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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还要难对付的多…… 就在利乌姆暗自心惊的时候,学院的阿尔法机动特遣队已经攻到了血山的半山腰。 挨了先前那一番不讲道理的狂轰乱炸,血山上的变种人似乎被炸了怂了,缩在山洞里根本不肯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把战场放在支援火力无法抵达的岩穴和坑道之内,借助地形的优势与入侵者周旋。 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士兵也没有和他们废话,先头部队在无人机和全息光影的掩护下率先杀进了半山腰的山洞入口。 也几乎就在他们进洞的同一时间,战斗瞬间爆发! 枪口闪烁的火焰将漆黑的洞穴点亮成了白昼,一道道子弹划出的曳光未深入山洞的小队开辟着前进的道路,枪榴弹爆炸的火光和弹片不断的收割着变种人的性命。 这些变种人扭曲丑陋的模样令人头皮发麻,但也仅此而已了。 面对突击步枪以及高斯步枪拉开的密集火力网,以血肉之躯抵抗的变种人被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在光学迷彩的掩护下,一组四人小队势如破竹地破开了血蹄氏族的防御,已经连续攻略了两处坑道依旧毫发无伤,仅仅被打坏了五架无人机而已。 四名带着防毒面具的小队员一边沉默地开火,一边在通讯频道中无声的交流。 “好臭。” “太臭了。” “鲱鱼罐头。” “比那个更臭。” “……你们是怎么闻到。” “……?” 四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单兵三防系统竟然被突破了! 萦绕在山洞内的恶臭愈发明显,而那股恶臭带来的不止是强烈的恶心感,还有精神上的恍惚以及不自然的幻觉。 隶属于科委会的他们确实安装了一些提升身体机能的义体和插件,但那只是为了提升作战效率通用组件,死后或者退伍之后也能拆下来给别人继续用。 而他们自己并没有富裕到能够像学院研究员或者企业居民一样,给自己定制一套仿生学免疫系统的程度。 意识到自己可能感染了纳果菌丝或者类似的玩意儿,小队长当即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就在他们攻势停顿的一瞬间,血蹄氏族的变种人却忽然露出了凶恶的獠牙。 它们能看出来,那些光学迷彩构筑的幻影,其实是眼前这群人类玩意儿的伪装。 这无可厚非,毕竟它们同样也在伪装着。 它们不但伪装出了孱弱可欺的模样,甚至还躺在地上装起了死。 看着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家伙,带着三名队友的小队长心中错愕之余也是不禁一沉。 生存几率不到13%,他立刻做出判断,将保存在大脑芯片上的战斗录像传输到了其中一架无人机上,并设置了自动返航。 几乎就在他完成这一操作的同一时间,一只模样丑陋的怪物从通道的正前方踏了出来。 它的体态肥硕臃肿,眼神痴傻,肚子开裂像一张大嘴,一圈圈肥肠露在外面,就像是拖在地上的拖把,甚至挡住了两只矮小的脚。 在血蹄氏族,它只是瘟疫僧中的一员,瘟疫之主的信众之一,先知索多的奴仆。 它的手中拎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大枪,身上未着片甲,却处处都像挂着重伤的伤疤,以至于四名阿尔法一时间竟是分析不出它的弱点在哪…… …… 前线的战斗还在持续着。 而此刻远处的断刃山上,一群威兰特人正在观望着前线的战况。 军团第31万人队的万夫长莫德林将军,手中握着一支望远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血山半山腰处的方向。 前线似乎一切顺利。 然而令他微微皱眉的是,先前被云爆弹驱散的红雾,似乎又渐渐的回来了…… 站在他旁边的副官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下,低声吐槽了一句。 “所以他们那个一长串编号的作战计划有什么意义?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甚至于连投射重火力的火炮都是南方军团送来的。 莫德林将军却是默不作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前线。 听说学院的作战计划总共有几十个G,光是行动编号就写了十几页的目录,准备可谓是相当充分了。 别说是他的副官,就连他自己也很好奇,那几十个G的资料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只可惜学院并不打算公开作战计划,仅以保密为前提将计划提交了联军最高指挥部,也就是楚光那边。 也正是因此,他只能用双眼去确认学院到底打算使出什么手段了。 这可是难得的了解对手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样简单错过了。 无独有偶的是,就在断刃山的山顶上,风暴兵团的兵团长泉水指挥官正和他一样,目不转睛地瞧着前线的方向。 和莫德林将军那种NPC不同,作为玩家的他倒是能在《废土OL》官网论坛上看到阿尔法特遣机动队作战计划的全部内容。 只不过那玩意儿看得他一头雾水——甚至于到了一脸懵逼的程度。 倒不是那些学院的人不讲人话,或者描述的太抽象。 而是正好相反,他们写的太详细了! 这些家伙针对血山上每一种变种人都做了分门别类的统计,并通过战场分析AI解析了它们的攻击方式以及弱点信息。 不止如此,他们甚至根据这些统计信息,对一线作战士兵遭遇到的不同体型、重量、特性的变种人分别使用什么样的战术以及装备都做了细致入微的设计。 整个几十G的资料,就好像一本连篇累读的游戏攻略,甚至对遇到什么样的小怪放什么样的技能都进行了指导。 其实这种行为本身倒是没什么槽点,各国陆军发给士兵的小册子里也会提到一些战场上的“小tips”,要求新兵们记住,以提高新兵的战场生存几率…… 然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精确到“对什么样的目标开几枪”这种繁琐复杂的程度。 泉水指挥官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彷徨沼泽独有的形式主义,还是他们的指挥官真的相信这种过于冗长的计划真的能派上用场。 不过考虑到阿尔法特勤机动队的士兵和企业一样都装备了仿生学义体,而且接受了比企业新兵更专业的训练,想来也许他们对于战斗有自己的理解吧。 “好家伙……打这么一座山头,需要用那么多弹药吗?” 站在泉水的旁边,跑来前线凑热闹的边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和泉水老兄关注的点不同,他的注意力更多在先前打出去的那一轮902mm重炮上。 那烟花放的确实够刺激,但看那火力密度怎么都有些超标了。 这么一轮重炮咣咣咣地砸下去,他都忍不住替阿光心疼浪费掉的弹药。 泉水指挥官眉头紧锁说道。 “如果他们能把这座阵地啃下来,就算再翻一倍都是值得的。” 边缘划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们打不下来?” “别说是他们了,我们都够呛。” 看着表情错愕的边缘,泉水指挥官停顿了片刻,看着那重新弥漫在山上的血雾,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我总有这种感觉,那儿八成不是我们在锦川行省见过的‘伪母巢’。” 所谓伪母巢,便是纳果的核心。 根据联盟生物学家对“天国”的研究,那东西是以清泉市母巢为蓝本制作的类似于母巢的“纳果之巢”,主要作用是支配天国领域内的纳果菌丝,督促其释放孢子,并干涉被感染者的意志。 在天国进入“第四阶段”之前,只要摧毁了“纳果之巢”便可以阻止天国降临。 不过这玩意儿并不像是纳果。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变种人是能够靠着强悍的免疫系统,直接豁免掉纳果的影响的,它们是没法作为纳果菌丝繁殖的苗床的。 换而言之,十峰山上其实并不具备降临天国的基础。 但如果那些孢子是变种黏菌母巢产生的,一切就合理多了。 边缘划水神色微微一变。 “你的意思是……那玩意儿是真家伙?!” 泉水指挥官点了下头,举着望远镜默不作声继续看了下去。 他们遇到的每一个母巢几乎都不一样。 他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家伙也是如此,对于“进化”有着自己的理解,并在进化之路上做出了与清泉市母巢截然不同的选择。 