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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息已不属于“江湖常识”的范畴了,可能牵涉到别人的生命安全。 所以,面对唐士则接下来的攻击,迹部还是常规应对,在他看来这位唐少爷的实力很一般,貌似还不如史嫣然来得强,攻击力完全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转眼间几十招拆完,唐士则手上是越打越快,心里却是越战越惊:这姓金的什么门道?赤手空拳对我的扇子,只守不攻,也丝毫不现内力。攻击打在他的身上,竟似是打在了某种铠甲之上……就算是金钟罩最高境界,也没有无需运气便可施展的法门吧?难道这小子是铜皮铁骨不成? 突然,一道人影横插进来,连出三招,再虚晃一式,随即一臂疾出,擒住了唐士则的手腕。 “唐少爷。”这出手之人,不是公孙立又是何人,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门道,于是便跳了出来,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够了吧?难道你还未看出,这位金少侠是在竭力忍让吗?你若再这样苦苦相逼,让金少侠真的出手……哼,到时我公孙某人恐怕也未必拦得住了。” 此言一出,唐士则的脑子里翁然一下,他也好似是明白了什么状况一般,猛然转头看向了迹部:“你……”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打出的招式和对方的应对,从头到尾,迹部只是站在原地,几乎没有躲避他的攻击,也没有移动太多的距离,格挡时更是不使任何武功套路,只是伸臂屈腿,“好……好一个破剑茶寮,唐某佩服!” 唐士则瞪了公孙立一眼,然后一甩手,挣脱了后者的钳制。他几步走到迹部面前,从自己腰带中掏出很小一块四角形的纸包,“这是我扇风之毒的解药,请金少侠收下。” 迹部神情木讷地接过那纸包,其实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注意到自己菜单中的状态已成了。 “嗯……谢谢。”迹部还本能地道了声谢,他是在场四人中唯一不明白这一连串算是个什么状况的人,反正在他看来,就是这个姓唐的NPC……毫无征兆地从中立变成敌对,又从敌对变成了友善。 “在下唐士则,人称快手拈花。”唐士则抱拳拱手道:“尚不知金少侠大名?” “靠!又要我说一遍啊,有意思吗!”迹部心里挺不爽的,但表面上还是有气无力地又回答了一次:“金富贵……” 唐士则回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如有得罪,请金少侠多多包涵。”他说到这里,又扫了公孙立和史嫣然一眼:“他日有机会,唐某再向金少侠请教,告辞!”他说罢,冷哼一声,愤愤然地走了。 待他离开房间后,迹部才松了口气,吞下解药,解除了自己的异常状态。看着自己那已经掉到30%的生存值,迹部真是有苦说不出。 “呵呵……金少侠的武功果然是不同凡响。”公孙立道:“面对唐士则的拈花手,竟能以慢打快,不动如山。不显内力,不出兵器,便承受下所有的击打。 这番忍让所展现出的功力……便足可见金少侠你的外家功夫已至极境。像唐士则那种内功修为,若是被少侠你一拳击中,只怕会当场骨肉俱碎。哼……可笑那黄口小儿,不知深浅,殊不知你是好心饶他。” “这帮江湖中人的脑洞真是无限大啊……怎么看出是我在让他的啊……而且还脑补到这个地步……”迹部内心连番吐槽,原来外家功夫练到极限境界,就是在不运内力、不借招式的情况下,身体就有一套精良级护甲的防御力?不知道这种境界的人全力防御能不能挡住子弹…… “过奖……过奖……”迹部尽量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回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公孙立和史嫣然十有八九是不会对他出手了,他就暂且装一下,“哦,我身上的毒,还需要……嗯……调息一下,二位如果没什么别的事……” “哦,当然,当然。”公孙立朝史嫣然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人就一齐告辞离开了。 二人出得门去,一直行到无人处,史嫣然开口道:“那金富贵……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你若多跟我掌门师兄学学功夫,而不是整天跟王傲那厮鬼混,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公孙立冷言相讽。 “呸!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现在人都已经杀了,而且你也有份……”史嫣然面露狠色地回道。 “行了!”公孙立厉声道:“就是为了万霞楼的脸面,我才给你收拾这烂摊子的,现在自己却弄得一身骚。”他脸色阴沉地说道:“破剑茶寮这五人,迟早得灭口,不过不能在苍灵。眼下我们得讨好他们,尽量将这些怪人稳住,待决斗结束,各路人马纷纷回程的时候,我会派人追踪他们的行踪,然后再从长计议……” “那要是……他们真的不准备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呢?”史嫣然道。 “保守秘密只有一时,没有一世。”公孙立道:“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公孙立生性多疑,自然不会相信别人,在他眼里,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而能够相信的活人,只有他自己。此时此刻,公孙立其实对史嫣然也动了杀心,因为他觉得史嫣然本人也不是没有泄密的可能。 为了有朝一日将属于自己的万霞楼,为了这个门派的江湖地位和声誉,公孙立会不惜一切代价扫除每一个威胁,清理每一个污点。 “那……既然他们的武功这么高,今后我们又该怎么下手?”史嫣然又道:“还有,这个破剑茶寮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真的相信那位封寮主是自立门户,初入江湖?” “所以我说,要从长计议。”公孙立道;“若他们有什么来历或者靠山,那就查清楚他们的来历再说。若那封不觉所言非虚……哼,再好不过。半个月内,我就叫他们看看什么叫江湖险恶。” …… “阿嚏!”封不觉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是吧……我穿得比较多,反而还打喷嚏了。”他捂着口鼻道:“又有谁在不怀好意地思念我了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不怀好意的?”似雨问道。 “因为我留给别人的回忆往往和美好沾不上边。”封不觉回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诶?原来在游戏里会打喷嚏的吗?那会不会还能打嗝儿放屁之类的……”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试验……”似雨的眼中透出了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意。