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你,但先别用,让仆从军在阵地上磨一会儿,尽可能逼迫凯旋城先手。” “是!”海因斯闻言迟疑了下,但还是点头领命,接下了任务。 同一时间,巴托亚行省的北岸,枪炮声正响的激烈。 子弹拉出的曳光如柳絮一般在天上嗖嗖的飞着,浓稠的硝烟更是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墙。 “冲上去!!给老子屠光了这帮叛徒!砍掉他们的脑袋!” 看着前方如同石头一般坚硬的阵地,穆尔的双目一片通红,抓着通讯器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的对面也是一样,年轻的副官柏菲卡在接过了第117万人队的指挥权之后立刻部署了防御,通过阶梯状的火力网打退了仆从军第10万人队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弟兄们!!!” “狗曰的提尔将尤里乌斯元帅的孩子们赶进海里,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已经背叛了元帅,也背叛了威兰特人!” “今天死去的是你们的邻居,明天死去的就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父母!” “我们绝不会把营地里的数十万幸存者交到他们的手中!绝不——!” 虽然同室操戈令人心情沉重,但值得安慰的是,心里有鬼的提尔终究没敢把正规军拉过来平叛,而是让仆从军来干这个脏活。 面对异族人,他们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了,对面也是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像那个穿山甲一样爬到更高的位置上,穆尔和他的麾下们同样杀红了眼,像饿狼一样朝着第117万人队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整个巴托亚行省的海滩完全变成了人肉磨盘,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几乎每一寸泥土和沙子。 然而令人无言的是,这却并非是南方军团反击联盟抢滩登陆的战斗,甚至没有发生在南方军团与凯旋城之间。 一场失控的大火冲天而起,吞没了深陷其中的所有人,并且越烧越旺。 而在那熊熊大火中燃烧的不只是威兰特人的血肉,还有他们崩溃的精神。 这其中并不只是威兰特人。 还有那些臣服于他们的异族。 看着久攻不下的阵地和伤亡惨重的部下,穆尔瞪大的爬满血丝的瞳孔,心中燃烧的野心也不禁闪过了一瞬间的彷徨。 他总觉得自己上位的机会来了,但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抓住了通讯器,联系了下令让他进攻的海因斯万夫长,扯开嗓门咆哮道。 “我的部下伤亡惨重,我们需要火炮支援!否则我们无法继续进攻!”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整晚。 直到天边亮起了一抹浮白,穆尔翘首以盼地火炮声终于在黎明时分响起。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些炮弹无一例外的打偏了,要么落进海里,要么便是砸在了荒无人烟的海滩上。 由于伤亡惨重,他最终下令了停止进攻。 而随着第10万人队的攻势停滞,背靠大海的第117万人队的士兵们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守住了那摇摇欲坠的阵地和营地中的数十万幸存者。 同一时间,远处的海平面上浮现了一道道巍峨的影子。 担任第117万人队临时指挥官的柏菲卡望着远处的海面,瞳孔中终于燃起了希冀的光芒。 是援军! 凯旋城的同胞没有抛弃他,那个执政官没有骗他们! 他的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对着手中的通讯器吼道。 “弟兄们!接我们回家的船来了!坚持住!!!” …… 随着联合邦的舰队挺进漩涡海,巴托亚行省北岸的战局也在一瞬间扭转。 那一道道巍峨的身影伫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就像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哪怕它们什么也没有做,那一根根粗长的炮管本身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震撼着仆从军第十万人队的士兵们。 看着海平面上出现的战舰,穆尔彻底傻了眼,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 傻眼的不只是他,还有“铁弩”快反部队的指挥官海因斯,以及远在亚文特城运筹帷幄的提尔。 尤其是后者,在得知新大陆的联合邦加入战局之后,他整个人直接愣在了指挥桌前,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新大陆刚刚宣布独立不久,按理来说与凯旋城应该是相互提防的。 至少官方层面应是如此。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凯旋城的执政官竟然把这帮“叛徒”给拉进了自己的阵营,而那帮素来唯利是图的家伙竟然答应了! 那家伙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提尔彻底的傻眼了。 与此同时,联合邦舰队的旗舰,担任舰长的柯克万夫长正站在舰首,举着望远镜,眺望着海岸线的方向。 弥漫的硝烟遮蔽了他的视野,让他只能看清楚码头附近的那一片区域。 不过纵使如此,这幅一片狼藉的画面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他。 “罗德里克,你还记得曾经的巴托亚行省是什么样子的吗。” 站在一旁的副官微微耸了耸肩膀。 “鬼知道,我又没去过……而且,那种事情还重要吗。” 柯克咧了咧嘴角。 “说的也是……” 无论以前的巴托亚行省是什么样子,如今这儿都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在此之前,巴托亚行省作为尤里乌斯元帅亲自征服的第一片“海外”陆地,曾被无数威兰特人视作是有望最先结束废土纪元的地方。 有很长一段时间,南方军团也确实走在了军团内部其他几支力量的前面。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的存在也已经预示了军团那几乎必然的未来—— 在疯狂到了极点之后,走向最终的灭亡。 …… 就在柯克眺望着岸上的同时,岸上的人们也在眺望着他的方向。 一道道人影从黑烟中走出来,朝着码头的方向靠拢。 那些人多半是老人孩子以及妇女。 即便身处于战场,他们依旧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安静的等待着来接他们的船。 “前面的水域太浅了,我们没法靠近过去。”看着岸上的一张张脸,那个名叫罗德里克的副官皱着眉头说道。 柯克闻言淡淡笑了笑,将望远镜转向了北边的方向。 “不用担心,来这儿的不只是我们。” 罗德里克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威兰特省的方向出现了一颗颗细小的黑点。 他取出了望远镜,朝着海平面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 其中大的有数十米长的轮渡,小的有仅仅几步宽的渔船,放眼望去在海上连成了一片。 在联合邦的舰队面前,这一艘艘小船就像大象身旁的蚂蚁一样,然而将岸上的人们送去军舰上却是绰绰有余。 这些船都是之前南方军团从民间征调,用来往威兰特行省输送难民的。 如今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威兰特行省南部的隔离区已经建设完毕,从北帝国以及东帝国运来的物资也足够凯旋城养活那数以百万计的新增人口。 不止如此,最早登陆的难民已经能够离开隔离区,而包括联盟在内的各方势力均表示愿意替凯旋城分担一部分难民涌入的压力,承接巴托亚行省流出的难民。 遵从难民本人的意愿,他们之中一部分人将离开威兰特行省前往新大陆,或者远渡重洋前往中洲大陆东部的百越、海涯行省。 到此为止,隔离区的涌入人口与流出人口已经能够实现动态平衡。 凯旋城已经无需再控制巴托亚行省难民的流入速度,甚至可以腾出手来主动帮南方军团搬运那些流离失所的幸存者。 而反观南方军团这边,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发动的“决战使命”计划已经彻底宣告破产。 