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过得挺美挺滋润的,听说府里的小妾就有十几位,去岁还纳了位花魁。” 余秀娘闻言,面色平淡地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他爱纳妾,纳多少个妾,我不关心。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我与他既然和离了,那日后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如今只想知晓,那杀千刀的是不是犯了什么事?齐安可有同你透露过什么?” 小月纳闷地摇摇头,道:“夫人与老爷和离后,婢子同齐安自然也断了联络了。这些年,婢子知晓的,也不过是百姓口里所传的关于老爷的风流韵事罢了。” 余秀娘也知晓自个儿是为难小月了,微微颔首,不再多话。 小月的爹娘两年前去了,余秀娘住在这儿倒是便利。 夜里沐浴后,余秀娘燃了一盏灯烛,弯腰拉开床榻底下那块破破烂烂的毡子,撬开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拿出个用黑布包着的油布袋。 打开袋子,便见里头有四个信封。 一封装着十张千两银票,一封装着齐昌林写与她的信。还有两封,是用北狄文和南邵文写的信,余秀娘看不懂。 这四封信分别缝在她从前做给他的两件旧衣裳里。 她离开盛京时,带走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她自个儿的一些旧物,也不知晓他是什么时候将这两件衣裳放进那一盒旧物里的。 说来,他真真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她这人最恨拖泥带水,她不后悔与他好了一场,毕竟那些相知恩爱的日子从来都不是假的。 可既然和离了,她也绝不会回头看,更不会伤春悲秋地感怀旧人。 这些个旧物藏着的是二人情浓时的记忆,除非有朝一日,他齐昌林死了,否则她绝不会再打开盒子,看这些旧物一眼的。 若非一年前宏儿好奇着他爹,偷偷打开了那盒子,又偷拿他爹的衣裳出来穿,她根本不知晓还有这四封信的存在。 余秀娘就着微弱的光,打开了齐昌林写与她的那封信。那上头只有一句话:阿秀,今生是我负了你。 这句话,她离开盛京那日,齐昌林也同她说过。只是那时她心灰意冷,只当他说的这话是场面话。 如今再回想,恐怕那时他是出自真心的。 而他之所以要和离,也不是他说的那般,厌倦了她,也厌倦了与她过日子。 余秀娘将这些信放入油布包,再次藏回了原位。 九年前,他们二人分道扬镳,自此再不相见。七年前,盛京惊变,先太子太孙谋逆,先帝病逝,再之后他齐昌林平步青云,一路官拜至刑部尚书。 而她与齐昌林和离后,便改头换姓,去了陌生的中州,从头开始。原本生活也算得上风平浪静,可半年前却忽然来了两拨来历不明的人在寻她。 她一猜便知那些人约莫是为了她手上的信件,又或者是觉着能利用她来威胁齐昌林,这才远去中州寻她的。 余秀娘攥紧了拳头,心火怒烧。 齐昌林这杀千刀的,过去那些年,定然是做了与虎谋皮、丧尽天良的事! - 余秀娘一夜辗转难眠,到得天明时分,听见隔壁院落传来了鸡鸣声,便起身简单拾掇了下,出门往顺乐街行去。 才刚到酒肆,便看见杨蕙娘与如娘正站,在酒肆外让店里跑堂的挂幡旗。 大大的“状元楼”三字飘荡在微带凉意的春风里。 二人有说有笑,瞥见余秀娘了,还扭过头来同她亲热地道早安。 余秀娘心底登时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前两日她到盛京时,无意中听人说起顺乐街一家名唤“状元楼”的酒肆,说那东家就是新科状元的丈母娘,新科状元不去翰林院,反而同皇帝请恩去了都察院。 新科状元,都察院。 听见这些字眼,下意识便过来了顺乐街。也是巧,一来便看见那雇人的启事。进门一试,竟当真留了下来。 从前余秀娘做官夫人时,从来不出外应酬。她身份太过低贱,这盛京里的官夫人大多瞧不上她,她也懒得出去自讨没趣。 是以,她在这盛京,当真半点人脉都无。 如今她留在“状元楼”有着自己的私心,可杨蕙娘、如娘还有姜黎待她却是真心的。 这一点,终究是她不光明磊落。 余秀娘按下心中的愧疚,深吸了口气,扬唇一笑,爽利地道了声“早”,又问:“阿黎呢?” 杨蕙娘轻咳了声,笑道:“她昨夜算账算得晚,今日我便让她多睡会再来。” 姜黎昨夜的的确确是累着了,可却不是因着算账。 