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波填进去的克隆人就像那滚动的肉块。 对面也是一样。 在那近乎狂热的冲锋下承受着剧烈的伤亡。 然而即便如此,上万余克隆人士兵的冲锋,依旧没能冲垮伫立在河东岸的阵地。 对面的人就好像不死的一样,在经过了连续十轮的冲锋和炮击之后,仍然时不时地响起零星刺耳的枪响。 那血腥的惨状令所有围观的威兰特人士兵都不禁咽了口唾沫,直到这时他们才终于渐渐明白第36万人队的弟兄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们庆幸,死的都是些克隆人炮灰,他们便听到了长官雷霆般的咆哮。 “我们的光荣军已经瓦解了敌军的防线!现在!检查你们的装备!准备突击!” 光荣军的克隆人步兵并非是无限的,就像支援队的炮弹一样,轰过了之后终究还得让正规军去冲锋。 尤其是那些克隆人并不适合与散兵作战,它们就像疯狗一样难以控制和沟通,只适合对稳固的防线冲锋。 打头阵的千人队很快在桥头完成了集结。 军靴跨过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穿着外骨骼和防弹甲的威兰特人士兵瞪大着眼睛盯着那片枯萎的森林,将恐惧和勇气一同宣泄在了冲锋的吼声中。 “噢噢噢!!!” 他们在装甲车与坦克的掩护下冲过了河岸的防区,与躲藏在森林与丘陵中的联合部队爆发了激烈的交火。 惨烈的厮杀正式拉开了帷幕,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黄昏,那横流的血液将土地、山林、河流以及太阳全都染成了猩红。 死亡兵团全部战死! 坚守在阵地上的玩家几乎是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并且连捡来的武器都给打空了。 地精兵团的火箭炮阵地也是一样。 十二门“暴风雨”火箭炮被号角号飞艇全部摧毁,只有零星分散在山区的几门155毫米野战炮幸存。 婆罗国陆军同样伤亡惨重。 刚刚顶上前线的第50、51、52万人队还没来得及熟悉当地的情况,就被迫打了一场硬仗,一时间伤亡惨重。 不过,南方军团同样没讨到任何好处。 一万名光荣军姑且不论,正规军的伤亡已然达到了四千余,报废的载具更是超过了三百! 而且,这还是在有飞艇支援,以及联盟的燃烧兵团和金加仑港的第一机步师已经回防天都的情况下。 除了地面部队的损失之外,空中力量的损失也不小。 五艘飞艇里,三艘失去了动力。 就算西帆港准备了可更换的机翼,想把这三艘飞艇修好也得花上个一两周的时间了。 望着远处那一片狼籍的河滩,坐在指挥车上的瑞恩万夫长死死地捏着拳头,将牙齿咬出咯吱的声音。 半晌后,他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咒骂。 “……一群废物!” 这场战斗虽然是他们赢了,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像捏死一只蚂蚱一样捏死驻扎在东岸的那帮家伙,找回被第36万人队丢掉的面子和士气,却没想到被这只蚂蚱咬下来一块肉。 没有人会为代价如此高昂的胜利而欢呼。 他甚至从那些士兵们的脸上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威兰特人脸上的惊魂未定和惶恐。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长官一旁的副官和参谋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这时全息屏幕上传来通讯请求。 看到那跳出的信号,瑞恩的心脏不自觉地咯噔了一声,直到看见是约翰那家伙打来的才松了口气,按下了接通按钮。 看着出现在全息屏幕中的那张脸,瑞恩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事。” 大概是感觉到了瑞恩心情不太好,约翰没敢像以前一样奚落陆军又打了呆仗,只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古里昂将军安排在我飞艇上的那个蓝地鼠希望我们能给他提供一些尸体,最好是要被毒死的那种。” 瑞恩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多死人,老子上哪给他找被毒死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全息屏幕中就抢进来一只讨厌的塌鼻子。 “给我一支工程队!还有一支医疗队!我可以自己盖个前线研究所!” 听到这个要求,瑞恩心中冷笑了一声。 一支工程队加一支医疗队…… 真是好意思开这个口!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个蓝地鼠桀笑了两声。 “当然有!只要我的项目完成,您就能得到一款只对婆罗人管用的病毒……甚至不只是婆罗人,我们可以自定义受体的RNA,让‘死剂’根据我们的需要,匹配具有特定DNA的受体的能力。” 听不懂这家伙在放什么屁,瑞恩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所以呢?” 马丁轻声说道。 “相当于……你们可以让任何不喜欢的种族从这颗星球上消失。” 瑞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忽然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 “……有趣。” 他并不认为这家伙真有那本事,不过试一试倒是无妨。毕竟要是真成了,这场战争搞不好立刻就结束了。 他们并不需要杀死所有婆罗人。 只要杀死一部分,让剩下一部分恐惧就足够了。 马丁嘿嘿笑了笑。 “那……您同意了?” 瑞恩思索了片刻说道。 “工程队没问题,但前线医疗资源紧张,我没有人手给你……医疗队换成百人队可以吗?” 马丁面露难色地说道。 “百人队……您是说您的士兵吗?我不怀疑他们的勇敢,但让他们甄别尸体的死因恐怕有些困难——” 瑞恩不耐烦地摆了下手。 “那就用活人。” 光荣军的克隆人可以随便用。 如果那种速成品不行,还可以去当地抓一些。 只要能减少威兰特人的伤亡,这点儿无关紧要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马丁闻言一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然而很快那张脸上便露出了激动和狂喜。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尊敬的将军!感谢您对终结废土——咳,我的意思是感谢您对科学的支持!” 瑞恩呵呵笑了一声。 “别急着谢我,我要看结果。” “没问题!我的大人!” 马丁深深鞠了个躬。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另一边,阿卡勒县的北部,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眺望着河滩边上打扫战场的威兰特人。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夜十忍不住咂了咂舌头。 “妈耶……这打的也太特么惨了。” 换做是现实里就这块搁地图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至少也得磨蹭一两个月才有结果。 也就不把人当人的废土上能这么打了。 由于军团在这儿停了五艘飞艇,雷达开的太多,俩人没敢放无人机窥屏,只能穿着吉利服趴地上侦察。 狂风看了一眼VM屏幕上的时间,又看了看远处那艘飞艇,随后声音冷静地说道。 “从毁伤状况来看,争取一周的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你那位学院的朋友需要多久?” 夜十想了想说道。 “差不多一周应该够了吧……” 狂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远处那辆装满尸体的卡车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见南方军团的士兵将婆罗人的尸体单独装上了一辆车,沿着歪歪扭扭的河边一直开到了地势平缓处,随后将车厢顶起,将那一车一车的尸体全都倒进了永流河。 同样察觉到了河边的状况,夜十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想干什么?” 狂风思索了片刻说道。 “也许是指望这些尸体冲到下游的天都,能够瓦解婆罗国幸存者的抵抗意志。”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当然,也没准是投毒。” 除了死于战斗之外,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婆罗国士兵是死于毒气。 根据边缘老哥的说法,南方军团使用的毒气弹似乎并非是简单的合成毒素,而是具有一定自我复制能力的病毒。 