在凯旋城万众一心的团结之下,“死剂”被牢牢的控制在了隔离区内。 即便学院和联盟的研究员暂时还没有弄出可靠的特效药和疫苗,那些被“死剂”感染的老弱妇孺们也无法再作为南方军团的子弹发挥作用。 事实上,从“死剂”被凯旋城控制住的那一刻开始,南方军团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很快随着潜伏期的度过,患病高峰期的到来,他们将不得不咽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 在那一艘艘小艇的帮助下,滞留在巴托亚行省北岸的数十万幸存者终于得以逃出生天,登上从新大陆赶来接他们的船。 慑于那一艘艘战舰的压力,穆尔权衡利弊之下最终没有下令让麾下继续攻击,而在后面督战的海因斯万夫长也没有催促他。 这些难民本来就是要送去北边的。 如今对方主动派船过来接人,倒也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种井然有序的撤退其实并不是提尔军团长希望看到的…… 另一边,漩涡海的北岸,威兰特行省南部的隔离区,一只只干净整齐的帐篷坐落在距离海滩不远的空地上。 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而如今却意外有几分欣欣向荣的感觉。 将近三十万幸存者生活在这里,并以万人为单位分成了大大小小的社区。 社区中有医院,有食堂,有警局,甚至还有临时课堂以及居民活动中心。 虽然这里的设施看着有些简陋,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营着。 类似的隔离区在海岸线上还有十九个,收容的人数各不相同。 其中编号靠前的隔离区已经没有新增患者,被准许从隔离区离开。 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行李,并将自己住过的帐篷打扫干净,前往隔离区外的公路旁等待接他们去凯旋城周边的大巴车。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刚从巴托亚行省过来的幸存者将住进他们曾住过的帐篷,等待已经熟悉业务的医护人员给他们做身体检查。 由于距离“死剂”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缘故,新上岸的这批难民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正在发病期的患者。 他们之中大多体虚弱乏力,意识恍惚,甚至器官已经出现了衰竭的征兆。 也幸亏这些人坐上了正儿八经的船。 换做是他们去坐那些用绳子捆成的木筏渡海,怕是连万分之一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针对那些已经进入发病期的患者,凯旋城的医护人员给他们注射了联盟研究的抑制剂,算是稳定住了病情,让他们的身体状况没有进一步恶化。 随着数十万平民都已经平安上岸,坐在最后一辆船上的第117万人队的士兵们也陆陆续续地踏上了港口。 距离深水港不远的地方,一辆敞篷越野车正停在路旁。 坐在车上的是东帝国的将军。 望着深水港的方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手上的任务有两个。 一个自然是支援凯旋城对巴托亚行省同胞的救助,另一个则是观察漩涡海沿岸地区的局势,判断南方军团还能支撑多久。 萨伦军团长对南方军团的遗产充满了兴趣,而这与他们支援凯旋城并不冲突。 其实说来也是有趣。 东方军团和西方军团都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往来了,而这半个世纪以来的头一回紧密合作,竟然还是发生在军团解体之后。 不过这也是最令他欣慰的地方。 虽然他们已经在貌合神离中将就了近一个世纪,但至少在拯救同胞这件事情上不存在任何的分歧。 哪怕是最不合群的北方军团,这次也派来了三支万人队和上百万人份的补给,协助凯旋城维持隔离区的秩序以及渡过难关。 在尤里乌斯元帅失踪之后的那些年里,这种团结是前所未有的。 “提尔已经完蛋了。”坐在车上的将军笑了笑,眯着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是彻底完蛋了。” 坐在他旁边的副官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坐在后座的将军笑了笑,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看到那些小伙子了吗?我毫不怀疑只要扔一把枪给他们,他们二话不说就会抄起家伙回去找他们的提尔算账。” 甚至不只是那些小伙子,还有滞留在隔离区里的平民,以及从世界各地赶过来向他们伸出援手的所有人。 这些人会将提尔撕成碎片。 就像当初他们面对火炬教会时那样,所有的分歧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都不再重要,或者说彻底割掉南方军团和提尔这两个毒瘤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将军停顿了片刻,又接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而且,那蠢货的对手可是尤里乌斯,他怎么可能有赢的机会?” 副官愣了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错愕。 “尤里乌斯……可是,那位大人不是已经离世了吗?” “谁能让威兰特人团结起来,谁就是尤里乌斯元帅。” 那将军扬起食指扶正了帽檐,嘴角翘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确实离开了。” “但又回来了。” 第942章 这里就是他的港湾 生机勃勃的百越行省,风景宜人的馒头港,顶着烈日和安全帽的帕里正拎着电焊,坐在离地一米高的钢筋骨架上埋头苦干。 这里没有战争和瘟疫,也没有愚蠢的提尔,只有毒辣的太阳和讨人嫌的蚊蝇,和正处在人间炼狱的巴托亚行省仿佛隔着的不是一个地球,而是好几光年的星空。 其实抛开那些品种繁多的昆虫不谈,这儿还是相当宜居的。 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富饶的土地总难免会让人变得懒惰和散漫。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他把半年的军旅生涯忘得一干二净,再没去想过什么“为了元帅陛下”、“为了阳光下的土地而战”了。 毕竟那个集装箱给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喝点水吧。” 悦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就像巴托亚行省春天时吹过草坪的风。 看着旁边递来的水瓶,帕里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朝着那个给他递水的姑娘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谢谢。” 那姑娘红着脸点了下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又将一只盒饭塞进他怀里,才匆匆地从这离开了。 帕里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在街角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视线相碰的她害羞的逃走,这才笑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那姑娘的模样并不算一等一的美女,但娇小可人,尤其那红扑扑的脸颊他总看不腻,和家乡的姑娘完全不同。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能感觉到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从她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的偏执和仇恨,而这种纯朴在他故乡的同龄人中是罕见的。 她的名字叫昆娜,说到他们相识也是个巧合。 她家里是开杂货店的,他当时刚好去给那户人家焊了个空调支架,后来又用多余的钢材顺手焊了个扶梯。 两人年龄相仿,又正值青春年华,一来二去关系便熟络了起来。 不太忙的时候,她总会来工地给他送水,有时候还会带来她不小心做多了、家里人吃不完的午饭。 