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已经不被人在意,所以蒋河也不再担心他们被发现,她给几人编了个精神病身份后,就让他们住在了白山疗养院。 白山疗养院的病患很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们的病痛很多,但脾气很温和,总是把不多的糖果和零食分给几个小朋友。 瓶瓶因为外形原因不能见光,所以大家拿到零食都会偷偷往负一楼跑,钻过冷冻库,来到瓶瓶的房间,把零食举高喂给她吃。 有次乐一拿到了一份番茄味的薯片,很小袋,她小气巴拉地分给了瓶瓶两片。 那是瓶瓶第一次吃薯片。 她发誓那是最好吃的东西,她这辈子都爱吃番茄味薯片。 但她也只吃过这么一次。 有时候不见光才安全,蒋河担心几个小孩跑掉,又觉得把他们的腿打断太麻烦,照顾起来太麻烦,所以给几人注射了副作用很大的精神药剂。 肉眼可见的,几个小朋友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劲,他们的记性时好时坏,有时候刚下来找到瓶瓶,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 瓶瓶什么都看不到,所以经常听到有迟疑的脚步声停到自己的身前,但没有人说话。 “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很浅淡的呼吸声。 时常要过很久很久,瓶瓶才能听到一声叹息。 “本来是给瓶瓶带了桃子味果冻的,”乐谣说,“但是怎么找不到了。” 瓶瓶当即回:“没关系,乐谣姐姐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们几个也想来的,”乐谣说,“不过最近蒋河的脾气更差了,大家都被她抓回房间了。” 蒋河的脾气一向不好,瓶瓶简直无法想象蒋河的脾气还能怎么更差。 乐谣自顾自地往下说:“她前几天觉得身体不舒服,查出了肝癌。” “她好像要死了。” 瓶瓶安静地听着,知道蒋河要死的时候,她生不起什么欣喜若狂的情绪,为了别人的死亡而感到快乐好像很不好,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在瓶瓶无法看见的地方,乐谣的目光很悲伤。 “可是瓶瓶怎么办呢?” 瓶瓶假装听不懂地笑起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啦。” ... 一语成谶。 有时候悲伤太早,最先被命运的审判却是自己。 瓶瓶的身体总是很不好,搬入白山疗养院后,蒋河为了这个最完美的藏品给她注射了很多吊着命的药,但她没想到她残败的身体会成为活命的缘由。 蒋河得了肝癌后,多大的野心都化成了一句话——她要活。 于是她花大价钱从国外弄到了一批肝癌特效药,只是还没有临床实验,于是还算健康的几个小孩就成了小白鼠。 蒋河与给瓶瓶做四肢切割手术的黑诊所一直有联系,她买下了那个诊所,那些没有医德的医生护士来到了白山疗养院,来到了改造好的实验室,他们无节制地在孩子们身上试药,蒋河的钱像流水似地往外流,这些瓶瓶都不知道。 一开始,她只知道她的朋友忽然不见了。 白山疗养院已经没什么病患了,所以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并不会故意控制音量。 两个月后,瓶瓶终于听到了些消息。 她知道乐一被查出了稀有血型,知道有个国外富豪已经求了这种血型两年,知道那个富豪是为他最宝贝的女儿求的血,她知道有的孩子是如此真切地被爱着,有的孩子却只能成为血库。 她还知道更多。 她知道小天陷入昏迷。 知道小嘉昨天凌晨吐了血。 知道乐谣姐姐的身上插了三十多个管子。 知道蒋河为了以后可以挣更多的钱,正疯了般给濒死的乐一找配型。 她想找人继承乐一的血。 在来到白山疗养院的第十一个月,在失去同伴陪伴的第三个月,瓶瓶与乐一配型成功,花瓶被敲碎,她被蒋河带到了实验室。 国内外有名的骨髓移植专家来到这灰暗的地角,为她与乐一做了手术。 顺带着,另外三个小孩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仅剩的几个健康的身体器官被手术剥离,高价卖出。 可能是感恩乐一的价值吧,蒋河在处理完几个小孩的尸体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转卖掉乐一的器官,而是放任她在病床上自生自灭。 瓶瓶就躺在旁边。 她浑身都插满了救命的仪器,干干净净的乐一与她的对比很鲜明。 瓶瓶觉得很对不起乐一,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他们明明那么健康。 明明马戏团那么苦那么累,他们都可以那么健康。 怎么一下子就都死了呢? 手术成功后的第三天,乐一从昏迷中醒来。 “真倒霉啊。”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精神状态似乎很不错。 “可千万别有下辈子,我真是讨厌死活着了。” 病床上的瓶瓶泣不成声,她的眼泪迅速上涌:“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乐一翻着白眼,“哭哭哭就知道哭。” 瓶瓶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乐一懒得理她,她小声嘟嘟囔囔:“不过就是有一点还挺可惜的。” “我真的很想有那种很牛掰的武器,雨夜杀手拯救世界也太酷了。” 说完了,乐一深深叹了口气。 她掏掏兜,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碎成渣的番茄味薯片,她有些嫌弃地张开手,像是在坟前洒酒一样,把粉末状的薯片撒在地上。 “再见乐谣。” 她每撒一点都会说一句话。 “再见小嘉。” “再见小天。” 撒完了,她把手攥成拳,对着窗外的阳光挥舞了好几下,像是在殴打这个世界。 最后可能是累了,她轻轻闭上眼睛。 “再见瓶瓶。” 第64章 伤疤 乐一死后, 地下马戏团只剩下一位演员。 蒋河把各种临床数据传到国外,对面承诺两个月内会给她最新批次,她的生命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延续。 蒋河脸上的笑容变多了, 她时常抚摸着瓶瓶的头发, 说如果她表现得乖,就给她治眼睛。 瓶瓶从不回话。 