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冯长秀感觉自己痔疮病都要犯了,索性把两个案子都往抽屉里一压,来了一个——拖! 谢府的养女反正被人救下,拖拖倒也无所谓; 徐晟的小兄弟被割了,再装不回去,徐来岂能甘心,连着三天的早朝,徐来像条疯狗一样,事事咬着谢道之不放。 谢道之什么涵养? 任由徐来上窜下跳,就是一声不吭。 文武百官冷眼看了三天的好戏,心里没有半点对徐家绝后的同情,反倒隐隐生出些担心。 联想起前些日子季家的被抄…… 看来汉王一脉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又要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三天后。 天刚蒙蒙亮。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季府门口出发,穿过南城门,直奔官道而去。 马车行出十几里,忽然被人拦下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送别 季陵川掀帘一看,眼眶瞬间发热。 “哎哟,我的舅舅哎,可别,那头还有两位呢!” 裴笑指指一旁,“你见着他们俩再哭也不迟。” “滚蛋。” 季陵川艰难地跳下马车,整了整衣衫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里,正要下跪,被赵亦时一把拦住。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殿下,就让我再跪一跪吧!” 季陵川推开赵亦时的手,伏在地上,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磕完,又艰难爬起来,转过身冲一旁的谢知非深深一礼,吓得谢知非赶紧扶住。 “季伯这是做什么?” “一是谢谢你千里迢迢为季家走这一趟;二是替我谢谢晏姑娘,她……” 季陵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着谢知非的手不放。 谢知非见他短短数日,整个人已瘦得不成人形,头上一根黑发都没有,诸多话也是哽在喉咙里。 “陵川不必难过。” 赵亦时:“过些日子南宁府有新知府上任,到时候我会叮嘱他暗下照顾你。” 谢知非一听这话,装作无意地瞄了裴笑一眼。 裴笑站在赵亦时身后,目光也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里确认了一件事:周也的死讯已经传到京中。 季陵川松开谢知非的手,转身道:“陵川谢过殿下。” “京中你也安心。” 赵亦时拍拍他的肩,“先蛰伏几年,总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季陵川听到这话,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对季家太过上心,做个闲人未必不是他们的福分。” “生死走一遭,陵川倒是什么都想开了。” 季陵川看着远处的天际,像是在与赵亦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前我汲汲营营,一心只想着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后来才明白,人活一辈子,到头来只有自个。 从前不懂什么叫难过,以为哭的撕心裂肺就是难过,后来才知道,真正的难过是说不出来,叫不出来,哭不出来。” 赵亦时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 “长江之水载舟亦覆舟,黄河之浪渡人也渡鬼。” 季陵川声音低沉如钟。 “殿下,陵川说句僭越的话,庙堂之高也好,江湖之远也罢,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事不可做尽。” 赵亦时一听这话,心底暗暗惊骇。 “三位,各自保重吧!” 季陵川嘴角牵出一笑,双手抱抱拳,又一瘸一拐走回马车,再无回头。 尘灰中,马车渐渐远去。 良久,赵亦时叹了一声:“他可是悟了?” 裴笑:“应该是悟了。” “不仅悟了,而且是悟透了,是好事。” 谢知非淡淡一笑,收回目光看向赵亦时,“怀仁,南宁府的知府我们见过,叫周也,他调任去了哪里?” “他自焚了。” “自焚?” 谢知非和裴笑几乎异口同声,满脸的惊色,心里却长长松了口气。 自焚好啊! 什么都化作了一片灰烬,想查也没处查,落得个干净。 “听说是患了重病,接任的人选我已安排好。” 赵亦时话到这里,忽然拐了个弯:“那两桩官司怎么样了?” 谢知非嘴角上扬,“能怎么样,拖呗。” 裴笑呵的一声:“回头见着那孙子,得叫一声徐公公了!” 赵亦时笑了下,一瞬即收:“五十。” “嗯?” “你动徐晟的时候,顺便把徐来一并解决吧!” 谢知非心一惊,下意识地去看赵亦时的眼睛。 “一条疯狗,我已经忍他太久,也是时候拔了他的狗牙,打断他的狗腿了。” 赵亦时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 …… 太子的端木宫在城东,汉王的重华宫则在城南。 一东,一南,地位的高低一目了然。 重华宫前,汉王赵彦晋的轺车停下,忽然有侍卫探头进来,“王爷,徐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又来? 赵彦晋脸色微微一沉:“把人先领去偏厅,把伯仁叫到书房来。” “是。” 下马车,换轿子。 轿子一直抬到书房的院门口,内侍忙迎上来,“王爷,先生已经等在书房了。” 赵彦晋大步走进去。 窗前一白发中年男子转过身,朝赵彦晋行礼,他正是汉王最信任的幕僚、军师董肖,字伯仁。 “伯仁不必多礼。” 赵彦晋虚扶一把,“徐来又来了,你说说这事怎么一个章程?” 