帕里也不挑食,毕竟战俘营的食物都是大锅炒的,厨师不将就着糊弄就不错了,自然比不上家里的小灶。 更何况,她的厨艺还是一等一的棒。 后来帕里也是从闲聊中得知的,她是鸟族人,来自他们原本打算去的婆罗行省。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他的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份愧疚。 说起来,她似乎是他入伍以来碰到的第一个婆罗人。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够蠢的。 两个月前,他还精神亢奋地跟着长官们一起喊着口号,急不可耐地叫嚣着要去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杀一群从来没见过的人。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年轻正直帅气的小伙儿,变成了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 他曾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 有时候是提尔,有时候是他自己,也有的时候会出现其他人。 不过,虽然他想不明白问题具体出在了哪儿,却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一个集体的命运从来都是由这个集体中的每一个人决定的。 提尔并不特殊。 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他们也从来都不无辜。 馒头港的大多数工作岗位午休时间都是从上午十一点半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然后再工作到五点半。 而如果是太阳底下的体力活儿,休息时间则会多一个小时,延长到下午两点半,相对的下班时间却只延长半个小时。 帕里通常会去海岸边的港口,在库区的棚子底下找个能吹到海风的阴凉处坐着,安静地享用昆娜带给他的午餐。 等他走到地方的时候,正巧他们施工队的工头也坐在那儿。 那人名字叫丁宁,年龄三十出头,比他大上一轮,据说是来自锦川行省一个叫马夫镇的小地方。 和战俘营里的军官们不同,这些包工头们都是干买卖的个体户,和他们这些战俘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雇佣关系,因此相处的倒也不错。 看着帕里手上的饭盒,丁宁笑着调侃了一句说道。 “那小丫头又给你送饭来了?” 帕里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道。 “别说的好像我白吃人家的饭似的。” 丁宁笑着说道。 “哟,难不成你还给钱了?” 被一番调侃的帕里一点也不脸红,侃侃而谈地说道。 “她说以后想开个餐厅,但她只给家里人做过饭,拿不准外面人什么口味,我这不是替她拿主意吗。” “你那叫个锤子的拿主意,”丁宁笑骂了一句,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换上了语重心长的模样,“我看那丫头是个好姑娘,别辜负了人家。” 帕里清了清嗓子,也用上了认真的语气。 “你可以质疑我干活儿的手艺,但别质疑我对感情的忠诚。” 这一点儿确实没得说。 丁宁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认识的威兰特人夫妻生活都很和睦,不管是在军团的地盘上,还是在联盟的地盘上都是如此。 反倒是看起来保守的婆罗人,在离开婆罗行省之后人生和家庭时常会发生大的变故。 当然了,他们在婆罗行省的时候又是个什么状态他也不是很清楚,百越海峡已经是他去过的离家最远的地方了。 “我看新闻上,这仗怕是打不久了,你想过离开战俘营之后的生活吗?” 听着那关切的声音,帕里笑了笑说道。 “想好了,我打算攒钱开一家餐厅,有机会再把我的父亲从巴托亚行省接过来。以前他总抱怨街坊邻居都是一群老头子,和他们待在一起只会加速变老。我记得他不止一次说过,他想离开亚文特城,想去阳光明媚的海滩上喝啤酒,他替军团卖命了一辈子,也该享受人生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 “但这老头又舍不得自己的退休待遇,舍不得街坊邻居羡慕的恭维。虽然我不喜欢提尔,但他对哄那些老头们开心还是很有一套的。” 丁宁惊讶的看着他。 “你家在亚文特城?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帕里笑着说道, “我没说过吗?好吧,那现在说了。我家不但在亚文特城,还在荣军路……多亏了我那两个战死沙场的哥哥,我很小的时候就搬了进去,还因此被推荐上了亚文特城最好的军校,毕业后直接以储备军官的身份进了军营。” 说起来,在军校里的那段时光应该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由于模样俊俏,前途光明,不少同一届的姑娘都曾对他暗送秋波。 只不过当时的他还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一心只想着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压根就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情。 再后来,新兵营里待了半年的他还没熬到当上十夫长,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南方军团史上最憋屈的第100万人队—— 一群人被长官打包装在集装箱里奔袭数千公里,刚上岸就被人一锅端了。 这笑话够用好几百年了。 丁宁上下打量了这小伙子一眼,只觉得他的气质和模样确实和其他大头兵不同,却没想到还是个军校出来的高材生。 也难怪同样是在战俘营里干活儿,别人打的一手老茧,他却连老婆都找到了。 不过这家伙的老家竟然在亚文特城…… 丁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听说亚文特城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也听说了。”帕里埋着头干饭,随口回了一句,不太想接这个话题。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不只是他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当他们从电视机的新闻里得知巴托亚行省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第117万人队和滞留在威兰特行省南部的难民们坦白的遭遇,几乎所有已经放下仇恨的士兵们心里都萌生了重新拿起枪的冲动。 他们恨不得杀回亚文特城,把提尔从他的地堡里拎出来,质问那个蠢货为什么要做出这般人神共愤的事情。 那些被赶进海里的平民大多都是他们的同胞,其中甚至可能有他们的父母和妻女孩子…… 一些家在巴托亚行省的士兵甚至情绪崩溃地嚎哭出声来。 帕里虽然没有激动到那份上,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心里没有一点触动。 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尽量不去往那最坏的可能性去想。 毕竟他的家人住在荣军路,许多高级军官的家属也在那里。 提尔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从那条街开刀…… 看着忽然陷入沉默的帕里,丁宁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正想岔开话题,忽然想起之前从招标方那听来的事儿。 一个月前,百越公司承接的新开发区项目中包含有一片占地面积约30亩的安置区项目,据说是是用来接纳从威兰特行省南部隔离区疏散的难民。 这些居民大多数来自亚文特城,已经在隔离区里待了一个月,又在海上飘了将近半个月,如今终于要靠岸了。 半个月前薯条港的《幸存者日报》似乎顺嘴提过这事儿,只是由于热点事件太多,没有倾注太多的篇幅大张旗鼓的宣传。 他印象中那篇新闻似乎提到了那艘船靠岸的时间,而且好像就是今天! 那些从亚文特城来的幸存者应该知道一些关于当地的情况。 想到这儿,丁宁顿时来了劲,精神抖擞地看向了帕里。 “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帕里瞟了他一眼。 “你都说了是好消息,还问我想不想。” 丁宁一脸神秘地笑了笑却不解释。 “今天傍晚,你下班了之后别急着回去休息,去码头转转。” 帕里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去码头做什么。” 这家伙果然不知道! 丁宁冲着他神秘一笑,却不解释。 “别问,你去了就知道了。” 帕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听他卖关子,不过却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吃完饭后,他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之后把饭盒洗干净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绕了个路,去了一趟昆娜的家,将饭盒放在了她家门口的邮箱旁边,并在里面夹了张纸条,写下了今日份的赞美。 严格来说那不算是赞美,对于他而言那确实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 哼着小曲回了工地,他手脚麻利的干完了剩下的活儿,并在六点的钟声响起时准点下了班。 将工具还到了仓库,帕里想起工头说的话,并没有回营房休息,而是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他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公路两旁的街景。 多亏了他们这些战俘们卖力干活儿,这片一无所有的荒地最近也欣欣向荣了起来,不再只有一座光秃秃的港口。 在联盟工程师的指导下,他们用一种据说添加了生物质的水泥修建了可自我修复的公路,接着开起了大大小小的木材加工厂,沿着街道修建了一排排热带风情的独栋小屋。 那些屋子盖好了之后,很快住进来一群来自海涯行省和南海联盟的幸存者。 这些人有的卖衣服,有的鞋子,还有卖五金工具和自行车的,或者开酒吧和餐厅,而他们先前从联盟那儿领的银币也终于有了用处。 是的,联盟并没有开玩笑,真按照联盟的最低工资标准给他们发了工钱,而且从他们登陆的那天算起已经发了整整两个月,并且在他签约了私人承包的工程队之后还长了薪水! 而这也是帕里最难以置信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疯了! 疯狂的还不只是如此。 负责经营战俘营的百越公司不但鼓励他们就业,还鼓励他们创业,并且给他们的商业计划提供有限责任与担保的贷款! 除了不得离开馒头港和不得持枪之外,他们和生活在附近的幸存者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租了房或者买了房子甚至还能申请从集中宿舍改成“每周报到一次的监视居住”,搬到战俘营的外面。 联盟压根儿不担心他们逃跑,毕竟只靠两条腿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只要创造的价值比待在战俘营里更高,联盟甚至不在乎他们干的是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更不在乎他们在哪儿干活。 就帕里了解到的情况,他们工兵队的队长便开了一家名叫“建得快”的建筑公司,新开发区域三分之一的工地都是他们在弄,而且弄得又快又好。 这帮家伙大概是用上了修战壕和炮楼的施工经验,倒是没辱没自己的名字,那一栋栋两三层高的房子还真就噌噌噌地从地上长了出来。 不只是工兵队的弟兄,隔壁百人队的队长也不甘示弱,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开了一家“丛林毁灭者”木材厂,听说生意也是火爆到忙天天加班。 至于为啥叫这名字,大概和之前揍过他们的丛林兵团有关。 不过联盟的人倒是没那么小心眼,根本没把这名字当回事儿,甚至还有嬉皮笑脸跑去那厂房招牌下拍照打卡的。 根据帕里的观察,百夫长级别的军官下海似乎都混得不错。 作为战斗在一线的基层军官,他们的执行力强,在基层中有声望,而那敢打敢拼的精神不只是战场需要的,开创一门事业同样需要。 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提尔在他们脑海中种下的精神烙印。 但话又说回来了,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人,早就逃进森林里当肥料去了,也不会跑去开什么公司再就业,为联盟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和那些混的不错的百夫长们相比,那些千夫长和万夫长们倒是逊色了些。 虽然他们之中不少人也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但毕竟离开基层太久了。 联盟并没有因为他们千夫长、万夫长的身份而给他们任何优待,想要适应那份“阶级跌落”的落差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战争毕竟还没有结束,哪怕战火已经烧到了巴托亚行省,哪怕一意孤行的提尔正在渐渐成为世界公敌,在他们看来鹿死谁手仍然得打个问号。 况且哪怕最后是以平局收场,他们也能作为被交换的战俘回南方军团继续当他们的高级军官,自然也不会屑于联盟的金钱收买。 不过帕里却觉得,这次极有可能和上次不一样了。 东方军团确实和联盟交换过战俘,但双方的仇恨和战争波及的范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而那时的联盟也不像现在这样团结了这么多人。 更何况那次东扩并非是东方军团的整体意志,只是以克拉斯将军旧部为首的东扩派残党,因此双方各自宣称自己的胜利,都是符合各方利益诉求的。 但这次不同。 这次战争是成体系的碰撞,换而言之便是全面战争! 更不要说提尔在战争中采取的一系列突破底线的手段,没有人会同意放过他,哪怕是威兰特人自己。 这次的清算恐怕会彻底到亚文特城…… 对于这场战争以及南方军团的结局,帕里的心中是悲观的,就像那个装满屎尿的集装箱一样。 不过对于威兰特人的未来,他却是乐观的。 虽然有强迫的成分,但身在馒头港的他确实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亚文特城的工业机器和钢铁不是被用于生产早已过量的装备,如果威兰特人的智慧和体力不是被用于服务于上级的意志而是服务于自己和身边的人,他们本不必经受那么多谎言和苦难。 他打算将自己对这场战争的反思写成一本回忆录,或许能够给后人带来些启发。 至少,再不济也要让他们避免落到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即,被装进充满屎尿味的集装箱,扔到哪片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土地上腐烂臭掉。 帕里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这么幸运,不但平安的上了岸,完成了思想的转变,还碰到了那么多友善的人。 在他之前还有99支万人队,而在他之后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全都无一例外地被按进了或大或小的泥潭。 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将帕里的思绪从那本刚刚开始构思的回忆录上拉了回来,只见一艘百米长的客轮缓缓靠近了码头。 那客轮是从西边来的。 帕里并不知道丁宁到底打算给自己看什么,不过还是耐心地等在了码头旁的广场上。 没等多久,舷梯从客轮上放下,一个个风尘仆仆的乘客在船员的指引下踏上了港口。 他们大多都是威兰特人,那标志性的鼻子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不止如此,他们应该坐了很远的船,不止带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胳膊上还都挽着一件厚实的大衣或者皮夹克外套。 永夜港在南半球,现在应该在过夏天,所以是从银月湾来的吗? 或者西帆港? 不对—— 猛然间,帕里从人群中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的大声喊了出来。 “爸!?妈!” 听到那岸上传来的喊声,一些乘客抬起了头,见是张陌生的脸,又将视线挪走。 但有两个人却没有。 走下舷梯的巴泽尔呆愣在了原地,两眼发直的看着站在港口的儿子,浑浊的瞳孔中渐渐盈满了泪光。 “尤里乌斯元帅在上……” 干枯的嘴唇开合着,他颤颤巍巍的默念了一句,随后扔下了行李,兴奋地抡起手中的拐杖,一边向前敲打着,一边加快脚步走了上来。 