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我收着呢。” “拿来我看。” 唐见溪只当这事与唐之未的心魔有关,忙道:“快去拿。” 谢知非站起来,“我跟太太一道去吧。” 唐见溪夫妇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慌的不行。 怎么连半盏茶都等不及了呢? 唐见溪很痛快,“走,一道去。” 谢知非又交待:“一会劳太太亲自动手去拿。唐老爷,不相干的人都退到院外去。” 唐见溪点点头,率先走出书房,在周管家耳边叮嘱了一通,周管家一溜烟跑进了夜色里。 三人来到了正院,院里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陶巧儿进厢房里一通翻箱倒柜后,拎着个包袱走出来。 “谢公子,就在这里。” 谢知非的心跳,又难以抑制的快起来,他起身把朱门,咔嗒一声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唐见溪嗓子有点紧,“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解开包袱,露出水蓝色的小被子。 小被子叠得四四方方,展开一看,边上绣一圈竹子,中间则是用红线绣了个大大的福字。 谢知非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几遍,没找到别的东西。 “襁褓里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呢?” “没有纸。” “帕子呢?” “也没有帕子。” 陶巧儿略有些紧张道:“拿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被子。” 不可能! 如果没有纸、没有帕子,又怎么会有七月十四的生辰跑出来? 谢知非目光一凝,“拿剪刀来。” “谢公子?” 唐见溪朝女人递了个眼色,“巧儿,就照谢公子说的做。” 陶巧儿赶紧把剪刀拿来。 谢知非手指了指:“劳您把它拆开,剪小心一点,不要碰着里面的东西。” “这……” “拆。” 唐夫人见谢知非脸色凝重,不敢犹豫,赶紧低头拆线。 女子手巧,三下两下就把外面的锦缎给拆了下来。 锦缎里面是一层薄薄的棉花,因为年代久远,棉花已经压得很紧实了。 谢知非大手一寸一寸摸过去。 忽然,他的手顿住,指尖一点一点抠进棉花里,从里面慢慢拽出一方薄薄的锦帕。 唐家夫妇眼睛都直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两人的脊背窜起来。 明月的襁褓里,怎么还会有这东西? 谢知非没有马上把那方帕子展开,一反手,死死地压在了掌心下面。 动作之猛,陶巧儿被他吓得心头一颤,“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大吼一声,双唇有微微的抖动。 他害怕了。 不对。 还不是害怕,是一种从骨髓里涌出来的深深恐惧,以至于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如临大敌。 一块缝在棉花里的帕子,如果上面不是承载着惊天的秘密,它不需要埋得这么深。 这秘密是什么? 谢知非急促的呼吸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光光是跳得快,还非常的混乱。 噗通! 噗通! 噗通!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看吗? 他问自己。 不知道。 他回答自己。 人是有直觉的。 他第一眼见到晏三合,就觉得很奇怪,就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这种直觉一路伴随着他,直到真相浮出的那一刻。 而对唐明月的直觉更强烈,强烈到他连哄带骗,强烈到一刻都等不及,就疯狂的赶到了木梨山。 就是这么奇妙。 而现在,他也有一种直觉——答案就在这块帕子上。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要不,就算了吧,把帕子再缝进去,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能算了呢?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不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吗? 哼,真相后面藏着什么,你想想清楚;这帕子你要不看一眼,这辈子都会惦记着。 谢知非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 是的,会惦记着。 今天惦记,明天惦记,一直惦记,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把帕子拿起来,决绝地递到唐见溪手上。 “唐老爷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第四百一十七章词牌 唐见溪年岁大了,眼睛不太好使。 “巧儿,去把烛火拿过来。” 陶巧儿拿过烛火,唐见溪凑近了,把帕子展开来。 “上面不是字,是用针绣的。” “绣的是什么?” “好像……绣的是一个日期。” 谢知非声音微微发颤,“是不是七月十四。” “是。” 陶巧儿一声惊呼:“啊,这不是明月的生辰八字吗?” 谢知非:“还绣了什么。” 唐老爷又把帕子凑近点,嘀咕道:“还有一行字,只是这绣工有些差,巧儿,去拿纸笔来。” 拿纸笔,就是要把上面的字一笔一笔地拓下来。 唐见溪拓的很快,不过片刻,一行清秀的字便赫然出现在纸上。 “谢公子,这是一句词,共有八字。” “是什么?”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什么意思? 谢知非脸色茫然地看向唐见溪。 唐见溪拧着眉,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这首词我知道。” “老爷,你快说!”陶巧儿比谢知非还要性急。 “词牌名为《扬州慢:淮左名都》” 谢知非脑子空白一瞬,“扬州慢?” “讲的是词人有一天经过扬州,见扬州一片萧条,心中十分悲凉。 扬州自古是淮南东路的名城,故称淮左;这里又有一座非常有名的亭子,叫竹西亭。 他在亭子里稍作停留,想到扬州城曾经的风流繁华,心中感慨万千,回家就写下了这首词。” 唐见溪趁机还不忘点评几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淮左对竹西,名都对佳处,对得算不得巧妙,但胜在工整。” 陶巧儿压根不想听什么词啊,诗的,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谢公子,明月的襁褓里怎么会藏着这样一句话?” 谢知非咬着后槽牙不说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发出可怕的“咯咯咯”的声音,眼前感觉东西都在晃,桌子在晃,墙壁在晃,人影也在晃。 晃动越来越剧烈,如同地动山摇一般。 然后,他的耳边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 山崩了,地裂了。 谢知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瞬间塌了下去。 良久。 他嘴唇轻颤:“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对你们说。 他抬起眼,看着唐见溪。 唐见溪被他充血的眼睛吓到了,“谢公子,你……” “我很好。” 谢知非站起来,“有没有水,我想先洗把脸。” “有,有,有。” 陶巧儿走到里屋,端出一盆冷水,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我再添点热……” “不用,就冷水。” 山里的水,冷的刺骨。 谢知非把整张脸都埋下去,身体狠狠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还了魂。 他僵立片刻,终于在唐见溪夫妇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静尘的棺材已经合上,她的心魔是陆时,那一段锣声是陆时中举游街的大锣和唐家戏台上的小锣,发出的声音。” 唐见溪一拍额头:“哎啊,我想起来了,是同一天。” “严如贤死了,李兴的女儿丽妃死了,李兴和他两个儿子也难逃一死,陛下下了罪己诏,这一切……” 谢知非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一切都是陆时做的。这二十六年,他爬到这样一个高度,活成一个孤种,就是想为你们的先生,为唐家讨一个公道。” 谢知非把帕子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先太子的意思。” “什,什么?你说什么……” 谢知非的话,让唐见溪的世界一下子颠倒过来,气息都不稳了。 “太太。” 谢知非转动眼珠,落在陶巧儿的身上。 “如果你想让唐明月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把这襁褓烧成灰,扔河里,埋土里,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留下来!还有……” 他的声音陡然变厉,眉目深沉冷峻。 “刚刚我说的每一个字,包括这块帕子,你们都咽进肚子里,带进棺材里,连唐明月也不要告诉,这一趟只当我没有来过。” 陶巧儿完完全全被谢知非的话惊到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下面,我想洗个热水澡,吃一顿热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会离开。” 他从怀里掏出信。 “这是唐明月给你们的,过了中秋,她就会动身回木梨山。” 谢知非把信放下,转身走出去。 手正要去开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 “以后,别让唐明月去京城,就留在这木梨山,太太平平过日子,我会来看她的。” 男人远去的身影,像四周沉默的群山,与夜色融化在一起。 陶巧儿刚想问一句“你来看她做什么”,目光一偏,见男人已是满面的泪水。 “老爷?” 她一声惊呼。 …… 山里的夜风,很大。 朱青等在半路,见谢知非走近,忙迎上去:“爷?” 谢知非点点头,没说话。 主仆二人一路安静,朱青好几次挑眼看看三爷的脸色,欲言又止。 到了客院,谢知非停下脚步,“先洗澡,再吃饭,再让人送壶酒来。” 朱青吸气:“爷,咱们是要在山上住几天,还是……” “明天一早出发,赶回京里过中秋。” 谢知非说完,再不开口说一句话,饭也只是垫了两口,一壶酒喝完,倒头就睡。 朱青吹灭了灯,掩上房门,默默地守在了外面。 酒能助眠,谢知非头一挨着枕头,便没了知觉。 下半夜。 各种杂乱的梦,纷至沓来。 一会是他和淮右躲在窗户下,屋里父母在低声争执,爹摔门而去后,娘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一会是淮右眼泪汪汪的扑进他的怀里,哽咽地问他:“哥,娘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一会是爹厉声对他呵斥:“你妹妹身子弱你不知道啊?带着她爬高上低,万一摔出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 最后的梦境,是在夏天的午后。 他和淮右困极了,睡在榻上,娘在一旁给他们打扇。 不知为何,扇子停了,他觉得热,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娘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 他被那双眼睛里的阴毒吓了一跳,毫无预兆的惊坐起来。 梦,倏的惊醒。 第四百一十八章香客 朱青正打着瞌睡,忽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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