因为脱离了花瓶,蒋河不再只给她注射药剂,什么医疗手段都是最好的, 再加上她身上的排异反应很轻, 所以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但她没有感激,她知道蒋河的悉心关照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更好地抽取乐一的血。 她身上那份属于乐一的血。 蒋河简直像对亲生女儿般对待瓶瓶了, 在所有伙伴死去的第三个周, 麻木不言的瓶瓶做了一个梦,一个幸福又痛苦的梦。 而后就开始发烧, 她烧得意识模糊,烧得开始说胡话,蒋河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让她的体温降下来。 蒋河以为是骨髓移植后的排异反应,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周,就在她做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时, 瓶瓶的体温忽然降下来了。 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瓶瓶睁开双眼。 蒋河欣喜若狂地走上前,四五名医务人员围了上来,他们给她做各种检查。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蒋河深深舒了口气,她试图像前些天那样抚摸瓶瓶的头发, 但与瓶瓶对视上的瞬间,她忽然愣住了。 瓶瓶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目光却清明无比。 蒋河迟疑道:“瓶瓶?” 瓶瓶很久都没有说话。 久到蒋河以为她因为高烧失去了声音。 但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即将死的无比痛苦。” 瓶瓶躺在病床上轻声道:“你的尸体会被家人藏在河床底,你的灵魂将永远无法上岸。” 蒋河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他医务人员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们连忙就要捂住瓶瓶的嘴。 “我不想看见你们。” 于是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般,所有人,包括蒋河都缓慢地转过身。 医务人员离开了病房,他们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蒋河也去院长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径直回了家。 瓶瓶平躺在病床上。 她的眼泪无意识地流淌,晕染在枕巾上。 只是短短几句话,她残废的四肢长了出来,她的眼睛恢复视力,她有机会看到河了,但也在她拥有视力的瞬间,她再也看不到五彩缤纷的梦里的河。 她好像一下子多了许多记忆,知道了许多事情。 在身体肌理被打破重塑,在身体植入不同血液后,她的灵体出现变异,她在九岁这年,拥有了通灵天赋。 超绝登顶的通灵天赋。 而这种顶级天赋是有记忆传承的,她自然而然懂得了如何运用它,也知道了限制。 ——不能扭转已经发生的。 ——不能妄想改变必定会发生的。 ——只能在既定空间内使用。 ——无法对比她强大的人使用。 可瓶瓶还是想试试。 “我要他们都回来。”她轻声说。 她等了很久。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她又小声道: “我要他们都活过来。” “出现在房间里。” “还和以前一样。” “活过来。” 声音喋喋不休,但房间很空旷,除了瓶瓶外,再无一人。 这种徒劳的尝试持续了很久,直到瓶瓶在空旷的房间痛哭出声,最后她缓缓坐起身,抱住膝盖,把脸埋进手掌心,整个人缩成很小的一团。 她想了很久,从黄昏想到黎明。 她想到自己还在母亲怀抱里的模样,想到被蒋河买走带到地下室的仓皇,想到和四个伙伴初见面的欣喜,想到乐谣阳光热烈的笑容,想到小嘉温温柔柔的嗓音,想到小天总是给她变的魔术,想到乐一每晚为她偷的那一串钥匙。 她很爱他们。 很爱很爱。 瓶瓶擦干净眼泪,她开始许新的愿望。 “只是身体出现就可以。” “没有灵魂也可以。” 于是房间里出现了几个小朋友的尸体,他们伫立在黑暗中,比恐怖片里最吓人的场景还要吓人,但瓶瓶没有害怕。 “我来当你们的灵魂,”她小声说,“我们以后住大房子,然后上学。” 她还记得小天的愿望,于是把小天的模样变胖了许多。 她也记得乐一的愿望。 乐一希望不要有下辈子,所以她纠结了很久,没有让乐一的身体出现。 可她实在太想乐一了,所以她把自己的脸变成了乐一的模样。 就当瓶瓶死了吧。 瓶瓶跟个什么都想要的贪婪无厌的人一样,她不停地许愿。 “我要乐谣姐姐的心脏。” 大家的部分器官被蒋河卖出去了,瓶瓶不接受这点,大家的身体都是假的,但她希望有真的东西。 “要小嘉的肝与肺。” “还有小天的眼睛。” 瓶瓶的每句话都虔诚无比。 这些,再加上乐一的脸,所有人都可以活在她的身上了。 天亮了。 瓶瓶抱膝坐在窗边,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总是以脆弱无比的形象出现,她遭受了许多苦难,但从未觉得太难过,因为她有很多的朋友。 如今她变得强大,却感受到空前的孤独与痛苦。 蒋河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但不该出现的人还有很多,白山疗养院里的每一个医务人员都该死。 她的四肢是他们砍断的,她朋友们的胸腔是他们剖开的,他们没有资格幸福地活着。 只是死亡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白山疗养院只剩下几名重病患者了,瓶瓶陪他们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几个月,而后开始思考那些医务人员该如何死去。 瓶瓶见过的人不多,为了欺骗外界,也为了营造白山疗养院一切正常的假象,她变出了一群早就死去的人充当病患,因为她无法凭空想象出并不存在的人,所以所有病患的脸都来自她看过的一些旧报纸。 她改变了医务人员的记忆,让他们忘记了在黑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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