跟在他旁边的妻子也是一样,那个年迈的女人紧追着老头的步伐,甚至脚步比他更快,三并两步的地奔向了迎面跑来的儿子,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好像生怕他跑掉了一样。 她咀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又像是在一瞬间说了许多话。 看着比印象中老了好多岁的母亲,帕里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活了二十年,从记事起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此刻竟是有些忍耐不住。 气喘吁吁的巴泽尔终于走了上来,用拐杖支住了身子,乐的嘴角都合不拢了。 “哈哈……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命大!肯定死不了!” “你这老东西说什么呢!”年迈的女人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又将柔软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提尔的人说你遇上了海难,告诉我们节哀顺变,我和你爸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看着两位憔悴的老人,帕里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的。 “妈,爸……让你们受委屈了。” 年迈的女人笑了笑,用很轻的声音说的。 “你娘和你爹没什么委屈的,我们都挺好的,就是你爹不太走运,坐船的时候翻了船,掉进了海里,得亏马洛克舰长把他捞了上来,结果上岸的时候还得了感冒,害得恩人也被隔离了。” 帕里在电视上看见过关于那个感冒的报道,似乎是叫“死剂”。 起初新闻说是针对威兰特人的病毒,但后来发现异族也会感染。 甚至就连一些觉醒者都着了。 “那爹没事儿吧……” 女人笑着说道。 “这老头本来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不过多亏了联盟的生物研究所和学院的人,你爹已经挺过去了。” 虽然特效药至今没有研究出来,但只要治疗及时,并且免疫力够强,也是有一定康复几率的。 以老巴泽尔79岁的高龄,能康复只能说是尤里乌斯元帅保佑…… “太好了……”帕里欣喜的情难自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不但没掉一根头发,甚至还长得壮了些,巴泽尔的脸上同样是带着无比欣慰的笑容。 “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你们……” 对上父亲的视线,帕里连忙解释说道。 “我过得挺好的,联盟没有为难我们,还给我们安排的工作,让我们自己建设自己的家园……虽然我们被限制只能在战俘营附近活动,但他们并没有很严格的对待我们。” 老巴泽尔偶尔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那整齐的街道和一排排独栋的小屋,不由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些……都是你们盖的?” 看到父亲那惊讶的表情,帕里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自豪。 “嗯!链接着港口的那片公路,还有那些屋子都是我们自己盖的!” 女人的脸上写着担心,食指反复摩擦着儿子的脸,心疼的说道。 “那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晒黑了。” “嗨,这有啥辛苦的,”帕里笑着说道,“同样是干活儿,至少联盟不要我们的命,给提尔干活可就未必了……” 说到提尔,他的心中便不由得窜出一团火焰,恨不得将那家伙千刀万剐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家伙的时候。 看着久别重逢的父母,帕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恳切的说道。 “……爸,妈,先别说我了,我这些天可担心死你们了,明天我请个假带你们在这附近逛逛。” 担心让儿子为难,老巴泽尔连忙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你还是忙你的,在战俘营里表现好点,争取早点出来……未来的日子还长,我和你娘已经打算离开巴托亚行省了,以后就留在这里了。” 帕里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这个月的假还没用呢。” 巴泽尔傻眼地看着他。 “你们还放假?!” 这还叫战俘营吗?! 帕里笑着说:“那可不呢……对了,你们有住的地方吗?我先帮你们把行李送过去,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慢慢聊……” 看来这世道真的变了。 看着在潜移默化已经把自己当成联盟一份子的小儿子,巴泽尔不禁在心中发出了如是的感慨。 或许未来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就算南方军团彻底的失败了,军团最后的正统就此断送在了提尔的手上,威兰特人也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多是换个正常点儿的活法。 在想通了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开朗了。 没能在现场参加尤里乌斯元帅葬礼的遗憾,以及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彷徨,都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这里就是他的港湾…… 第943章 后会有期 随着“信天翁”号客轮停靠在馒头港的码头,在海上飘泊了大半个月的3000名幸存者也终于抵达了他们的新家园。 而在迎接了这批新移民之后,馒头港的居民也正式突破了三万人的大关。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从旋涡海出发的客轮会陆陆续续地经过这片海峡,将巴托亚行省的幸存者带往这里,亦或者百越海峡东北方向的海涯行省,带来数以百万的移民。 他们之中并不是只有老弱妇孺,也有技术精湛的工程师或者科学家和艺术家。 如果说主体人口是威兰特人的新大陆是他们避难的首选,那么正在崛起的联盟便是他们仅次于新大陆的第二选项。 在那里虽然没有身为主体族裔的特权,但经历过极端之苦的他们多少也体会到了一些平等的好处。 就这样,威兰特行省的隔离区在收容人口的数量达到峰值之后,开始在旧军团势力以及黏共体成员的帮助下,向废土上的其他地区泄洪。 无论涌向威兰特行省南部的难民有多少,哪怕再翻上一倍,凯旋城方面也能轻松的应对,甚至还能反过来主动帮着提尔搬运人口。 千算万算的提尔显然算漏了这一点,而这个耍小聪明导致的漏洞也成为了他满盘皆输的开始。 他想利用尤里乌斯元帅的葬礼,将凯旋城当成撬动整个世界的支点,让所有的威兰特人跟着他一起冲锋,却忘记了自己的敌人压根儿不只是正在被他撅的凯旋城,还有那个他打算去撅的世界。 没有人是傻子,会站在那儿等着他一个一个撅过去。 就这样,继“给馒头港送来第一批移民”之后,提尔的“奇谋”又给联盟送来了这些战俘们的家人。 和父母们拥抱在一起的不止是帕里,还有许多惊喜的人们。 港口前的广场上一片喜极而泣的惊呼乃至哭声,人们相拥在一起,互相倾诉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那热闹的声音引来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其中有南海联盟的岛民,有海涯行省的幸存者,也有从婆罗行省来的。 看着那令人感动的一幕,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会心一笑的笑容。 哪怕是憎恨着威兰特人的婆罗人,也不禁在心中稍微改变了对他们的成见。 他们也是人。 将人变成野兽的恶鬼才是所有受苦难的幸存者们真正的敌人! 丁宁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带给帕里的惊喜会如此之大。 他只是觉得船上可能有那小伙子的老乡,也许能给帕里透露点亚文特城的近况,于是便将他怂恿了过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小伙子的父母竟然就在船上。 这简直就像是奇迹! 