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封不觉笑道。 他们此刻正在树木和岩石间穿行着,周围的阴影如墨般厚重,封不觉的手电筒只能照亮前方数米的范围,倒是似雨的提灯在这种吞光的环境下能照亮更多的范围。 的备注中写着“它始终只能照亮周围五米左右的范围,拧动开关并不能控制其明暗,亦无法将其关上”。这个特性在此刻却成了优势,因为现在手电筒的锥形光束反倒照不远。 二人从踏上小岛后,就一直往岛中心前进。周围的林子没有任何人或动物活动过的痕迹,两人被笼罩在一片荒凉和沉寂中。 但是,当他们走在周围这些岩石树木中时,恍惚间会听到叫喊的声音,就好似有人从另一个远在天边、同时近在咫尺的世界,朝他们呼喊着、求救着…… 这一段路程对似雨来说无比煎熬,黑暗、压抑的氛围让她的惊吓值始终无法降到底。纵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是人,多少都会受到一些恐怖气氛的感染。这时候,只要周围昏黑的树后闪出任何一种怪东西,都能把人吓着。 当然了,并不是说封不觉不是人,只不过他是一个身心不太正常的人。 对他来说,在一片昏黑凄然的林子里前进,和在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前进,区别也不大,如果有的选,他情愿选择黑森林…… 你可以说他骨子里有点阴暗,反正他就是不太喜欢那种过于和谐阳光的事物。 而且封不觉的这种“邪恶本性”,很多人都知道,属于公开的秘密。早在其上高中之前,就有无数关于觉哥的传说了。 其中的一个故事是…… 记得小学时,有一年封不觉去参加夏令营,他被随机分到了一个小组,组里共有六个孩子,彼此都不认识。其中有一个非常阳光健康,纯洁向上的好孩子,他简直就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同学们眼中的二鬼子…… 这位同学在小组中第一个主动进行自我介绍,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与陌生的小伙伴们一一问好,待他来到封不觉面前时,觉哥用一种薛定谔看猫的眼神,瞅着对方说了一句话:“嗯……你很友善,而且快乐。呵呵……我得在这种情绪传播蔓延开以前进行阻止。” 在那一天,一个好孩子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类似的传说还有很多,在觉哥成年并当上职业作家以后,他逐渐成为了都市怪谈一般的存在,不过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回到剧本中来,且说封不觉淡定地前行开路,忽然,他停下脚步,将手电筒照向一棵树的根部,开口道:“看那儿。” 似雨见他停下,心中一紧,本以为要出现什么恐怖场面了,结果她顺着手电筒的光源望去,原来那只是一件藏在树根与石块间的物品。 “嗯……把根本不具备的功能一一列出……”封不觉很不爽地把手套朝地上一甩:“坑爹呢这是!干脆不要提好不好啊!读了前半段还渐渐高兴起来了有没有!” 似雨在其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是会心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笑点变得这么低了。 岂料,就在她放松下来的这一刻。突然,一只小女孩的手,从黑暗中探出,捂住了似雨的嘴,她还未及出声,就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后退,拖入了黑暗中。 封不觉虽然没有听到喊声,但光线的晃动和提灯落地的声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他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提灯,而似雨已经不知所终。 第221章 苍灵论剑(三十六) 封不觉看到这一幕时,大脑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的念头。 但这些念头并没有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相反,他冷静得很,思考问题比平时更快速、更高效。 仅仅两秒后,他就果断地开始了行动。 他的惊吓值仍然是零,步伐、动作也皆是沉着稳健,不过其脸上的神情倒是少有得认真。 封不觉先是拾起了那件装备,直接装备了起来,同时把手电筒放进了衣兜里,并走过去捡起了似雨的提灯。 他将提灯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再三检查后,他确认了似雨被拽出的方向,随即就朝着那里出发了。 一个人的时候,封不觉走得极快。先前他是考虑到了似雨在身后,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顺便也为了找找林子里有没有可发掘的物品装备。 不过现在,封不觉是独自赶去救人,作为一个没有恐惧这种心理障碍的人,给他五米可视范围,哪怕置身地狱,他也能健步如飞地前行。 越朝前走,周遭的黑暗就越是浓厚,连空气都好似凝滞不动,耳边那些若有似无的怪声也尽然消失。很快,封不觉就被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包围了。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块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根木桩,而似雨此刻已被沉重的铁链绑在了桩上。她被绑在了木桩的中段,脚底离地还有半米距离,身体中段全都被锁链捆着,裹得像粽子一般严实,只有肩膀以上和膝盖以下没被缠住。 看到了队友,封不觉就算是放心了一半,长吁一口气后,他笑着道:“这算什么?巨人做的烤串儿?” 似雨没空和他开玩笑,她很严肃地提醒道:“她就在附近。” “我知道。”封不觉回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她能轻易将你抓住,为什么不把我也抓起来?另外……她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我们还玩儿什么?这其中有问题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提灯环视四周。同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立即将手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内侧口袋中…… “你猜猜看啊。”第三个声音传来,小女孩儿甜甜的说话声。 封不觉闻声转头,便看到了铃儿。她穿着粗布的小袄,头发梳成辫子,面容倒是颇为可爱,但是脸色很苍白。最违和的,就是其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小孩。 “猜是吧……”封不觉面对厉鬼,竟还笑得出来:“呵……你把我的朋友抓走,期待我会恐惧、惊慌、没头苍蝇似地四处打转寻找。可你没料到,我根本没有表现出你想看到的东西,于是你就直接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嗯……大概是计划着……折磨我们取乐?” “真聪明。” 铃儿的声音传入耳中的瞬间,封不觉顿觉眼前一黑,随后他就感到一只小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他竟完全无力反抗,身体被扯着动了起来,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似雨喊了些什么,但没有听清。 数秒后,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也被铁链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手中的提灯不知所终,不过那独特的光幕,此刻正从他身后照来。 “这么厉害啊……”封不觉低声道了一句。 “喂,你怎么样?”似雨的声音就在他脑袋后面响起。 “诶?”封不觉尽可能地让脖子转了将近九十度,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似雨被绑在了同一根木桩的两面,他当即苦笑道:“我说铃儿小妹妹,你还挺会玩儿啊。” 这时,只见铃儿举着提灯,缓步行到了封不觉的面前。这BOSS居然拿走了玩家的装备,对此封不觉倒是挺意外的。 “知道我在这世上已有多少年了吗?小妹妹是你叫的吗?”铃儿说道,她的语气神色,确实与成年人无异,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显得更加老成。 “我还以为女人不管在什么年龄,都希望被这么叫呢。”封不觉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么……这位铃儿姐姐,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怎么折磨我们?” “是啊……怎么折磨呢……你看上去连死都不怕的样子诶……”铃儿把稚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一根手指掰着嘴唇道:“对了……你好像挺关心她的是吧。” 封不觉闻言神色微变,心中一凛,不过他立即挤出一个笑容来:“呵呵……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 铃儿没听他说完,就迈步绕着木桩前行,走到了封不觉视线的侧后方盲区里。 下一秒,似雨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封不觉可以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的锁链剧烈地收紧了一下,同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当铃儿重新回到封不觉的视线中时,她的右手,还是拿着提灯,而左手上,正拿着似雨的一只脚。 那只脚从小腿处被生生扯断,骨肉尽现,此刻还在滴着血。 铃儿那白净的脸蛋上被溅上了许多血滴,可她只是露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你说我下回拿什么过来好呢?” “我没事……”似雨的声音颤抖着传来,似是想让封不觉放心一点。 “果然……苍灵镇的村民,并没有杀错你。”这一刻,封不觉的脸显得异常冷酷,不带丝毫感情,眼神更是如同能洞悉别人的灵魂般锐利:“你要是顺利长大,恐怕这世上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铃儿将手中的残肢扔到地上,冷笑道:“你这话,从何谈起?” “我在藏铃寺前,看到了你被烧死前的情景,其中有一个细节让我很费解。”封不觉回道:“为什么你会将自己的母亲称为‘妈妈’,一般来说,应该叫‘娘’吧?”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我总有一种感觉,你的哭声和你的话,都有点表演的成分,似乎是有意在博取同情。” 铃儿的眼神变了,笑容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 “无论是在你被烧死时,还是死了以后,那帮村民都言之凿凿地称你为妖孽。”封不觉接着道:“他们从头至尾透露出的只有愤怒和恐惧,但我没有察觉出丝毫的愧疚,这是为什么?”他歪着头:“一个人只要有良知,哪怕再怎么愚昧……做下错事后,良心也一定会感到不安的。这种不安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来自于内心的自我谴责。”他居高临下地斜视着铃儿:“苍灵镇的村民们却没有那种情绪,他们的反应表明,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结论之上。而且他们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你是个妖怪。” “呵……”封不觉笑了起来:“从我们进山以后,你就开始误导我们。我们的所见、所闻,都让我们先入为主地认定,你是个冤死的鬼魂,而你生前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他冷哼一声,继续道:“当我听到那些村民将‘天不下雨、田里死庄稼、孩子先天残疾’等等事件都归咎到你身上时,我对他们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 可能这是我的个人喜恶在作祟,因为他们口中的那些话,和欧洲中世纪时将无辜女性当成女巫烧死的理由是一样的。一群愚昧的蠢货将所有的幸福都归功于上帝的恩赐,再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一个虚构的事实,并让一个替罪羊背负着那些莫须有的罪责被活活烧死,以便让这群蠢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活得心安理得。 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在世界各地,都屡见不鲜,我想这点你应该赞同我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铃儿沉声回道。 “是吗?”封不觉道:“那你知不知道,‘妈妈’这个词,在宋朝时是指鸨母,到清朝转为对年长妇人的称呼,新文化运动以后,才被普遍用于称呼母亲。 所以,在你被杀死的时代,你可以叫‘娘’、‘娘亲’或者直接用一个‘妈’字,但不是‘妈妈’。” “就因为这个细节……你就认定我……”铃儿瞪着封不觉道。 “我还没有认定你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做几个大胆的假设。”封不觉打断道:“比如……一个生来便可以看到未来的超能力者;一个从未来穿越到小女孩身上的灵魂;或者,某种高于这个维度的强大意识?” 