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非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去敲晏三合的门。 门打开。 李不言脑袋探出来。 “我家小姐说,索性让朱青他们休整一夜,明日寅时一刻出发。” 谢知非如今对晏三合能猜到他的心思,半点也不稀奇。 “问一下你家小姐,晚饭在哪里吃?” “房里。” “请她下来吃,接下来怎么走,怎么安排,需要她来定夺。” “我家小姐也说了,走官道,所有人都骑马,没有特殊,还请三爷帮裴大人再想办法弄匹马。” 谢知非:“……” 李不言笑眯眯道:“三爷,还有让我家小姐下来吃饭的理由吗?” “有!” 谢知非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那只簪子还有八百两的银票,我要亲手还给她,以示感谢。” 李不言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这个理由? 可! …… “爷,太孙和大爷那头的讯儿都已经送到。” 朱青舔了舔干裂的唇,“梅娘从账上支了五千两,她说穷家富路,让爷多带点在身上。” 谢三爷没去看银子,反问道:“季家现在情况如何?” 朱青看了眼一旁的裴笑,“我去的时候,太孙正在北司,听沈冲说季老爷死活没松口。” 裴笑急道:“用刑了吗?” 朱青如实道:“裴爷对不住,时间太匆忙,我没顾得上问。” “明亭,陆时审讯最不喜欢用刑。” 谢知非拍拍裴笑的肩,“再说还有怀仁在,就算看在他的份上,陆时多少也会顾及些。” “当真?”裴笑捏着茶盅的手一顿。 当真个屁! 听不出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一日、两日不用刑,十天半月也不用吗? 谢知非手上用了点力道,“京城我们已经鞭长莫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广西那头,这一路我们都不能再出纰漏了。” 裴笑察觉到肩上的力道,茶盅往桌上一放,“朱青、黄芪你们两个先休息。五十,帮我去驿站挑匹好马。” “顺便把晏三合的金簪子赎回来。” 谢知非想了想,又叮嘱道:“朱青,银钱好好收着,千万别给人顺去,吃饭的时候带八百两下来,我要还给晏三合。” 朱青一听这话头,再一听赎晏姑娘的簪子,不由大惊,“什么人,敢顺走爷的银子?” 第一百零九章会合 “一个贼人!” 谢知非一提这事就火大。 “等回了京,我得和怀仁提一嘴,吏部岁末考核不能光考核政绩,也得考核考核人品。” 黄芪脱口而出,“三爷,那贼是个官?” “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吏。” 谢知非不想再惦记了,“说不定像晏三合预料的那样,早就死在盗匪的刀下。” …… 官驿有马,一匹匹都养得膘肥体厚。 以马易马的价格非常便宜,银子是男人的底气,谢知非索性把其他五匹也都换了。 检查好马蹄,马鞍,两人还没开口,掌柜已经屁颠颠地拿出了簪子。 他在这官驿干了二十几年,迎来送往见过多少大小官员。 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公子,一口京城的官话,十有八九是从京里来,而且瞧谈吐气势,多半是高门出来,得罪不起。 “晚上这一顿饭,算是小的给两位官爷送行,不收银子。” 谢知非一点都不客气,“再交待厨房,帮我们备好两天的干粮,六件蓑衣。” 掌柜:“官爷放心,一定备得妥妥的。” 两天? 裴笑后臀肌肉一紧。 得! 爷的屁股两天得不到安生。 …… 晏三合主仆下楼时,谢知非和裴笑已端坐在桌前。 他们身后,朱青、黄芪背手站着。 晏三合走过去,“你们两个去坐。” 主子吃饭,哪有和下人同桌的?那李姑娘没规没矩,他朱青可不敢! “姑娘先用饭,我们稍后……” “那大家都别用了。”晏三合口气不善。 谢知非和裴笑一对眼。 一个喊:“朱青,坐!” 一个喊:“黄芪,坐!” 主子发话,两人不得不颤颤巍巍的坐了。 晏三合这才和李不言坐过去。 晏三合咳嗽一声,“喊你们同吃,一是节约时间,二是有话要说。” 朱青见爷懒洋洋地坐着,没有接话的意思,忙道:“姑娘,请说。” “朱青、黄芪你们两个骑最好的马,先一步赶到广西南宁府。” 晏三合:“到了南宁府,立刻打听季老夫人的娘家在何地,这样一来最节约时间。” 黄芪急了,“晏姑娘,怎么打听?” 晏三合没回答,而是目光一斜,看向谢知非。 谢知非思忖片刻,“季家官居户部侍郎,这般显贵应该能打听到;真要打听不到……” “不会打听不到。” 晏三合接话道,“一个渔家女嫁到京城,做了官家的奶奶、太太、老太太,此等荣耀之事,旁人不说,老太太的娘家也忍不住。” 她这么一说,朱青豁然明朗:“姑娘放心,定不辱使命,只是打听到以后,哪里和姑娘会合?” 晏三合目光再一斜,看向裴大人。 这一眼,裴大人居然心领神会了。 “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会合。黄芪,你让那帮秃驴们准备好菜好饭等着本大人视察。” 黄芪:“是!” 晏三合手指在桌上叩叩,“银子呢,给我!” 谢知非朝朱青递了个眼色,朱青忙抽出几张银票,“晏姑娘,你清点一下。” “统统拿来。” 朱青气虚,“晏姑娘,这银子……” “你和黄芪留一千两在身上,余下的都给我保管。” 晏三合对三爷眼神一凝,“放心,饿不死你家三爷。” 三爷心虚摸摸鼻子,然后眨了下眼睛。 