗得了的,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干脆……心月定定看向雪嫣,“干脆我们告诉大公子。” 大公子是谢老侯爷的嫡长孙,世子的兄长,他必然能护住姑娘。 雪嫣反应极大地摇头,眼里的慌张达到顶峰,“绝对不可以!不能让时安知道。” 雪嫣死死绞紧细指,如果让时安知道,一切就都会毁了,她不敢想象他知晓一切后会是什么后果。 “绝不可以让他知道。”雪嫣恍惚着喃喃重复,双眸里蓄满摇摇欲坠的泪水。 她已经是绝境了,这是她招惹谢策的反噬,除了顺从,她别无选择。 * 谢珩奉皇命任詹事府少詹事一职,他离京太久,空白了三年的时光不算太长,却实实在在改变了许多,有太多事情要重新了解。 听到随从在屋外请示,谢珩揉了揉眉心,合拢面前的卷宗,抬眸道:“进。” 卫萧几步走到屋内,躬身道:“主子,属下去了顾府,四姑娘的贴身丫鬟说,四姑娘昨日回府后就起了高热,大约是着了凉的缘故。” 谢珩眉心轻折,怎么好好的起了高热,又念及她唇上还有伤口,谢珩眼里的担忧愈甚,“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卫萧离开不多时,谢珩也起身走出屋子。 谢语柔抱着只小狸花在暖阁晒太阳,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透过窗棂看到谢珩从庭中走来。 谢语柔打起精神,散了散瞌睡,朝正跨进暖阁的谢珩笑吟吟唤道:“大哥。” 怀里的狸花跳到地上,绕着谢珩的脚跟蹭了蹭,谢珩弯腰在它脑袋上揉了一下才直起身体。 看到谢语柔睡眼惺忪的双眸,谢珩摇头笑叹,“都什么时辰了,还懒得不成样子。” 谢语柔脸上一热,“大哥怎么上来就训人,这不是天太冷,也无事做嘛。” 谢珩:“那大哥有件事托你。” 谢语柔满口应下才问是何事。 谢珩把雪嫣病了事说给她听,谢语柔皱起眉也跟着担心起来,“我这就去趟顾府瞧瞧。” 谢珩点头,“我让人送你。” 谢语柔歪头欸了一声,不解道:“大哥如此担心,怎么也不亲自去看雪嫣姐姐。” 谢珩又岂会不想去,他对谢语柔解释,“毕竟我与雪嫣的亲事还未订下,冒昧登门太过唐突。” “哦。”谢语柔拖长着声音了然点点头 ,抿嘴而笑,“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你对雪嫣姐姐的挂念带到。” “惯会贫嘴。”谢珩神色无奈又纵容,轻抬了抬下颌,“走吧。” 谢珩命人先去备马车,自己则陪着谢语柔往府外走。 走过亭台错落的园子,谢语柔看到谢策正信步自石径那头走来,她停下脚步欣然道:“那不是二哥吗?” 谢策身高腿上,不一会儿便走到两人面前,“大哥,小妹。”他笑看着二人问:“这是要去哪里?” 谢语柔解释道:“我听说雪嫣姐姐病了,想着去趟顾府瞧瞧。” 谢珩颔首默认。 谢策轻抬眉稍,不经意的淡淡道:“四姑娘身体虚寒,你去到嘱咐一声,让大夫开方时切忌过猛,否则虚不受补。” 他语气平常,仿佛说得是再寻常不过的话,也正是这番话,令谢珩深了眸色,他看向谢策,眸中含着询问。 谢语柔心直口快也单纯,脱口便问,“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谢策眸光不动,坦荡直言,“当初我从马贼手里救下四姑娘的时候,曾为她把过脉。” 谢珩神色中划过恍然,旋即温和而笑,“二弟妙手,医术怕是连宫中太医也要自愧不如。” “干脆我写一道方子,让小妹一同带去。”谢策一派磊落,端得是医者仁心的君子之风。 谢珩微笑道:“如此也好。”他又对谢语柔道:“按你二哥说的。” 谢策用舌尖抵了抵齿根,意味不明的轻笑,谢珩当真就如此信他? 真是可惜了,他倒是巴不得他怀疑,毕竟若是谢珩自己发现,那就算不得他背诺了。 * 雪嫣虽退了烧,但浑身还是提不起力气,头也是昏昏沉沉,得知谢语柔来看望自己,她强打起精神起身。 心月引着谢语柔走进溶梨院,“三姑娘这边请。” 雪嫣在屋内看到两人进来,走出门去相迎。 谢语柔见她面色苍白的紧,比上回见不知憔悴了多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雪嫣姐姐怎么出来了,病着就该好好歇着。” “阿柔。”雪嫣在唇畔挽了抹笑,“出来迎迎你,不妨事。” 谢语柔扶她进了屋与她面对坐下,满目关切地看着她说:“我大哥知晓你病了别提多着急,碍于登门不便,这才急催我来看看。” 