铃儿的神情陡变,几秒后,又变得阴沉无比,“哼……姑且算你的推理没错好了……”此刻她也无所谓讲出类似‘推理’这样的词了,干脆明说道:“不错,我确实是某种更高位的意志,我被放逐到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叫铃儿的小女孩,我的肉身弱小得如蝼蚁一般,不过仍旧能使用一些特别的力量。 本来我隐藏得不错,可惜……在意外杀死自己的‘父母’后,我的能力被发现了,先前做过的一些事……也相继被揭穿。那些村民发现了真相,就把我抓住并且烧死。 连肉体都失去,我就成了一个地缚灵,受到诸多的限制。因而只能在这山上收割灵魂,无法去染指藏铃镇外的世界。” 封不觉接道:“既然那些村民的话是真的,那棵树和那个和尚的话,自然就是谎言,想明白了这点,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冷笑道:“那俩妖怪都暗示我们,铃儿就是个冤死的鬼魂。并且引导我们抱着这种错误的观点,进入这铃中境,来到这个岛上,落到了你的手中……” “这你就错了。”铃儿回道:“像他们这种头脑简单的亡灵附着体,又岂会知道我的秘密?” “原来如此……”封不觉若有所思道:“他们也被你骗了……” “只有先骗过了他们,他们才能帮我把那些上山捉鬼的和尚道士,都引到这铃中境来。”铃儿笑着回道;“这就是为什么,没人能超渡我这个‘鬼’。” “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高僧老道,就没有一人是你的对手吗?”封不觉问道。 “只有一个。”铃儿回道:“他的法力高强,竟能与我斗得不分上下,并全身而退。”她冷哼一声:“这人确有些本事,他逃走以后,把藏铃镇的村民都赶走了,将镇子改名为苍灵,还重整了此地的山水运脉,企图用这种方式化解我的‘怨气’。哼……可惜,我根本不是什么冤魂,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超生的。” “嗯……”封不觉沉吟道,“很好,我没有问题了。” 铃儿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残戾的神情:“那该轮到我来提问了吧……异界的旅客?”她威胁道:“你要是答得不好,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异界的旅客?”封不觉疑道:“原来你魂穿以前,是四柱神的部下吗?而且级别好像还不低啊。”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铃儿举起小手,“可接下来是我的提问时间,谁允许你乱说话了?”她随手一摆,欲用念力将封不觉的一条腿给扯断。 不料……什么都没发生…… “嗯?”她又试了两下,依旧没反应。 “奇怪啊,怎么不受控制了呢?难道……”封不觉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说话时,他的一条胳膊竟从铁链的缝隙中探了出来。他的这只手上戴着手套,其掌中,正粘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准确的说,是一个已经被捏得变形损坏的铃铛,“……难道是某些东西停止运作了吗?” 原来,在几分钟前,他将手伸入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时,铃铛就已经被他吸附在掌心了。 “我一来到这儿,就念叨了一个问题,‘她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我们还玩儿什么?’我想你也听见了这句话。”封不觉说话间,居然就从锁链里挣脱而出,稳稳站在了地上。 同时,由于他的挣脱,被绑在另一边的似雨也等于被松绑,虽然还没完全脱离锁链的缠绕,但她已单脚落地,手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活动了。 “毁掉铃铛。”封不觉头也不回,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似雨闻言,立刻将自己的那个铃铛从行囊中取出,使劲儿往脚边的一块硬地上砸去,那银铃当时就被敲得变形毁坏。 铃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萝莉脸摆出这副样子,依然是很萌的。 “我这个人呢,经常是嘴上提出问题,脑子里就蹦出答案,我想这是多年锻炼的成果。”封不觉接着刚才的话道:“那一刻我脑中闪过的假设有很多种,我就不一一讲出来了。比较靠谱的就是……在铃中境,你的力量比在外界要强;而在这个岛上,你的力量比在铃中境的其他地方更强;但最关键的是,有一样东西,一样我们来到这里时必然带在身上的东西,使你可以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封不觉说着,将手中的铃铛甩到地上,还踩上了一脚:“进山后,我们从你的喽啰那儿得到了这两个铃铛,哼……我的反应也是慢了半拍啊。这上面都写明了,这么明显的提示……好在我被你捆上以前,还来得及把铃铛捏到手里。”他说着,已快步来到似雨身边,将SCP-500给了对方。 似雨也未迟疑,立即吃下一片。下一秒,她的断脚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当初跟你打成平手的道士,一定是个聪明人,他在被你打成致命伤前,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丢掉了铃铛。”封不觉道:“而我们,只能说是幸运,因为我们是所谓的‘异界来客’。” 铃儿的神情几度转变,最终还是恢复了一种带着从容的狠色,“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那个道士,最后依然是跟我打了个平手?” 话音未落,她在刹那间便化为一团黑色的阴影,扑向了封不觉和似雨二人的所在。 第222章 苍灵论剑(三十七) 铃中境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早在封不觉和似雨刚踏上小岛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已是第二天了。 这日,本已暗流涌动的苍灵镇上,又起了波澜。 正午,苍灵客栈大堂。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几乎所有武林人士,都在寻找同一个问题的答案。而那个问题就是——谢三哪儿去了? 经过一整夜和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算消息不太灵通的门派,也都听到了风声……昨日黄昏时分,无名剑谢三经铜丘上了大路,策马直往苍灵而来。到天将暮时,谢三所骑的那匹马,独自踱回了铜丘。 而苍灵这边,至今没人见过谢三的踪影。 那么……谢三到底去哪儿了呢?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失踪在半道上呢? 这些天,大路也是有人走的,不过人数不多,基本都是各大门派往返铜丘传递消息的弟子。