不过事实上,这倒并非是完全的巧合,也有有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 或者说的更准确点,那是由404号避难所居民传承下来的人文关怀。 远在曙光城的鸦鸦忽然想到那些居民说不定正好有之前在馒头港上岸的士兵的亲人,于是就在论坛上提到了这事。 然后远在威兰特行省前线的夜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跑去隔离区的档案库查了一下,发现登记的难民中还真有不少是南方军团第100万人队的亲属。 第100万人队成立的时候军团还没有解体,在籍士兵的档案都是共享的。 在了解情况之后,尊敬的执政官穿山甲先生大手一挥,征求那批移民自己的意见,将他们优先安排在了前往百越海峡的船上。 也正是这段小插曲,让无数家庭得以在异国他乡团圆。 广场的边缘,抱着双臂的老白看向站在一旁的方长调侃道。 “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的威兰特人远征军还能再动员几个师出来。” 燃烧兵团的部署区域已经从婆罗行省战区移动到了永夜港前线,不过距离集结的时间还有几天,俩人在前线送了人头便绕路去了一趟薯条港,然后又来了这里。 看着广场上的那些战俘们,方长淡淡笑了笑说道。 “我们的兵力已经够了,没必要继续动员,而且比起上战场填线,还有更适合他们发挥才能的地方。”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被毁掉的地方需要重建,背井离乡的幸存者需要新的家园。 只有一座馒头港是远远不够的。 海涯行省都有十个定居点,百越海峡至少也能弄二十个! 记得很久以前,他就给百越公司的股东们画过一张巨大无比的饼——要在联盟的版图上画一张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咽口水的菜谱。 目前来看,把这个饼变成现实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至少和狗策划画的饼比起来,他画的饼还是比较保守的! …… 就在第100万人队的俘虏们与亲人团聚的时候,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婆罗行省西北部仍然是炮火连天,爆炸与交火声响彻不断。 面对端着自动步枪在丛林中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的婆罗人,即使是肃清小组的精锐也情不自禁露出惊恐的神色,从那连续不断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南方军团的炮灰需要通过克隆仓生产,然而婆罗行省的士兵却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他们杀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杀不完。 而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这帮家伙越打越年轻,越打越强了! 随着永夜港的沦陷,南方军团婆罗行省战区的补给已经被全面切断,而与之相对的婆罗国和猛犸国则是在联盟的帮助下完成了全面的换装,并在缓过劲来之后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这场旷日已久的战役彻底进入了第三个阶段——从战略相持重新转入了争夺战略支点的攻防。 只不过这一次,苦苦支撑的不再是猛马国和婆罗国,而变成了已是强弩之末的南方军团。 顺带一提的是,这次就连最鸡贼的沙鲁克也不再留手,而前段时间被明褒暗贬的格罗夫将军也重新得到了戈帕尔的重用,以及家人会的支持。 五十万身强力壮的大军倾巢而出,以虎狼之势攻向了南方军团防御最薄弱处,把只有十万人不到、而且多半还是仆从军的吉普森打得灰头土脸,拿下了半个狼州! 这次格罗夫将军总算是扬眉吐气的一把,打了场富裕仗。 无论是扎伊德还是戈帕尔都不再限制他,而是任由他施展自己的军事才华。 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 那便是暂时不要碰西帆港。 根据他们散布在海外的眼线收集到的情报,东帝国准备接手西帆港的遗产。 那可是凯旋城文官集团与南方军团共同积攒的精华。 家人会的高层很清楚什么东西是能碰的,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或者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暂时是碰不了的。 不过这件事情是可以谈谈的。 比如东帝国吃肉,他们跟着喝口汤,总归不能把阿布赛克和拉西给便宜了。 虽然婆罗国内部的势力都各自打着心中的小九九,但全面反攻的大势总归是已经形成了。 最艰难的地基已经打好,甚至连地基之上的部分都盖好了,现在就差给整栋大厦封顶了。 别说现在带领婆罗人反攻的是一头狼和一轮月亮,就算把巫陀这个死人给请回来都输不了。 至少这一刻,婆罗行省确实是悍将如云,强兵如雨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在烈火中捶打出了自己的脊梁! 北方三州,羊州中部,婆罗国北方野战军控制区域的最前线。 站在战壕里的边缘划水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西边的方向,视线沿着那层峦叠起的山峰和连成一片的绿松一路向北游弋。 如果忽略掉那藏在树海中的防空机枪和挖成空心的暗堡以及地道,这儿还真能称得上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宝地。 有山有水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而且没有异种的侵扰……这里真的需要红土吗? 边缘划水的心中不自禁生出了这般困惑。 不过,他到底没有见识过一个半世纪前的寒冬究竟是何等的恐怖,没法代替当地幸存者评价罗威尔将军的功过。 至于没有罗威尔将军的婆罗行省又会是什么样子,那更是只能凭空想象了。 只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客观评价,他并不认同一部分婆罗人的抱怨——是人联抛弃了他们,抛弃了从旧世界中心逃往这里的上亿幸存者。 至少在去过很多地方的他看来,和河谷行省乃至其他地区相比,整个婆罗行省简直是人间仅剩的天堂,其本身便是一座占地400万平方公里的避难所! 作为战前的生态保护区,这里有着繁盛的物种,甚至连冰河世纪的猛犸象都有,并且直到今天都没有被吃绝种。 落霞行省的绿洲还剩下5个,而婆罗人的绿洲足足有400万平方公里。 如果他们都能算是被抛弃的幸存者,那同一时间生活在避难所之外的其他幸存者又算什么呢? 也许是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缘故,边缘划水走神的时间有些长了,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才收回了那发散的思维。 “……威兰特人用地堡和暗道将前面那片山连了起来,若是强攻恐怕会死伤无数。” 说着的同时,边缘划水将望远镜放了下来,递到了站在身后的伊舍尔手中,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们在对面至少准备了半年,我建议你们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伊舍尔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会慎重考虑的。” 边缘划水目光赞许地点了点头,知道这家伙听进去了。 如今的伊舍尔已经是北方野战军的总司令,手下的部队不止是第3万人队和第11万人队,而是足足十支野战步炮师! 所谓敌人的诅咒即是最好的勋章,从南方军团给他起的“丛林之鼠”的外号便不难看出来,这家伙给前者制造了多大的麻烦。 老实说,边缘划水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甚至反过来还得向他请教一些事情。 毕竟玩家兵团与NPC部队的指挥思路是不同的,而在关于后者的问题上,NPC军官其实比他们这些兜里揣满了复活币的玩家更有发言权。 想到这儿,边缘划水不禁笑着调侃了一句。 “最好是考虑慎重点,我听说你的赏金已经从500万第纳尔涨到2000万了。” “啧,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钱,”伊舍尔咧嘴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能不能和大鼻子们打个商量,我自己把自己卖了。” 