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个点儿的马路真通畅,除了红绿灯,就没有阻碍吴所畏前行的任何物体了。 他的眼皮往上一抬,绿灯变红灯,稳稳地刹车。 他现在无需通过行人指示标就能判别交通信号灯的颜色,虽然对红和绿的视觉体验还没那么明晰,但已经能清楚地分辨色差了。 他的世界正从混沌逐渐走向明朗。 整个路口,只有吴所畏一个人在等红灯。 开过这个路口,汽车拐了一个弯,直奔老家的方向。 深更半夜,还有一个人没睡,那就是池远端。 他把床头柜上摆放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在手中细细观赏。花瓶釉面细腻白透,蓝色缠枝牡丹工艺精致,是一件官窑的青花瓷器。 这是池骋趁着池远端逗弄孩子的工夫,偷偷放在他的床头柜上的,算是弥补了之前被吴所畏踹翻在地的那件古董花瓶的遗憾。 池远端挺意外的,没想到池骋会赔给他东西,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留在家过夜。 但池远端心情丝毫轻松不起来,反而因为池骋的这种反常而愈加担忧。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一段观察,无论是池骋和他正面起冲突,还是破天荒地上门示好,都在充分说明一个问题:吴所畏对池骋的影响力,已经远远高于当初的汪硕。这段感情的顽固程度也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根本不是一通训,一段强制隔离能除掉的。 池远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扭头看向钟文玉,她坐了一天的飞机,又忙活了一下午,现在睡得正熟。 不忍心吵醒她,池远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缓缓踱步到楼下的大客厅。 池骋就在那坐着,两条有力的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嘴里叼着一颗烟。目光沉稳又专注地盯着池远端从楼梯上走下来,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 池远端坐到他对面。 池骋起身去给池远端倒水,结果被池远端叫住了。 “甭倒了,我不喝。” 池骋又坐了回来。 爷俩儿对话没有任何铺垫,单刀直入,池远端问:“你想过你们两个的将来么?年轻时的胡作非为那叫风流,一辈子专注于此那叫傻逼。你现在不走寻常路有人捧有人炒,等你四五十岁膝下无子,你看看谁还敢夸你。” 池骋淡淡回道:“要是一辈子都能操我想操的,当傻逼我也认了。” 池远端目露恼色,但为了谈话继续进行,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气。 “你以为你对他的热度能维持多少年?等到他人到中年,皮肤松弛,身材走形,你看看你还敢说这番话么!” “如果我能把自个修炼成为老炮王,我就有本事把他培养成老妖精。” 池远端气得脸都青了,“你是拿我跟你谈话当练嘴皮子玩么?” “是您觉得我在闹着玩。” “你有什么能力让我相信你说的这些话都能实现?” 池骋反问:“您敢让我验证么?” 池远端怒瞪了池骋好久,池骋一直在沉默不语地抽着自个的烟,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池远端如若掀桌走人,父子俩就算正式撕破脸了,钟文玉也会知道这件事,家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 最终,池远端还是忍下来了。 “我认为一个家长能做到我这份上已经很了不起了,物品尊重你的这份感情,但我绝不接受。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和他分手的可能性?只要你说有,我就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解决这个问题。一个月,半年,甚至一年时间都可以,在这段期间我绝不插手你们的事情。” 池骋没说话。 “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池远端再次逼问。 池骋捻灭烟头,沉睿的视线投向池远端。 “除非他爸妈复活。” 说完这话,池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肩上转身走人。 池远端一直盯着池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 吴所畏叼着烟站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那颗大杏树。 