反正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在半途看到过谢三。 按常理来假设,情况貌似是……谢三上了大路后,没有来苍灵,而是半路转道进了山林之中。 可这根本说不通啊,难道谢大侠是在铜丘打听一番后,得知苍灵客栈已经没客房了,又不想住废弃的民宅,所以情愿露宿山中,荒野求生? 或者是……谢大侠被埋伏了?这也不太可能,谁打得过他啊?除非是叶承在场,否则就算花影六剑联手,也奈何不了谢三。武侠世界就是这样,质上的差距,靠量未必能填上。谢三身为一个独行侠客,能与武林至尊的叶府之主齐名,其武功境界,能打十个那是必须的。 当然了,如果找一千个人来,将谢三团团包围,并把他困在一个只能战不能跑的地方,那么,等其内力和体力全部耗尽,就可以得手了。 这显然更不可能…… 那最后还有一种假设,也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谢三是撞鬼了。 江湖中人,尤其是那些老江湖,对鬼神之类的玩意儿虽谈不上敬畏,但也绝非完全不信。这苍灵镇闹鬼的传说,各路人马早在铜丘时就有所耳闻了。 加上这些天,每逢夜晚就有人神秘失踪,且死不见尸,确实让镇上人心惶惶。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山上的那个鬼,她可没有主动出击到镇上来抓人。很多人都是在杀人后上山处理尸体时,把自己和尸体一块儿给交代了,没能回来…… 这帮人说白了是自己作死,他们如果在天黑前进山,不要往深处走,随便找个山林边缘的犄角旮旯浅浅地把尸体一埋就撤,那便没事。 可实际情况是,他们基本都是在深更半夜进山,背着尚温的死尸,特意走很远,进入山林腹地再弃尸。那别说是铃儿的鬼魂了,就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尸体都是个威胁。 刚刚死于非命之人,怨气和魂魄都还未散,杀人凶手却带着尸体走入一片被怨气笼罩的鬼境山林之中,那死人诈尸索命也不奇怪了…… 总之,虽然我们从上帝视角已经知道了谢三确实是遭到了偷袭,但苍灵的那帮江湖中人并不知道,他们不可能猜得到林常的事,所以只能瞎猜…… “你们说谢大侠这究竟是演得哪一出啊?虽说无名剑向来低调行事,可这回,实在是古怪……” “这镇上的怪事还少啊?昨晚上巨鲸帮和海沙派又有几个弟子没影儿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诶诶,听说了吗……那落梅剑鹿清宁,前天晚上就失踪了,昨儿一天都没见人,到今天还是没出现。” “嗨,这事儿早上我就知道了,我还听说啊,昨天才来的破剑茶寮那五位,现在只剩下一位金少侠还在客栈里了,其他四人,也是一夜未归啊。” “对了,说起这事儿,你们知道吗?我听人讲,昨夜,唐家少爷在金少侠手底下吃了大亏啊。” “什么?快手拈花唐士则?这小子可是个硬手啊。”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他被那个金少侠教训得没了脾气,只得甘拜下风。” “等等,唐少爷为何会与那什么……金少侠动起手来的?” “呵,这事儿你都不知道啊?为了女人呗。”说话者随即将慕容颖与唐士则的八卦科普了一番。 “哦,原来如此。”幸灾乐祸般一笑:“不过……话说这破剑茶寮确实不简单啊,也不知这门派究竟什么来历。” “人家寮主不是已经说了吗,自开山门,自创武功。” “嘿,亏你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这话你都信,二十多岁能自创武功?你当他神仙转世啊?依我看,那小子没准是得到了某位世外高人传功渡元,这才会有那么惊人的内力。” “行了,你们都扯远了,这儿说谢大侠呢,你们倒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说句不好听的……”压低声音:“明天就要决斗了,那叶大当家到今天还没出现,说不定啊……” 砰一声,一个大酒坛子被搁在了桌上。 鲁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几名说话者所坐的木桌旁。 “小二,你们这客栈大堂里,好像有苍蝇啊。”鲁山开口道:“我瞅瞅,一、二、三、四,四只苍蝇在这儿嗡嗡叫着,好不烦人。” 那四人闻言,虽是心中有怒,但个个儿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乖乖放下了手中茶杯,在桌上留下些散碎银两,灰溜溜地出了客栈大门。 其实这四人就是几名江湖上的三流角色,这种人无论武功还是人品,都难成大器。这帮人终日热衷于对那些比自己混得好的人腹诽心谤,有时则是恶意揣测,散布谣言。 鲁山也是因为离得近,话落在耳朵里,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走过来把他们赶出客栈的。 这四人大言不惭地对那些大人物们评头论足也就罢了,说着说着,竟有暗指叶承在决斗前偷袭对手的言论冒出来。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叶承何许人也?如果当今武林要推举个盟主,那叶承就是那个直接可以上任的人,剑神的武功与品德,岂容几个鸟人随意污蔑。就连鲁山这局外人听了都有三分无名火,若这话被那叶慕菡听到,当场拔剑砍了他们都有可能。 “和尚莫生气,来,正好坐下陪我喝几杯。”一个微醺的青年这时来到了桌子旁边,邀请鲁山坐下。这不是唐士则又是何人。 鲁山瞧了唐少爷一眼,这小子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一脸颓然。 “呵……好啊。喝酒,和尚我随时奉陪。”鲁山大剌剌地坐下,脸上堆起了一贯的豪爽笑容。 虽然鲁山的绰号是醉僧,但他很少会真的喝醉。他们这些高手喝酒都有分寸,自己有多少量,心里自然有底,实在不行了,酒气也是可以通过内力逼出去的。 不过眼前的唐士则,那显然是真醉了。 有道是抽刀断水水还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唐少爷这种自虐型喝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和尚见了,便想劝导劝导。 “他们的话,你听见了?”鲁山问道。 “哼……听见了。”唐士则有气无力地回道。 他们一问一答之间,一名小二已过来麻利地收拾了桌子,顺便把前几名客官留下的银子收了,然后便快速离开。 “人家说得没错,金少侠武艺卓绝,德行也比我强。”唐士则接着道,一脸苦笑的神情:“我是不服都不行啊。” 鲁山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他摇着头道:“阿弥陀佛,这红尘烦恼,无外乎酒色财气,唐少爷此刻的烦恼,恐怕和尚我是开导不了咯。” “哈!谁要你来开导,你这酒不离口的和尚,还好意思说这话?”唐士则道:“我只是觉着寡酒难饮,想找个人一块儿喝几杯罢了,莫要跟我说些废话。” “唐公子此言差矣。”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 唐士则闻其声,便知其人。他的身体当即如同僵住了一般,缓缓转过头去。 慕容颖不知何时,已行至唐士则的身边。 在唐少爷眼中,无论何时瞧这位云外仙子,她都是那样端庄优雅、楚楚动人。