不过,能够和变种人这种狂躁的家伙“共存”的母巢,这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点,两个极具侵略性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实现和平共处的? 而且如果他的推测是准确的,那么这玩意儿的设定和“小羽”未免也太像了…… 第744章 阿尔法原虫 血山顶峰。 披着白袍的兽王注视着山脚下,嘴角渐渐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毫无意外的结果。 这些老东西已经堕落太久了。 他们抱着繁荣纪元时代的遗物,沉浸在旧文明遗物编织的美梦中,却忘记了这儿可不是歌舞升平的战前,而是茹毛饮血的废土。 只要彻底地抛弃底线和幻想,舍弃一切可舍弃之物即便是面对腐朽的旧文明的围剿,年轻的他们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联盟是个麻烦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舍弃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勇敢。 至少比不上不做人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意识之海,犹如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嗡鸣。 “那些人撤退了。” 兽王点了下头,用很轻的声音回应道。 “我看见了。” “他们带走了山洞中的情报,我的存在恐怕暴露了。”那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是在顾虑着什么。 兽王饶有兴趣的轻轻抬了下眉毛。 “你害怕了?” “没有,”那声音停顿了半晌,又缓缓地说道,“但我闻到了一股讨厌的气息。” “‘那家伙’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 正午12点,阿尔法特遣机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将正在血山上作战的两支中队撤了回来。 学院前前后后投入了300架单兵无人机,最终只撤回了100架。200名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员损失更为惨重,只撤回来不到一半。 而即便是撤回来的那些人,也大多受了严重的感染。 这些伤员被安置在了前线第二医院,由联盟生物研究所以及来自科委会的医疗团队观察并治疗。 而有毒物质的成份以及其是如何突破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单兵三防系统,也有待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 虽然无论是联军的最高指挥部,还是学院之外的各军,对这场初次攻坚战的结果都早有预料,但学院在实战中的表现仍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怎么说呢? 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了。 “看来北边的那帮家伙也不过如此。” 注视着从前线撤下来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来自帝国的巴比塔将军眼中带着一丝轻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又行了。 就在不久前,驻扎在曙光城的加拉瓦公爵还对他们在前线无所作为的表现表示了不满,督促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战场上。 或许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为皇帝陛下争取一些面子。 对学院的表现大跌眼镜的不止是帝国的军官,甚至还包括刚刚改观了对那些家伙看法的利乌姆将军。 没想到这帮家伙花里胡哨的一通操作,结果却被对面揍的灰头土脸,从前线逃了下来。 “……或许我该重新考虑对这帮家伙的评价。” 坐在飞艇舰桥中,将腿翘在膝盖上的利乌姆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撕开一支雪糕塞进了嘴里。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这帮沼泽地里的蛞蝓是故意示弱,以此表现出自己人畜无害,好找机会浑水摸鱼。 毕竟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真正打着的主意是什么。 其实关于故意示弱这点,倒是利乌姆想的太多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就连学院自己都大为光火。 为了这场战役,他们做了充分且周密的准备,结果却输给了一群拿着石头和棍子打仗的原始人—— 至少在杨凯看来是如此。 “你们怎么搞的,拿着最强的装备,连一群变种人都打不下来?” 罕见地将科研船降落在了卫府军事基地,杨凯找到了阿尔法机动特遣队的负责人,用训斥的声音说道。 “抱歉,让您失望了。” 那个叫阿尔法·零的家伙垂着脑袋,一副有在认真反省错误的样子,然而杨凯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反省的诚意。 摇了摇头,杨凯知道骂他也是白费力气,最终没有再为难这家伙,挥了挥手将其打发走了。 训斥完制定作战计划的指挥官之后,他紧接着找到了正在卫府军事基地第二医院视察的楚光,将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在行动中遭遇的情况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十峰山上的变种人有点问题,他们在进化中表现出的特性是我们从没见过的。不止如此,根据前线部队对现场样本的提取,我们怀疑在血山的深处藏着一座母巢。” 听完杨凯的陈述之后,楚光点了下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杨凯闻言却是一愣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眼。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楚光:“猜的。” 杨凯:“……” 看着一脸无语的杨凯,楚光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们现在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杨凯的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你的意见是?” “我的意见是……等待专家的意见。” 说着,楚光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大门紧闭的隔离病房。 从前线撤回来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队员都躺在那里,其中一部分已经苏醒,但还有很多人还没醒来。目前赫娅正在里面了解情况,相信再等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而同一时间,站在病房中的赫娅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盯着手中的平板。 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有机蛋白分子,它就像是病毒一样,却比已知的病毒更小,甚至不到7纳米,个体平均在5纳米左右。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最匪夷所思的是,这种“未名物质”的内部除了储存遗传信息的RNA之外,还存在一个高度折叠的旋钮状大分子结构,能够像发条一样储存机械势能,并通过缓慢的旋转将其释放到尾部。 而在该物质的尾部,存在着最少四条形状特殊的蛋白质链条。它们能够像原生动物的鞭毛一样,在“发条”的驱动下做着简单的机械运动,从而推动该物质缓慢地从高浓度区域向低浓度区域扩散! 做个不恰当但足够形象的比喻,这玩意儿简直就像是一枚纳米级的导弹!平时寄宿在孢子中,一枚孢子能携带3~7枚这玩意儿,孢子主动或者被动破裂之后便会将其释放出来。 