这玩意儿可比核辐射牛逼多了。 不过最令狂风困惑的地方也在于此。 如果南方军团的目的是为了占领这里的土地和人口,他实在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除非—— 他们正在进行某种实验。 而他们投放到战场上的这部分病毒,仅仅只是这项实验的过度产物,或者某个最终产物的“不完全体”。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 阿卡勒县失守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天都,不过却已经随着负债大眼的去世传到了官网论坛。 而就在众玩家七嘴八舌放马后炮的时候,天宫上僻静的一角,一群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对着平板电脑忙碌着。 他们都是来自学院的研究员,约莫有百来号人,其中最低的是E级,而最高级的更是达到了B级。 自从南方军团与婆罗行省诸国的战争开始以来,学院便从阿布赛克手中借走了天宫的部分区域,并建立了考察站点。 虽然婆罗国并未和学院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阿布赛克听闻学院可以帮忙对付军团,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甚至还把巫驮来不及带走的庸医、抄写员、司仪等等都一股脑地安排了过去帮忙。 明面上是帮忙,实际上阿布赛克也是想让这帮家伙跟着学点东西。 不过学院显然是瞧不上这些人的水平,也不太搭理阿布赛克的小心思,只给那些人安排了一些端茶倒水打杂的活儿。 至于涉及到研究的打杂的活儿,他们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勘探员以及学徒。 考察站点的门口。 方长向执勤的仿生人士兵出示了带识别码的卡片,带着几名穿着外骨骼的玩家,拖着一辆塞满了裹尸袋的推车越过了哨卡。 蒋雪洲的导师杨凯正好站在一座营房的旁边,指挥着几名E级研究员操作着一台四四方方的终端设备。 方长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好奇,凑过去瞧了两眼,接着问道。 “这是?” 杨凯倒也没有和他卖关子,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我们为这台星舰重新设计制作的控制终端,通过这玩意儿我们可以在不进入星舰内部的情况下连接到星舰的控制服务器,调整反应堆的输出功率以及获得连接许可等等……” “总之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一点儿都不简单,当地的土著们在星舰的外壳上堆砌了太多无用的结构,以至于进入星舰内部的通道几乎是完全堵死了。” 方长好奇地问道。 “这玩意儿修不好了吗?” 杨凯哈哈笑了声,揶揄了一句说道。 “我们有时候确实比较懒,但并不是瞎子。这玩意儿要是能修好,我们也不会把这东西扔在这儿一个多世纪不管了。”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方长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顿了顿,杨凯又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当地人在这艘星舰上施加的引力太重了,就算是反重力引擎都快承担不起了……根据我们对反应堆运行数据的检查,就算没有这档事儿,这座宫殿最多也就能再飘个三四十年。我们这次再一折腾,估计也就剩下个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你最好和那个阿什么的酋长通个气,别到时候又赖到我们头上。” 方长点了下头说道。 “我会告诉他,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杨凯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可说不好。” 他这个B级研究员也是从基层一点点爬上来的,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和废土上的幸存者打交道。 那些人心里想着什么他可太了解了…… 就在这时,杨凯终于注意到了方长旁边的那辆推车,以及堆在推车上的裹尸袋。 他的眉毛轻轻抬了下,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这些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死剂’的感染者?” 见话题转移到了那些裹尸袋上,方长也收敛了说笑的表情,认真点了下头说道。 “没错。他们是前线阵亡的士兵,我们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没见过的病毒,其遗传物质疑似人为设计。目前联盟生物研究所已经对样本展开了分析……管理者希望我们将一部分样品分给你们研究,也许你们能发现一些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杨凯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神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行,尸体放在这里吧。” 病毒武器可要比核武器危险多了,后者再牛逼也就摧毁一片区域,而前者作用的范围却是整个生态圈。 说完,他扬起食指在个人终端上敲了两下,很快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那小伙子看着很年轻,只有十八出头的模样,不过身上却有一股专业人士的的气质。 尤其是那锃亮的脑门,简直太令人信服了。 面对杨凯,那小伙子恭敬说道。 “教授,您找我?” “秦远行是吧……没错,我找你有点儿事情。” 似乎是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学生了,杨凯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才将这张脸和系统中的编号对上,接着言简意赅地继续说道。 “我们的老朋友送来了一些病毒样品,我记得你的研究方向包括病毒学,你做下RNA和病理分析,做完了再和我们的数据库比对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弄个成本合适的解决方案出来。” 一听说自己的专业能派上用场了,那小伙子的眼睛顿时一亮,精神抖擞地说道。 “放心交给我好了!” 学院最不缺的就是有研究员,缺的只是出头的机会。 他的能力并不逊色D级的师兄师姐们,之所以仍然是个E级,仅仅是因为履历上不够资格罢了。 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小伙子,方长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羡慕。 虽然联盟的研究人员也不少,但显然还没多到随便喊个人出列就能负责一个大项目的程度。 至少在研究人才的储备这块,学院的底蕴确实有够深厚的。 要是能把这帮E级拐来联盟就好了! 此时此刻的杨凯并不知道,就因为他在无意之间装的逼,自己的墙角已经被某个家伙给惦记上了。 从那背影消失的地方收回了视线,方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杨凯继续说道。 “对了,根据我们前线部队最新反馈的情况,他们发现威兰特人将一些携带有病毒的尸体投进了河里,我们担心这种病毒可能污染永流河的水体。” 杨凯的眉头微微皱起,思忖了片刻说道。 “嗯,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最好提醒一下当地的酋长,让他的幸存者们注意一下卫生,比如洗衣服的时候尽量别用河水,饮用水记得煮沸了再喝。” 往永流河里投毒…… 这帮大鼻子真是够狠的。 病毒不会只待在永流河,迟早会被河水冲进海里,到时候只有天晓得鱼群和洋流会把它们带去哪儿。 所幸这个“死剂”具有着极高的致死率,从病理学的角度来讲并不算是完美的病毒,传播的范围想来也不会太广。 不过很显然,那群杀红眼了的疯子不可能满足于眼下的半成品,一定会想着法子对现有的样品进行改良,让它在兼具破坏力的同时拥有更强的传染力以及传播效率。 用高科技干坏事儿,可比搞建设容易太多了…… 第876章 生化战 《废土OL》的世界并非一个个彼此割裂的孤岛,而是一个无缝衔接且连续的整体。 一场发生在婆罗海的台风,可能引发百越行省的暴雨。 经过如此之久的封测玩家们对于废土上发生的各种环环相扣的事件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当狂风看见军团向河中投放尸体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尸体上携带的病毒可能对下游聚居地产生的影响。 