可此时此刻,她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金富贵! “这姓金的难道是来向我示威吗?”唐士则心道,当即又是一仰脖子,一口闷酒下肚。 “鲁大师仁厚高德,慈悲为怀,他也是见你苦闷,想劝解几句。”慕容颖一边说着,一边已在桌边坐下。 迹部也坐下了,不过他没有坐在慕容颖身边,而是绕到了另一侧去就坐。 唐士则抬眼看着迹部,后者脸上居然还堆着笑意,这落在唐少爷眼中,无疑成了嘲笑。 “哼……有什么好笑的?”唐士则冷哼一声,对迹部说道。 “哦,因为在我的家乡也有个叫‘鲁大师’的,我听着有别人被这么称呼,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迹部如实回道。 唐士则闻言,也不好搭话,于是闷头又喝了一杯。 “唐公子,似乎对金少侠有点误会。”慕容颖又一次开口了:“所以我把金少侠请来,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误会?”唐士则道:“什么误会?哼……唐某人听不懂。” 这时,迹部插嘴说道:“慕容姑娘已经把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跟我说了。”他耸耸肩:“我本来还在奇怪昨晚上是个什么状况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他倒是直截了当:“唐公子,我跟慕容姑娘最多算是泛泛之交,昨天我去她的客房,是去请教一些行走江湖的规矩,这是寮主的命令。我们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唐公子你这壶醋喝得可是莫名其妙了啊。” 唐士则听这段话时,神色数变,内心也是起起落落,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慕容颖却是先开口了:“金少侠,我和唐公子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你适才那句‘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言之欠妥……”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迹部打断道:“我只是来解除唐公子对我的误会的,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他又转向唐士则道:“我就劝你两句,首先,你有空来找我打架,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事情缘由,你就这么不信任她?还有,她要是真不待见你,有必要特意找我过来跟你解释清楚吗?” 迹部说完这话,站起身就离开了,以一个二十一世纪三零后青年的观点来看,他觉得这些破事儿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殊不知在古代,有很多话是不能明说的,尤其是不能在这种人多耳杂的公共场合说。 他这几句话说完,让那桌剩下的三个人目瞪口呆。鲁山当即“阿弥陀佛”着就起身,好似自己就是个过路的,根本不认识这桌人一般,三步并作两步闪到了一边去;慕容颖羞得双颊晕红,臊到了耳根子。她一言不发,低着头,翩然而去。 至于唐士则,他在几秒间,就醒了酒,两眼瞪得跟黑猫警长似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跳得也飞快,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很快,他就觉得后脊梁发烫,好似此刻整个客站大堂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一般。 其实……实际情况还好,客栈大堂比较嘈杂,迹部的话并没有很多人听见,只是距离他们较近的几桌人听见了而已。再说这档子事儿,人家也不好评论,多半也装作没听见算了。大家都是有素质有身份的人,就算没素质,多少也有点身份……反正总不见得当即就大声嚷嚷着起哄吧。 且不提唐士则后来是怎么恍恍惚惚地离开客站大堂的,就说迹部,他也正烦着呢。等了一夜,队友们还是一无所踪,正思索着要不要出去找找,上午慕容颖又来请他解决感情纠纷。 这会儿他走在回客房的路上,还在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却忽然听到了系统提示: 他打开游戏菜单,那条已经打上了勾。此刻出现了一条新的任务: 第223章 苍灵论剑(三十八) 当新的主线任务提示响起时,身处地底的小叹和悲灵仍然在洞窟中穿行着,寻找出去的方法。 虽然那个石头在飞升前说过,一天一夜肯定能走出去,但很显然,这家伙的计算方式有问题。 它所谓的一天一夜,估计是指不眠不休、不断前进的二十四个小时。 小叹和悲灵自然不可能这样行进,他们受到体能值消耗的约束,必须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二人此时都是十七级,满状态下是1700点体能值。即使再托大,至少也得保持体能在四分之一以上吧,否则万一遇到突发事件,体能又恰好在见底状态,岂不是要遭? 这洞窟里的怪物和谜题虽说不是神奇宝贝那种踩地雷式无穷无尽地触发方式,但仅仅是地图上分布着的FLAG也已经足够多了。一般情况下,要前进就无法绕过。时不时还会有个奖励什么的,好比是打了你一巴掌之后又送上的一颗糖…… 因此他们二人基本进入了一种玩传统RPG游戏的状态……探路、触发事件、获得奖励、休息、继续探路……循环往复。不知不觉,他们探索的地图越来越大。由于不知道出口的具体位置,所以遇上岔道儿也会尽可能地去探索一下。 如此这般,待二人终于找到出口时,时间已过了第二天的午夜。而离他们最初落入洞窟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三十五小时左右。 惊悚乐园的这类长线剧本,玩到后期,就会产生一种很诡异的疲劳感。玩家的身体是在游戏舱中处于睡眠状态的,而精神世界仿佛是在一个可控制的梦境中活动一样。 如果这个梦的时间很长,超过了一天,甚至两天,人的时间感就会产生问题。这种状况在剧本中还不算太强烈,真正发挥影响应该是在玩家离开游戏舱时。到那会儿,玩家就会有一种自己通宵未睡的错觉,但实际上他们的身体并不疲劳,只是精神上感觉自己没休息好。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小叹将矿工帽摘下收好。 悲灵也关上了手电筒,抬起头,顺着小叹的目光朝上望去,“目测比我们掉下来的那个地方还要高。” 此刻悲灵的手电已经换过两次电池了,她也没想到这剧本里会需要长时间用到照明设备,所以只带了四节备用的电池,现在已全部用完。事实上,在与石头对话之后,悲灵就意识到,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手电的电池可能会难以为继,而一旦失去照明,她和小叹的行动就会困难数倍、也危险数倍。所以她很快就提出了两人不同时开启光源,并且在休息时关闭照明设备的建议,以此来节约些电力。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究是在电力耗尽以前就找到了出口。 