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时,谢知非人模人样的踏进静思居。 静思居里,饭菜都已经摆上桌,晏三合虽然腿伤着,但身子挺得笔直。 谢知非在她边上坐下,先往她伤脚上看一眼,然后目光不疾不徐地扫向李不言、朱青,还有汤圆,随即轻轻咳嗽了下。 李不言和朱青都没话,默默坐下。 汤圆哪里敢和三爷同桌,吓得头一扭,跑了。 谢知非不去管她,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人齐了,吃饭。” 往常,拿筷子,说“吃饭”两个字的是晏三合,今非昔比啊,三爷凭借着腰间揣着的一张纸条,开始当家做主了。 李不言替自家小姐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 朱青则用眼神委婉的提醒了一下:爷,别太嚣张。 晏三合很淡定,饭吃得不紧不慢。 谢知非拿起公筷,往她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一会得用脑子。” 晏三合最恨别人替她夹菜,冷冷拿眼睛瞪他。 他放下筷子, 既不说话,也不吃饭,就这么干坐着。 晏三合眼皮一个劲的跳,半晌,她夹起那筷子菜,到底放进了嘴里。 谢知非无声笑起来。 笑什么笑! 晏三合憋屈的脑仁儿生疼,心说这人要再帮她夹菜,她就把菜甩他脸上。 又一筷子夹过来。 夹菜的人笑容特灿烂,眼神特真挚。 晏三合心又开始怦怦乱跳,几个深呼吸后,她把菜夹起来,朝谢知非看一眼,再看一眼。 然后…… 慢慢送到嘴里! 边上,李不言与朱青无声吁出一口气。 一顿饭,除了那个不停夹菜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吃得舒坦的,朱青最后一口饭扒完,就开始打嗝。 一个嗝接着一个嗝,引得谢三爷很不满意。 朱青逃也似的去守院门,心说这能怪他吗,他是活生生被吓出嗝来的。 饭吃完,茶端上,谢知非没有半点废话,开始说起正事。 什么时候逗一逗,什么时候逼一逼,什么时候切入正题……谁也没他谢三爷拿捏得好。 “逝水的真名,唐之未,元封二十三年被抄家,后入教坊司,那年她十九岁。” 元封二十三年? 那就是先帝在位的时候。 晏三合:“往下说。” 谢知非:“二十岁拿的花魁,二十七岁被赎身,她在教坊司整整呆了八年。” 八年倚门卖笑,时间不算短。 “替她赎身的人是谁?” “这个稍后再说,先说说她抄家前的身份。” 谢知非:“发生在元封三十一年的先太子巫咒一案,你是知道的?” “在郑家查看地形的那天,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就市面上大家都知道的几句话。” “哪几句话?” “儿子拿着老子的生辰八字,钉在一个人偶上,让巫师做法,诅咒老子快点去死。结果被人告发,儿子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结果反要了自己的性命。” 晏三合:“于是另一个儿子得了便宜,顺顺利利的坐上了皇位。” 谢知非:“先太子有个老师,叫唐岐令。” 短短一句话,让晏三合整个人寒毛直立,脱口而出:“唐岐令是唐之未的……” “父亲!” 谢知非:“唐岐令就她一个女儿。” 晏三合彻彻底底的被惊讶到了,半晌才叹道:“怪不得她琴棋书画都有一手,原来她的身份竟这么高! 谢知非听了,只有苦笑的份。 这丫头也不知道走得什么运,碰到的都是些棘手的人,棘手的案子。 晏三合:“唐家因为什么抄家?” 谢知非:“因为元封二十三年的春闱舞弊案,唐岐令是主考官。” 晏三合有些难以置信:“唐岐令帮人舞弊?” 谢知非:“这个案子是先帝时的案子,案卷还没有拿到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我爹倒是知道一二,但我不敢去问他。” “唐岐令最后的结局呢?” “病死在狱中。” “唐家其他人呢?” “唐岐令是老来得女,发妻很早就病逝了,唐岐令没有再娶,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谢知非:“唐氏一族的其他人,流放岭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么!” 晏三合再次问道:“谁替唐之未赎的身?” 前因后果都讲清楚,谢知非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晏三合愣在当场,“怎么会查不到呢?” “能在教坊司替女子赎身的人,身份都不会差,至少三品大员以上,你想想,有几个做官的,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 谢知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名义上替唐之未赎身的人,姓李名三。” “李三?” 晏三合:“名字听着有些假。” “说对了,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谢知非:“我找了锦衣卫的人,别说李三背后的人是谁,就是李三这个人,把唐之未赎出来以后,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什么?” “能替唐之未赎身的人,身份绝对不会低。” 晏三合一下子就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春闱舞弊案不是小案子,唐岐令的身份不是一般人,这里头的水,深不可测! 