在咨询了学院研究员的意见之后,方长立刻将消息转告了阿布赛克,希望婆罗国当局能做好疫病应对工作。 然而很遗憾的是面对那焦头烂额的事务和一刻也不消停的派系斗争,阿布赛克显然没有拿出足够多的重视。 他嘴上答应了下来也确实吩咐给了卫生委员,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显然没有将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 其实也不怪他不上心。 玩家们对病毒的理解,和废土客们对病毒的理解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传染病在人联时代就是一件希有的事情,对于生活在红土上的婆罗人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联盟的志愿者们时常有水土不服感冒的人,甚至就连大眼这样的觉醒者都感冒过一次。 然而阿布赛克在当地生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饿死的和穷死的,还真没听说谁是被病毒弄死的。 人联给它的孩子们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其实就藏在每一个人的DNA里。 那是受控进化的产物。 即便人类文明已经陷入了停滞,自然诞生的病毒想要追上人类进化的脚步,恐怕也至少需要数个世纪的时间。 然而,这仅仅只是自然衍化下的情况。 如果加上科技的催化,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几乎就在方长通知阿布赛克做好应对疫病准备的第二天,天都北边临河的村庄便发生了严重的灾情。 全村近百户居民六成以上出现了发热症状,而出现发热的病患中更是有一半以上陷入了重度昏迷。 所幸玩家们对可能发生的状况已经有所预料,联盟驻天都战地医院立刻派出医疗小组,对患者进行救治的同时将村庄隔离,并采集病毒样本进行化验。 除此之外,学院的研究员也跟进了调查。 直到这时,阿布赛克才意识到了“生化战”的可怕,连忙从天都城内调遣了一支千人队前往永流河沿岸驻扎,并配合联盟战地医院划定管控区域,接着发电报通告了婆罗国全境,要求各级单位做好卫生以及宣传工作,告诉幸存者们切勿直接饮用未煮沸的河水。 事实上,根本不用阿布赛克当局宣传。 当听闻南方军团往永流河里下毒,从天都到金加仑港的幸存者们都被吓坏了。 家家户户都把锅碗瓢盆放在了屋顶,等着天上下雨,别说是河水不敢碰了,就连井水都不敢喝了。 虽然有矫枉过正的嫌疑,但没有人敢赌那个概率。 毕竟除了学院的研究员和联盟的战地医院,没人能保证水烧开了就一定能将病毒灭活。 感染事件发生的第三天,联盟的战地医院在学院研究员的配合下很快完成了对样品的分析。 收到了来自联盟战地医院的分析报告,阿布赛克虽然前半部分看的云里雾里,但瞧见了报告末尾处那预估上百万的伤亡,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狗曰的威兰特人真是狠毒!” 虽然联盟的医生在报告中同时也做了科普,这个死亡人数并不会直观的反应到总人口数以及户籍数的变动上,可能会与自然死亡重叠,但还是将阿布赛克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百万人! 整个雄狮城也才一百万人口! 这威兰特人只是朝着永流河里撒了泡尿,就能灭掉相当于一整个雄狮城的婆罗人! 另外,根据联盟生物研究所提供的分析模型,名为“死剂”的病毒已经彻底污染了永流河水系。 虽然目前该病毒的传染力不高,但随着南方军团对该病毒的改良,谁也说不好未来会发生什么。 而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大统领明知道这把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除了干着急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南方军团与学院、联盟的较量。 虽然这场决斗决定的是婆罗行省幸存者的生死,但他们自己却连站在擂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阿布赛克才真正体会到了科技的力量,以及卡巴哈委员所倡导的教育改革的重要。 如果不能掌握知识,并让知识在社会中发挥该有的作用,婆罗人永远都没法真正的站起来,永远都有吃不完的苦! 放下手中的报告,阿布赛克抹了下额前渗出的汗水,嘴里又低声骂道。 “特娘的……这教改一定得搞下去!” 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得搞! 看着骂骂咧咧的阿布赛克,站在办公桌前的内务委员瓦迪亚虽然搞不清楚大统领为什么突然扯到了教改上,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大人您请放心,卡巴哈委员和他的家人已经转移到了天宫,目前已经在内务委员会的保护下,没人能伤的了他们。”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现在倒不担心卡巴哈反倒是担心那些学生们,马上天都就要打起来了,现在又闹了瘟疫,得尽快安排他们上路。” 阿卡勒县已经失守。 前线的二十万炮灰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很快就会轮到杜瓦塔和尼格利的麾下顶上去。 包括他自己的嫡系。 相比起永流河中的毒液,那军团长驱直入的大军才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联盟已经向他预告了城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将那些学生们先送出去。 看着忧心忡忡的阿布赛克,瓦迪亚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 “这项工作本来是教育委员会负责,可自从卡巴哈委员被带走之后,就有流言传出军队要清洗教育委员会,以至于整个教育部门几乎停摆……” 阿布赛克怒道。 “谁特么在那儿乱讲话!” 瓦迪亚苦笑着说道。 “八成是杜瓦塔万夫长……但也有可能是他下面的人。” “这个滑头!” 阿布赛克眯起了眼睛。 好一个将计就计! 那杜瓦塔显然是看穿了他软禁卡巴哈委员的真实意图。即,明面上就大考的事情敲打教育委员,安抚军中的不满声音,背地里却是把人保护了起来。 于是那家伙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帮他的“好人好事儿”做了一波宣传。 站在当局的立场上,偏偏又没法澄清这背后的隐秘。 毕竟人确实是他们抓的,现在澄清抓人是为了人家好,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激怒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大头兵们。 阿布赛克眯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看着瓦迪亚下令道。 “既然他们来个将计就计,那我们就陪他们把戏做全套好了……从即日起,教育委员会暂时由内务委员会接管,直到战时状态结束。” 瓦迪亚神色一肃,恭敬领命道。 “是!” …… 红了眼的不止是步步紧逼的猫,还有那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们。 即使军团的铁蹄已经兵临城下,天都的婆罗人依旧没有忘记那祖传的艺能,反而在残酷的高压下变本加厉了。 小小的一场考试不但害的一个委员跌倒,还闹得整个教育委员会几乎停摆。不但各个学校关了门,老师更是停了课,要求阿布赛克放人。 至于城里的士兵们,则一个二个都是虎视眈眈着。 无论他们是谁的麾下,他们对卡巴哈的不满都是相同的。 他们倒要看看谁敢动一下! 这次出来唱戏的又是婆罗国的内务们。 一群戴着黑帽的军官火速接管了教育委员会的院子,并宣布了阿布赛克的命令。 由于教育委员会消极怠工,现在教育委员会由内务委员会接管。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拍手称快,说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儿早该突突了,也有人扼腕嗟叹,替卡巴哈委员没遇上明主而惋惜。 尖锐的矛盾已经在事实上割裂了婆罗国的各个阶层。 所有人的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只差一个宣泄口释放。 毫不夸张的说,这千疮百孔的天都就像一栋漏雨的屋子,就算没有人来踹门,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倒了。