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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这样一群人,哪儿有功夫去理会和关注你们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鬼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山野小派……人家争着在盟主面前露脸邀功还来不及呢,你们这些鸟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于是乎…… 在短暂的迂回和观察后,封不觉他们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了那几百人的大队,也离开了贯穿山谷的那条大路,拐进了山林之中。 …… 和大多数擅使暗器的高手一样,宋无奇的轻功不差。在山林这种复杂的地形,想要追寻他所留下的痕迹很难。虽然袁圻可以用内力探知对方的实时位置,但他并不能找出对方先前所走的路线。 不过……这事儿对于封不觉和王叹之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他们一个有数据视角,另一个有鹰眼视觉,对他们来说,越是在复杂的地形中,追踪的难度反而越低。 长话短说,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跋涉,地狱前线的四人总算从茂密的林中行出,来到了一处相对宽阔的山坳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失去了日光照射的光雾呈现出了一种近似月光的、柔和的冷色调。 这雾光是凄冷的,幽美的。 玩家们的心似乎也随着周遭色调的变化沉静了下来。 “切……消失了吗……” 最终,在一条小河旁边,宋无奇留下的痕迹消失了,觉哥当即不快地啐了一声。 “我倒觉得无所谓。”花间这时接道,“这谷中常年有人居住,那些人的生活必然离不开水源。我们只要沿河朝上游走,应该有很高的几率能抵达片头CG中的山庄。” “说得对。”若雨也同意她的推断,“也许宋无奇的踪迹到此消失,正是在暗示……他是沿河而来的。” “有道理啊!”小叹也接道,“没准他有那种可以蜻蜓点水、一苇渡江的武功,一路水上漂就过来了。” 封不觉听了这句,当即虚着眼看向小叹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当不了侦探。” “诶?”小叹回道,“为什么啊?” “因为稍微有点推理才能的人,在想到一苇渡江这种事之前,都会先考虑一下……对方会不会是乘着竹筏或小船来的。”封不觉的回答一针见血。 “不对啊。”小叹又问道,“要是宋无奇是乘船来的,那……船呢?” “被人划走了呗。”封不觉回道,“谁规定宋无奇非得一个人划船下来的?船上还有别人也很正常吧?” “嗯……”小叹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也对啊。” 吐槽完了队友,觉哥便带领着队伍顺流而上。 在这残秋的夜晚,于潮湿的雾中前行,玩家们的头发、脸和衣服自然都渐渐蒙上了一层霜水。 这些水分也很快化作了丝丝寒意,让他们的精神更为抖擞了一些。 由于河边的地势较为平缓,四人的行进速度比起在林中要快了不少,半小时不到就走了好几公里的距离。 随后,他们的前方,便出现了一汪清泉。 那是一个由各种奇诡山石围绕的小潭,河流从石潭两端穿过,上游处地势陡然增高,下游则渐趋平缓。 此刻,在那石潭边上,竟是有一道人影……孑然而立。 那是个清瘦的身影,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衫。 他的左手置于背后、握拳垫腰,右手……拿着一个酒壶。 他默默地望着眼前的石潭,时不时拿起酒壶饮上一口。 石潭的当中,只有水,水中也没有月亮。没人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也没有人觉得这儿能有什么好看的。 但……他已经饶有兴致地在这里站了许久,而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嗯?”在相距还有百米的时候,那人就察觉到了玩家们的存在。 但直到封不觉他们靠近到十米之内时,他才缓缓偏过头,开口道:“这还真是……人间处处有相逢啊。” 对方还没开口时,觉哥就已经把他给认出来了,所以这会儿觉哥很淡定地抱拳拱手道:“封某,见过曹公公。” 没错,那个立于石潭边喝酒的人,正是曹钦。 “紫禁城一别,又过去十多年了吧……”曹钦言道,“封寮主不愧是当世奇人,能够在世间隐姓埋名、动辄便是数十年杳无音讯……且每次现身时,还是这青春不改的模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 然,下一秒,曹钦竟是神情一变,并轻轻“咦?”了一声。 “呵呵……”封不觉笑了笑,他知道对方是看到了自己的队友也没变老才会疑惑,于是顺势就解释道,“曹公公猜得没错……我破剑茶寮一脉的武学,确有益寿延年之效,所以我的徒弟也和我一……” 不料,他的话还没完,曹钦就打断道:“你妻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呃……”封不觉忽然想到,在紫禁城和絮怀殇单挑那次,为了刷时髦值,他确是说过“把我和妻子葬在一起”这样的台词,“……这个嘛,其实她并没有死。” “嗯?”曹钦又疑道,“那当年那位絮怀殇姑娘,是在明知你妻子没死的情况下痴缠于你咯?” 此言一出,全世界……都安静了。 大约五秒后,所有的直播平台都像炸了的油锅一般,迎来了可能是游戏比赛直播史上最恐怖的一轮弹幕爆发。 “哦?”若雨面无表情地斜视过去,朝觉哥投去了一道饱含杀意的目光,“还有这事儿?” “是啊……”花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他,“……还有这事儿?” “诶?”小叹则是好奇地接道,“还有这事儿?” “不……那个……其实……”封不觉吞吞吐吐地对曹钦道,“她并不知道她还没死。” “那你为何要隐瞒呢?”曹钦道,“如果你告诉那位絮姑娘……自己的妻子还没死,或许她就不会再来缠着你了。”他说到这儿,貌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慢着……莫非,你是欲擒故纵?有意不告诉她你的妻子还活着?”他顿了顿,“亦或者……絮姑娘早已跟你表露过她愿意做小?所以你反其道而行之?” “卧槽……”封不觉当时就惊了,他在心中暗骂道,“你这死太监少说两句会多长个器官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八卦兼狗血,而且记性好得一逼……这是要我狗命啊?” “嗯……”这时,若雨在旁若有所思地念道,“我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你在后宫城里会顺口叫她四姨太了。” 