又到了香白杏即将成熟的季节,满树的香白杏把枝头都压完了,风一吹能听到枝头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吴所畏想起小的时候,他骑在吴爸的脖子上摘杏,摘到好的就偷偷装进衣兜,摘到烂的就塞进吴爸嘴里。 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 一直到现在,吴所畏都觉得吴妈还活着,还会摘下一大袋子的杏偷偷给池骋留着。还会迈着小碎步走到杏树旁,捡着地上的烂杏吃。 胸口满满的都是痛。 吴所畏走进老旧的卧室,因为长期不住人,这里的水电都关了。就是不开灯,吴所畏也能麻利地拖鞋上炕,找到自个的位置。 “炕头最暖和,让三儿睡在这,谁也不许跟他抢。” 炕头依旧整齐地放着一摞被子,盖了十多年,拆拆洗洗。吴所畏抱在上面,依旧能闻到那股被阳光晒过的家的味道。 吴所畏真想躺在这一觉睡到天亮,可他害怕一早醒来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现在的家里,起码有小醋包,有大醋桶。哪怕它们爬得悄无声息的,吴所畏依旧能感觉到一种生命的陪伴。 吴所畏开车回了家。 留一盏壁灯,躺在床上,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要将这一刻极致的恐惧和煎熬铭记在心,以时时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失去池骋。 就在吴所畏快要把自个逼疯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池骋的身影晃入视线。 吴所畏强撑的意志力塌陷了一大块。 池骋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斜倚在门框上,深沉的目光和吴所畏遥遥相望,嘲弄的口气问道:“胆儿小了吧?” 吴所畏用仅存的那点儿意志力做了个满不在乎的表情,翻过身,冷淡淡的口气说:“谁胆儿小了?” 池骋大步走了过来,脱鞋上了床,两条手臂支在吴所畏的脑袋两侧,炽热而专注的目光由上而下砸到吴所畏的脸上。 斧凿刀削般的硬朗面孔,浓重的五官,眉宇凌厉又不失温柔。哪个人被这样男神深情地注视,心都会酥成渣儿。更甭说心一直在崩溃边缘溜达的吴所畏,那点儿残存的意志早就让狗给吃了。 吴所畏的脚狠狠地在池骋的腿弯儿踹了一脚,让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自个儿身上。 “我特怕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吴所畏硬着头皮挤出一句实话。 难以抑制心疼揪扯着池骋的五脏六腑,他薅住吴所畏的头发,对着他的薄唇周围疯狂地啃咬,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带着痛苦的极致快感刺激得池骋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要张开了,他无比沉溺于吴所畏对他的依赖,这种将生命托付给自己的滋味是每个男人生命中最难能可贵的一种幸福。 明明心里都软成水了,偏要装作一副发愁的目光看着吴所畏。 “这么磨人可怎么办呢?” 吴所畏你一个人顾盼风流,启口就是一句。 “自个瞧着办。” 池骋如同豺狼虎豹般在吴所畏身上索取,吴所畏被操得直喊饶命,两具赤裸的身躯在床上翻雨覆云,床单被汗水浸得都可以拧出水来。 过后,吴所畏攥着池骋的命根,心里一下踏实了。 精神头儿也回来了,嚷嚷着要吃瓜子。 池骋沉着脸说:“这个点儿吃什么瓜子啊?明儿再吃!”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吴所畏有个毛病,就是今天的零食必须要在今天干掉,至于怎么养成这个毛病的,那就得问池骋了。 “吃瓜子也不能躺在床上吃吧?弄得到处都是,坐起来!”池骋说。 吴所畏懒散的目光投向池骋,“你坐着给我剥,我躺着吃。” “无法无天了?”池骋用瓜子尖在吴所畏的大蛋上狠狠戳了两下。 吴所畏赶忙用被子捂住。 池骋死开包装袋,哗啦啦一堆瓜子倒在床头柜上,怒瞪了吴所畏一眼之后,还是拿过一颗瓜子,利索地剥开,塞进吴所畏的嘴里。 吴所畏喜欢池骋亲自送到嘴边的瓜子,池骋喜欢吴所畏含抚自个的手指。 渐渐的,床头柜上的瓜子越来越少。 吴所畏迷迷糊糊的,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 池骋便用嘴磕,磕好了直接用舌头卷进吴所畏的嘴里。 吴所畏时嚼时停,终于,两腮再也不动了。 就这么含着一粒瓜子仁儿睡着了。 ☆、237 没事找罪受 第二天一早,池佳丽起床下楼,池远端还坐在那把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怎么换过。 “您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池佳丽问。 