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阿布赛克确实得感谢军团。 他不但从那些大鼻子们的手中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还靠着那些大鼻子们的野蛮,愣是把这栋摇摇欲坠的屋子撑了起来。 对于一个平庸的码头工来说,这几乎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总之,虽然整个过程充满了曲折,但结果却是圆满的。 大考选出的500个学生最终还是顺利等到了前往猛犸国的航班。 另外,经过天都大学与猛犸大学反复沟通,后者又给前者多安排了100个学习名额,面向军官以及阵亡将士的家属。 临行当天,天都郊外的军用机场,跑道边上的护栏外挤满了为孩子送行的家属们。 看着脸上爬满皱纹、却洋溢着笑容的老父亲,模样略显稚嫩的小伙子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爸,等我学出息了……把您接去联盟。” 老罗茨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抓住了儿子的肩膀,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阿布赛克大人还等着你回来做官呢,你去联盟做什么。” 纳亚克抬起头,对上了父亲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还有那双诧异的眼睛。 左邻右舍总夸他父亲老实,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老实。 那个眼神浑浊的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都市侩。 不过纳亚克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更不认为狡猾是什么坏事。 在残酷的丛林中,即使是人畜无害的兔子都长了一千只眼睛和一千只耳朵。 如果他的父亲不够狡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根本活不下来。 相反,坏的是那些绞尽了脑汁,想给他父亲贴上老实这个标签的人。 在牛州的农场中,最老实巴交的就是那些长了两颗脑袋的双头牛。 而最任人宰割的也是它们。 旧帝国曾授予了它们无上的荣誉,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尊敬过它们一秒。 贵族可以随意享用它们,外人也可以,只有养它们的人不能。 天都的每一个人都说这天已经变了,但他却看得很清楚,这一年四季都在变的玩意儿,变或者不变又有什么用呢? 人还是那些人。 他们悲伤过,愤怒过,清醒过也睡过,但唯独没有变过。 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父亲,纳亚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阿布赛克统领从来都没这么说过……那都是你们替他说的。” 看着还在犯浑的傻孩子,老罗茨着急地恨不得把他摇醒。 “那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人说吗?你别想那么多,把你的书读好就行了,听爸的话。” 纳亚克没有说话,最终轻叹了一声,把真话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 亚努什的死才是个意外,杀了那家伙的人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过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学的再有出息,那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就是他这辈子的上限了。 若是学习父亲的本领,他说不定能当个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或者被捧到神坛上的卡巴哈委员……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权力本来也不是他的追求,包括那些变来变去的花花绿绿的纸钱。 要说真对什么感兴趣,他倒是更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听说两百年前曾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那时候的人们比现在有力量的多,也更有知识,只差一点点就能真正地走向星空。 让那段伟大的事业半途而废未免也太可惜了,总得有人替那些先行者们将未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要抛下自己的至亲。 只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他们…… 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老罗茨只见他终于温顺的低头,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咧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真乖……” 昨天喝酒的时候,邻居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儿子吃上皇粮那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他该认真考虑下,给这以后的家族想个名儿了…… 就在老罗茨将儿子送上飞机的同一时间,皮克利万夫长的小儿子盖尔也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泪别下拎起了行囊。 和老罗茨的儿子不同,他其实不太想去什么猛犸城。 一来马上要打仗了,他不想离父亲太远。 二来那里是狠人拉西的地盘,他的父亲手伸不到那儿,他去了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哪有在天都逍遥自在? 在天都,他不敢得罪的人扳着手指头一数就数完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联盟或者学院的外宾,他想怎么得罪就怎么得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止如此。 这里还有一群和他玩得来的小伙伴,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帮重感情的好哥们儿了。 然而无奈的是,这事儿由不得他。 用他老子的说法便是,这机会是他老子提着脑袋去杜瓦塔大委员那里求来的,天大的人情已经欠下了,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盖尔虽然纨绔了些,而且纨绔的不怎么体面,却并不是个蠢人。 面对老爹捏在手里的皮带,也只能硬着头皮从了。 看着马上要上飞机的盖尔,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小胖子挤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老大,您这一去……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盖尔心中隐隐感动,但还是拿出大哥的做派,拍了拍这小弟的肩膀。 “别特么哭哭啼啼的,你特娘的真要是挂念老子,就下功夫学个一年半载,等明年大考考过来陪我!” 一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在哭着的小胖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苦瓜。 “老大……您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出的题有多变太,我就是想考上也有心无力啊。” 其他几个千夫长的儿子也纷纷应和,跟着拍起了马屁。 “是啊老大。” “我们脑子哪有您好用。” 见这帮小伙子磨蹭了半天就是不上飞机,站在机舱旁边等着关门的玩家终于是等的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喂,你们过剧情能不能快点儿?我们还赶着送下一趟呢!” 过剧情? 盖尔愣了下,却没敢多问。 他的父亲早叮嘱过他,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抱歉,盖尔立刻拎着行李钻进了机舱,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引擎的轰鸣声顺着舱壁传来,四道幽蓝色的弧光推着那庞大的机身,在那笔直的跑道上越来越快,随后腾空而起。 