内部的RNA是它的“战斗部”,折叠的大分子蛋白是它的发动机,而尾端蛋白质链条则是它的“推进器”。 除了依附在颗粒上漂流之外,它还能通过主动的方式,完成从a颗粒到b颗粒的“迁移”。 而这一特性,极有可能是该物质能够突破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防毒面具的最直接原因。 毕竟众所周知,含有活性炭等物质的防毒面具,主要是利用静电吸附效应对“携带有害物质的微小颗粒”进行过滤,因此并不是颗粒越小过滤难度越大。 根据实验统计,0.3微米的颗粒是最难过滤的,因此很多时候都是用“对0.3微米的颗粒的过滤效率”作为衡量过滤效果指标,比如N95的意思便是“对0.3微米的颗粒的过滤效率达到95%以上”。 虽然“5nm的直径”这一特质本身并不足以让该物质穿透防毒面具,但如果再加上一条“能够依靠内生动力完成自由迁移”就说不好了。 根据临床实验中的表现,这些物质在防毒面具的孔隙之间留下了一条由残骸构筑的通道。 它们似乎能计算出入口到出口的最短路径,就像培养皿中寻找食物的黏菌一样。 不过诡异的是,这玩意儿虽然形态上和病毒极其相似,但在对宿主采取的进攻策略上却又与大多数病毒截然不同。 一般的病毒将核酸注入宿主细胞之后,通常利用宿主细胞的物质首先合成自身复制所必需的复制酶和一些抑制蛋白,然后合成子代病毒的核酸和结构蛋白。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将宿主的体细胞彻底榨干,然后一群徒子徒孙再去祸害下一个目标。 而这些特殊物质却是通过一系列的操作,将自身的遗传物质写入到宿主细胞的遗传物质中,就像HIV病毒那样。 不过它们这么做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自我复制,而是为了同化宿主,将宿主的细胞彻底改造成另一种模样。 至于具体改造成什么样,是完全的随机事件。 目前有97个观察样子,其中17例已经死亡,10例免疫水准超群因此未受影响,剩下受到影响的70例则是表现性状各不相同,甚至就连发生病变的部位也不同。 比如有的神经系统活性突然增大了200%,而有的人心智却退化到了婴儿的水准。还有人从肩膀上长出了一截手指——不过这种反而是比较好解决,只要截肢就好了。 至于比较顽固的组织增生,比如截肢了又重新长出来的,或者干脆是原有肢体发生严重的病变,就得用到其他的医疗手段了。 不只是联盟的研究员对这种状况啧啧称奇,从云间行省来的研究员也是一样,脸上都带着不约而同的诧异,和身旁其他研究员小声的窃窃私语。 “难以置信……” “完全由蛋白质和核酸构成,可又表现出了生命活动的特质……这玩意儿能算是病毒吗?” “我不建议用这个称呼……我从来没见过能够不借助活细胞表现出生命特质的病毒,误导性的命名会让我们的研究受到主观认知的干扰。” “那种运动能否算做生命活动还存在争议,不过我赞同你的说法,阿尔法原虫……这个称呼如何?” “……我没有意见。” “赞同。” 这玩意儿是阿尔法特遣机动队人肉带回来的,用他们的代号命名倒也没有毛病。 …… 短暂的讨论结束之后,临床的分析报告总算从实验室里拿了出来。 赫娅将这份报告交到了等候在实验室门口的楚光手上,并用他能听懂的说法对报告的内容进行了简述。 “……综上所述,目前已知阿尔法原虫具有高强度的渗透性,以及会篡改被感染者的遗传物质。根据计算结果,至少体质属性至少得达到20点才能完全豁免感染。” “20点体质?”站在楚光旁边的杨凯皱起眉头,不理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赫娅将目光投向了楚光,眼神询问他是否要透露。 这种事情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楚光便言简意赅地说道。 “是联盟的体检指标,我们将各项身体机能的基准值设为5。20点体质的意思大概就是,4倍左右的基准代谢以及免疫系统工作效率……对了,这不是什么很严谨的指标,仅用于参考。” 不过20点体质就能完全豁免阿尔法原虫的影响…… 这玩意儿的进攻能力说实话有点弱啊。 另外,变种人的体质显然是超过了20点的,那些家伙的身体素质起步就是二三十级,因此他们就算泡在阿尔法原虫的环境中也没有影响。然而血山上依然存在大量的变种人突变体,并且这些突变体都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和恢复力,想来八成是火炬帮他们找到了别的稳定进化的办法。 比如猛灌一大口泡了原虫的汤什么的。 听完楚光的解释,杨凯大概明白了20点体质意味着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 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大多是普通人,据他了解那些家伙虽然是装备了一些义体的,但并没有对免疫系统再进行多此一举的强化。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好家伙…… 这岂不是被克的死死的?! 并不知道杨凯心中在想什么,赫娅见两人没有疑问,便继续说道。 “另外,对阿尔法原虫的溯源,我们推测其是变种黏菌母巢的产物。目前暂不确定它们的行动是否受母巢意识的支配……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它们和孢子一样更多是无意识扩散,在宏观上的行动并不受统一意识的影响。”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 “为了方便研究,我们打算将血山中疑似存在的母巢一并命名为阿尔法母巢,将阿尔法原虫项目与其进行合并研究。” “这个看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没有询问学院方面的意见,楚光点了下头,紧接着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种病毒传播性呢?有扩散风险吗?” “这个暂时不用担心,它们毕竟不是真的病毒,并不会像病毒那样自我复制,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安装在孢子这枚小导弹上的子弹头。” 似乎觉得这种说法不够严谨,于是赫娅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前提是没有新的变异出现,毕竟母巢也是会自我进化的,更何况还有一群疯子在帮它。” 听到导弹和导弹头的比喻,本来心中还有些困惑的楚光,立刻便搞懂了这个阿尔法原虫和孢子的区别。 果然这种专业的报告还得是专业人士来解读。 “那治愈的办法呢?” 赫亚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果只是轻度感染,被感染者在脱离感染区域之后,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就能将其清除。但如果免疫系统一旦被攻陷,且大多数干细胞也遭到侵蚀,感染将变成不可逆状态。到了那种程度,宿主将发生宏观上可见的变异,携带原始DNA的正常细胞反而才是需要清除的错误,而融合了阿尔法原虫遗传物质的病变细胞则变成了正常的……你可以大概这么理解。”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彻底没救了吗?”杨凯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身后那扇门,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 赫娅的表情略微迟疑,看了一眼这位学院的研究员,又看了一眼楚光,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的分析,小羽产生的生物学义体是能够起到以毒攻毒效果的。理论上只要宿主身上还保留有一丁点原始细胞,它都能以此为蓝本制造相应的拟态复制体取代病变肢体,但拟态的躯体和原始躯体相比仍然会有较大的差异……所以要不要使用这种治疗手段,我们还得征求他们本人的意见。” 而且,目前小羽的生物学义体仅在404号避难所内部小范围使用,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观察副作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控制风险以及防止引起广泛的社会争议。 是否用在404号避难所居民之外的地方,还需要身为404号避难所管理者的楚光本人的批准。 看懂了赫娅眼神中的询问,楚光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说的。 “我没有意见,不过小羽的生物学义体还在实验阶段,所产生的一切后果只能有实验者自己承担。” 黏共体成立之前,缔约各方就已经在黏菌研究相关课题上进行有限的数据互通了。而因为相关数据的公开,学院对于小羽的特性也是有所了解的,否则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个母巢不管。 因此倒也不存什么泄密不泄密的问题,黏菌的无害化处理方案本身就是黏菌研究共同体能够成立、且总部设在清泉市的前提。 面对楚光抛来的选项,杨凯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我们这边没有意见,只要能对攻略血山上的阿尔法母巢起到正面作用,尽管尝试好了。” 做这种决定,他并不需要负任何心理负担,毕竟说到底科委会旗下的幸存者仅仅只是学院为了达成目的圈养的工具。 他们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这一点,而那些加入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幸存者们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是早有觉悟的。 自知无缘成为研究员的他们做了最理性的选择,很早便删除了脑组织中关于自我的那一部分,自愿献身成为了隶属于阿尔法特遣机动队这一庞大集合下的“子实体”,为自己和家人换取相对“艰苦维生”而言更加体面的生活标准。 这仅仅只是一桩买卖,而且明码标价。 而在成为了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一员之后,他们的躯体便不再属于自己,上级的意志便是他们的意志,就算像工蜂一样死去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最多在死亡时表现出生物本能的恐惧,但并不会有过多的抱怨和犹豫。 然而赫娅并不了解学院的内情,对于杨凯果决的决定不禁感到一丝迟疑。 在她的理解中,至少得征询患者及其家属的意见。 不过看到楚光点头,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毕竟这也是她期望的结果,而且对于那些参与实验的患者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目送着赫娅回到了隔离病房,楚光看向了杨凯。 “你也听到了,血山上的状况对于你们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来说会很棘手,我猜你们在选拔队员的时候也不会将体质作为重要考核标准。” 杨凯的眉头抽动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 “这不是什么难事,把三防系统替换成全防护系统就行了,只要不吸入外界空气就不会被那个什么……阿尔法原虫给渗透。” “你是说带个氧气瓶吗?”楚光表情古怪的说道,“那样不会太臃肿了吗?” 而且这玩意儿不是想要就能立刻从前线变出来的,把装备从后方运来同样需要时间。而如果学院根本就没有准备类似的装备,还得解决装备的研发和生产问题。 楚光的本意是希望换个人来进攻血山的阵地,不管是交给联盟还是军团,都比让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在不擅长的地方顶着“地形惩罚”和对手死磕要好。 然而杨凯却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如果他在这时候退缩了,无疑意味着承认了学院的不行。 哪怕友军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也改变不了学院在黏共体的威望受损的事实。 而根据他的了解,首席技术官先生对于黏共体的关注度是很高的,甚至不低于0号避难所。换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糊弄过去的小问题。 比起就此放弃,他更情愿让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再试一试。 反正那些人又不是他的学生,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啥,如果这帮家伙最终拼尽全力也啃不下来那座阵地,那也是他们能力不足的问题,怎么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一番权衡之后,杨凯忽然抬起,却吐出一句令楚光都愣住的话。 “……如果全员都接种那个生物学义体的话,是不是就不存在被阿尔法原虫感染的问题了?” “理论上……我不知道。”楚光略微错愕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即便玩家能复活,他也从来没有怂恿玩家们都去尝试给自己装一根触手什么的,毕竟那玩意儿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比如被治愈的伤口会变成小羽的子实体等等。 然而这家伙却并不在乎。 “那就试一试吧!” 将目光投向了大门紧闭的隔离病房,杨凯像是在自我安慰似的,一脸淡漠地说道。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第745章 留在最后的底牌 旁皇沼泽,遥远的极北之地。 冷冽的风雪如万千飞梭,将一望无际的绵白织成了川流不息的银河。 这里不但是学院的最北境,也是整个中洲大陆的最北境,常年气温低于零下20度,最冷时甚至能达到零下100度。 极端的气候是天然的屏障,就像环抱着落霞行省绿洲的沙漠一样。 只有少数毛发浓密、脂肪肥厚的异种能在这片区域活动。 不过,就在这万里冰封的苦寒之地,却坐落着彷徨沼泽上数一数二繁荣的聚居地。 它的名字叫冰海城。 顾名思义,这座聚居地坐落在永冻的海岸边上。 数百米高的聚居地完全由合金铸造,就如同一把披在冰山上的巨斧,金属墙面在风雪中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据说在两个多世纪以前,这儿曾是人联的种子库,直到一个半世纪前才被改造成了聚居地,居住着最早一批脱离战后重建委员会的技术人员。 再到后来科委会成立,这里又被划归到科委会旗下管理。 不过,虽然是由科委会管理着这里,但因为这座聚居地的特殊性,生活在这儿的人们却过得并不算艰苦。 呼啸的风雪和酷寒都被聚居地的墙壁挡在了外面,除去嵌在冰山中的种子区能感受到那零下数十度的寒冷,其他几个生产区和生活区甚至可以说是四季如春。 除此之外,这儿的人们工作也不算辛苦。 最普遍的岗位是园丁而所需要从事的“最辛苦”的工作也不过是在热的冒汗的温室中,定期照料一些热带气候条件下生长的特殊作物罢了,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着显示器的屏幕喝茶。 而除了最多最普遍的园丁之外,这儿最抢手的职位无疑是学院正牌研究员招募的助手和学徒。 和学院的在编学徒不同冰海城的学徒仅仅只是一个工作岗位,通常是和特定的研究项目捆绑,主要面向12岁到18岁之间、高等教育考核优良的年轻幸存者。 虽然这一岗位的待遇和园丁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对于一名正在准备着每年12月份那场考试的孩子们来说,却是提前接触导师以及科研工作的绝佳机会。 只要这些小伙子小姑娘们表现的稍微机灵一点,不至于愚蠢到得罪自己的老板,多少都是会得到一些照顾的。 毕竟他们的老板大多也经历过那场考试,理解他们此刻的处境,在参与工作的同时还要准备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 通常情况下,只是一两句的点拨就能让这些孩子们少走好几年的弯路。 而等到通过考核成为真正的学徒,一封推荐信或者仅仅是工作履历上的一个名字,就能让他们比科委会其他地区的孩子们更轻松的度过学徒期,甚至获得某位导师的认可,跳过勘探员的职阶,直接成为一名光荣的研究员。 即便是退一万步,考了N年都没有考上学院的正牌学徒,年龄到了18岁不得不把位置让给别人,这位冰海城的学徒通常也能因为自身的科研经历在聚居地内获得一份不错的职务,甚至是进入科委会的管理层开启另一种人生。 也正因为这里优渥的条件,但凡是有些能量、对家人的感情又比较深厚的研究员,都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家人塞到这座聚居地。 从这座聚居地里出去的研究员多少又会照顾一些自己的家乡,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这座聚居地一些忙。 