池远端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草坪,淡淡说道:“我压根就没睡。” “没睡?”池佳丽两条柳叶眉轻轻皱起,“为什么没睡?” 池远端没说话。 池佳丽往楼上扫了一眼,试探性地问:“池骋呢?” “回去了。” “诶?他昨个晚上不是在家住的么?什么时候走的?” 池远端轻轻咂了一口茶水,又将茶杯稳稳地放在茶几上。 “昨晚。” 说完,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池佳丽瞧见池远端这副模样,大抵猜到了池远端因为什么如此,心里又气又心疼,还不好直面挑明。 只能好语相劝道:“您上去睡一会吧。” 池远端摇头,“不睡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单位。” “那我弄点儿早饭,您吃完了再去。” 池佳丽转身刚要进厨房,就被池远端叫住了。 “你先别去,我有话和你说。” 池佳丽虽然已经知道池远端要说什么,但还是顺从的在池骋坐过的那个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疏懒怠倦的目光看着他。 “您说吧。” 池远端面色凝重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对你弟现在的情况有多了解。” 池佳丽摊开手。 “一无所知。” 池远端终于抓住了一个发泄对象,将这程字心里的各种不痛快通通倾诉出来。最后还不忘表达一下浓浓的忧虑和痛苦,希望得到女儿的谅解和慰藉。 结果,池佳丽听完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和您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在我看来,池骋的这种做法根本就没有什么错误,错在您的观念问题。选择与不选择伴侣,选择什么样的伴侣,那是个人权利,你强加干涉那是您不尊重人权。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如何拆散他们俩,而是如何扭转您的观念。” 池远端脸色有些难看,“我的观念扭转了有什么用?中国老百姓的观念能扭转么?你那套说辞完全就是悖论,在当前的这种大背景下根本不切实际。” “怎么不切实际了?现在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全世界都在提倡尊重同性恋人的合法权益。人家总统都带着同性恋夫人出国访谈,您儿子找个男朋友碍着您什么事了?” 池远端让池佳丽气得不善,说话的语气越发犀利。 “怎么碍不着我事了?他的这份感情要以践踏我的尊严和名誉为代价,我要蒙受各种异样的眼光,要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生他养他,最后还要被他倒打一耙?!你光从他那个角度想了,你有替我想想么?” “打您的不是您儿子,是您周围的那些人,你儿子无心伤您,伤您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我说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别人谈恋爱碍他们什么事了?您抬不起头来那是您自贬,您就堂堂正正的,有谁会因为您儿子搞男人当面给您一巴掌啊?” “当面不给背后给!”池远端狠狠一拍桌子,“你在国外待了两年,怎么变得这么自私冷漠?咱一大家子人,现在你弟出了这种事,你当姐姐的就这副态度么?” 池佳丽的脾气也上来了,“我怎么自私了?我这不是在劝您想开点儿么?您养我这么大,还不知道我什么脾气?我非得温声细语地说一大堆废话,抱着您哭一场您才高兴是么?”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池远端真不知道自个上辈子怎么想的。 池佳丽见池远端额头皱纹纵起,发根斑白如霜,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 “爸,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待在国外这几年,认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即便正常性取向的人,都有一辈子不结婚的。人家那叫看得开,活得洒脱。结婚有什么好?尤其在中国这种地方,结婚多遭罪啊!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婆婆、丈母娘全得照顾周全!两大家子的人多闹心啊?!” “你说结婚有什么好?”池远端捡最实在的来,“结婚时传宗接代的保证。” “不结婚也可以传宗接代啊!” 池远端的手背狠狠敲了两下桌子,“他们那种变态的关系怎么传宗接代?