这是一个与他们落下地点类似的岩洞,没有洞顶,上方是一条通道。这里的通道就并非那种倒扣的漏斗形状了,而是普通的圆柱形。岩洞中间还是个水潭,而岩洞的四壁上,长满了粗壮虬结的黄色藤蔓,这些藤蔓就像天然的爬梯,错综复杂地密布在石壁上,一路延伸到顶(类似暗黑血统中的恶魔藤)。 抬眼望去,可以在圆柱形通道的顶端处看到光线透进来,那儿覆盖着一片植被,像个顶棚一样遮在这条通道的顶部。 从这黑暗的洞底朝上仰观,月光从植物的缝隙中洒落,恍恍惚惚,朦朦胧胧。虽不能说是什么绮丽之奇景,但也确是一份还算不错的景致。 “嗯……那我先上咯?”小叹问道:“哦……对了,我们要不要弄根绳子把彼此绑在一起,就像登山攀岩时那种安全索。” “你偶尔也会说出些好主意嘛。”悲灵回道,这也算是一句难得的夸奖了。 小叹只是笑笑,也没有再回答什么。他这种性格算是优点了,换成封不觉被人夸奖,肯定得蹬鼻子上脸再自卖自夸几句。 悲灵的行囊里是备着绳索的,而且就是那种带着安全索扣的登山用绳,这物品是商店货,价格不菲,不过实用性方面毋庸置疑,也算物有所值。 他们将绳子绑在各自的双肩和腰部,两人之间流出七八米的绳长,这样能保证在不影响彼此攀登动作的情况下活动,而如果有一人意外坠落,另一人就可以及时承受住这段落差上的冲击力。当然了,这只是保险措施,也不排除另一人也被坠楼的力道带下去的可能。 在攀爬前,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让体能值尽可能到达安全的水平上,以避免爬到半途力竭坠落的情况发生。随后,便由小叹带头,开始了攀登。 爬墙这种事,那是一名刺客必须掌握的基本能力,就像吃饭、睡觉、呼吸、眨眼一样,刺客可以忘记怎么说话,但不会忘记遇到墙怎么上去。 当然了,小叹不是刺客,他只是一名身着刺客信条的经典装束,以敏捷为发展倾向,格斗、侦查为主要专精的玩家。但面对这种游戏里设置妥当的攀爬路径,他爬起来还是比较轻松惬意的,毕竟这满墙都是落手落脚点,而且这藤蔓无比牢固坚韧,不太可能抓空踩空。 悲灵在体力和身手上虽然是差一些,但她的体重比较轻,攀爬起来并不费力。因为上面有人开路,身上又有绳索,所以她心理上也比较放松,跟着小叹的节奏,很快就爬过了半程。 低头朝下望去,脚下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听见水潭那幽幽的水声,却看不见底。抬起头,那穿透植被的月光则显得愈发明亮。 攀爬已持续了近二十分钟,二人渐渐接近了顶端的出口。终要逃出生天的兴奋和喜悦冲淡了这数十个小时所累积的身心疲劳,一路上的艰险历历在目……仿佛无止境的隧洞,不知何时会冒出的怪物,拦路的谜题,突如其来的惊吓……这些终于都要告一段落了。 这一刻的心情,就好比泡完澡后灌了一口冰镇牛奶般地爽快。 “呼……终于出来了!”二人回到地面后,皆是仰面朝天地躺在了星空下的草地上,长舒一口气。 此刻,他们置身于一片山林中,明亮的月光将四周照得如白昼一般。这块地方的林木稀疏,地势略微倾斜,反正暂且没看到什么比较直观的危险。 “我说……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了吗?”小叹问道。 “没错,决斗就在今晚。”悲灵接道,“大约还有十几个小时吧。” “呃……从主线任务来看,觉哥他们应该还在那个叫铃中境的地方对吧?”小叹又道。 悲灵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啊!帮那苏女侠突破武功的事情怎么收场?” 小叹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嗯……反正从团队栏中看,迹部还没死就是了……” 第224章 苍灵论剑(三十九) 小叹和悲灵找到的出口,位于镇西的山林之中。他们最初是在镇东搜索民宅时坠落洞窟的,而此刻已然是从地底穿过了整个苍灵镇。 如果是在地面上走,这点路程连半天都不需要。但在地底,路径错综复杂、蜿蜒起伏,时不时还会遇到各种阻滞,甚至是走回头路,他们能在第三天天亮前走出来,已是很幸运的了。 二人回到苍灵客栈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客栈大门还是关闭着的。当然了,偏门、后门、二楼走廊窗户、三楼走廊窗户等等……能进客栈的方法多得是。若换成其他武林中人,只要稍微有点江湖经验或者轻功底子,想进出客栈都是轻而易举。不过,他们俩…… 砰砰砰…… 在这凌晨三四点钟,人们熟睡之际,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开始敲门。 敲了一会儿,门里便传来一名伙计的说话声:“谁啊?” “天字丙号房的,让我们进去。”小叹回道。 过了几秒,那伙计打开了门,睡眼惺忪地说道:“我说客官,这大半夜的,您们怎么在外头啊?” “呵呵……不好意思,有劳了。”小叹自然不会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只是敷衍了几句,便和悲灵一同上楼去了。 那伙计自然也不是真想知道他们俩大半夜的在外面做什么,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待二人上楼后,伙计便把门重新闩上,回到一楼柜台后边儿,继续倒头大睡。这伙计会睡在一楼大堂,是有原因的。倒不是怕柜面里丢了银子,只是怕有人来偷酒喝。说得再直白一些,防鲁山的…… 回到客房,二人推门就进,但见迹部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他两腿盘起,双手十指交错,自然地垂在脚上,作闭目运气状。 “嚯,一天没见,金兄这是入道啦?”悲灵戏谑地笑道。 迹部适才已经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了,他知道能从外面这样开门的肯定是队友,所以并未紧张起来。此刻,他缓缓睁眼道:“我在用技能回复体能值呢。” “哦?居然有回体能的主动技?”小叹问道:“那这技能消耗什么?” “没有消耗。”迹部回道:“但是必须像这样运气打坐。” 悲灵似乎从这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立即问道:“你是不是跟这剧本里的NPC学了什么内功?” “猜对了。”迹部得意地笑了笑:“今天下午林常和苏裳来过一次,自然还是为那件事。我说我也不知道寮主和他夫人去哪儿了,就连你们俩都一夜未归,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你们四个都没死。”他看到小叹和悲灵的表情变化,又接了一句:“放心,我不可能跟他们说什么‘团队栏’之类的设定,说了也没用,他们既不会相信,也无法理解。”他继续刚才的话道:“林常和苏裳倒挺客气的,说这事不急,等决斗后,请咱们破剑茶寮集体去叶府作客,到时候再说,随后他们就告辞要走。”他嘴角勾起一笑:“那时本少爷灵机一动,就对林常说……” “你让他把那套本来要教给团长的粗浅内功先传授给你?”悲灵打断道。 “没错。”迹部回道:“眼瞅着就要到第三天了,我估计决斗当天,这帮家伙肯定很忙,而我们过了这天就要离开剧本了。