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她的到来,另外添了明镜台、绣墩等物。 除去这些,纵目望去,屋内就没什么李秉真独有的物件,比她的闺房还要简单明了。那日他在光明寺左右手对弈,本以为是爱棋之人,这儿却看不出什么痕迹。 墙壁也是空落落,唯独挂了一副字,书写的是《金刚经》中段落,字迹孤峭挺拔,锋锐非常,尽显寂寥之意。 字如其人这个说法当然是不准的,多少卑劣凶恶之人能够练得一手好字。如果拿这个来给人品分高下,恐怕天下人都会乐于练字。 但从一个人的落笔风格,多少能窥见他内心一角。如果这幅字是李秉真所写,至少说明他的性情并不只有“温文尔雅”一词可以概括。 想到他自幼多病,这种矛盾复杂之处就可以理解了。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李秉真携寒意而归,神色没清明。因病之故,他从来不饮酒,也没什么人敢灌他酒。 他见清蕴姿态没变化,料想她还没吃东西,就让人上了桌饭食,歉然道:“本来打算一刻钟就回,但陛下兴致颇高,多费了些时辰,让你久等了。” 清蕴说了声没事,就起身到明镜台前卸钗篦发。 李秉真更衣要简单很多,他换上了月白常服,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清蕴有一捧浓密的乌发,松散披在身后时如云般缓缓流淌,在女使的动作间,不时有亮丽的光泽闪过。 两人在光明寺见过一面,那时李秉真只知她貌美,不曾仔细打量。而今视线落在镜中,才注意到她有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眼神柔和而不失清亮,五官宛然如画,唇畔天然上翘,微微含笑时,恰似皎皎明月,又如初绽桃花。一时间,内室仿佛都被她的容光照得更加明亮。 凝神欣赏了许久,他出声夸赞,“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美人当如是。” 浪子般的言语,从他口中说出却一点不见轻浮,清蕴回头,望见他立在灯火辉煌处,神色坦然,顿时展颜,“多谢,世子亦是英朗非常。” 二人互夸的当口,仆婢们忙完已自觉退出内寝。四方桌旁摆了各式点心饭菜,分量轻,种类多。 问过她的喜好,李秉真为她取了碗清水面,自己则熟练地端起旁侧黑乎乎的汤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世子身体不适?” “是日常温养身体的药,我暂时无事。”李秉真解释,“今日特殊,我提前服了一丸药,这几天都会和常人无异。不过之后会虚弱一阵子,到时候你不要被吓着才好。” 他没有传闻中那么羸弱,可也确实难以支撑大婚当日的强度,就特意到太医那儿取了这丸药,除去两个护卫谁都不知。国公府的人见了,还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体也随之大好,大长公主更是满意这门亲事。 清蕴嗯了声,“只要世子不突然咳血, 椿?日? 想来我应该不至于受惊吓。” 这平静又略带促狭的语气,立刻让李秉真想起自己为推拒婚事而想出的“妙招”。 当时不觉有异,这会儿被提起来难免不好意思,颇为无奈,“那日……确实鲁莽了些,请陆姑娘别再拿此事笑话我了。” 他仍唤陆姑娘,许是角色尚未转换,也可能是认为她需要时间接受。 二人对视,忽而齐齐笑起来。 这时候,那矜持有礼到客气的氛围总算缓和许多,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不像开始那样拘谨了。 简单用过饭食,二人没有唤仆妇进门,而是继续在位上坐些,仿佛在各自思索。随后李秉真忽然想起一事,起身从八宝格中取出一沓纸和两串钥匙。 “这是一些银票、地契和箱笼的钥匙。” “……嗯?” “我俸禄微薄,这些银票是往日长辈所赐财物和名下店铺经营所得,共同积攒而成。庄子、房屋的地契亦是家中所赠,箱中放的是自幼时起得的一些珠宝字画古玩。”