他拿什么来给我生孙子?” “不是……我说,爸,您还想要孙子啊?”池佳丽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池远端更不理解,“我怎么就不能要孙子了?” 池佳丽冷笑一声,“就池骋那幅德行,他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您还嫌池骋一个人不够让您闹心的?还想再来一个?” “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会放在他那养,我亲自教育!” 池佳丽当即飚一句狠话。 “池骋就是您教育出来的!” 池远端那张脸都给气歪了,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最后眸色一沉,朝池佳丽挥挥手。 “你甭跟我说了,我算瞧出来了,我养了两个白眼狼。” 池佳丽一脸的无奈之色。 “爸,要我说您就是自找的,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好好享享清福有什么不好?您儿子都快三十了,早就有了自我生存的能力,您老管他干什么?知道中国为什么这么多啃老族么?全都是你们管的!” “你们狠下心不管,他们也能把钱赚来!” “说句不好听得,您还能活多少年?您还要在他身上牺牲多少时间?我都替您累得慌!” “行了,你别说了!”池远端打断池佳丽,“我就是受罪的命!我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培养一对视我为敌人的儿女,就是为了临终前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池佳丽相当苦恼地揉揉脑门儿,“我说爸,您能不能别这样?您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为了看您现在这副模样啊?” “你可以走。”池远端说,“现在走我都不烂你!” 池佳丽气得直磨牙,“这可是您说的?!” “兜兜圈圈给我留在这。”池远端又说,“你不是提倡个人自由么?你不是喜欢享受生活么?生活你来享受,孩子我来带!” “带孩子本身就是我享受生活的一部分。”池佳丽说。 池远端立刻接过话茬,“管孩子也是我享受生活的一部分,我乐意把我的余生牺牲在管儿子身上,我乐在其中。” “您就耍浑把!”池佳丽咬牙切齿,“你生出池骋这样的儿子真不是意外,您该!” “是,我该,我该……” 池远端一边嘟哝着,一边面色晦暗地往楼梯口走。平时腰板挺直,今儿背都有点驼了,走几步路显得特别吃力。走到楼梯口,还用手撑着墙壁歇了片刻,才继续往上走。 “真受不了!”池佳丽恼恨地走到池远端面前,妥协般的说:“行啦,您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着?” 池远端一下就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能上五楼。 “反正池骋这边我是没辙了,你要想让你爸妈多活几年,你就自个瞧着办吧!” 池佳丽一听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她对付另外那个小子呗? 于是拽住池远端问:“那男的叫什么啊?” “吴所畏。” “叫什么无所谓?”池佳丽恼了,“那您让我怎么找他啊?” 池远端一字一顿地说:“他就叫吴所畏。” 池佳丽嘴角抽了抽,听这名字就尼玛不是一个善茬儿。 刚要走,又让池远端叫住了。 “等我一会儿。” 两分钟之后,池远端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是他的个人资料,你最好先了解一下再下手。” 池佳丽拿出来一看,好家伙!七百多页! 前一百页是吴所畏的人生经历,好多事吴所畏自个都忘了,在这里都有精彩的呈现。中间四百页是吴所畏的性格剖析,从各种生活习惯来读他的个性和品质。后面二百页是池远端的经验总结和个人建议,全都是池远端亲笔书写,有的地方还用红笔做了标注。 这老头,可真闲得慌……池佳丽脑门儿三道黑线条。开始她还以为池远端“把管儿子当享受”是气话,现在发现,他貌似真的乐在其中。 ☆、238 鸿门宴的邀请函 中午吃过饭,池佳丽翻开那本厚厚的“个人档案”。 由于前面内容过于繁琐,池佳丽实在没有耐心看,便跳过人生经历和性格剖析的部分,直接跳到池远端的经验总结和个人建议。 第一条:此人出身一般家庭,自幼家境条件较差,虽借由池骋爬到如今位置,但骨子里有种浓浓的自卑。想要攻破此人心理防线,最佳途径就是通过展示良好的教养和名门风范,让其认识到双方社会地位的差距。 池佳丽把这条建议直接归结为两个字,就是“装逼”。 正想着,身后的椅子一阵摇晃,池佳丽差点儿仰脸合天地倒下去。不用说,准是那两个熊孩子在后面恶作剧。 池佳丽心里不由得冒火,名门?名个蛋啊!以前是大姑娘的时候还穷讲究一下。