其实,她心里也大概已猜到了此事不过是NPC的误会,但是……像这样当众调戏封不觉的机会着实难得,若雨可不想错过了。 “那个……曹公公啊……”封不觉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咱能聊点儿别的吗?比方说天气什么的?” “天气?”曹钦闻言一怔,继而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发光的浓雾,然后“呵呵……”了两声,仰头喝了口酒。接着,他竟用吐槽般的口吻接道,“……我也是醉了。” 第949章 提剑跨骑挥鬼雨 “死刑!” “绝对死刑!” “死刑+65535!” “四姨太是什么鬼?” “居然敢在剧本世界里到处散布殇殇痴缠于你的谣言?” “烧死这个人渣!” “疯不觉必须死!” “絮怀殇官方粉丝团表示疯不觉的人头我们已经承包了!” “殇の亲卫队参上!对疯某立斩不赦!” 由于半决赛是分时段播出的,所有关注巅峰争霸S2的观众,此刻全部都在观看着同一场比赛。 而他们看到这一幕时的心情……基本上也都反应在以上这些弹幕和评论中了。 当然了,大部分人只是在吐槽而已。大家也都明白,曹公公的结论肯定也是在某个剧本里被忽悠以后所得出的。 一个在游戏世界里的误会,本就没人会去当真。 但……纵是如此,疯不觉的行为还是不可原谅的,絮女神的粉丝们一致认为还是让他去死一死比较好。 …… 说完了场外的事儿,视线还是回到剧本当中。 在一阵颇为尴尬的沉默过后,曹钦再度开口了:“对了,封寮主……我确实有一事想问你……”他看向觉哥,用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随口问道,“当年在紫禁之巅,你和那位絮姑娘先后化作白光散去……用的又是哪一路的术法?” “哦……那个啊……”封不觉回答起这类问题来可是经验丰富,“曹公公早已以武入道,难道您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这话似是而非,好像是讲了些什么的样子,但等于又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曹钦闻言微笑,接道:“呵……封寮主还是老样子啊……行了,不说便不说吧,我不会强求的。” 和上次见到觉哥时相比,曹钦的心性显然又有所变化。 十多年前的他,身上还是有着几分戾气的,从他对那三名武林侠客的态度便可看出……他虽不嗜杀,但也不厌杀。他可以慈悲,但还称不上慈悲。他看淡了名利,但还是执着于尊重。 然而,十余年的时光过去…… 如今的曹钦,容颜、体态都已恢复到了四十岁不到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比在苍灵镇时更加年轻。 而他的一言一行之中……总是流露出一分淡然、一分洒脱、还有半分与年龄不符的玩世不恭。 那些江湖的事、武学的事、人与人之间的事……他且听、且问,却已不会在乎、不去执着。 以曹钦现在的境界,他更多地是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去看待世人”……至于世人如何看待他,他都可一笑置之。 “如此……甚好。”封不觉回了一句,并顺势问道,“说起来……封某也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公公您请教……”他朝石潭瞥了一眼,“常言道……寡酒难饮。这大晚上的,曹公公一个人站在石潭边喝酒望泉,却是为何呢?” 觉哥并没有问曹钦为什么会出现在葬心谷中,因为那种事他靠推理就知道了——无非就是和片头那群朝廷兵马一起进谷来的。而觉哥所无法推测出的内容,就是眼前的这个问题了…… “哦……这个嘛……”曹钦轻笑一声,“一个时辰前,我驻足此地,忽然参悟到了一套新的武学,眼下正在进行完善。” “哈?”小叹听了这话,一脸好奇地问道,“站着喝酒发呆就能完善武学?” “哈哈哈……”曹钦听了这话,大笑起来,“这位小哥,那你说……我当如何?在这石潭边摆好了架势,演练拳脚招式吗?” “嗯……”小叹本想回答“是啊”,但他总感觉对方的语气好像不是在说疑问句。 “呵呵……让曹公公见笑了。”封不觉赶紧插嘴道,“我这个徒弟是所有寮客中资质最差的,当年我看他长得眉清目秀,本以为是个聪明孩子,没想到收入门下才发现是个呆子。你瞧……这都跟了我几十年了……武学境界还是十分拙浅。” “哦……”曹钦点头,“封寮主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他俩这话一来一回,口气像是两个成年人在讨论小屁孩,甚是让人恼火。好在小叹的脾气极好,或者说他天生就有很好的心性,基本没让这话往心里去。 “话说……”攀谈了几句后,封不觉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将话题引向了剧情方面,“我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此次曹公公来这葬心谷中……可是为了替皇上来取那‘长生之术’?” “哼……封寮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曹钦的回应等于是默认了觉哥的说法。 “曹公公您说笑了……”封不觉笑道,“……这难道不是公开的秘密了吗?” 这个问题,同样是一次试探。 “呵……这倒也对。”曹钦接道,“葬心谷‘阎王’拥有‘长生之术’一事,江湖素有传闻。而皇帝病危的消息……也是瞒不住的。在这种时期,锦衣卫指挥、大都督府副使、以及本座三人一同赶赴此地,其目的自是昭然若揭。” “嗯……”两秒后,觉哥便点点头,顺着对方的话道,“那些江湖中人也是知晓了这些以后才闻风而动的吧……” “唉……人啊,就是有这毛病。”曹钦摇头轻叹,“阎王的传说在江湖上已流传了数十年,知道的人很多,但信的人极少,至于敢来这儿一探究竟之人……更是屈指可数。”他停顿数秒,又喝了口酒,“可如今,皇帝的密诏一出,朝廷的兵马一动,这些人就坐不住了……突然之间,他们就都信了、也都来了。”他笑了笑,“但实际上呢?哼……关于那‘长生之术’,皇帝本人也只信三分罢了。说句难听的,他也是自知死到临头、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才会下那密诏的。” “曹公公……”封不觉听到这儿,戏谑地笑道,“你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要诛九族的哦~” “哈!”曹钦大袖一摆,“我还在乎那个?”他仰头望天,“若不是为了报答先帝的赏识和恩德,我早已拂袖离朝。普天之下……谁能拦我?”他又是一口烈酒下肚,“至于诛九族……我一个太监,幼时入宫便已是孤家寡人了,入宫后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后人。