那是天都周边的幸存者们,用锄头和铁锹一点一点儿敲出来的跑道。 而那双银色的翅膀则承载着所有地上的期望,带着那一双双盼望的视线暂时摆脱了地心的引力,飞向了那未知的远方…… …… 另一边,狮州的西北部,紧邻着狗州的苏拉克县,扛着步枪的士兵们正沿着沿着四四方方的田埂巡逻。 他们是来自殖民地的仆从军,虽然说着同样的人联语,但口音却各不相同。 就在瑞恩万夫长拿下阿卡勒县的同一时间,奥莱特万夫长率领的第17、18、19万人队已经拿下了狗州,并且正向着北方三州正中间的羊州一带进军。 而作为奥特莱万夫长的麾下,驻扎在苏拉克县的罗斯也跟从了调遣,带着第171千人队奔赴了北方的前线。 至于苏拉克县,则移交给了殖民地调来的仆从军防守。 这里算是北线的后勤枢纽,战略意义还是比较重要的。 除此之外,某个打死不招的“联盟硬汉”也被移交给了接管防御的仆从军。 和威兰特人不同,这些从殖民地来的打工仔们对于折磨俘虏并没有太多热情,见后者死活都不招,便将其扔在地牢里没管了。 其实说实话,对于这帮狗腿子们的消极怠工,老狗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儿遗憾的。 倒不是他是个M,主要是之前那个关他的大鼻子说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结果翻来覆去就那些花样。 他得承认,他一开始确实被吓尿了。 然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忽然发现自己意外地能接受了。 头盔帮他屏蔽掉了绝大部分的痛觉,而他则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充分欣赏那些威兰特人脸上挫败的表情。 在他那钢铁一般的意志面前,这些威兰特人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反过来还得忍受他“就这”、“杂鱼”的嘲讽。 反正他也不急着死,倒不如练下人联语,顺便还能套些情报。 而那些想从他嘴里撬出情报的威兰特人,虽然折磨他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敢真把他弄死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乐趣,那便是在小群里和好兄弟们分享自己的“游戏体验”。 即便那四个人的小群里没有一个人想听他描述,都在劝他赶紧找块墙把自己撞死得了,再蹲下去指不定资料片都结束了……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老狗听到门外的动静,以为是来给他送饭的,结果没想到却进来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那人个子很矮,身形瘦小,衣服和头发上还挂着些干草。 老狗一看这家伙就笃定,他肯定不是威兰特人的狗腿子,于是用那磕磕巴巴的人联语好奇问道。 “你,是谁啊?” “我是家人会的!您叫我家人就好!兄弟,让您受苦了!” 那小伙子也不顾身上的草,脚步匆匆地走了上来,摸出一把钥匙,叮叮咣啷地打开了栅栏门上的锁,又解开了靠在他脚上的锁。 家人会? 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奄奄一息的老狗眼睛忽然亮了,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 “哦哦……我听说过你们,你们还去过曙光城对不对?” 他对这伙人有印象。 因为老兄的一篇帖子,这伙人还在论坛上火过一回,不少玩家都给他们捐了钱。 这游戏的NPC都很智能,然而愿意陪他们玩梗的却太少了。 那表情憨厚的小伙子冲他礼貌一笑,不知是听懂了他的人联语还是没听懂,随即又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您离开这里!” 勉强听懂了他的话,老狗心中一喜,终于有机会存档了。 然而一想到就要从这里离开,他忽然又有点不舍。 “哎,你们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管我也行,我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那小伙子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直接放弃了和他的沟通,一把将他背在肩上,便猫着腰出了门。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呱呱的叫声。 老狗虽然有心留下来,却没害人的心思,最终还是老实的把嘴闭上了。 就在两道身影从小黑屋离开不久,空中传来喷气式飞机引擎的轰鸣。 一枚金属氢航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老狗先前待着的营地,爆炸的火焰瞬间将夜晚照亮。 挨了空袭的仆从们一顿叽里呱啦,惊慌失措的四处出击,却反而给藏在村子边缘的两人制造了逃跑的时间窗口。 也就在这时,老狗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黑暗中还藏着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的手中拎着一些从村子里偷出来的自动步枪…… 远处的土坡上,两个披着吉利服的玩家正举着望远镜朝着爆炸中心远眺。 “弹药库爆炸,干得漂亮。” 通讯频道中传来沙沙的电流音,片刻后落羽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个萌新呢?” 夜十打了个哈欠道。 “已经回收了……其实我觉得有点多余,那家伙把自己补的是最快,有这时间干耗着还不如重开,早把丢的经验捡回来了。” 狂风瞟了他一眼。 “每个人的游戏理解不同,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夜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就随口一说……该撤了。” 两只草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土坡上,就像未曾来过一样。 阿卡勒县失守之后,他们没有跟着燃烧兵团的其他弟兄们一起撤退,而是骑着小电驴一路向西,转移到了狮州。 往后他们的任务便是配合联盟的空军以及活跃在当地的游击队,打击南方军团的后勤系统。 至于救人,只是顺手罢了…… 第877章 兵临城下 金加仑港西边的荒郊,一群穿着囚服的威兰特人正在工地上干活。 作为联盟的小弟之一,金加仑港继承了联盟的光荣传统,战俘营一直都是战俘们自己修,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住进去。 在这里没有百夫长或者万夫长的身份区分,只有监工和犯人。 就算是伍尔夫也得和士兵们干一样的活儿。 战俘营的门口。 一名执勤士兵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手中的报纸,忽然没忍不住地破口大骂了一句。 “真特么的废物!” 只见那报纸的头条上印着一行触目惊心的白底黑字。 《阿布赛克临阵换将!阿卡勒县失守!》 半个月前印在这头条上的标题还是阿卡勒县大捷。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那个废物就把手上的优势给丢掉了。 不止如此,更气人的还是报纸上的内容! 第50、51、52师(万人队)伤亡过半,死亡兵团更是全员阵亡! 如果第11师和第3师不北上驰援猛犸国,而是和那增援的三个师一起防守,怎么至于被军团打的一泻千里! 而且说增援也说不过去,谁不知道南方军团的目标是天都? 这时候打着增援盟友的幌子北上,无非是想保存自己的嫡系,等天都打完了再杀个回马枪捡便宜! 这按计算器键盘的声音,他在金加仑港都听见了! 看着战友一脸气愤的表情,倚在柱子上的士兵呵的笑了声,调侃了一句道。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那家伙不是个废物的错觉?” 肩上挂着步枪的士兵也呵呵了声。 “一个码头工懂个屁的打仗,老子上都比他强。” 靠着柱子的那个士兵打了个圆场。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他干码头工之前也是当过兵。” “哦,灰狼军……搞半天还是个游泳健将来着。” “哈哈哈,草!” “哎……你说为什么咱每次都摊上这种草包,就不能来个正常人当头儿吗。”摊着报纸的士兵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 要么是会打仗不会治理的,要么是会治理不会打仗。 联盟并不是没有出力气帮他们,甚至包括正在揍他们的军团也是帮了他们一些忙的。