自打有了两个孩子,每天和屎尿打交道,和哈喇子做斗争,早就化为粗野一派了。 “妈妈,陪我们玩吧。” “妈妈,咱们捉迷藏吧!” 池佳丽不耐烦地说:“去,去,别烦我!你姥爷今儿不是在家么?跟你姥爷玩去!” 兜兜和圈圈只好撇着小嘴走了出去,往池远端的房间去了。 下午,吴所畏正在公司库房里查验新到的一批货,秘书给他打过电话来,说池小姐要找他。吴所畏一听“池小姐”三个字,心里顿时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把验货单递给员工就急匆匆地去了贵宾招待室。 结果,吴所畏只看到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并未见到池佳丽本人。 “吴先生,您好,池小姐邀您共进晚餐,不知您今晚是否有空。” 吴所畏当即答应,“有空,有空。” “那好,这是池小姐让我交给您的。” 吴所畏本以为是张邀请函,不料递过来的竟然是个手电筒。嘛意思这是?难道是怕我天黑找不到路,特意送个手电筒照明么? 旁边的男人看到吴所畏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弄懂这枚手电的用途,于是在一旁提醒道:“请吴先生打开手电的开关。” 吴所畏满心疑惑的按动开关。 很快,手电筒发出的光亮打到对面的显示屏上,竟然投射出约会的具体场所和时间,让吴所畏大为震撼。 “这也忒有创意了吧?” 相比吴所畏的大惊小怪,两个传达人却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池小姐仅仅是套用了巴黎时装周邀请函的设计理念。” 言外之意,你真是个怯勺! 两位男士走后,吴所畏把持着那个手电筒,目光注视着显示屏上映出的两行文字。地点选在了北京巷道的四合院,前清亲王的旧府邸,名流、政要最常光顾的顶级会所。 如此的“盛情”,让吴所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正在愣神,招待室的门被推开了,姜小帅悠哉悠哉地晃悠进来。把手里的食品袋砸在办公桌上,大喇喇地说:“诺,台湾大芒果,刚运过来的,尝一个。” 吴所畏先把食品袋推开,拽住姜小帅的手说:“我可能摊上事了。” 姜小帅面色微变,“什么事?” “池骋他姐要请我吃饭。” 姜小帅纳闷,“这不是好事么?” “鸿门宴啊!”吴所畏说。 姜小帅顺着吴所畏的视线看向墙上的显示屏,再看上面显示的内容,最后晃一晃那个手电筒,顿时明白吴所畏的意思了。 “这是摆明了要寒碜你啊!”姜小帅说。 吴所畏一副发愁的表情。 姜小帅拍拍他的胳膊说:“没事,你做好充足的准备就成。” “怎么准备?”吴所畏完全没思路。 姜小帅琢磨了一下,说:“餐桌交锋比得不就是吃相么?” “你觉得我平时吃相怎么样?”吴所畏问。 姜小帅直说,“没有。” 吴所畏没明白,“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姜小帅脸一拉,“我是说你没吃相!” “……” “你这样。”姜小帅给吴所畏支招儿,“你上网搜一搜,看看吃什么食物最破坏吃相。” 吴所畏搜出很多结果,什么带酱的,带汁的,带壳的,容易流油的,容易呛人的,容易噎着打嗝的…… 其中一种食物就是芒果。 姜小帅把大芒果递给吴所畏,“你先吃这个试试,我看看你的吃相怎么样。” 吴所畏接过这个两斤多沉的大芒果,倍感压力,好像不是在吃一样东西,而是在完成一个挑战。他慢条斯理地剥开芒果皮,动作很慢,为了不弄脏手,吴所畏先剥了半个,然后用刀子挖着吃。 结果,挖不下来,弄得芒果烂不哧哧的。 “哎呦我的老天爷,你可别弄了,我看得直恶心。”姜小帅说。 吴所畏也着急了,“那我直接咬吧。” 这一口下去,半张脸都埋进去了,连吸溜再吧唧,一边吃还一边嗯嗯,“这个芒果肉真厚,好吃,还得再吃几口。” 吃了将近半个,抬头看向姜小帅。 “你觉得咋样?” 姜小帅擦擦额头的汗,“怎是一个狰狞了得!” 吴所畏扁扁嘴,“我已经很注意了!” “注意管屁用啊?芒果根本不是那么吃的!”姜小帅又拿出一个芒果,切下一大块,横竖割了无数刀,再反向一弯,芒果肉就一块一块地露出来了。 递给吴所畏,“这回吃吧。” “原来是这样啊!”吴所畏给自个的粗鲁找理由,“我以前没吃过这么大的芒果,我吃的那些芒果一刀切下去只有皮,根本吃不到肉。” “甭废话!”姜师父一脸严厉,“赶紧吃,我看看你能吃成什么德行!” 吴所畏这次很小心,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等这一口吃完了才咬下一口,嚼也嚼得慢条斯理的。 吃完之后看向姜小帅,“这回怎么样?” “自个照照镜子!”姜小帅说。 吴所畏起身走到镜子前,禁不住吓了一跳。由于芒果在嘴上停留时间过长,吴所畏嘴边全是残留的碎果肉,黄不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吃完屎。 姜小帅都发愁了,“你说好好一个芒果,咋能让你吃成这样呢?