要诛就去诛那些认我当干爹、干爷爷的人去吧,多半也是些趋炎附势的奸党,少一个是一个。” “那么……”封不觉听到这儿,大概也明白了曹钦的立场,随即又问道,“曹公公对于眼下谷中的局势,又有何看法和谋划呢?” “谋划?呵……我有什么好谋划的?”曹钦反问道,“我要是有谋划,还会独自来此饮酒赏泉么?” “袁盟主和那班武林人士可是奔着杀人夺术而来……”花间这时开口提醒道,“难道公公不怕朝廷的兵马被他们杀光吗?” 曹钦闻言,看了花间一眼,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姑娘……你似乎把一个人给想简单了。” “哦?”花间疑道,“谁?” 曹钦的回答十分出人意料:“袁圻。” “袁盟主?”花间又问道,她也是刚刚知晓那武林盟主的全名。 “正是。”曹钦回道。 “听起来……曹公公您好像知道些什么啊?”封不觉则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更多信息。 “是啊……我知道得可多了。”曹钦回道。 “公公,那您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呗?”封不觉笑着接道。 “嗯……”曹钦沉吟道,“就这么说出来,未免太无趣了吧……”言毕,他从石潭边走下,“各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场好戏。” …… 同一时刻,葬心谷另一处。 此时,袁盟主已率领着武林同道们沿着大路行了许久。 这一路上,他们先后遭遇了十余名“小鬼”的阻击。虽然有袁圻这等神人坐镇,但人员的伤亡仍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他们是数百人一起行动,而且葬心谷的地形十分复杂,山、石、林、峡、水……一样不缺,还有光雾笼罩……谷中的“小鬼”们想要打个埋伏什么的,简直是易如反掌。 再者,这些葬心谷里的居民基本上全是“硬手”,很多人在入谷之前就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入谷后武功更是有进无退;像宋无奇那样的家伙,在谷里基本算排不上号儿的杂兵,比他厉害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被这样一群人反复偷袭……不死个把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盟主……各门各派的死伤人数相加……已逾百人……这样下去,我怕……”此刻说话的这个人名叫季能,乃是当年“八方楼”楼主季通的后人,也是八方楼的现任楼主。其“八方至尊心法”的功力比起祖上的几位前楼主来要差了好几分,但论武功,他仍可算是周围这些掌门级高手中的翘楚。 此处,是个趁势说明世界观的好机会,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苍灵论剑”之后,这个世界的武林格局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原本那“一府二楼三派四门”的排行被彻底颠覆。 叶府在那次事件后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至少在最近这几十年中,叶府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和当年的家主叶承相提并论的高手,就是达到“花影六剑”那个水准的人也挑不出来。 于是,万霞楼和八方楼顺势上位,成了武林中最强的双雄。 至于那“三派四门”,基本还是可以用“在传承中没落,在没落中传承”来总结。就像当年指点过袁圻的瞎子所说……很多人会教不会学,还有些人会学不会教。大门大派中论字排辈的模式根深蒂固,也不乏一些同辈间勾心斗角的破事儿……这就造成了历代掌门通常都不是门派中天资或武功最高的人来担当。当然了,也不是说天资最高的人就一定适合当掌门……但传承武功的事情,的确是讲究这个的。除非某一代出个能重振宗派的旷世奇才……否则,这样往下传,必然是武功一代不如一代的节奏。 总之,这样的格局,保持了二十多年…… 直到十五年前,练了五年命辰玄功的袁圻在江湖上闯出了威名,至此,武林的局势再次开始变化…… 又过了五年,袁圻已成了凌驾于所有门派之上的盖世豪侠。人品方面,他算得无可挑剔;在对抗邪道时,也是一己之力可敌千军;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的武功已天下无敌(这儿的“天下”自然只限江湖,不包括朝廷)。 于是乎,袁圻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武林盟主…… 以上,便是这几十年来这个剧本世界的大致变化了。 “季楼主……”袁圻听了季能的话,沉声回道,“难道你是怯战了?” “不不不……这话从何说起……”季能嘴上否认,心里可是着急的很。因为他们八方楼冲得比较靠前,按比例来说,死伤的弟子已经相当多了,“只是……季某以为,如今这样行动,似乎有些欠妥……” “季楼主所言极是,我等也这样认为。”下一秒,立刻就有几名掌门聚到了季能的身旁附和道。 看起来……若雨先前的推理果真是一语中的,这些家伙在情势有变时……就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党同伐异了。 “依在下愚见,应该在各路英雄中挑选几位武功恰当之人……分散到前路担任斥候,以试探敌情。” “不错,这样一来,我方也不至一味地遭遇偷袭了。” “是啊,袁盟主,眼下这敌暗我明的情形……” “好了,不必多说了。”袁圻又怎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他可不是二十年前那个三流人物了,他的心机城府比身边这些人要深沉得多,“既然各位掌门皆有此意,那就这么办吧。” 袁圻说罢,略微想了片刻,便准备转身传话。 不料,就在此时…… “哈哈哈哈……一群蛇鼠之辈,驱之不退,如今还要窝里斗,真是可笑之极!” 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以内力传音之法,对这数百人的武林豪杰们来了一番嘲讽。 他的这段话,除了字面上的意思,还传递出了两个信息:其一,我,不是来偷袭你们的,我是来肛正面的;其二,袁圻,连你和你身边那几人的对话我都听得到,我的功力……你自己掂量掂量。 其话音落时,但见…… 笼罩于众人头顶的光雾竟是急速朝半空涌去,好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上去了一般。 顷刻间,那些江湖人士们的视野就开阔了数倍。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此刻所站之处,乃是一个三面环山的险峡。 “哼……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数息过后,又有第二个声音用内力言道,“既然走到这‘断魂峡’里,就都留下吧!” 伴随着这类似“死亡通告”的豪言,三面的山道和石隘间陆续涌现了大量的人影……粗略目测也有百余人。 这些人站在高处的阴影之中,远远围观着峡中的人群,好似一群盯上了猎物的恶鬼,蠢蠢欲动…… “这次来得很多啊……”袁圻见状,竟是面不改色,“……来得好啊。” 话至此处,他的右手……动了。 接着,一把软剑,便从其腰间的束带中被抽出,从其手中垂下。 “我倒要看看……”袁圻用冷然的目光、杀气逼人的语调,对高处的“群鬼”们喝道,“今夜这‘断魂峡’中,留下的是人……还是鬼……” 第950章 尸骨如山鸟惊飞 光雾急升,杀意染尘。 断魂峡中,血雨腥风。 峡上的“鬼”,峡中的“人”,在短暂的对峙后……便展开了厮杀。 此时,武林豪杰们虽已伤亡过百,但还是有近三百人的战力。而葬心谷中的那些流亡者们,总共也只有一百多个。乍看之下……似乎还是前者比较有利。 但……人数并不是决定胜负的最主要因素,因为这是一场“江湖争斗”,而不是军队间的较量。 如果这是一场军队间的较量,那决定胜负的因素多半是人数、阵型、士兵素质、地形、以及弓弩和火器方面的运用度。 可是在江湖群斗中……这些东西的参考价值并不大。 那些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弟子们可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士兵,虽然以单兵作战能力而言,他们肯定要比一般的士兵厉害得多,但他们内部分为了几十股势力各自为战,而且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协调作战的能力……别说是不同门派的人了,即使是同门之间,都未必有几个人能配合起来的。 简单地说,就是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狼上狗不上…… 而另一边……那些阎王麾下的“小鬼”们虽也不怎么配合,但他们在地形上占了很大优势;由上而下、又是包围之势,打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再加上他们的武功皆属一流行列,取得优势也是顺理成章。 很快,各大门派就有几十个炮灰在敌人围剿中毙命了;而葬心谷的那些高手们,则只有寥寥几人受了轻伤而已…… 然,这种情势,在袁圻出手后……就瞬间改变了。 但见,袁盟主身影疾出,手腕一抖,其手中之剑立刻似活物般狂卷而出。 此剑,是一把软剑,确切地说……是一把“布剑”。 布,是普通的布。 人,是不凡的人。 三十岁以前,袁圻是不会用剑的。事实上,当时的他不会使任何的兵刃。 但三十岁之后,他体内有了玄功之力……一旦有了这种近乎完美的内力做基础,无论修炼任何兵刃、招式……皆是信手拈来、一日千里。 所以,三十岁后的袁圻,陆续学会了很多武功,逐渐到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境界。有些功夫……他只是看上一遍,就能使得比练了多年的人更强。 而到了四十岁后,袁盟主就很少再用兵刃了,常伴他身边的武器,也只剩下了这把嵌在腰带中的布剑…… 有道是“利剑无意,软剑无常”,在袁圻那深不可测的内力催动下……那软剑时而刚猛如龙,时而阴诡如蛇,时而狠辣如蛟,时而虬劲如蟒。 弹指间,已有近十人死在了他的剑下,且每一个都是被一剑命中颈部……身首异处。 “哼……”就在此时,一声冷哼传来,并带出一条魁伟身影,“素闻袁盟主功力天下无双,今日一观,果然是不同凡响。” 说话者,是一名虬髯大汉。其身形体貌宛若罗汉金刚,手中还端着一把八环大刀,听他的声音……无疑就是不久前那第一个通过内力喊话之人。 “大漠刀王……狄侯。”袁圻凝视对方,沉声言道。 “哦?”狄侯笑道,“袁盟主竟能认得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其实,袁圻认得狄侯的理由很简单……由于他们俩年龄相仿、属于江湖中的同辈,所以过去曾在一些武林中的大小事件中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当时的狄侯已是名动江湖的大漠刀王了,而袁圻还是个无名小卒而已。于是,后者记住了前者,而前者甚至都不知道后者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袁圻听了狄侯的话,大笑出声。 狄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只有袁圻自己明白,对方的这句话是多么得讽刺、多么得可笑…… “狄刀王……”笑了一阵后,袁圻的表情冷了下来,“我记得……你在逃入葬心谷前,曾是大漠八刀会的统领?” “不错,我是。”狄侯回应这个问题时,心中颇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跟自己扯些无谓的往事。 “你可记得,你的门下有多少弟子门人?”袁圻接着问道。 “五六百人吧……”狄侯随口应道,“你问这个作甚?” “你能报出其中二十个人的名字吗?”袁圻又问道。 “袁盟主……你这是何意?”狄侯已决定不再回答这些奇怪的问题。 “报不出来吧。”袁圻冷冷道,“但是……你却能报得出我的名字。”他用眼神朝周围示意了一下,“还有在场所有一流高手的名字。” 狄侯沉默着,他想听听袁圻到底要说什么。 “世人皆是如此,你们从来不记得那些平庸的人,因为你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名声、武功、相貌……”袁圻说这话时,显得略有些激动,“你们的眼睛只能看到那些,以至于你们反而忽略了‘人’的本身。”他顿了顿,“所以我才笑,我笑你们就像一群瞎子……比真正的瞎子还瞎。” “袁盟主,恕狄某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狄侯说着,举起了大刀,“我也不是来听你故弄玄虚的!” “也对……”袁圻闭上了眼睛,“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他也举起了手中的布剑,“你就是个来领死的人而已,要来就来吧!” 不用他说,狄侯也来了。 大漠刀王,绝非浪得虚名。其手中八环大刀乃是独门兵器,由当世名匠为狄侯量身打造。 此刀重四十余斤,刀背共嵌八环,刀刃如鲨齿一般,吹毛断发。 过去曾有无数江湖名宿在此刀之下死无全尸,足可谓惊世凶兵。 而狄侯这个人……也属刀门奇才。他自幼天生神力,十二岁便可舞起重八十斤的大关刀;对于刀法的悟性也是极高,年纪轻轻便将各家所长融会贯通、自成一路。十五岁时,狄侯便成为了大漠八刀会最年轻的执刀(类似于不良少年中“干部”的职位,具体阶级各位可自行脑补),二十八岁就当上了八部总统领,风头一时无两。 只是,三十岁后,其刀法境界遭遇瓶颈,躁练之下,走火入魔……接着他开始到处滥杀无辜、以高手之血祭刀,不久后便成了武林公敌,被迫遁入这葬心谷中。 