也正是因此,虽然学院的研究员并不直接参与科委会旗下聚集地的管理,但仍然让冰海城这座聚居地具备了超然的地位,甚至在学员的内部形成了一个冰海城命名的地域性派系。 只不过由于学院中人情相对冷漠,人际关系淡薄,靠血脉和地缘维系的派系并不如有直接利益维系的派系牢固,因此这个派系不怎么上得了排面,仅仅在一些无关紧要的议题上具有影响力。 比如,联盟和学院联合建立的特区。 对于学院这边来说,这个特区不管建在科委会的哪儿都行,反正大多数研究员的核心利益都在学院之内。 于是乎,这座特区便落地了冰海城。 距离特区落地,如今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而一些来自联盟的避难所居民们,也确实给当地带来了不少有意思的新玩意儿。 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们的乐观和勇敢是这儿的人们很久都未曾见过的。 当然。 这些远道而来的家伙,带来的也并非都是欢乐的东西。 冰海城穹顶的停机坪上,一架长梭状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停稳。 一台冷冻的休眠舱被抬了下来,放在了皑皑的雪地上。 一男一女两名老人站在停机坪的入口,他们身上穿着很厚的防寒服,相互依偎在一起,沉默不语的注视着那台沉入雪中的棺材。 透明的面罩爬着一层白霜,无法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但从那沉默的氛围中,周围的人们都能感觉到那股弥漫的悲伤。 一名穿着外骨骼的士兵踏过积雪,走到了两位老人的面前,食指轻点了两下左臂,在胳膊上展开了巴掌大的全息屏幕,并将其轻轻推到两位老人的面前。 “节哀。” 看到全息屏幕中那张照片的女人身子一晃,似乎晕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丈夫用胳膊抱住了她的肩膀,看着那士兵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 三人只有那一句话的交流。 士兵点了下头之后,便转身回到了那场梭状的飞行器上。 银白色的机身缓缓升起,尾部窜出一道幽蓝色的火苗,消失在了那漫无边际的风雪中,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十几名冰海城的居民站在停机坪的入口,胳膊挽着胳膊靠在一起,为那个可怜的孩子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之后他的遗体会被送去火化,一部分保存作为纪念,一部分洒向漫天飞舞的风雪。 站在聚居地内的落地窗边,几名穿着外骨骼的玩家朝着停机坪上投去饶有兴趣的视线。 他们认得那个士兵的装备,尤其是那个嵌在头盔上的防毒面具,毫无疑问正是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队员。 有一说一,这游戏确实挺逼真的。那怕是背景板中被剧情杀的NPC,也有着自己完整的一生。 他们只是在论坛上听说了数千公里外的那场战败,没想到没过几天竟然在游戏中看见了从前线拖下来的尸体。 换其他游戏,这种无关紧要的NPC恐怕也就在过场动画里凑个数,然后就给刷新掉了。 “……我还以为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队员都是吃不上土豆的穷鬼。” 一名力量系玩家嘀咕了一声,脸上明显带着意外的表情。 旁边的敏捷系玩家也是一样点了下头,颇为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也有冰海城的家伙。” 在这座聚居地呆了有些天了,他们对当地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哪怕是以理想城为参照物,当地居民的生活也绝对称得上是富足,仅仅只是比不上学院的勘探员和研究员们而已。 无论那家伙是为了寻求刺激,还是为了追求不一样的人生和理想,或者仅仅出于对教条的叛逆,加入“阿尔法”都是需要勇气的。 另一名智力系玩家插了句嘴。 “但至少他的亲人能收到骨灰盒,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力量系玩家耸了耸肩膀。 “那就是世界的两面性了。” 正说话间,一行人通过电梯来到了聚居地的出口,坐上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全地形履带车。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前往附近的莫洛科瓦市废墟,采集当地的子实体样品,并带给驻扎在冰海城的联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 那座废墟深处藏着一座休眠的母巢,就在地铁站下方的某处,由于大量孢衣产生的伪装效果,现有技术手段无法确定其具体位置。 而那座母巢产生的子实体也相当有特点,极其擅长伪装,能够与环境融为一体,并在猎物接近之后突然发起袭击。 当前黏共体特区的长期目标是找到母巢的具体坐标,并用小羽将其吃掉,中短期目标则是对该母巢进行分析,并为黏共体各地区变种黏菌研究项目提供参考数据。 虽然只是很微小的工作,但任何庞大的计划都是由无数个这样微小的工作构成的。 就在一行人离开的同一时间,一男一女站在了他们先前驻足的那面落地窗前。 望着窗外那台休眠仓,蒋雪洲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 她并不认识那对父母,更不可能认识躺在休眠舱里的那个人。 她只是忽然想到,如果那天自己没能从0号避难所出来,而是像无数遭遇意外的研究员一样死在了这片废土上…… 心头微微揪紧,她低下头片刻,小声说了一句。 “喂……” 见蒋雪洲一脸沉重,站在旁边的夜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你又咋了。” 蒋雪洲小声继续说道。 “……我想回一趟家。” “回呀。” 夜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需要特意和自己说一声吗。 嘴唇动了动,蒋雪洲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能陪我回去一趟吗?” 自从成为学徒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亲人,所以下意识地想找个信赖的伙伴陪自己一起回去。 一听就这点小事儿,夜十也没多想,干脆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什么时候?” 蒋雪洲愣了下。 她只是随口一提,甚至都没计划好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没想到这个木头人竟然答应的这么干脆,甚至问起了什么时候出发。 “……那……明天如何?” 毫无准备地将这句话说出口,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脸颊也跟着渐渐发烫了起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某个家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仅仅只是当NPC的脑袋上冒出来了个感叹号罢了。 “没问题……” 看着脸忽然红成苹果的蒋雪洲,夜十的脸上不禁浮起古怪的表情。 这家伙最近总是走神。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 数千公里外的前线。 炙热的火焰甚至融化了血山上的积雪。 炮火的轰鸣震天动地,紧接着便是噼噼啪啪的枪声与变种人的怒吼。 似乎是为了一雪前耻,阿尔法特遣机动队根据上一场战役搜集到的情报,重新制定了更周密的作战计划,并发动了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攻势。 这次被推到前线的不止是两支百人规模的中队,而是整整十支中队共一千人! 双方在山洞中展开激烈的交火。 在无人机攻击编队的掩护下,一支支队伍有条不紊地填进了那宛如深渊一般的洞穴,只见有人进去,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看着攻势凶猛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站在断刃山半山腰处的莫德林将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包括站在他旁边的副官,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 “……这些家伙是嗑了药吗?”