万一池骋他姐点的都是这种破坏吃相的东西,你丫不得把服务员吓出精神病来?” 吴所畏顾自坐在沙发上,面露凝重之色。 “要不你就别去了。”姜小帅建议。 吴所畏目露精光,“我不仅要去,而且要吃得漂亮!” 姜小帅就欣赏吴所畏身上这股愈挫愈勇的劲头儿,瞬间找回了当初“钓”池骋的斗志,坐到吴所畏身边给他加油打气。 “咱师徒联手,没有搞不定的人!” 于是,姜师父出谋划策,吴徒弟举一反三,两人很快列出一份详细的计划,看完之后顿觉心里有底了。 “你只要把这几条记住了,肯定没问题。”姜小帅说。 吴所畏依旧觉得不满足,“这样顶多和她打个平手,我怎么能把她击败呢?” 两个人又陷入沉沉的思索之中。 过了一会儿,姜小帅突然眼前一亮,碎嘴子神功又开始发威。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连池骋都不行!” 吴所畏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他。” 姜小帅一脸神秘地朝吴所畏勾勾手指,吴所畏把耳朵贴了过来。 “我跟你说,池骋他姐曾经暗恋过汪朕。” 这条消息太劲爆了,炸得吴所畏胸腔狂喷火。 “你听谁说的?” 姜小帅嘿嘿一笑,“你说谁啊?郭城宇啊!” “那池骋怎么都不知道?” 姜小帅一副牛×的表情,“没郭子精呗!” “切……”吴所畏嗤之以鼻,“靠谱么?” “废话,不靠谱我跟你说?!那会儿池骋不是和汪硕在一起么?后来被父母知道了,池骋他姐就去汪硕家里谈判。据说她当时准备了很多难听的话,结果汪朕一开门,池佳丽足足盯着他看了十分钟,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吴所畏听得目光烁烁,“我偶像就是魅力大啊!” 姜小帅面露邪恶之色。 “那你还不赶紧利用利用你偶像的魅力?” 吴所畏拿着手机,手心发痒。 “说实话,我都好久没联系他了,你说他还肯帮我么?” 话说得倒是挺谦虚,脸色却是一副“非帮不可”的表情,还用撺掇怂恿暗示蛊惑性的目光看着姜小帅,亟待他来为自己肯定汪朕重视他的这一事实。 姜小帅把吴所畏看得透透的,说话都带着一股恨劲儿。 “你可千万别让池骋看见你现在这副德行,否则你就是赢了池佳丽也输了菊花。” ☆、239 不和他一般见识 池佳丽邀请吴所畏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池佳丽晚了十分钟才出发。 事实上她极度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在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中呆惯了,她很反感迟到这种行为。但是没办法,为了“耍大牌”,彰显自己的身份,她必须放慢节奏。 七点十分,池佳丽的座驾抵达会所门口。 高跟鞋稳稳落地,一袭黑色缀珠抹胸礼裙尽显名媛气质,左右两侧保镖跟随,一前一后助理相伴。下车后,四位随从训练有素地变换成方阵形,将池佳丽围拢在中间,女王气场显露无疑。 结果,池佳丽走进定制的高级厢房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池佳丽正纳闷着,一位衣着讲究的服务员走进厢房内,满脸歉意地朝池佳丽说:“对不起,池小姐,刚才吴先生打过电话来,说他路上有事耽搁了。他会尽快赶到这里,希望您能多多体谅。” “没关系。”池佳丽轻描淡写地说,“先点菜吧。” 结果,吴所畏比池佳丽还晚了二十分钟。 他的车队抵达门口的时候,池佳丽正好在庭院里赏景。听到动静往门口一扫,视线不由得定住。 五辆车并排停靠在门口,前面一辆和后面三辆车下来十几名保镖护卫,统一着装,气势恢宏。吴所畏在助理的搀扶下从第二辆车中走出,随后,众多保镖护卫马上站成两排,如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吴所畏往里面走。 池佳丽在助理的提醒下,才知道这就是吴所畏,心里忍不住爆粗口,这尼玛不是明摆着要挑衅么?! 很快,吴所畏在池佳丽面前站定。 虽然吴所畏这副得瑟劲儿让池佳丽很不待见,但相貌和气质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期望值。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礼服,考究的发型,浓眉大眼,俊朗健气。与她想象中的衣着光鲜、形象浮夸的凤凰男大相径庭。 精心装扮过的池佳丽也让吴所畏彻底惊艳了一把,心里疯狂咆哮着:你丫还敢不敢再漂亮点儿?还敢不敢再性感点?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你要知道自个是干嘛来的! 对视片刻过后,池佳丽先开口。 “你好。” 这俩字说得疏懒悠长,没有刻意地怠慢,却让听者隐约嗅出其中的鄙夷。 结果,吴所畏的语速比池佳丽还慢了半拍。 “你-好。” 这俩字说得轻缓平和,气定神闲,更像是池远端那一辈人的老道口吻。 