边缘划水笑骂道。 “哈哈哈,你又没儿女,是打算攒着钱到下面花么?” 伊舍尔嘿嘿笑了笑。 “你说的好像也是噢,我都把这茬给忘了。决定了!等这仗打完了,我就给自己讨个老婆去。” 边缘划水开玩笑道。 “那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找了,你现在可不像以前,穷的就剩条命,白送都没人要。威兰特人给你的脑袋能开价到2000万,我敢打赌天都的人开的价怕是只多不少。” 伊舍尔笑着说道。 “还有这好事?那我得找个有文化的,别让我儿子女儿跟我一样没出息。” “你特么的少来,你都算没出息,那几个人有出息?”边缘划水笑骂了一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文化这东西其实没那么高贵,想学的人都能学会,等打完仗了你也可以学。真要找另一半还是得看人品,那玩意儿才是跟一辈子的东西,别看到女学生就挪不动腿了。” 这帮婆罗人也是奇怪,一个二个都对女学生感兴趣。 是制服控吗?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也是。 整个婆罗国除了军队,似乎也只有学校有制服这玩意儿。 奇怪的偏见又增加了…… 玩笑话说完了,边缘划水收起说笑的表情,换上了认真的语气。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以后的路就得你们自己走了……你们多保重。” 即便事先已经知道了联盟的安排,但伊舍尔的脸上还是浮起了苦涩的笑容。 “连你们也转移了吗。” 之前骷髅兵团就已经调去了永夜港,包括驻扎在天都的地精兵团和燃烧兵团。 等死亡兵团调走,婆罗行省的战区就算是彻底交给婆罗人自己了。 虽然很久以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不舍。 “嗯,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永夜港的西北边还有270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等着我们去解放……包括91万平方公里的巴托亚行省,那里同样有受苦难的幸存者。” 看着一脸不舍的伊舍尔,边缘划水忽然缓和气氛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搞得他妈和生离死别一样,我们只是去奔赴下一场胜利。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就算没有我们一样能做得很好,没必要这么舍不得我们。” “难说,”伊舍尔摇了摇头,“联合会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联合,东南西北的山头旗帜林立,他们今天能为对抗南方军团联手,明天就能为北方三州的归属打破头。” 阿布赛克在寄给他的电报里已经开始铺垫了,让他留意拉西部队的动向,非必要不得移交阵地,缴获装备以及人员能留住则留,留不住则送去南方。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阿布赛克在想什么,然而却又不能说大统领的未雨绸缪是错的。 毕竟为内战做准备的何止是阿布赛克,拉西自己也在干这件事情。 在确定南方军团已经是秋天的蚂蚱之后,猛犸国驻扎前线的几个师也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和他们这边的情报交流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了。 那可是三个州的领土,外加南方军团认真经营过的狮州。 拉西要是不感兴趣,那才叫巧了! 边缘划水能看懂他眼中的顾虑,但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是一名兵团长。 况且他觉得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管理者本人站在这里,恐怕也很难对别人自家的事物说上话。 除非他们和南方军团一样,将这里变成自己的殖民地,用新仇来掩盖旧恨。 但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不再是联盟了。 那些支持他们战胜军团的幸存者,也未必再会像以前一样继续支持他们。 “我们希望你们能和平解决自己的矛盾,至少不引发更大的危机。”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向眼前这位战友抛出了橄榄枝。 “有没有考虑去联盟?” 这家伙是个人才。 他是真动了爱才之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边缘划水抛来的橄榄枝,伊舍尔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 “说不想那是假的,说想去也是假的……我不敢称自己是英雄,但好歹算个香饽饽,天都的女学生只怕在城门口排着队等我,我要不回去还是个男人吗?少说也有个几十年的好日子等着我。” 顿了顿,他又开玩笑地说道。 “况且,乱不乱还不一定呢,万一我这丛林之鼠把场子给镇住了呢?能不能镇得住是一回事儿,可要是什么都没做就跑了,天都的女学生不得排着队骂我。”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又有几分认真。 边缘划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他的低俗,还是佩服他的勇敢。 不过,伊舍尔自己倒是看得很开。 很早以前他就想通了这个问题,他是注定成不了“觉醒者波尔”的。 婆罗人压根就没有经历过被金钱和权力剥削到极致的时代,又怎么可能从压根儿就没有过的噩梦中醒来? 他们的历史是缺了一页的,而他就是他们缺的那一页。 他将成为巨石城的开篇,以先驱的身份举起驱散黑暗的火把。 而他的孩子,或者孩子的孩子,将成为《觉醒者波尔》中的反派——史蒂芬老爷。 或许他应该接下眼前这位避难所居民抛来的橄榄枝,“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才是真正聪明人的选择。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包括他自己。 正是成为波尔的信念支撑着他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了? 或许事情会不一样呢? 毕竟在《幸存者日报》对斯伯格的采访中后者也提到过,巨石城的史诗是巨石城人民的奇迹,其他聚居地的幸存者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奇迹,而奇迹是无法被简单的复制。 他会试着吸取巨石城的教训,在自家的祖训上多加上两条。 或许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孩子们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说不定。 比如,成为“内城的掘墓者”艾丽莎。 一个吃饱了撑着砸自家锅的理想主义者,同样是一场光荣的变革不可缺少的,如果西帆港的惨案也诞生了一位这样伟大的人儿,怎么也轮不到亚努什和阿布赛克这样的货色出来当大王。 当然,这只是伊舍尔的一己之见,不同的人对于巨石城的变革有着不同的理解。 不过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同胞们的未来的。 见伊舍尔心意已决,边缘划水也不再提这事儿,只是拍了拍他肩膀。 “南方军团败局已定,但你们也别大意轻敌。狮州有工厂,有铁路,还有用不完的劳动力,虽然生产不了精确制导的导弹,但加工下枪炮子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对技术的依赖本来就没那么强。而且这些剩下来的人,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和他们硬碰硬绝对是下下策,唯有攻心是上策。” 伊舍尔认真点头道。 “我记住了……你们也多保重。” 边缘划水点点头,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抱在胸前拱了拱。 “后会有期!” 伊舍尔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爽朗的笑着说道。 “后会有期!等下次来天都,我请你喝酒!” 边缘划水笑着说道。 “那我可记好了!” 