近二十年过去,作为目前谷中最资深的逃亡者之一,狄侯自然早已突破了当年的瓶颈。他如今的武学境界,比起并称武林双雄的万霞楼和八方楼二位楼主来也是不遑多让。 “喝——” 说时迟,那时快,但闻狄侯一声暴喝,其身影已然闪至袁圻侧方,八环大刀也若奔雷般斩落。 他的刀很重,但却很快,快到人的眼睛几乎看不见。 但,袁圻看得见。 非但看得见……还看得很清楚。 “太慢,太拙。”这是袁圻送给对方的评价,也是狄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狄侯的头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而他的刀……则斩到了空处。 的确,狄侯是个一流高手,在场的人当中,能接住这一刀的人或许都不超过十个。 可是在袁圻的眼里,狄侯的刀法还远远不够火候……从武学境界的角度来讲,袁圻的布剑是在“招式的极致”之上再加以“变化的极致”。只要是还处于“有招”境界之下的人,哪怕将内力练到和他一样的程度,也最多能和他战得旗鼓相当。像狄侯这种内外功都和他差了许多的人,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对手…… “袁盟主神功盖世!” “大家跟着盟主杀呀!” 站在附近的帮派中人看到了袁圻秒杀狄侯的一幕,顺势就喊出声来,算是为武林阵营壮了几分声势。 袁圻也没有令同道们失望,他随即便施展出一套高绝的轻功,似游龙般飞掠而出,所过之处……留下的皆是谷中人的尸体。 “在哪里……”混乱的战局中,袁圻心如止水,他一边进行杀戮,一边在思考着,“这些人是不可能把雾给升上去的……他们之中一定有个‘特殊的人’,那个人的功力已经强到了可以引导气流的程度,必须把他从暗处找出来……” 思索之际,他已杀掉了数十人,比其他帮派杀敌的总数还多。在人数的差距被拉大后,双方对抗的形势便逆转过来了。 武林人士们现在尚有二百多人可战,而葬心谷高手们只剩了三十余人,这样一来,无论地形怎么有优势,也都没用了。 包围……演变成了反包围。就算谷中人的武功高强,但一个人被五六个人围着打……其结果也是不言自明的。 才一盏茶的功夫,断魂峡中已是尸横遍地。 鲜血如雨落,如雾散,带走了一条条亡魂…… 眼瞅着谷中的“鬼”们就要被赶尽杀绝了,终于,那个把光雾“升起”的人……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真没想到……”这人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阎王之外,世上还有武功如此高绝之人。” 同样是内力传音,根据说话者的功力不同,呈现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比如此前的狄侯和冯二(就是开打前第二个说话的,此刻也已经领便当了),他们用内力传音时,说话的调比较高,本人用的声音也较大,这样“气”才能把话给送出去,让远处的人听到。 然,眼下这个说话的人,他的语调和声音听上去竟是轻描淡写般的感觉;在场的武林人士之中,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袁圻一个……那说话者的内功修为可见一斑。 “终于肯现身了吗?”袁圻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百米外的一处山岩之上。 此刻,一个农夫打扮、相貌平凡的老人,正背着双手站在了那里。 不多时,人群中已有一些人认出了他,由此引出一片惊惶之声。 “魔……魔魔……” “居然是他!他居然还没死?” “魔教前教主……杜赢……” 这个名字,袁圻知道,但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十二年前,袁圻确也见过一位魔教教主,但不是眼前的杜赢。 那一年,魔教教主柳相如自认神功大成、天下无敌……遂大举进犯武林各派。 众所周知,武侠世界的“正道中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他们总能找到理由,名正言顺地人多打人少,至于理由,大家也都清楚…… 当然了,在这里把这句经典台词再说一遍也无妨——对付这些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总之,那一年……魔教被剿灭了。而这个事件中最大的功臣,你们猜的没错……就是袁圻。 柳相如到死也没明白,这个姓袁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虽然当时的袁圻也已经是公认的一流高手了,但由于他过去太过默默无名,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极限到底有多高。直到他单枪匹马干掉了柳相如……武林各派才意识到此人过去似乎被严重地低估了…… 而那件事,日后便成了袁圻当上武林盟主的关键性资本。 不过,眼前的杜赢,和柳相如比较的话……那又是一番云泥之别了。 按照辈分来说,杜赢是柳相如的师叔,可他的年级反倒比柳相如要小上几岁,到今年也不过六十出头。 柳相如练到四十八岁才练成的那门功夫,杜赢在三十岁时就已练成了……此后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就连魔教中的几名护法长老都不知道。 值得庆幸的是,杜赢这个人虽是练武奇才,但他并不喜欢争斗,所以他当魔教教主的那些年,魔教始终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风。 直到四十三岁那年,杜赢因厌倦了教内纷争,愤然将教主之位传给了野心勃勃的柳相如。随即便拂袖而去,从此再无人能觅得其踪。 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个杜赢,竟然出现在了葬心谷中。 “盟主……他……”季能是认得此人的,他赶紧上前几步,想提醒袁圻一句。 但袁圻摆了摆手,打断了季楼主的话。 数秒后,袁圻抬头,用与杜赢完全相同的手法,以内力传音回道:“杜赢,我听说过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第951章 尘事如潮人如水 “杜赢练的功夫,乃是魔教教主代代相传的神功——无息功。”曹钦远远望着断魂峡中的战局,淡然地对身边的四名玩家解释道,“这门的武功的名字听上去甚是平凡,实则是极为精深的上乘武学。若将此功练到大成境界,内力便似滔滔江水、无穷无尽,修习者仅凭一口丹田之气即可活动三天三夜。” “嗯……听起来……有点儿像武当的玄武定(即龟息功)啊……”封不觉在旁接了一句。 “不,差得远了。”曹钦否定道,“玄武定讲究的是‘定’,潜息如龟,宁心静气,识念沉凝……一看就是道家内功。”