朱青立刻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余下的都递给了晏三合。 裴笑暗戳戳用膝盖碰碰谢知非的:兄弟,身无分文的男人很惨的,确定不造反一下吗? 谢知非掀掀眼皮:造反?簪子还在我手上呢! 他从怀里掏出簪子,递给晏三合,“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 晏三合把簪子放在手上拨弄了几下,话音一转。 “后面这一路,全程听我指挥,身上有这个疼那个疼的咬牙忍住,忍不住,想想季家,想想牢狱。” 裴笑:“……” 这晏神婆收拾完谢五十,接着收拾我来了??? 晏神婆把簪子往桌上一放,拿起了筷子,“吃饭!” 谢知非拿起筷子的同时,主动用脚碰了碰裴大人的:明亭,要不你造反一下吧,这丫头气势太盛了! 裴大人嘴角抽抽:我的七寸捏在她手里,怎么造? “二位对我家小姐有什么意见,只管提,不需要用眼神来抗议。”李不言笑道。 “没意见!” 两位爷同时咬出三个字,同时低下头吃东西,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就数你眼尖! 最后一顿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晏三合慢条斯理的吃到最后一口,大大方方拨给了李不言,然后用茶水漱了口,等所有的筷子都停下后,轻轻咳嗽一声。 “听说三爷在打听我的生辰?” 谢三爷正在喝茶,“噗”的一口喷出来,差点没被呛死。 “那个……也不是故意打听,就是和李姑娘话赶话的说到了,随口一问。” 说完,他赶紧用膝盖碰了碰裴笑的。 裴笑忙打圆场道:“万一你的生辰就在这两天,我们也好帮你庆生一下。” 晏三合不紧不慢的拿起茶壶,替自己续了点水。 “儿女出生日,母亲受难日,我从来不过生辰,谢三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问,你就答吗? 答的,会是真话吗? 连个生辰都瞒着的人…… 谢知非勾唇一笑,“没有了,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这饭,吃得他胃里快噎死了! …… 寅时一刻,天还黑着。 官驿门口,六匹马疾驰而去,扬起阵阵尘土。 其中两匹马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骑绝尘,渐渐的与身后四匹马拉开了距离。 太阳升起的时候,前面的两匹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而等太阳落下的时候,谢知非和裴笑两位官爷才吃到了这一日的第二顿饭—— 一人两个干冷的馒头。 谢知非看着手里的馒头,心中万分感慨:三爷果然饿不死。 吃完,四人背靠背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上路。 等两天的干粮全部吃完后,他们终于住进了官驿。 沐浴,更衣,吃饭,住宿,换马,再备足两天的干粮……如此周而往复。 半个月过去,谢知非和裴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件事—— 头一件,晏三合总会在他们崩溃的临界点让他们休息。 第二件事,这一路李不言没让他们操半点心,无论是找官驿还是采买四人替换衣服,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幺蛾子没出。 当然,裴大人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 经过半个月的摩擦,他的屁股已经到了皮厚肉糙的地步。 别说疼了,连个痒都不会有,甚至还隐隐有不在马背上蹭两蹭,就心里不舒坦的趋势。 哇! 真是感天动地啊!!! 第一百一十章茶铺 一个月后,四人顺利进入广西界。 一入广西界,天气陡然转热,如同京城六七月的天,燥热难挡。 晏三合素来怕热不怕冷,立刻就受不住,头也昏眼也花,几乎要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谢知非瞧得分明,大喊道:“李不言,停下,休息。” 李不言扭头,一看到晏三合惨白如纸的脸,忙道:“三爷,你们照看下小姐,我去前头看看有没有客栈。” 谢知非一夹马腹,与晏三合马头齐平,“你可是中暑了?” 晏三合点头,“我怕热。” 谢知非:“到了南宁府先买几件单薄的衣裳。” 裴笑骑马赶上来,“买完衣裳去吃顿好的,要有酒有肉,再这么下去,老子都快成和尚了。” “小姐,三爷。” 李不言冲他们疾驰过来,“前头有个凉茶铺,歇歇脚去。” …… 凉茶铺安置树荫下,通风口,已经坐满了人。 晏三合找了个树席地靠着。 谢知非刚想上前提醒一句“地上凉”,就见她抬手去解衣领的扣子,忙一个急转身,挪开了视线。 他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半步,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将将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一点,没看到这铺子里都是一帮老爷们? 李不言端着茶碗过来,“小姐,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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