池佳丽有种想给吴所畏一个大耳刮子的欲望。 吴所畏朝池佳丽礼貌的一伸手,“佳丽姐,你先走。” 池佳丽好不谦让地在吴所畏前面进了厢房,并坐在了主位,旁边站着两个助理。 吴所畏坐在他的对面,身后站着四个人,均有不同分工。 “上菜吧。”池佳丽淡淡开口。 很快,菜一一端上桌,吴所畏表面一直在对池佳丽微笑,心里却骂了无数声操。 姜师父真是神算子! 带酱的,带汁的,带壳的,容易流油的,容易呛人的,容易噎着打嗝的……一个不落全都出现在餐桌上。 池佳丽出身名门,自幼便接受过餐桌礼仪的训练,虽然已经豪放了这么多年,但稍加注意就能挽回淑女风范。她坐下之后,有条不紊地摆放餐具,盘碗刀叉。摆放得相当规矩,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可谓礼貌至极。 摆好之后,有意无意地扫了吴所畏一眼。 吴所畏稳坐不动,身后的四个人一个一个上前伺候。有的负责摆放餐具,有的负责叠放餐巾,有的负责二次清洗,有的负责介绍菜品。 矫情程度令人咋舌。 “装逼”原本是池佳丽很厌烦的一件事,但遇到一个比她更能装逼的人之后,她突然发现这也挺有意思的。吴所畏被呛被噎、丑态毕露对她而言没有丝毫的快慰,但如果吴所畏步步为营,那么拆穿他就会给池佳丽带来无限的成就感。 于是,池佳丽第一筷子夹向三文鱼刺身。 吃过芥末的人都知道那种钻鼻的刺激,可在池佳丽的脸上,全然看不出这种夸张的姿态。三文鱼蘸上一点芥末,优雅地夹入口中。咀嚼的过程中减少呼吸的频率,别说吸溜嘴、哈气、吐舌头了,就连皱个眉都没有。 吴所畏平时吃芥末,哈喇子眼泪鼻涕一大把流,用他的话说,吃的就是这股狼狈劲儿。 池佳丽吃完,朝吴所畏说:“这股三文鱼不错。” 言外之意,你给我吃一个试试呗。 吴所畏笑笑,“那我也尝尝。” 然而他没有急着动筷,先由检验师过来监察食品质量。鉴证无毒并新鲜后,由技术娴熟的操作师给三文鱼蘸上芥末。并取下一小片放到品尝师盘中。品尝师品尝过后,由旁边的点评师来给吴所畏建议。 “吴总,这盘菜过于辛辣,不适合您使用。” 吴所畏朝池佳丽投去歉意的目光,“是我没这个口福。” 池佳丽心中冷哼一声,你就作吧!我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又夹起一个灌汤包,这个灌汤包雪白晶莹,皮薄如纸。池佳丽用齿尖在汤包上方细细地咬破一个小孔,待汤汁稍凉之后,轻轻吸尽里面的汤汁。汤汁全部吸尽后,再慢慢品尝皮儿和馅儿。 在古色古香的典雅气氛中,欣赏一位美女如此享受美食,生活都变得精致和缓慢起来。 池佳丽断定吴所畏的这张嘴兜不住汤汁,即使他仿照自个这么吃,他也肯定会露怯。 实际上,池佳丽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吴所畏就是一张漏斗嘴。带汁的往外流,不带汁的粘嘴边。再加上有人给擦,久而久之漏得更猛了。 但他有四位护法师。 检验师检验完毕之后,操作师精巧地将汤包上插了一个吸管,吴所畏用吸管可就比池佳丽用嘴显得讲究多了。而且他只是吸了两口,便朝池佳丽露出满意的笑容。 “味道很不错。” 完全没给池佳丽任何看笑话的机会。 池佳丽坚信,百密必有一疏,只要她坚持吃下去。 这次,池佳丽来了一个高难度的,全壳的大闸蟹。 她手持金制的蟹八件,这种东西吴所畏见都没见过。然后优雅地拈起一只红彤彤的蟹,用工具轻轻敲打,继而勺子、签子依序使用。吃到最后,蟹壳未发生变化,却将蟹整个食入肚。结尾处再把手指放在口中那么轻轻一吮,迷醉了整屋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意志力坚定,吴所畏一定跪倒在池佳丽的石榴裙下,贱兮兮的膜拜着:女神啊!你教教我吧!我吃螃蟹就没吃到过一块完整的肉。 很快,吴所畏身后的操作师再次上前。 相比池佳丽,她缺少了几分优雅风韵,但技术绝对更胜一筹。仅仅用了刀叉,竟然在五分钟内把螃蟹里面的肉一丝不漏地剔出来,放入吴所畏的盘中。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吃完的蟹壳竟然还拼回了原来的样子。 服务员进来收骨碟,先收走了池佳丽的,结果看了看吴所畏的盘子,却直接走过去了。 “等一下!”吴所畏叫住服务员,“你还没有收我的盘子。” 服务员面露惭愧之色,“对不起,我以为你还没有吃。” 一句话,给刚才的剥螃蟹比赛做出了公正的评判。 池佳丽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轻启薄唇问道:“你自己不会吃饭么?” “当然会。”吴所畏相当自信。 池佳丽放出重磅炸弹,“那就把她们请出去吧,这样我们也好聊一些私人话题。” 吴所畏很好地掩饰了自个的心虚,语气稳妥地回了句,“这样也好。” 池佳丽的助理以及吴所畏身后的四位护法师全部走了之后,池佳丽悠悠的一笑,虽然明显有看热闹的嫌疑,可吴所畏依旧很喜欢。 “吃吧。”池佳丽开口。 吴所畏别扭地拿起筷子。 池佳丽看他的那个手势,就知道他离露馅不远了。 