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杜赢,“而杜赢所练的无息功,乃是地地道道的魔教功法;这种武功需要修习者逆行经脉,神识出离……以夺天地之造化,将身外之气为己所用。” 听到这儿,对武侠领域颇为了解的花间疑惑道:“逆行经脉……难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呵……当然有。”曹钦笑道,“按常理来说,逆行经脉者……轻则内外俱损,中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居……居然会爆……”小叹瞪大了眼睛接道。 曹钦没去接他的话,只是继续说道:“魔教武功,其路数多半都是偏离正统一脉的,甚至有很多是与传统的武学之理背道而驰的……故而被正道中人认为是‘邪功’、‘魔功’,并加以污蔑和唾弃。”他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哼……但实际上,能创出这类‘邪道’功法之人,才是真正的旷世鬼才。” “嗯,这点我十分同意。”封不觉接道。 曹钦闻言,转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封寮主这是在自夸么?” 两秒后,曹公公接着说道:“假如一种武功只能让练的人走火入魔或者爆体而亡,那谁还会去练呢?这事儿说白了……还是人的问题。因为创下那些武功的人天分都太高了,所以他们创出的奇功也只有天分很高的人才练得成;然而,这世上终究是资质平平的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十之八九都是迂腐愚钝之辈,还特别喜欢故步自封……无息功这样的功夫若是到了他们的手里,那自然就是练了只会走火入魔的玩意儿。” “那么……”若雨这时问了一句,“杜赢的无息功,现已到了什么境界呢?” 曹钦把悬于腰际的酒壶拿了起来,浅酌一口,回道:“大约三十年前,杜赢就把这功夫练到了第八重境界。单论内力的话……当时的武林中就只有一人可以比拟。” “哈!”小叹立即接道,“那个人……想必就是曹公公您了吧?” “当然不是。”曹钦回道,“我说了,是‘武林中’只有一人可以比拟,官门中人和大内高手我可没算进去。” “那……”花间追问道,“那个人是谁?是袁圻吗?” “哈……”曹钦笑了,“那时候的袁圻还是个喽啰而已,怎么可能和魔教教主相提并论。”他也不等对方再问了,微顿一秒后直接言道,“三十年前的武林中,能在内力方面胜过杜赢的人,只有‘阎王’。” “说起来……这‘阎王’到底是何许人也?”封不觉顺势问了下去。 “这个嘛……等见到她了我再跟你们说吧。”曹钦没有回应,看来是提问的时机未到,“你们别打岔,我这儿说了一半呢……”他摇头晃脑地接道,“传说……无息功共有十重境界,但那第十重‘天地无息’没有文字记载,而且只有创出这套武功的魔教初代教主一人练成,他死去之后,无息功的心法总共就只传下了九重。后来的那些年里……魔教也出过一些人才,但他们皆是止步于第八重‘山水无息’;于是,久而久之,他们就认为练到第八重即可算是‘完功’了。” “听曹公公的口气……”封不觉表情微变,“杜赢怕是已经超越那个境界了吧?” “然也。”曹钦应道,“当今世上,有三个人将无息功练到了第九重‘鬼神无息’,而杜赢……就是其中之一。” “我去……说好了很多年都没人练得上去呢……结果当世就有三个人练成了啊?”小叹惊道。 “呵呵……”封不觉这时却是笑了,“既然曹公公说了‘当今世上’,而非‘当今武林’,想必这三个人里……也有曹公公您的一席之地吧?” “封寮主……当真是机敏过人。”曹钦夸了觉哥一句,算是默认了。两秒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十五年前,魔教与中原武林大战,最后一任教主柳相如被袁圻所杀,魔教中人几被赶尽杀绝。索性……还是有一些人活了下来。由于江湖中已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他们便决定投靠朝廷。而那《无息功》的心法,便是他们献给锦衣卫的见面礼。” “诶?”小叹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道,“献给锦衣卫的东西,怎么让公公您给得到了呢?” “呵……”曹钦回道,“起初,东西确是落到了锦衣卫的手里,而且上官汜(锦衣卫指挥使)还悄悄地练了几个月。直到有一天我在宫外见着他……隐隐觉得他体内的真气似有乱象,再探之下,发现他已濒临走火入魔,于是我就点播了他几句。三天后,他便主动把《无息功》献上,并坦言自己资质有限,请我‘笑纳’神功。” “哦……这位上官大人玩儿得也是遛啊。”封不觉吐槽道,“发现自己没办法练下去,就来个借花献佛。” “他是个聪明人……”曹钦道,“他很清楚……有些东西,即使没什么用也可以留着;但还有些东西,如果不能带来利益就得尽快出手,否则便会招来灾祸。” 话到此处,曹钦将目光投向了袁圻:“对了……说到聪明人,这里还有一个。” “你是说……袁盟主?”花间第一时间反应道。 “是的。”曹钦回道,“袁圻,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去敬佩的人。” “HO~”封不觉语气一变,“竟然能得到曹公公这番评价?看来那袁圻一定是天赋异禀啊。” “天赋异禀?”曹钦笑了,“呵……不,他的各方面天赋都很平庸。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值得敬佩。” …… 就在地狱前线向NPC套取各种情报之时,断魂峡中的战局……也有了新的变化。 短暂的对峙过后,杜赢便从高处飘然跃下。 而那些陷入颓势的谷中人,也都趁着这当口逃出了重围,退到了杜赢所在的那个方向。 数息过后,杜赢倏然落地,其所立之处,竟是连一丝尘埃都没有扬起。 此等天人修为,让许多门派的掌门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袁盟主。”杜赢落地后,完全无视周围的人,只看着袁圻,说道,“久仰了。” 纵然杜赢现在的打扮和一般的农夫无异,但他身上的那番高人气度却比当年更盛。其举手投足间所流露的气势皆似渊渟岳峙;简单的一句话、六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便仿佛有千斤的分量。 “杜先生。”袁圻没有称杜赢为“教主”,也没有再去直呼其名,而是找个折中的、较为礼貌的称呼,“按理说,我该称你一声‘前辈’……”说是这么说了,但袁圻并没有做出一个后辈应有的姿态,他仍是一手持剑,一手放在背后这样讲话。 “袁盟主客气了。”杜赢的声音显得冷淡、无力,“老朽一介山野村夫,你称我一声先生已是在抬举我了。” “那好吧……”袁圻还真就不再跟对方客气了,“杜赢,我们闲话少说……”他顺势问道,“你是来拦我们的?” “不是。”杜赢回道,“我是来杀你们的。” “哼……”袁圻冷哼一声。 “葬心谷有葬心谷的规矩。”杜赢接道,“阎王让你进来,你才能进来;阎王不让你进来,你就得离开;而若是阎王让你三更死……” “废话!”