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同胞都已经睡醒了,却始终等不来一位值得他们献上忠诚的圣人。 一直没说话的老兵将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淡淡地说道。 “也许是命吧。” 他是尼哈克公爵时期的老人了,那时候就在当兵。 比起这些新入伍的小伙子们,他其实要看得开许多。 阿布赛克有一万个不好,哪怕在河里游过泳,也是比巫驼和尼哈克他们强许多的。 在他看来,一个不存在道德瑕疵、不仅勤劳肯干讲奉献、而且还力大无穷有智慧的完人,要么是神,要么就是骗子。 只有骗子这个职业,能满足人们的一切要求,无论那些幻想听起来有多么的苛刻和变态。尤其是技术高明的骗子,他们永远都能在受害者开始感到怀疑的时候自圆其说。 从这个角度来讲,阿布赛克确实不高明,只骗了军团一次。但凡他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远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人骂他。 听见那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俘虏们纷纷往旁边躲远了些。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近婆罗行省幸存者对威兰特人的仇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以至于当地人一看见他们的鼻子,便忍不住朝他们吐口水和扔东西。 那些执勤的士兵们虽然会把人拦开,但平时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两个世纪前,威兰特人地位最低的时候。 甚至比那个时候更糟糕。 没有人敢触那个士兵的霉头,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装做很忙的样子。 也有人心中暗暗解愤或者叫好。 毕竟能让这帮婆罗人如此气急败坏,想来一定是前线吃了败仗。 对于待在战俘营里干苦力的他们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等到瑞恩万夫长的军队杀过来,便能接他们回家! 晚上六点,太阳挂在了天边,战俘营里敲响了钟声。 那是下班的钟声同时也是开饭的信号。 门口执勤的士兵将翻烂了的报纸丢在一旁,和前来换岗的弟兄行了个军礼,然后便扛着步枪去了隔壁的军营。 他们需要还了武器和衣服才能下班,然后就是私人时间了。 至于那张扔在地上的报纸,则成了战俘们眼中的香饽饽。 众人一拥而上将报纸捡起,好奇地往上面瞅着,想看看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看见的头条也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劲爆的消息已经写在了那标题上。 一双双眼睛顿时写上兴奋的神采,好些战俘们都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妈的,真特么的解气!” “打的漂亮!” “干死这帮狗曰的!” 不过兴奋归兴奋,他们到底是以俘虏的身份待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没敢庆祝的太明目张胆,只敢躲在没有监工的地方偷着乐,然后私下里传阅这好消息。 这报纸传着传着,就传到了伍尔夫的手上。 摘掉了黑黢黢的劳保手套,这个模样憔悴的老将军将报纸拿在手中瞧了两眼,嘴角笑着咧了咧,也跟着高兴了一会儿。 然而没多久,他的眉头便引起了一丝淡淡的愁容。 “……第30万人队在阿卡勒县耽搁了将近半个月,这不是个好兆头。” 站在他旁边的副官抬了下眉毛。 “你觉得瑞恩可能会输?” 伍尔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 “说不好。”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兵临天都城下了才对,结果却被阿卡勒县这枚钉子卡了这么久。 从这场战争开始,他们的计划就一直赶不上变化。 包括之前对雄狮城的轰炸。 瑞恩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摧毁婆罗行省幸存者的抵抗意志,结果却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效果,让那群一盘散沙的老鼠拧成了一根绳子,并最终导致他们在阿卡勒县栽了第一个跟头。 他对于阿布赛克的评价和当地人完全不同,那是个狡猾到了极点的老狐狸。 如果换成亚努什做对手,他们根本不会赢得这么艰难。 就在这时,战俘营门口的公路上传来滚滚的车轮声。 伍尔夫抬头向营地外面看去,只见一辆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驶向内河码头的方向。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倒不是因为那些运送士兵的军用卡车,而是因为那坐在卡车上的士兵。 那一只只漆黑色的防毒面具唤醒了他心中本能的恐惧…… 是死亡兵团! 他们不是已经被团灭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心中诧异的不止是伍尔夫,还有陶特千夫长等等那些和死亡兵团交过手的威兰特人军官们。 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崩溃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妈的……” 一名千夫长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和惶恐。 这帮家伙到底还有多少?! 与此同时,开往码头的卡车上,边缘划水正眯着眼睛眺望着不远处的码头。 上一场仗他还没尽兴,就被一发200毫米炮给抬走了。 希望这次的天都保卫战,运气别那么背了…… …… 经过一个星期的辗转,重新复活的死亡兵团再一次踏上了婆罗行省的大地,并朝着前线的方向开赴。 不止如此。 还有之前被团灭的骷髅兵团,也开着刚从流水线上走下来的坦克重新杀了回来。 决战的地点被定在了天都。 那里不只是婆罗国的心脏,同时也放着学院为军团准备的礼物。 一场规模空前的会战正在酝酿着。 同一时间,阿卡勒县的大河转弯处,三艘折断机翼的飞艇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检修。 那巍峨的钢铁堡垒就像人造的乌云,张牙舞爪的炮管已经遥遥的指向了天都。 不止如此。 连接西帆港和雄狮城的铁路也已经修复,并且延伸到了永流河旁。 一车车崭新的装备被火车拉往了前线,其中包括前线士兵以及飞艇所需的弹药,还有穿过海上封锁线送来的自行火炮以及坦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是纸老虎。 联盟对南方军团后勤补给线的一系列行动确实产生了一些作用,然而依旧改变不了南方军团的战线正在向前推进的事实。 指挥车内。 看着全息屏幕中那整装待发的部队,瑞恩万夫长绷紧了数日的嘴角,终于翘起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他倒要看看,面对这气势如虹的钢铁洪流,这群车轮前的蚂蚱拿什么来挡! 如此想着,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不轻不重地向前挥下。 “出发!” 坐在他的旁边,接到命令的副官激动的涨红了脸。 第30万人队一雪前耻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他挺直了腰板,铿锵有力地大声吼道。 “是!” 随着进军的命令下达,五艘飞艇齐齐收起了锚链,朝着天都的方向挺进。 而与此同时,地面上的部队也在浩浩荡荡地向前! 一辆辆卡车从泥地上碾过,宽大的轮胎在松软平原上留下一道道粗壮的辙痕。 车厢内坐着的都是武装到牙齿的威兰特人士兵。 他们有的穿着精良的外骨骼,有的身披重型防弹甲,那狠厉的眼神就像草原上的饿狼一样,对即将到来的狩猎已经迫不及待了。 除了威兰特人士兵之外,还有光荣军的士兵。 他们的眼神同样凶狠,就像跟在狼群后面捡肉吃的鬣狗一样。 那明晃晃的刺刀就是他们的牙齿! 他们将负责最难啃的骨头,并用自己的血肉为南方军团铺平前进的道路! 除去步兵和火炮,一同向前推进的还有威兰特人引以为傲的钢铁洪流! 近八百辆“征服者”十号在近两千辆轻坦以及装甲车的掩护下,犹如一道移动的城墙! 这些坦克主要来自于西方军团的工厂,由一艘艘悍不畏死的货船送到西帆港。 那引擎的轰鸣与履带滚动的声音震撼着大地,就好似地震一样! 