注视着前线的方向,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短短三天的功夫,那群死气沉沉的家伙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看不见山洞里的情况,但光是看那些家伙的气势,他也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人身上的不同。 “搞不好你还真猜对了。”莫德林将军皱着眉头,压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联军最高指挥部公开了阿尔法原虫的特性。 如果按照那个标准,整个第31万人队恐怕只有惩戒小组和部分肉体力量强大的觉醒者能够挡得住那红雾的侵蚀。 三天前的行动中已经显示出来,阿尔法特遣机动队并不以肉体力量见长。 在没有更换装备的情况下,他只能怀疑这些家伙应该是服用了什么提升免疫力的药物,或者安装了什么能够对抗感染的仿生学插件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即,他只看见这些人一波一波的往里面进,却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要么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死在了那里,要么他们应该是获得了某种在战斗中持续恢复的能力。 想到这里,莫德林将军的眼中不禁浮起一丝感兴趣的色彩,对这场战役的结果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期待。 观战的不止是莫德林将军,还有风暴兵团的兵团长泉水指挥官和死亡兵团的兵团长边缘。 俩人同样站在断刃山的半山腰上,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战场。 “妈耶……是一帮狠人。”脸上带着震撼的表情,边缘划水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不算那些没有完整心智的克隆人,他还是头一回在这游戏里见到和他们一样不怕死的家伙。 “确实……”泉水指挥官认同地点了下头,握着望远镜紧盯着前线的战况。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回火炬还真算是棋逢对手了。 虽然学院对蓝外套的态度算是比较友善的,但他还是不得不吐槽一句,这帮家伙在不当人这件事情上,一般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天接种了一千件生物学义体,前线三分之一的阿尔法原地“转职”,从机械化士兵直接变成了半生物半机械化战士。 虽然看久了小羽还是挺可爱的,偶尔换个皮肤玩玩好像也不太碍事儿,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复活的前提上。 如果不能复活,或者说复活了也不会把生物学义体给洗掉,他觉得就算是在游戏里,自己要装这玩意儿恐怕也是得犹豫下的。 就在联军的一众指挥官们正观战着的时候,站在血山上的兽王同样俯瞰着整个战场。 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同样带着一丝明显诧异的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眼中写满了错愕,无法相信自己从那些变种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更无法理解。 他亲眼看见到一名阿尔法特遣机动队的士兵被一名变种人突变体甩出的突刺贯穿了胸膛,然后又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股热血甚至撒在了它(他)的头上,滚烫的触觉绝不可能是全息技术模拟出来幻象。 对于人类而言,那毫无疑问是致命的创伤。 然而它(他)才刚刚将粘在突刺上的鲜血擦拭,便看见那不省人事倒地的士兵忽然一阵抽搐,随即侧卧着身子抓起步枪,对着它(他)一阵突突突的乱扫。 措不及防之下,数枚电磁加速的弹丸攻碎了那变种人的胸膛和大脑。 他也一瞬间失去了对那只变种人的感知,一脸茫然地回到了上帝视角。 惨烈的厮杀还在继续。 这帮带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似乎找到了对抗毒雾的办法。 并且不止如此,他们的恢复能力也随之变强了,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 “哈哈……哈哈哈哈!” 满眼的错愕渐渐变成了狂热,俯瞰着脚下的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在被黏菌的孢子感染之前,主动接种良性品种的子实体从而获得免疫吗? 这些老东西倒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死板,也是懂得变通的。 果然,得和这种有想法的对手切磋才有意思。 和那些威兰特人战斗除了能得到一批有机质之外,他什么东西也学不到。 俯瞰着山脚下严阵以待的阿尔法特遣机动队队员们,兽王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想弄懂那些家伙身上的秘密,能拜托你吃掉他们吗?” 那并非是通过声波传递的声音,而是意识与意识的交流。 等待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那古钟一般沉闷的声音才缓缓传入了他的意识之海。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让那家伙靠近我比较好。” 兽王微微一愣,轻轻皱起眉头。 “吃不掉吗?” 位于山体深处的“瘟疫之主”缓缓开口说道。 “一般而言,我们是为了吞噬其他有机体而进化,对其他母巢的吞噬只是进化中的偶然。那家伙却不同,它的进化逻辑却和我们截然相反,纯粹是为了吞噬其他黏菌而存在,和饲养它的人类反而能实现共存。” “就像那些能忍受我身上气味、甚至崇拜我的绿皮肤家伙一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它是‘我们’之中的‘变种人’。” 顿了顿,那声音又接着说道。 “我能从那恶心的呼吸声中感觉到,那家伙已经至少吞噬了两个同类……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那些信徒们就是它的孩子。 它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用欢呼和爱来包容自己赐予它们的扭曲,而不是对自己的模样感到恐惧。 那个叫兽王的家伙告诉它,这便是人类的“信仰”,它们将自己当成了赐予它们生命的母亲,甚至于神灵! 它很喜欢瘟疫之主这个称呼,更喜爱那些欢呼着它的名讳的信徒,对它们的钟爱甚至于超过了对自己的子实体。 也正是因此,它会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它们,并从它们之中选出信仰最虔诚的那个家伙作为培育“瘟疫”的“先知”,再用那家伙作为产生孢子的苗床,赐予它们更浓烈的“进化因子”。 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们就是它的子实体,至少身上有一部分是如此。 它对它们寄予了厚望,希望它们能不断的扩大种群的规模,直到占领整个星球,并带着对自己的信仰前往征服更遥远的世界。 终有一天,呼喊着自己名讳的它们,会代替自己回到它的母亲——盖亚的身旁。 或许它们还可以替自己带句话给祂。 兽王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那如果你能吞噬它的话,岂不是也能获得……它吞噬其他黏菌的能力?” 他想到了百越行省的森林,纳果诞生于那个地方,而纳果的弱点正在那里。 如果能把那里的母巢给吞噬掉的话,他们的天国将再没有任何弱点。 瘟疫之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是这样没错,但……它的本体好像并不在这里,目前为止出现的只是它的子实体。我的子实体可以消化掉它们,但那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化。