袁圻打断了对方,“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且不打算离开,更不打算死。” “我知道。”杜赢道,“所以我来送你们一程。” “你若觉得可以……那就试试。”袁圻也不怵对方,他把软剑重新收回腰间,接道,“我说过了……你还活着,对我来说是一件幸事,我已多年没有遇上像你这样的对手了。” 他说这话,倒也不怕得罪人,因为背后那些武林人士早已公认他是天下第一。 “好!”这一瞬,杜赢的神态变了,他那内敛的气势也在顷刻间爆发了出来,伴随着一股怒涛般的气流朝前方席卷而出。 袁圻背着双手,傲然而立,俨然不为所动。 但他身后那些人可就遭殃了,掌门级别的倒还可以,无非就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基本还是可以立稳身形的。但那些门徒级别的、还有些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就有不少被震得单膝跪地、脸色铁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霸王色霸气。” “嗯……也可能是灵压。” 见此情景,在远处山上观望的封不觉和王叹之,先后都一脸中二地吐了个槽。 而他们的行为……换来的无非是黎若雨和安月琴的鄙视目光。 “不差。”曹钦看到这一幕后,仍是一脸淡定地评价着,“隔空施力,如潮似涛,这便是第九重和第八重的最大区别。若是第八重境界的话,就只能对正前方一线施展。”他说着,又喝了口酒,“但……他还是赢不了袁圻。” 听到这句话,除了封不觉以外,地狱前线的其他三人以及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全都感到了疑惑。 从场面上来看,杜赢似乎要比袁圻厉害才对,毕竟他的内力都可以影响到雾气了。而袁圻在实战中表现出的也不过就是速度和力量而已,感觉逼格并没有这个前任魔教教主来得高。 没想到,战斗伊始,曹公公却说出了这种仿佛是盖棺论定般的言论…… 也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袁圻……出手了。 在杜赢那庞然的内力前,快和巧都是没用的。 所以袁圻出手的动作并不快,他也没有使出招至极致的软剑。 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单刀直入地冲到杜赢身前,一指点向了杜赢的丹田。 指尖未至,其威势似已蓄然无穷。 那一刻,杜赢的脸上忽现震惊之色。 他以为没有人会这样正面去对抗第九重无息功,因为这种行为就好似在用拳头击打大海……再强的拳头也只能破一时的风浪,但海的力量是延绵不绝的,拳头很快就会被淹没。 然,袁圻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种貌似最愚蠢的做法…… 因为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这套看似毫无破绽的功法,唯一的弱点……正是其最强之处。 “岂有此理!”震惊之后,杜赢心中升起的竟是愤怒。 一个本来就不喜争斗的人,又逾花甲之年,按理说不太会有这种情绪了。一般人尚且如此,杜赢这样的人物更应如此。 但此刻的杜赢……却是怒了,当一个习武之人发现自己穷毕生之力所达到的境界竟被另一个初次见面的后辈瞬间破解时,他自然会怒…… 无息功,的确是一种很强的武功,命辰玄功也是。 长远来讲,只要修炼的年份够长,修习命辰玄功者的内力是一定会超过无息功的。但实际情况中……至少在三十年以内,第九重无息功肯定比命辰玄功要强。 可是……功法强,不代表就会赢。 人,才是胜负的关键。 杜赢的天资是很高,他的无息功功力也在袁圻的玄功之上,但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实战了。 纵然是在他尚未退出江湖的那些年,他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打斗,因为敌人往往还没出手就已被他直接用内力压垮。 而袁圻……他的战斗经验,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他初入江湖那几年,三五个土匪蟊贼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三十岁前,袁圻已经历大大小小数百场生死之斗(因为不是很强的对手都可能让他死);后来他的武功逐步提升,遇到的对手才越来越强…… 要比喻的话,袁圻简直就是个从街头械斗一路战斗到世界拳王的人物。说得直白点……论“打架”的才能,杜赢比起他来差得太远了。 第952章 只叹江湖几人回 但见,袁圻一招祭出,指尖气劲冲旋而至。 的确,用拳头攻击海浪,最多只能破坏掉浪潮中的一个点,但有时候……胜负就分在这一点之上。 杜赢纵有庞然似海的内力,但在眼前这一时、一点的攻防上,他却是无能为力…… 叱—— 一声轻啸过后,命辰玄功的内劲透指而出。 在最后一刻,杜赢将无息功的内劲回收圆融,坚守命门。 然,此举的效用也不过就是……让他不至当场毙命而已。 杜赢的名字里,有个赢字,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赢。 赢的人……是袁圻。 袁盟主的资质是一般,但他早已在无数的实战中悟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无论遇到怎样的对手和功法,他几乎都可以在瞬间看破对方的弱点。而这……才是他立于武林之巅的真正法宝。 “说实在的……”一招过后,袁圻平静地念道,“……我很失望。”话还没说完,他看杜赢的眼神已变了,变得跟看其他人时的眼神一样,“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天资多高……都不该去练武,也不该在江湖中留名。”他顿了顿,“因为……你缺乏一个武者应有的、最基本的斗志。” “呵……”闻言,杜赢苦笑。此刻,其丹田气门被破,以至内息大乱,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真气已尽数散去,一时半刻内是不可能再运功了……知道自己已成待宰羔羊的杜赢,便也不再恼怒,他释然地回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如果一开始我就可以选择,我也不想涉足武林。可惜……当我可以‘选择’时,我已是神功大成的魔教教主了。” “‘选择’?”袁圻冷冷看着对方,“你选择了什么?” “归隐山林,退出江湖。”杜赢回道。 “不,不对。”袁圻否定道。 “不对?”杜赢疑道。 “不对。”袁圻说着,抬眼看向了杜赢身后那三十余人,“你、和这些被迫逃入葬心谷中的人没什么区别……你们以为来到这里就摈弃了‘过去’,可恰恰相反,正因为你们的‘过去’,你们才被困在这里。