李秉真说,“这些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处,往日都是放在库房做摆设,如今全交给陆姑娘,任凭你取用和处置。” 夫妻之间财物共用很正常,可这仅仅是他们成婚的第一晚,清蕴一时没说话。 见清蕴迟迟不收,李秉真知她有顾虑,正色道:“陆姑娘。” “我因多病,常在家中休养,所见女子无非祖母、母亲、长姐和幼妹,甚少与他人相处,不懂一般女子所思所想,便想先把这些钱财交给你,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自行采买。相较其他郎君,也许不解风情。但……” 他放缓语速,“我的心意只真不假,既然那日应下你的话语,对你许诺,如今又结为夫妻,我自会尽好做丈夫的责任。只是毕竟毫无经验,其中不当之处,还望你不吝指教,我定及时修正。” 说罢,目光静然地望着清蕴,没有丝毫闪躲,也许是想让她借此看清自己心意。 这样一位郎君在你面前剖析心迹,郑重地许下诺言,坦荡荡的赤子之心。如果说毫不动容,定是假的。 清蕴沉默片刻,终于轻轻出声,“世子如何,我亦如何。” 只八个字,就让李秉真流露笑意,“好,我能否唤你夫人?” 清蕴点头,“我私下唤你少思,在外仍唤世子,如何?” 李秉真当然不会反对。 彼此换了称谓,距离好像又近了些。相较那些自幼定下婚约,青梅竹马的夫妇,他们算得上陌生,性情、起居、喜好都需互相了解磨合。但比起那些长辈拍板,或家族联姻而成的夫妇,又称得上亲近。至少目前看来,彼此都有一份真心和坦诚。 眼看时辰不早,清蕴起身先去了浴房。 本来就提前沐浴过,这会儿稍微擦洗一遍即可。她动作不紧不慢,眼睛看着热汤从指间滴落,想的是彭掌柜和秦夫人告诉她的消息,世子恐于子嗣艰难。 这艰难是指难以留下子嗣,还是无法…… “夫人。”李秉真的声音在外响起,隔着一道门有金玉之感,清蕴停下动作。 “你忘带沐巾,我放在门外绣墩上,推门便可取用。” 许是刚才想着其他事,清蕴发现自己当真粗心了回,应他一声,不再耽搁,很快结束了擦洗。 因即将就寝,她没有再穿外袍,仅着里衣就走了出来,柔软的丝绸与肌肤相贴,勾勒出窈窕身躯。 雪肌腻理,软玉温香,凡是正常男子,见了都会忍不住浮想联翩,但李秉真视线始终君子地停在她双肩之上,“屋内虽置了薰笼,仍有些寒,先上榻罢。” 清蕴依言过去,才发现他在榻前小几上摆好了水、书和一枚九连环,简直把她当小孩儿般照顾。 对着书和九连环思索片刻,清蕴竟也当真拿起了后者。 李秉真出来时,她正在和第六环博弈,认真凝眉的模样很有些可爱。他无声在旁看了好一会儿,见她陷入困境,终于抬手把九连环接来,摆弄几下解开,笑道:“看来夫人不精通此道。” “确实很少玩。”清蕴如实回答。 幼时的事情她已经很少想起了,但到王家以后的都很清晰,八年来接触的都是字画文章女工之流,因为这些更有价值。 “其实很简单。”李秉真坐上榻,低声传授她解九连环的秘诀,夫妻二人通力合作,果然十分轻松。 随着最后一环被解开,清蕴不由轻笑了下,抬首时恰巧对上李秉真目光,静谧而温和。 两人对视了会儿。 “安歇罢。”他道。 “好。” 第12章 第十二章 “茶凉了,给母亲换一杯。”…… 新婚当夜,夫妻二人仅仅是大被同眠,除去这个,就没有更亲密的动作了。 李秉真不曾解释,清蕴也没有问。 独自睡了十多年,枕畔突然多出一人,清蕴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事实却是,听着那道平和的呼吸声,她不到一刻就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合上眼,陷入沉沉梦乡。 再醒来时,屋内烛火明亮依旧,看不出天色,而她半偎在李秉真臂旁,和他贴得极近,能够清晰感受到成年男子身体的热意。 “……什么时辰了?” “快到寅时,还可以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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