如果由我去吃它们,恐怕会消化不良。” “原来如此……了解了。”兽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他们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解决,比如将样本无害化再进行投喂。 当然。 那是拿下清泉市之后的事情了。 “先别管这些了……我的孩子在祈求我的帮助,你应该也听见了,它们哭泣的声音。”看着似乎走神了的兽王,瘟疫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 血山上的战况对它的孩子们愈发不利了。 甚至不止是它的孩子们,包括它自己都置于了危险之中。 它有种预感。 如果让那些携带着其他黏菌子实体的家伙进入到它的巢穴,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兽王缓缓点了下头,转过身望向了东南方那一片灰蒙的天空。 那是海涯行省的方向。 站在血山的山顶,甚至能看见弥漫在那里的灰雾,和那藏在灰雾之中的繁荣国度。 他承认那些寄宿在人身上的子实体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如果这些家伙以为凭借着一两张出人意料的牌就能赢过他,那可未免太小瞧他了。 他们早在这些老东西注意到这片土地之前许多年,就踏上了这片荒芜混乱的土地。 他们耗费了十数年的时间经营,才让种子生根发芽,开出花朵,并结出丰硕的果实。 从十峰山到卫府荒原的所有土地都是他的领域,天国很早以前就已经降临在了这里。 这些家伙只不过是在上面盖了几栋房子,拿下了几座山头,就以为那儿是他们的地盘了。 那里从来都是他的领地。 他会让他们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 “不必担心。” 兽王轻轻地挥了下手,那缠绕在山头的红雾似乎恍惚了一瞬,接着便被那缓缓升起的灰绿色浓雾取代。 “该起雾了。” 第746章 天国的第四阶段! 卫府军事基地,机场跑道的旁边。 一架霸王运输机缓缓停稳,两道“人”影穿过了敞开的舱门。 脸上挂着被榨干了的表情,小羽的子实体有气无力地做了个叹气的动作。 “咿唔……(不好吃。)” 能听得懂那声音传递的信息,落羽哭笑不得的说道。 “他们本来也不是食物啊……你可千万别把他们吃掉了。” 三天前,管理者突然从小羽那儿批发了一千件生物学义体。 虽然这点生物质对于继承了清泉市母巢的小羽来说顶多算一片头皮屑,但这小家伙对于接种生物学义体的使用者却颇有微词。 用其本人的说法便是,那些家伙相当的无聊,好多个人加起来共用一个大脑。 不止如此。 这些家伙很讨厌说话,彼此之间都用“眼神”交流。 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只觉得他们不太像正常人。 小羽:“咿唔咿唔!(嗯!小羽不会乱吃东西的!不过没关系,那个很好吃!)” 落羽:“那个?” 小羽:“咿唔!”(山底下的母巢……好大一个,唔,我不确定能不能吃得下,可能得多用一些子实体才行。) 有的母巢本体并不是很强,但子实体异常强大,产生的胞子更是能覆盖整个城市。而有的则正好相反,几乎不产生子实体和孢子云团,有限的有机质仅被用于强化自身。 听着小羽的呢喃,落羽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它圆溜溜的脑袋。 “尽力而为吧。” 实在不行,他们还能用火车把清泉市的子实体一车一车地拉到前线。 这儿的通讯电缆已经铺好,基站也已经架设,基站的总带宽支撑一两千个“咿唔”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感受着头顶的温暖,小羽一脸享受的用脑袋蹭着他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它突然警觉地停下了动作,琥珀色的瞳孔望向了天空。 注意到了小羽动作的异常,落羽随即收回了手,神色认真问道。 “怎么了?” “咿唔。(有很臭的东西正在靠近……)” 顿了顿,它似是思索了片刻,眼睛微微放出光芒。 “咿唔!(……但吃起来应该是香的!)” …… 灰绿色的雾气渐渐升腾,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弥漫开来。 卫河边上的施工队。 戴着安全帽、拎着铲子的中年男人,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恐惧,嘴唇颤抖地念叨。 “……起雾了。” 他的名字叫王友田,是锦川行省南部地区的幸存者,听说来这儿干活不但给钱还分土地,于是加入了南方建设兵团,如今已经干了三个月。 作为当地人,他对这里的情况自然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瞧见他脸色苍白,施工队的队长洪礼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于是走上来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王友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以前发生过一次……” “发生过?”洪礼明皱了下眉头,追问道,“什么发生过?” 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王友田的眼中写上一丝恐惧。 “上次也是这样,雾突然就冒起来了,然后等雾散了,整个府庄的人没了,牲口没了,果园没了,庄稼也没了……除了房子还在,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 洪礼明愣住了,神色怪异的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怪的事情,不过看这家伙的表情又不像装出来的。 思量了片刻,他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朝着正在施工的队员们喊了一嗓子。 “收班,回基地!” 听到队长的命令,正在修路的施工队立刻收拾了工具,两辆挖掘机也开始掉头返回。 瞧着忽然停工的施工队,正在田间劳作的鼠族人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向那边。 “这帮人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会不会和这雾有关?” “这雾来的确实有点怪……闻起来味道也有些不对劲。” 众人纷纷交换着视线,小声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这时候,一名施工队的队员走到了田埂边上,朝着他们喊了一嗓子。 “这儿的情况不太对劲,你们也赶快收工吧,别在外面呆着了。” 一名十夫长心中一动,朝着那施工人员喊了一声问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和之前锦河市起过的雾很像……听说那玩意儿吸多了会让人失去心智,就和纳果差不多,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卫府军事基地也泡在雾里,但那毕竟有联盟和企业的研究人员。 有那么多专家和学者在,总归能想出些办法。 撂下了这些话,那个施工人员便用衣服捂住口鼻,匆匆忙忙追上了撤退的队伍。 留在原地的十夫长和一众鼠族人同乡纷纷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河市? 那是什么地方? 还有纳果…… 自从来了这片废土之后,他们听说了太多从没听说过的东西,也见过了太多婆罗行省没有,以至于在他们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 若是以前的话,多半不会有人当一回事儿,但大半个月前他们才挨了一顿揍,多少还是记得一点疼的。 “我去请示马库尔长官。”不敢犹豫,那十夫长连忙扔下了农具,朝着马库尔千夫长的方向赶了过去。 当他赶过去的时候,马库尔正坐在一座凉棚下,一脸阴晴不定地瞅着天上的雾嘀咕。 “怎么这个点儿起雾。” 也没见着要变天的样子啊?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军官跑过来,马库尔从椅子上坐直了,摆出泰然自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朝他问道。 “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 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礼节,那十夫长火急火燎地禀报说道。 “大人!联盟南方建设兵团刚才提醒我们,说是这雾里面有脏东西,让我们赶紧撤回军事基地,最好别在外面呆着。” 马库尔闻言皱了下眉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撤退?那些变种人打过来了?” 十夫长连忙摇头说道。 “没有……但这突然升起的雾,好像和火炬的人有关系。” 听到不是变种人打过来了,马库尔随即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嗐,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场雾而已,瞧把你们吓的。” 见长官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十夫长不由一愣,顿时急了。 “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马库尔摆了下手,不耐烦的做出了赶人的手指。 “我说了,不过是起了点雾,又不是看不见了赶紧回去干活!别特么一天到晚想着偷懒。” 这联盟不安好心八成又是那帮家伙自导自演的把戏。 他可清楚的记得联军的战线都推到十峰山的中间了,火炬怎么可能把手伸到这里来? 见长官压根没把话听进去,那十夫长急得头上冒汗,却又不敢说什么。 瞧见拎着鞭子的监工一脸不善的神色,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回了田里,把扔在田埂旁边的农具捡了起来。 那些监工到了战场上就是督战官,这帮家伙对自己人可从来不会客气,下起手来也是没轻没重的,他可不想脸上挂彩的回去。 也就在这时候,忽然扑通一声,旁边有人倒在了田里。 那人约莫有三四十岁了,脸色蜡黄,身上瘦的像皮包骨头,一看就是农奴出身。 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把他从田里拖了出去,平躺在地上。 这儿的骚动很快引起了监工的注意,一名拎着鞭子的男人很快走了过来,朝着聚在一起的人群嚷嚷了声。 “都聚在那里干什么!” 一名鼠族人颤抖着喊道。 “有人晕倒了!大人!” 那监工呵的笑了声。 “晕倒了?我看是想吃鞭子了!给我把他叫起来!” 见众人死活叫不醒他,那监工便走上去蹲下,啪啪的甩了那中年人两耳光。 挨了两耳光的那人确实出了点动静,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然而露出的却不是乌溜溜的眼珠子,而是惨白的眼白。 “哟,我看你是活腻了。” 以为那人是在挑衅自己,监工顿时火了,眉毛一竖,伸手就去掐他的脖子,却看见那人张开嘴猛的咬了上来。 这一咬,丝毫没有留任何的情面,似乎把平时的怨气都发泄了上去,一时竟是将那手咬得皮开肉绽,血浆横流。 “啊啊!!!” 田间回荡着监工的惨叫。 只见他死命的想把手从那人嘴里拽出来,却被那人死死咬着不放开。 周围众人见状都被吓傻了,一时间竟是忘了上去拉架。 谁也没想到那骨瘦嶙峋的家伙竟然爆发出这般大的力气,更没有想到他竟敢对督战队的人出手。 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到底是远征军的人,说不准哪天巴比塔将军脑子一热,他们又上了战场。 这时候得罪了督战队的人,只怕后脑勺得挨黑枪。 这是山高皇帝远,就算死了两个人,也根本不会有人追究是怎么死的。 说白了,他们只是一群苟且在那些贵族们庄园里的老鼠而已,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一股黑色的情绪在所有人的心中膨胀着,并渐渐的扭曲。 这个世界就算毁灭了又如何,反正这个世界也从未属于过他们一秒。 他们忽然不想上去把两人拉开了,只想看着那个翻着白眼的老鼠把那个马族人监工开肠破肚,让他的鲜血浸润这片土地。 不止如此。 最好所有人都死掉…… 只有所有的人类玩意儿全都死光,才能带着人的劣根一起消失掉,他们才能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真正结束掉那个痛苦的轮回。 不只是婆罗行省的轮回,而是所有的一切轮回! 忽然又有人倒在了地上,接着又从泥土里爬了起来,没多久田间再次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和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股雾气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将原始的本能与欲望无限的放大,并使其最终成为由此趋势的傀儡。 比如食欲。 一枚枚细小的菌丝从土壤中缓缓的钻出,将作物和植被全部感染,随后又释放出孢子,将其他活物也一并的同化。 这似乎便是那浓雾的来源。 植被越是茂密的地方,那灰绿色的雾气越是浓密。 而越是营养不良,越是虚弱的人,便越是容易被它感染。 尤其是被开辟成果园的那一片土地。 一整支百人只有寥寥几人还清醒着,尖叫着逃了出去。 这些一辈子吃不上几顿饭的家伙,无疑是最适合瘟疫繁衍的温床! 马库尔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混乱的田野,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恐慌。 “这群疯子……他们是要造反吗?!” 不至于吧?! 自己不过是让他们干个活儿,更何况在这儿干活也没比他们在老家的时候累啊!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先前那个十夫长说的话,冷汗也随之从他的额前冒了出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对,快去火车站!” 整个废土上都是一群疯子,来了废土上的人也会渐渐变得不正常。 他现在算是相信了。 只有婆罗行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必须立刻回到那里! 他转过身就要从这里跑出去,却见一群疯子已经围了上来,将他的所有退路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跟在他身旁的监工惶恐地看向他,眼神中写满了恐惧,似乎是询问他该怎么办。 马库尔心中一横,大声吼道。 “这些人都是叛徒!他们……背叛了帝国!不用心慈手软,给我毙了他们!” 得到了开火的许可,监工们纷纷拔出手枪对准了围上来的疯子们,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田野上回荡,然而几把手枪的火力实在太小,根本不足以压制汹涌的人潮。 包括马库尔在内,四名军官和十二名监工很快被数以千计的人潮按倒在地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接着又被啃咬的咯吱声淹没。 “住手!你们这群恶心的老鼠!放开我!你们就不怕陛下把你们的家人——啊!!!” “救命……求求你们……” 那毫无诚意的求饶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马库尔的声音渐渐虚弱,最后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那些发狂的鼠族人也都吃了个饱。 一年吃不了两回肉的他们,这次却吃的满嘴都是肥肠。 一双双瞳孔中燃烧着对血肉的渴望,眼白爬上了一层猩红。 而与此同时,受到那鲜血的滋养,深绿色的孢衣缓慢的从他们的鼻孔和耳朵里爬了出来,就像从墙角长出的苔藓一样。 不只是如此—— 他们脚下的土壤也开始缓缓的松动了,有什么东西顺着钻出土壤的菌丝,也一并从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土壤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具具被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大部分的骨骼甚至都已经脆化,不过灰绿色的孢衣却又将它们黏合在了一起,摄取了残留的遗传因子,并赋予了它们新的“骨骼”和“血肉”。 弥漫在空气中的孢子为它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它们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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