雪嫣荒凉冰冷的心里流淌过暖意,同时一阵酸楚涌了上来,今后她该怎么办。 雪嫣勉励压下心绪,笑容牵强,“我不打紧的,倒是你这么冷的天跑一趟,仔细着凉。” “我不冷,马车里有燎炉,不过就是走了一小段。”谢语柔朝她眨眨眼,“你又不是不知,我大哥有多宝贝你。” 雪嫣眼眶酸得显些落下泪来,她侧了侧身,借着抬手扶发的功夫,用力将泪水逼回去 ,故作轻松道:“我让人去熬碗姜茶来,让你驱驱寒。” “对了。”谢语柔从袖中拿出药方,展开递给雪嫣,“这是我二哥开得方子,说是可以调理你的体虚,对你的病也有益。” 雪嫣捏在药方上的手骤然攥紧,瞳孔缩紧,指节绷至发白。 谢语柔见她发愣,解释道:“我二哥医术了得,你服过就知道了。” 雪嫣紧盯着纸上锋芒毕露的字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谢策的医术,那般欺负折辱过她,又送来这方子,他究竟是何意。 “二哥轻易可不给人诊治。”谢语柔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二哥今天竟然主动提起为雪嫣开方子,她歪头笑了笑,“许是这回二哥想着讨好未来嫂嫂呢。” 雪嫣笑得越发苦涩,恐怕他是警告她,不要忘记答应过他的事。 究竟要如何他才肯放了她,难不成他要这样一辈子,雪嫣心沉到了谷底,她猛然想起自己见过的那幅画,是不是只要谢策得到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女子,就能放过自己了。 雪嫣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试探着问谢语柔:“说起来,世子与你大哥即是双生子,论年岁也该成家了,他可有心仪之人。” 谢语柔手托着腮,转着眼珠思索了半晌,慢慢悠悠地摇头,“二哥性子冷,对儿女情长之事更是淡薄。” 雪嫣眉心轻蹙,怎么会呢?她分明见过那幅画上的人,谢策也承认了,或许是谢语柔不知情,这么想着,雪嫣也没有再问。 一直到傍晚时分,谢语柔才起身离开。 将养了七八日,雪嫣才算好彻底,她养病的功夫,谢语柔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顾府,看雪嫣终于大好了,她倒高兴的不得了。 “这下我大哥可以放心了。”谢语柔皱着鼻子朝雪嫣抱怨,“你都不知道,大哥他这些日子,一天要来我院了两回,往日可不见他那么爱搭理我。” 雪嫣听着她的俏皮话忍俊不禁,就连心头堆压的阴霾都散去不少,弯起的眼眸里笑意柔柔。 “你病也好了,不如明日我们去品善居吃铜锅涮肉,我都馋了好些天了。”谢语柔眼眸亮闪闪的,紧接着语气暧昧道:“大哥必然同我一样也馋了,把他也叫上。” 雪嫣目光微恍,迟疑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珩。 谢语柔见雪嫣发呆,以为是自己不加忌讳的话吓着她了,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对她的教养也不似寻常贵女那般拘着,她一贯有什么说什么,可别把未来嫂嫂吓着才是。 谢语柔拉住她的手改口道:“我瞎说的,不过大哥这几日十分挂念你,定是很想见你。” 雪嫣心里的迟疑松动,自己又何尝不想见他,挣扎许久,她抿住唇轻轻点头,“好。” 脑中闪过谢策的脸,一丝不安落进雪嫣心里,她又补了句,“只我们三人。” 谢语柔高高兴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第二天,谢语柔十分贴心的让谢珩去接雪嫣,又朝着自己兄长摇晃脑袋道:“若是大哥觉得不便,不如这铜锅涮肉我也不去吃了。” 谢珩看出她眼里的促狭,抬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姑娘家的,成日乱说些什么。” 谢语柔捂着脑袋撅嘴,“好啦好啦,大哥快去接雪嫣姐姐,我一会儿就过去。” 谢珩离开后,谢语柔回屋换了身衣裳,待时辰差不多了才朝府外走去。 “小妹。” 清涓如珠玉的声音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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