远远的瞧见这一幕,田间的农夫们脸上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惊人的场面,更想象不到怎样才能战胜如此恐怖的对手…… 面对军团集中力量发动的攻势,尤多诺将军的旧部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近十万大军从数百公里块的战线上开赴集结,前赴后继地扑向了阿卡勒县东部至天都西郊一带。 配合联盟的空军,他们在近百公里的行军路线上发动了大大小小数十次阻击战。 哪怕是螳臂挡车的抵抗,他们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即使拼着头破血流,也要从南方军团的胳膊上咬下一块肉! 浓稠的血浆铺成了一条死亡之路,几乎每一寸泥土中都埋着人骨。 这其中有婆罗人的,也有威兰特人的,亦或者克隆人和玩家。 双方都杀红了眼! 在这近一个月的厮杀中,无论是婆罗国的士兵还是南方军团的士兵,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起初婆罗国的士兵需要一支十人队才能换掉一个威兰特人士兵,而到了后面这个比例已经变成了5:1,乃至3:1。 此前没有人认为他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不但打出了经验,而且打出了必胜的决心。 而威兰特人这边则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持续的伤亡和推进的艰难让广播中的宣传越来越像是个虚伪的谎言。 当地的幸存者根本不像南方军团高层宣称的那样弱小。 他们在森林里挖地洞和陷阱,从树上突然跳下来,扛着火箭筒或者炸药包发起自杀式的袭击……就像是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面对这从未遇见过的棘手状况,即使是殖民地的老兵也频频被打个措手不及。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一双双燃烧在瞳孔中的狂热和嗜血,已经渐渐被麻木和犹豫所取代。 尤其是那些刚入伍不久的新兵们。 不过万幸的是,这血腥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击溃了尤多诺的旧部,并打穿了杜瓦塔万夫长麾下的十五万大军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势如破竹地将前线推到了距离天都仅有二十公里远的西北部郊区。 那里曾有一座临河的小镇,名叫路德尔镇,住着两三万幸存者。 不过由于瘟疫和战火的缘故,整个小镇已经被废弃,只剩下一些残砖败瓦。 河岸边上泡着一些从上游冲下来的尸体,浑浊的河水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儿,放眼望去就如通往地狱的冥河。 坐在指挥车上,瑞恩万夫长透过全息屏幕眺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天都以及那座悬浮的宫殿,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 终于到了…… 他的部队只要再往前一步,婆罗国的都城便会易主。 那将成为整场战争的转折点,就像他在阿卡勒县取得的胜利一样。 虽然很不幸没有找到被俘虏的伍尔夫他们,但只要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想来古里昂将军也不会过多责怪他。 就在瑞恩万夫长正想着要不要先开一瓶香槟的时候,全息屏幕上忽然跳出了号角号舰长的通讯请求。 “我们已经到天都的边上了,我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 瑞恩言简意赅地回道。 “天马上要黑了,我打算休整一晚之后再继续进军。” 克隆人不擅长夜战。 得到了白天才能让炮兵轰炸以及克隆人集群冲锋战术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由于游击队连续不断的袭击,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部下承受了不小的伤亡。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最后一场战役打的稍微轻松一点儿,或者说扬眉吐气一点。 至少别再像在阿卡勒县的时候一样打的一波三折。 反正在他看来,那天都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想怎么打都是可以的。 见屏幕中的约翰万夫长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瑞恩轻轻抬了一下眉毛,笑着调侃了一句。 “怎么?你等不及了。” 约翰耸了耸肩膀说道。 “怎么会?我只是想提醒您,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根据瑞恩万夫长和空军达成的协议,那座浮空的宫殿会作为空军的战利品,用来修建一座史无前例的钢铁飞艇。 作为交换,南方军团的空军向参谋部提出,优先支援东线战场,集中所有力量拿下天都之后再向北线支援。 如今他们已经杀到了天都城外,距离最后的胜利只差临门一脚。 他担心某个疯子打急眼了,把那天宫直接给炸了。 参考这家伙在雄狮城的做法,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听着约翰的提醒,瑞恩嘿嘿笑了笑说道。 “放心,我不会忘的,况且我对那玩意儿也不感兴趣。” 约翰意味深长的地说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的部下进城之后稍微收敛一点儿,别把那个天宫一把火烧了。” 瑞恩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会约束他们的。” 他又不是纵火狂,也不是什么情况下都会放火烧城。 除非,天都城的幸存者的抵抗意志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倒是有可能会考虑在那座天宫上稍微动点儿心思,瓦解一下当地人的抵抗意志。 比如让它掉下来什么的。 通讯挂断之后,瑞恩正打算向前线部队下令,对天都城的西部郊区发动一轮的佯攻,好让天都城的守军在忐忑中度过煎熬的一晚。 然而就在这时,那通讯屏幕中却跳出了一个陌生的通讯请求。 信号来自军营之外。 很显然,只有一种可能,这通视讯电话是联盟打来的! 看着那闪烁在屏幕中的通讯请求,瑞恩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冷笑一声之后,伸手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接个电话倒不至于暴露他的位置,毕竟信号传输的接收器又不在他的车,中继器和他的位置至少隔着三公里。 他倒是好奇,在这兵临城下的节骨眼上,他的对手会怎样求饶。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出现在屏幕中的那人却并非是联盟的军官,而是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他的样貌平平无奇,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属于那种换身衣服扔到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看着这个古怪的家伙,瑞恩微微眯起了眼睛,用危险的语气试探道。 “……你是学院的人。” 男人淡淡笑了笑,微微颔首说道。 “鄙人正是,B级研究员杨凯,隶属于研究司,目前负责婆罗行省地区事务。”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瑞恩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负责婆罗行省地区事务还行……你特么的有几支万人队?也配在这和我说话。” 杨凯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很遗憾,打打杀杀并不是我们擅长的事情,尊敬的首席先生以及结论博士一支万人队都没有给我。” 瑞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老实说,比起擅长阴谋诡计的学院,他更愿意面对企业。 至少后者是看得见的对手。 “我警告你……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过你们的安稳日子,最好还是少管点闲事。” 杨凯淡淡笑了笑。 “怎么会是管闲事儿?我们是古老契约的见证者之一,同时也是猎鹰城停战协定的见证者……如今有人撕毁了契约,我们自然得出来做些什么。”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你以为,我们的安稳日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瑞恩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老子听不懂你说什么,何况那些废纸老子参与签署了吗?” 