将身上的装备和那句保重一并留在了战壕,他叫上了死亡兵团仅剩下的最后一批玩家,朝着停机坪的方向走掉了。 来接他们的“蝰蛇”运输机正等候在那里。 他们将搭乘垂直起降的“蝰蛇”前往天都,然后换乘“霸王”运输机前往大荒漠的南部——人联时代的旧南部工业区。 南方军团在那里有着270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他们将在永夜港的前线与其他兵团的弟兄们会师,然后一路北上,直捣黄龙,穿过旧西部工业区遗址,直插巴托亚行省的南部——南方军团的本土! 边缘划水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就像燃烧的汽油一样。 听着机舱外等离子体羽流的轰鸣,他兴奋地将拳头捏出了咯吱的声响。 “……总算有机会大干一场了!” 第944章 攻占工业枢纽! 就在边缘划水登上飞机的同一时间,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正在永夜港西北部的拉文卡工业区打响! 这座工业区位于拉文卡河东南岸,有两条铁路和一座深水港,联接着4个加工中心、5座矿业基地以及一座重型船舶厂。 除此之外,当地还生活着三十万幸存者,而这其中的四分之一都是受雇于亚文特重工业集团的产业工人和工程师。 该地区生产的物资不仅仅供应婆罗行省战区的最前线,同时也供应着两条铁路线沿线大大小小的军用工厂。 包括征服者十号坦克的生产线使用的装甲钢,就来自于该地区的钢铁厂! 整个南方军团将近1/3的生产总值都在这座工业区中产生,或者间接受其影响!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丢掉了拉文卡工业区,对于南方军团的打击甚至比丢掉1/3的领土还要严重。 也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关键的战略意义,交战双方都将这座工业区视为了必争之地。 担任该地区防守任务的是南方军团赫赫有名的“沙漠雄狮”卢比斯万夫长。 此人出生于凯旋城,生在军事贵族家庭,从小便耳濡目染接受了军事化教育,年仅35岁便当上了万夫长,统帅第111万人队与大荒漠中的变种人以及掠夺者部落作战。 其光辉战绩是任职千夫长时期,率领一支青年军千人队以几乎无伤的战损,击溃了兵力数倍于己方的变种人部落。 也正是因为这份神乎其神的战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亚文特城的军官们视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然而就在他的仕途看起来一帆风顺的时候,西帆港惨案突然爆发,“入侵婆罗行省”以及“用枪炮捍卫威兰特人的财产”忽然成为了南方军团上下一致的共识。 这其中虽然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但在群情激愤的浪潮中已经无人在意。 年轻的小伙们都恨不得立刻杀到前线砍几个脑袋泄愤,年长的军官们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在胸前再添几枚勋章。 唯独他不一样,不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说风凉话,而且言辞激烈的批评了古里昂在西帆港的一系列激化矛盾的做法。 这些言论在当时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而他也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遭到了古里昂将军的敌视,并且被南方军团主流派系边缘化。 就这样,大名鼎鼎的“沙漠雄狮”坐了足足大半年的冷板凳,直到联盟的部队在永夜港登陆,并将当地的城防军和上十万预备役打的溃不成军,南方军团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个可以用的人才。 而卢比斯倒也没有辜负南方军团指挥部的期望,很快扛起了组织防御的大旗,赶在联盟的轰炸机抵达之前疏散了拉文卡工业区的关键工业设施,并就地取材的利用了当地的建筑材料,将这座坐落在沙漠中的工业区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两把刷子,靠着仅有的一万名士兵愣是撑住了联盟两轮进攻,并成功等到了后方的援军赶来。 目前驻扎在拉文卡工业区中的守军已经有将近30万人! 除去第111、112、113万人队之外,他的手上还有7支仆从军万人队,以及20万光荣军炮灰! 而联盟这边,则是以骷髅兵团、丛林兵团以及地精兵团为主,外加威兰特人远征军两个师和企业的第100山地师。 双方的兵力看似悬殊,但若是抛开那20万凑数的克隆人不谈,其实差距也没多大。 再加上空中优势和装甲优势都在联盟这边,骷髅兵团的自行火炮隔三差五就打两发155毫米,地精兵团的W-3更是几乎天天都往工业区里搬炸弹,炸的守军苦不堪言。 不过饶是如此,拉文卡工业区的守军仍然在卢比斯将军的指挥下支撑了足足一个月,并且丝毫没有露出颓势。 担任进攻方指挥官的鼹鼠也不禁感慨,这次他们确实撞上了个狠角色。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狠角色却没出现在婆罗行省的战场,反而到他们进入“平推”环节的时候却出现了。 这得是真正的忠臣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 一片平缓的沙丘上,站在坦克炮塔里的鼹鼠,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沙堡。 军团将混凝土堡垒修在了沙丘的反斜面,并在里面部署了大量的反坦克炮,以及从未完成生产线上拆下来的征服者十号炮塔。 那一个个反装甲火力支点,就像埋在沙海之下的“暗礁”。 不得不说,这是个天才的点子。 不但解决了征服者十号炮塔的飞天问题,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联盟的反载具电磁炮的发挥。 不过,随着一批代号“狼蛛”的新式装备到货,这场攻坚战差不多也到此为止了。 没有等待很久的时间,鼹鼠很快看见一只只沙漠色涂装的八条腿蜘蛛机器人快速的攀爬到了一座座堡垒的下方。 那是巨石军工的最新产品,同时也是第100号避难所自研科技术的集大成之作! 由“十字蛛”改良而成的八足“狼蛛”机器人能够携带最多100公斤的战斗部,在半人高的地道里自由穿梭,并利用前肢的工具破除障碍,将炸弹巧妙地安置在需要的地方。 这玩意儿简直堪称是固定掩体杀手! 如果说“蟞式”工程装甲是为建设而生的,那这玩意儿便是专门用来拆家的。 没等多久,空中传来战斗机突破音障的轰鸣,紧接着一梭子机炮便呲尿似的泼在了威兰特人的前线阵地上。 一排排一人高的沙尘冲天而起,荡了不少士兵一鼻子灰,人头却是一个也没拿到。 对于联盟的空袭,第111万人队的士兵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一个二个熟练的压低了身子,将头盔紧贴在战壕内壁,耐心的等待着空袭结束。 此时此刻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那从天而降的机炮只是为了将他们压回掩体,而这个目标显然已经实现了。 就在他们躲避空袭的同一时间,那一只只真正致命的小蜘蛛正迈动着灵活的八条腿,如流沙一般涌入那一座座被战壕和地道连接着的碉堡,并直奔藏在里面的弹药架! 为了方便反坦克炮与征服者炮塔的装填,这些固定武器的弹药架虽然做了弹炮分离,但基本上不会放的太远。 而这些碉堡的内部构造也不出操作的那些机械蜘蛛的智力系玩家的所料,呈“H”型分布,炮弹与弹药仅仅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 这些铁门显然都是拉文卡工业区的工厂,用坦克装甲钢紧急加工出来的。 这些铁门虽然对抗爆炸的冲击波绰绰有余,但显然挡不住数千度高温的等离子切割枪! 突入碉堡的机械蜘蛛迅速解决了被空袭吸引注意力的炮兵,并赶在外面的士兵注意到之前,从灵巧的前肢弹出了闪烁着淡蓝色电弧的等离子刀。 伴随着一阵嗡嗡的作响,这些“狼蛛”仅用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切断了铁门的连接部件,将那粗制滥造的门板整个从墙上卸了下来。 铁门重重的倒地,机械蜘蛛闪身而入,腾出两条机械肢一顿操作,很快完成了炸药的部署。 等到守在阵地上的士兵们终于回过神来,一枚枚数十公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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