董伯仁冷笑,“王爷可还记得三年前我评价徐来的话?” 能不记得吗? 三年前他想把徐来安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董伯仁并没有出声反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人溺子太过,不是好事。” 这些年,徐来做为他汉王的狗,的确是尽心尽职,无可挑剔;但他的儿子徐晟,实在不是个省心的主啊。 谢道之是什么人? 是他赵彦晋一门心思想拉拢的人。 这个徐晟倒好,满京城这么多的女人看不上,竟然看上谢道之新收的养女。 看上了还不算,竟然还青天白日的明抢…… 骂他一声畜生,都觉得是在侮辱畜生两个字。 “伯仁,过去的事情不谈,看看这事儿如何应对。”赵彦晋拨了拨茶盖,叹息一声。 “断子绝孙这事,搁谁身上都是灭顶之灾。” 董伯仁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如何应对,还看王爷的意思。” “怎么说?” “事情牵扯徐,谢两家,徐晟掳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徐来自个也向王爷承认;但谢老三行凶,无凭无据,不过是徐来父子的推断。” 董伯仁:“王爷若还想拉拢谢道之,那就不能让徐来乱来,命他忍下这口气;若王爷对谢道之不报希望……” “谢道之。” 赵彦晋冷哼一声,“本王的手伸过去足足三年有余,这人只是装聋作哑,可见与本王不是一条心啊。” “既然不是一条心,那就让徐来放手去做,哪怕最后不能收场,徐晟那条命根子挡在前面,怎么样也扯不到王爷头上。” 董伯仁:“若徐来能把谢道之拉下马,内阁一席空缺,咱们顺势可以把杜建学安插进去。如此一来,局势对王爷就大为有利了。” “妙啊!” 赵彦晋一拍掌,眼睛倏地亮起来。 “来人,把徐来请进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设局 徐来从重华宫出来,直奔家里。 回到徐家,连官服都来不及脱下,便匆匆去了儿子的院中。 还没进院,远远就听到一片闹声。 “都他娘的老子滚!” “叭——” “当——” 徐来一个激灵,加快了脚步。 “老爷!” 下人们看到徐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忙纷纷行礼。 徐来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滚远点。 “儿子,儿子……” 他进到里屋,上前一把抱住像条死狗一样的徐晟,“王爷点头了,他点头了,爹可以为你报仇了。” “爹!” 徐晟一把揪住徐来的衣襟,满目狰狞。 “把他给我杀了,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不行,留他一条命,老子也要把他的老二剁了喂狗,我让他也做太监,做一辈子太监……爹……” 徐晟身子往后一仰,双手发狠般敲着床板,哀嚎连天。 “儿子不活了……让我死吧……我活不下去了……我没有脸活了……” “儿子!” 徐来老泪纵横道:“你别死,爹给你报仇,爹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那贱人也不许弄死。” 徐晟一用力,上半身撑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要让我徐府所有的男人一个个奸她,奸死她!” 吼出最后一个字,他又像条死狗一样躺了下去,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帐帘。 徐来看得心如刀割,抹了把泪后,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见十几个丫鬟婢女战战兢兢地候着,他脸一沉,阴狠道:“好好伺候少爷,要少一根汗毛,扒了你们的皮。” “是!” 回到书房,师爷迎上来,“老爷?” 徐来摆摆手,转身把门关上,才开口道: “我要两个人,一个谢老三,一个是那小贱人,你替我想想办法,怎么样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 城中别院。 谢不惑刚刚巡完铺子回来,一抬头就看到树下的乌行。 乌行迎上去,低声道:“爷,都打听清楚了。” “说!” “那天晏姑娘与我们分开后,走到四条巷往咱们府里拐弯的那个路口时……” 谢不惑越听心越惊。 乌行看着自家爷的脸色,“现在外头都在传,徐晟那玩意是咱们家三爷下的手。” 谢不惑几乎是瞬间道:“不可能,老三没有那么冲动。” 谢老三想整人,那绝对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把人折磨死,这么刚烈的手段…… 不是他! “那……” 乌行傻眼了:“会是谁?” 谢不惑动了动嘴角,将心中的怀疑慢慢压下去,然后摇摇头。 不是老三,那就更不可能是裴明亭,这人明面上看着满嘴脏话,不可一世,实际上…… 如果真是他们这头的人做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晏三合身边的那个婢女。 她女扮男装起来,身材偏瘦,偏小,和徐晟嘴里的黑衣人相符。 但这人刚来京不久,如何能找到徐晟在城西的别院? “你说是李不言去五城兵马司报的案?” “是。” 那就对了。 老三和李不言,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两人悄无声息的把人给解决了。 谢不惑嘴角浮起冷笑,“走吧,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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