杨凯轻轻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道。 “啧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言相劝对你们是对牛弹琴,对付未开化的野兽就得用火枪和鞭子。” 瑞恩嗤笑着骂道。 “你特么有本事就来和老子真刀真枪干一仗,别在那儿光放嘴炮。” 杨凯点了下头。 “如你所愿。” 扔下了这句话,那淡蓝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全息屏幕中。 瑞恩微微一愣,眉头紧觉地皱起,眼神迅速看向四周。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群沼泽地里的蛞蝓又耍了什么花招。 然而他等了足足有一分钟那么久,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那句话就像是唬人的狠话一样,虎头蛇尾的没了下文。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瑞恩冷笑了一声。 “……呵,想吓唬老子。” 他一身戎马,身经百战,岂会被一只小小的蛞蝓给吓到! 与此同时,天宫广场上的科研船里,靠在驾驶舱躺椅上的杨凯微微睁开了双眼。 抱着平板的蒋雪洲站在旁边,神色严肃地说道。 “教授,我们的装置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启动吗?” “嗯,不用等了,再等也是白等,我们已经给够那帮大鼻子们机会了。” 轻轻点了下头,杨凯握着扶手从躺椅上坐直了起来,顺手接过了学生递来的平板。 食指在平板上敲了两下,他粗略地检查了一眼已经设置好的参数,随后便将那悬浮的能量条从0%拖到了100%。 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杨凯好整以暇地重新望向了驾驶舱外的那片夜空,摆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这‘重力井’的疗效……就劳烦将军您来给我们的盟友演示一遍了。” 第878章 坠落! 天都城的西郊。 残砖败瓦的屋子下堆着沙袋,院子里挖着散兵坑,院墙的后面还靠着加固墙体的木头桩。 住在这里的居民们早已搬走,而且从屋子里留下的生活用品来看,他们走得相当匆忙。 婆罗国的士兵就躲在那掩体后面,反复地检查着装备和子弹,打发着剩下的时间。 没有一个人说话。 夜色笼罩的阵地上寂静无声,然而任谁都能看见那无言之中的悲凉。 驻扎在这里的是婆罗国第70万人队,而指挥官是皮克利万夫长,也就是盖尔的老爹。 作为给儿子争取去猛犸大学读本科的条件之一,皮克利主动请缨打头阵,带着麾下站到了天都保卫战的第一线上。 在婆罗行省,第一道防线历来都是炮灰待着的地方。 虽然杜瓦塔将军准许他“见机行事”,但他心里很清楚即便如此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听说军团的炮弹能够在一瞬间将整个阵地蒸发,尤其是那种能在半空中分裂的弹头。 即使是联盟的兵团,也有不少兵团长在首轮炮击中就不幸领了盒饭,更别说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万夫长了。 不过皮克利并不后悔。 他已经为儿子铺平了以后的道路。 只要那个臭小子不是太废物,没有在学校里虚度光阴,哪怕自己死了,他没机会当个万夫长,回来当个委员也是绰绰有余的。 站在皮克利万夫长的旁边,副官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飞艇,脸上写满了愁容。 “特娘的……这玩意儿得怎么才能弄下来。” 他并不知道长官和将军达成了什么交易,只知道联盟给他们的155毫米火炮对那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过,他同样不后悔站在这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才拿起枪反抗,至少他自己是为了心中的大义。 “鬼特么知道,大不了和这帮狗曰的大鼻子拼了!” 皮克利低声骂了一句粗口,食指捏着军官帽的帽檐整了整,盯着那五艘浮在空中的钢铁堡垒。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究竟怎么才能和这帮大鼻子们拼了,他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头绪。 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钢铁堡垒,皮克利只感觉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他心中甚至于情不自禁地祈祷,希望这一切能结束的快一点,至少让他逃过这光荣之前的折磨。 就在这时,五艘飞艇忽然齐齐扔下了锚链。 那粗重的锚链扔在了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犁开了土面,掀起了一片滚滚的尘埃。 举着望远镜的副官瞳孔猛地一缩,低声惊呼道。 “他们下锚了!” 那是炮击前的征兆! 皮克利的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取下挂在肩头的对讲机扯开了嗓门吼道。 “各单位隐蔽!” 其实根本用不着他的提醒。 婆罗国陆军的通讯设备只下发到了百人队一级,而战斗却是以十人队为单位进行的。 也正是因此基层军官的决策很大程度上参考的并不是后方的命令,而是前方敌人的动作。 早在那锚链扔下的时候阵地上的士兵们就已经在十夫长的呼喝下,迅速地钻进防炮洞里,实在没地方躲的也找了个散兵坑或者凹地趴着。 也就在第70万人队做好应对炮击准备的同一时间,天空中闪烁了一排排耀眼的火光。 燃烧的火雨从天而降,将那漆黑的夜空刹那间点亮! 仿佛为了炫耀似的,南方军团给每一门炮都装上了曳光弹,试图用那摧枯拉朽的火力将对手的阵地、肉体乃至精神一同摧垮! 本就摇摇欲坠的一排排房屋瞬间被炸飞了出去,支离破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残砖碎瓦。 皮克利匆忙地躲进了防炮洞,然而依旧被那轰鸣的炮火震的七荤八素,被那掉落的土渣砸的灰头土脸。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就在第一轮齐射结束的同一时间,飞艇炮舱内的威兰特人炮兵很快完成了第二轮炮弹的装填! 他们会先用集束弹肃清一部分“老鼠”,再将剩下的那一部份全部赶进地洞里。 接着便是燃烧弹的活儿。 地表的氧气会被迅速的消耗,而二氧化碳要比空气更重,白磷燃烧的五氧化二磷更是比空气重得多。 致命的气体会灌进地洞里,杀死最后一波耗子。 这远比“死剂”要直接的多…… 号角号的舰桥。 靠在椅子上的约翰一边注视着落地窗外的大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勋章,嘴角向上翘了翘。 “打得不错。” “可惜,没什么用。” 虽然他未曾站在这片土地上一秒,但站在天上的他未必不如那些地上的弟兄看的清楚。 那些鼠族人、蛇族人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各族幸存者们并不是真正的软弱,只是在那场延续半个世纪的寒冬中冬眠的有些久。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睡醒,不是没有机会成为军团的劲敌。而如果联盟真的将他们拉到了自己的战车上,对于军团的威胁更将是前所未有的。 但可惜了。 现在的他们拥有的只是面对长夜的勇气,而只靠勇气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垂死挣扎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翘在嘴角的玩味渐渐变成了冷冽,约翰将捏在指尖的勋章轻叩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随后缓缓抬起了爬满老茧的右手。 然而就在他正要将那只手挥下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那枚贴在座椅扶手上的勋章,失重似的向上飘了起来。 不只是勋章。 还有那放在操控台上的马克杯、笔记本以及圆珠笔和笔盖,还有那些所有没绑安全带、站在走道上的军官们……所有的一切全都失重似的飘了起来。 事情发生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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