不管你们来的时候是为了归隐、逃命、还是什么别的理由,究其根本……都是‘自欺欺人’。” 话至此处,袁圻已扬起一掌,准备送杜赢“上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们真想退出……就到阴曹地府去见那真的阎王罢!” 言毕,掌出。 袁圻这一击只用了两成功力,看来他是打算给对方留个全尸。 而杜赢也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只是默默等待着这不算很强的一掌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然!就在此刻…… 一道刀芒骤然闪现,宛如奔雷闪电,直击袁圻右臂。 那一瞬,袁圻的脸上……首现惊异之色! “怎么回事?”袁盟主当即心道,“这般威力的刀气……竟不是用内力发出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急急收手、匆匆而退……继而戒备地看向了天空。 数秒后,分立两端的葬心谷人和江湖群豪也都纷纷露出惊诧之色,齐齐抬头望向了刀光斩来的方向。 他们的眼中,首先出现的是白。 雪一样的白。 白衣飘飘、轻风动裾。 然后就是红。 血一般的红。 点缀在白衣上的血樱,随着衣襟摇曳在风中。 片刻后,一道倩影翩然落地。 这时,人们看到的……还是白和红。 雪白的肌肤,倾城的红颜,让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为其凝驻。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确定……自己此生之中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位女侠,因为如果见过,他们一定会记得她。 于是,一个问题出现在了人们的脑海——她是谁? “来者……何人?”袁圻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 不得不说,袁盟主的心性比起周围的其他人来要高了不止一个境界,即使他的心中也为絮怀殇的美貌所惊叹,但他不会仅仅因为眼前出现一个绝色女子就让自己动摇。 “絮怀殇。”絮怀殇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姑娘。”袁圻瞪着他,“我从未见过你,也没有听过你的名号。”他瞥了眼侧前方地面上的刀痕,接道,“不知……你出手干预我与杜赢的较量,是何用意?” 絮怀殇的回答,倒也是言简意赅:“我等……奉阎王之命……” 当她说出“我等”这两个字时,红樱的另外三名队员、和也先后从天而降,与队长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来取你们的性命。”后半句话说完,絮怀殇身形丕动。 红樱的三人也紧随其后,瞬然杀出。 她们似乎不需要那些谷中人来帮忙,仅靠四个人,就冲向了前方那二百多人的敌阵。 “小心应敌!”下一秒,袁圻立刻大喝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直接对群豪们下达指示,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四名对手是极为危险的,如若他不说这一句,他身后的那群人也许会在顷刻间就死伤大半。 叱嘤——叱嘤—— 刀芒两现,刀声齐鸣。 絮怀殇箭步而来,毫不犹豫地把袁圻定为了首杀的目标。 而袁圻的反应亦是神速,他当即抽剑运劲,反手一卷,迎上了对手的双刃。 絮怀殇的刀是很快的,因为她是一名玩家,她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类的极限。 先前在与大漠刀王狄侯过招时,袁圻还可以游刃有余地避刀而过、一击制敌。但面对絮怀殇的攻击,袁圻选择了“挡”。 “她究竟是什么人……”一招过后,袁圻心中疑惑更甚,“看相貌……她至多二十余岁;但这等外功修为,绝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可以练就的……” 呛——呛——呛—— 袁圻思绪未定,絮怀殇又是数刀攻来。 她的双刀实在是太快了,当一个人的刀快到这种地步时,她的刀便已无所不至、无所不在。 假如袁圻用的不是布剑、而是一把形态固定的兵刃,恐怕他早就已经落败。 “为什么……”袁圻越战越是心惊,他已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在刀尖上打滚的感觉了,“为什么她施展这等轻功和刀法、却没有丝毫的内力流动?”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玩家操控的能量体系和他们不一样。 但是作为剧本中的一个NPC,袁圻是不可能超越自身维度去得到这个答案的。因此,既摸不清对方的招式套路、又感受不到对方真气走势的袁盟主……就只能靠单纯的五感去判断对手下一步的动作了。 考虑到双方的基本身体素质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袁盟主落于下风便也顺理成章。 另一方面,红樱另外三名队员的战斗也已展开。 她们的做法堪称蛮横,但非常有效,说白了就是——乱枪扫射。 铁海棠是一名主器械辅射击专精的玩家,她平时装在行囊里的枪……比古小灵带得还要多。此刻,她和血蔷薇、风信子三人每人都拿上了两把冲锋型枪支,对准人群就突突了起来。 那些江湖中人倒是认得火枪,但对于这种科技领先他们时代至少几百年的枪支……就是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于是乎,在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就有六七十人在惊愕中命丧黄泉。 看着各门各派的高手们像是麦子般一片片倒下,连葬心谷那边的人都惊了。他们从死者们身上的血洞推断出……这些人应该是中了某种“暗器”而死的。但他们完全看不到这些暗器的飞行轨迹,只能听到“突突突突”的发射之声。 “唉……要是小灵在的话,这会儿我们至少已经用狙击枪放倒一个红樱队员了吧?” 山缘之上,花间望着远处的景象叹息道。 “其余的红樱队员也会由于对狙击手的顾忌而自乱阵脚。”若雨接道,“周围的NPC可以成为我们极佳的助力。” 又一次遭到了有理有据的拆台言论打击,封不觉虚着眼回应道:“你们俩没完了是吧……不就是想说我决策失误吗?” “是的。”若雨和花间异口同声地回道。 “好!”封不觉一拍大腿,“我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没有狙击手也一样!” 言毕,他也不管队友们的反应,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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