就在这时,吴所畏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池佳丽冷哼一声,临阵脱逃么? 不料,吴所畏并未离开房间,仅仅是站到窗前,笑着朝手机里面问:“汪朕么?” 听到这个名字,池佳丽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卧槽!他俩怎么认识的?难道是同名? 结果,吴所畏的手机不知怎么调成了外放,汪朕低沉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出来。 “是我。” 池佳丽心跳增速,尽管她很努力调整,但收效甚微。 吴所畏连忙把手机扬声器关上,并回头朝池佳丽道歉。 汪朕那边故意问:“你在和谁道歉?” 吴所畏说:“佳丽姐。” 静默片刻,吴所畏又故作惊讶地问了句:“你俩认识?” 说完,转头看了池佳丽一眼。 池佳丽继续吃饭,不过节奏已经有点乱了。 吴所畏又说:“你很想她?” 池佳丽的手险些把碗碰倒,幸好被她及时稳住了。 结果,吴所畏朝她走了过来。 “佳丽姐,汪朕说他想和你聊几句。” 池佳丽一激动,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儿,桌面一阵晃动。 原本没事,吴所畏硬是把面前的那碗汤碰倒了,而且还洒在了袖子上,手机也砸在地上自动挂断了。 “呃……”吴所畏惊讶的目光看向池佳丽。 池佳丽略显尴尬。 吴所畏尽显大将之风,“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了。” 池佳丽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直接提包走人了。 池佳丽刚一出门,吴所畏就疯了一样的扑向餐桌。 芥末三文鱼,辣得嗷嗷叫唤,灌汤包一口一个,大闸蟹掰下一条腿就啃……太尼玛过瘾了! 池佳丽回到车上,一改方才淑女形象,整段路都在骂骂咧咧的。 回到家,愤愤然地拿出池远端赠给她的那本“宝典”。 再次翻开池远端的经验总结和个人建议,这次多翻了几页,结果不小心看到一段令她血脉喷张的话。 “最初对于吴所畏自卑的判定是错误的,武断的,在此做出修正。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此人不卑不亢,遇强更强,大有蹬鼻子上脸之势。所以将对付此人的最佳手段修改为:不和他一般见识!” ☆、240 两个活宝 池佳丽将手里的“宝典”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气汹汹的朝楼上走去。 池远端就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口,静静地朝外面注视着。 池骋蹲下地上,手中捧着一个袋子,里面全是零食。兜兜就在池骋身边欢蹦乱跳,池骋由着他自个挑喜欢吃的东西,偶尔还和兜兜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池远端嘴上嘟哝着:你还知道关心关心自个的外甥? 心里却美得不行,看池骋疼孩子,比让池骋对他好更让池远端高兴。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将来池骋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还没陶醉够,一声尖利的质问从身后传来。 “爸,您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一点儿都不靠谱!” 池远端把头转过来,看到池佳丽那张恼怒的脸。 “怎么不靠谱了?” 池佳丽恨恨地将资料翻开,找到自个最初看到的那一段,又对比后面修正的一段,相当抓狂的口吻,“前面一个样,后面一个样,您让我参照哪个啊?” “当然是后面那个。”池远端说。 池佳丽炸毛,“可我按照前面那个执行的!” 池远端无半点体恤之意,还不客气地教育道:“那是你自个看东西不认真,假如你把我给你的资料完完整整地看完,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池佳丽更没好气了,“既然前面有错,你干嘛不把它划掉或者撕了?这不是存心误导我么?这叫什么事啊?一晚上工夫都白搭了!” “留下是为了更好地呈现一个认识的改变过程,为以后的交流工作提供经验。” 父女俩争执得正激烈,圈圈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姥爷,我已经藏好了。” 在池佳丽上来之前
相关推荐:
趁我病要我命(np)
夜,蝴蝶(年下 半强制 1v1)
执念(骨科,兄妹)
【西幻】我有两个马甲(NPH)
总攻VS总受(H)
末世重生女配狠狠宠
斗罗:绝世翎光
顾家情事
封魔(纯百gl修真文)
全民登陆:开局获得九阴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