所以昨天下午是唯一的机会,既然林常答应了要教疯兄武功,也讲明了那只是套随意可以授人的粗浅内功……我就借坡下驴,跟他说择日不如撞日,把那套内功先教给我,由我再去教给疯兄,这样也省得他为这事再特意跑一趟。” “不错嘛,居然成功学到了一个技能。”悲灵评道:“身为金富贵,这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吧。” “什么叫身为金富贵啊!金富贵是一种动物吗?”迹部不爽道:“再说这名字怎么了!就算是有一点点庸俗,也是我父母的一片心意,一种祝愿吧!” “你父母居心叵测啊……”小叹在旁冷不丁接了一句。 “不能这样说,我相信绝大部分父母还是为孩子好的,这只是好心办坏事。”悲灵补充道。 “你们这对……”迹部想说狗男女,可惜这意图被系统阻止了,他后半句话没能吐出来,只好憋回去,改口道:“算了……本少爷好歹也是职业玩家,不跟你们地狱前线这种职业吐槽的组织计较。” 小叹拍了拍迹部的肩膀:“男人间的友情,就得看彼此吐槽时的毒舌程度。所以我们说你,是信赖你的表现。” 话音未落,啪一声,小叹就被悲灵重重撩了一下后脑勺。 “我又不是男人!”悲灵说道。 “哈哈哈……”迹部大笑:“而男女间的关系有多好,就得看女人下手的轻重和男人的容忍限度了。” 小叹捂着后脑勺,一脸尴尬地扯开话题道:“对了,你学的内功……也就是技能,是个什么特效啊?” “技能名称叫,是叶府的基础内功之一。变成技能的话,效果是……只要我打坐盘腿,按照一定的方式引导呼吸,就可以获得每分钟1%的额外体能恢复,且不会影响我本身的体能恢复速率。”迹部回道。 “不错嘛,这样哪怕是在体能降到零的情况下,只要打坐半小时,就能回到接近一半的程度了,一个小时的话,都恢复七八成了。”悲灵评论道,“好技能啊。” “依我看,这个武侠世界的剧本,简直堪称技能宝库。”迹部又道:“我的收获还不止如此。傍晚时,唐门的少爷前来拜访,说是为了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要送一大笔金银给我,我转念一想,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又不在这个世界长住。 于是我就说,不如唐兄随便教我一套粗浅的功夫练练。他当即答应,传了我一套,这是专门使折扇的功夫,变成技能后,可以被动增加我使用大铁扇的速率。”他顿了一下,接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房间里练习和实验来着,如今我这扇子,使得可比原来要快两倍以上。” “哦,怪不得你在恢复体能。”小叹应道。 “诶,你有没有团长他们的消息?”悲灵问道。 “没有啊,我还指望着你们能带给我点消息呢。”迹部道:“那个消灭铃魔的主线任务依然存在,这说明他们应该还在铃中境里和某个BOSS周旋吧?” “嗯……”悲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你们俩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迹部问道。 接下来,三人便在客房中互相交流起彼此得到的信息,除了关于这个江湖的各种情报,慕容颖和唐士则的八卦外,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林常身负太虚无相大法的秘密…… 第225章 苍灵论剑(四十) 天空灰蒙,雾气如丝。东方欲晓,微晖稍露。些许橙黄的光晕正从晦暗的天空中化开、扩散,越来越浓。 正在林间调息打坐的叶亥睁开了眼睛,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表情微变。 “是林剑首吗?”叶亥缓缓站起道,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林常在叶府中地位极高,就算是叶亥,也要称其一声剑首。 “正是。”林常回道。 “是不是……有家主的消息了?”叶亥问道。已经是决斗当天了,他估摸着叶承也该到了。 “不错。”林常冷笑:“消息就是……叶承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叶亥惊道,他立即转身,却看到了一张狰狞冷酷的脸。 林常的话,绝不是玩笑,首先,这并不好笑,其次,他也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这段日子,辛苦叶老爷子了。”林常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但他的眼神中,却显露出难掩的兴奋和得意,“你在这儿,替我把那些江湖上的喽啰,还有朝廷派来的探子,全都拦了下来,可省了我不少事。” “你这是何意?替你?”叶亥已隐隐察觉到对方的杀气,所以他也本能地表现出了敌意。 “呵呵……那封手谕,你还记得吧?”林常笑道。 叶亥脑中嗡然一震,眼前似有白光晃过。他已意识到了一些事,但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这一刻的打击,若是换成一名普通的老者,恐怕早已昏厥过去。 “你……你把家主……”叶亥的呼吸已经乱了,神情则是惊怒交加。 “我不是说过了吗,叶承已经死了。”林常神态轻松地回道:“你要是还没老糊涂的话,听到这句话时就该明白。决斗的战书,是我写的,那封手谕,也是我写的。让门人不许接近剑冢的指示、让你守在这里的指示等等……都是我的意思。” “你!”叶亥急火攻心,以致内息紊乱,他摇晃着退后了两步:“不可能的……你怎么……” “我怎么杀得了叶承?哼……”林常接过他的话道:“当然是因为,我的武功在他之上了。”他的杀气越来越盛,双手却只是背在身后,丝毫没有去动腰间那把佩剑的意思,“比起杀他这件事,模仿他的笔迹,反倒更难一些。”他笑了笑:“我追随叶承多年,更是花了数月时间钻研他的笔法,力求做到形神兼备。可是……就算我有自信骗过所有人,也不敢确定能骗过你的眼睛。”他缓缓踱步向前:“当我把那封手谕交到你手上时,我真担心被你看出破绽。好在最后你没有表示异议,只是遵命照做了。” “我当时确实看出了些许怪异之处……”叶亥的全身都在发抖,他咬着牙道:“但我觉得……” “哈哈哈哈……”林常又是大笑着打断了他:“你觉得,杀死家主、挑起决斗、假传手谕……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是不可能的,没错吧?哈哈哈……”他忍不住地大笑:“而这些事,全都出自我林常的手笔,那就更不可能了是吗?” “林常,叶家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叶亥道:“你为什么……” “放屁!”林常的脸上突现暴怒之色:“天高地厚之恩?从何谈起?这一身武艺,是我自己练就的;碧空剑的江湖地位,是我自己在刀口上滚出来的;我为叶府尽心竭力效命多年,这些难道不都是我应得的吗? 我在叶家学到的武功,任何一个拜入叶府的门人弟子,都有机会学到。而叶家的家传绝学,还不是只传他们自家后人?叶承和叶慕菡可以学‘叶家剑法’,可以学‘落雪神功’,为什么我不行?因为我终究是个外人,不……下人!” 话至此处,林常眼神一落,周身杀气若江河直泻般扑向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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