慢慢的,她垂下头,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怎么又和朝争扯上关系了,季老太太的心魔是这样,静尘的心魔也是这样,很麻烦的! “五天查出这么多,晏姑娘不哄一哄吗?” 晏三合蓦然抬头。 “来吧,哄一个,哄完了,三爷继续给你差使。” 谢知非双唇抿成一道薄线,笑了笑。 “差使三爷,就是差使小裴爷;差使小裴爷,就是差使那一位。晏姑娘,麻烦什么的,咱不怕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撩拨 燥热的蝉鸣声中,一股清凉的穿堂风扑面而来。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三爷,似乎比往日更招人喜欢一点。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不多;长得好看又聪明,嘴边还有两个酒窝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晏三合,衣服还要一天一换呢,你……” “三爷,你给别人一条活路吧。”别太出众了。 谢知非:“……” 嘿! 不过就是添了半句话,三爷我竟然还有些招架不住。 “晏三合,小甜嘴这个称呼,我让给你了。” 晏三合:“……”我不配! “静尘出家前分两个阶段,逝水,在教坊司,一共八年的时间;唐之未,在唐家,一共十九年的时间。” 短短时间,晏三合已经从低落中挣脱出来,“我打算先从教坊司开始。” 谢三爷懒懒地往后一靠:“我觉得教坊司的可能性小一些,唐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晏三合:“听说夺花魁的时候,锣鼓喧天?” “没错。” “花魁夜,开/苞夜?” “没错。” “三爷可睡过女人?” 三爷脑子一个激灵,想都没想,“三爷还只是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晏三合,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 就算你是铁杵磨成针,和我也挨不成边啊! 晏三合心里翻他一个白眼。 “你们男人一辈子睡很多女人,但最难忘的应该是第一次。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更是难忘,这就很可能成为静尘的心魔,所以教坊司必须查。” “心魔不心魔我们再说,我就想问一问晏姑娘。” 谢知非不疾不徐地眨巴眨巴眼睛。 “能不能别我们男人我们男人的,说得我好像是个渣男一样,委屈不委屈?” 晏三合只当没听见,“我的脚还有半个月就能走路,教坊司我打算亲自去。” 谢知非轻笑道:“这么说来,三爷我活生生被人扔弃了?” 晏三合:“……” “晏三合,你怎么能这样呢,说我是渣男也就算了,还把我当抹布,用过就扔。” 谢三爷摆出一副老流氓的神情:“好歹也要多用几次再扔嘛!” 这人? 这人! 晏三合脸又不可抑制地发着烫,但嘴还是跟鸭子嘴一样,很硬。 “抹布这么好使,我为什么要扔?” “呀,原来……晏姑娘也有舍不得的时候?” 谢知非抹着心口,欠嗖嗖道:“……是在下的荣幸。” 好了。 不仅脸烫,手心也开始发烫,心跳又加速了。 晏三合下意识的挺了挺背,咱输人不输气势,“既然是荣幸,那就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三合姑娘对我的希望是……” “元封二十三年,春闱舞弊案的案卷,希望三爷能早一点拿到手。” “再来一句好听的话,三天之内必到手。” 他歪着头,午后慵懒的阳光打在身上,勾勒出老天爷精心雕琢的一张脸。 温热的风,徐徐吹开晏三合心底的某一处,她脱口而出:“谢知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加油。” 谢知非:“……” “早点化完这个魔,郑家的案子也能早点开始,案卷再这么放下去,要落灰的。”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谢知非发自内心的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心疼你!” 说明你可以滚蛋了! 越发没规没矩。 晏三合又羞又急,偏过脸,再不瞧这人一眼。 “大奶奶来了。” 朱青的一句喊,替晏三合解了围,“快请进来,谢知非,你先去吧!” “有了新欢,就抛旧爱。” 谢知非佯怒道:“晏三合,你才渣。” 不言,快来,谢纨绔我已经彻底对付不了。 他成精了! 这时朱氏走进来,见到老三也在,笑道:“就为你的事来的。” 谢知非屁股都没挪一下,“大嫂,我有什么事啊?” 朱氏不理他,走到晏三合身边,坐下。 “每年七月府里会有两场法事,七月十四一场,七月十五一场,怕惊着姑娘,特意过来和姑娘说一声。” 七月是鬼月。 晏三合问:“是为了驱鬼吗?” “姑娘想哪里去了。” 朱氏嗔笑着瞪了某人一眼,“三爷是七月十四的生辰,这两场法事是替三爷办的。” 晏三合也瞪了某人一眼,“替活人办法事,这是为什么?” “姑娘年纪轻,怕不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传说七月十四出生的孩子,是鬼胎。” “鬼胎?”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大鬼小鬼都出来在街上游荡,据说这天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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