起来时天已大亮,她摸了摸旁边早已凉透的被褥,迷迷瞪瞪地趿拉着绣鞋下了榻。 桃朱端水进来时,她揉了揉眼,哑着声道:“公子几时去当值的?可用早膳了?” 桃朱道:“公子卯时一刻便出门了,今日公子起得晚,奴婢只好热了几个烧饼让他在路上吃。” 霍珏一贯来起得早,之所以今日起得晚,那自然是昨日歇得太晚了。 姜黎脸颊热了热,强行按下心头的臊意,学着霍珏一贯来的模样,淡淡“嗯”了声:“无妨,一会让小厨房把汤羹炖上便好。” 桃朱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姜黎松松垮垮的衣领里,露出来的一截锁骨,柔声道:“汤羹奴婢一早就差人炖上了,夫人的、公子的都有,夫人安心便是。” 就这姜黎忙着让人给霍珏炖汤羹时,那厢霍珏正端坐在都察院里,听人碎嘴子。 说来这都察院也算是盛京里最抱团的一个官署机构了,不管是平级的御史,还是不同层级的御史,都没甚勾心斗角之事。 只因都察院这一群御史呀,天天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这盛京里的官署,上至六部下至衙门,乃至宫里的司礼监,都被他们得罪了个透透。 他们再不团结些,哪能抵御得了外敌? “听说鲁御史与柏御史出门上值前,必要同自家夫人道:今日为夫兴许会触柱而亡,若当真如此,你们不必伤怀。不过是职责所在,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宗奎用手掌遮着嘴,说得很是起劲,“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这临别一言每日都在说。几位大人的夫人每逢聚会,必然要拿这事说笑。” 旁边一位都事往左右扫了眼,也笑眯眯地插话道:“不用听说了,这事儿在都察院从来不是秘密。你们可要知晓后续?后续就是,两位御史大人说完后,御史夫人便问:晚膳可要等你回来一同吃?大人立即答:自是要的,一个人用膳也忒寂寞了!” 宗奎正抿了一口茶入口,听见此话,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了,想“噗嗤”一声笑出来,偏生那口茶堵在嗓子眼里,直接便呛进气管里去了。 登时咳得面色涨红,双目含泪。 鲁御史进来时,没听见宗奎咳,倒是看见了他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随即便想起了这位并州宗家的榜眼宗奎,同状元郎一样,也是费尽心思要入他都察院之门的,想来也是个一身热血的好儿郎。 于是一抚胡子,老怀一笑,道:“不过才第二日当值,怎地就激动成这样了?” 说罢,便喊上二人进了一边的厅房,将一封密信扔到桌案上,道:“今日你们随左副都御使跑一趟兵部,此密信检举的,是兵部尚书胡提!” 第78章 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 主掌监督与弹劾,必要时,还能上陈建议。 “这密信里说兵部尚书胡提曾秘密贪下军饷, 累计白银数万两。嚯, 此事若是真的, 这胡提当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 连军饷都敢贪,也不怕日后祖坟被人扒出来泼粪!” 宗奎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继续压低声音道:“不过吧, 如今凌首辅与朱次辅两派争得那样厉害, 也不知晓这密信所言的, 究竟是真是假。” 霍珏低下眼,掩住眼中的眸色,嘴角微微提起,道:“是真是假, 一查便知了。” “这种贪墨案子, 哪那么容易查?尤其是兵部尚书那等子级别的官,别忘了, 他后头还有个凌首辅在。” 宗奎的伯祖父任大理寺卿, 他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要扳倒一个身居高位的官员, 属实不易。 多少案子都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霍珏侧眸看了宗奎一眼, 道:“你怕了?” 宗奎腰杆登时一正, 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提高声音道:“谁怕了!本公子自出生到现在就没怕过什么!状元郎, 我同你说, 就算那兵部尚书身后站着的是凌首辅, 我也不怕!” 宗奎话音刚落,便听得“吱呀”一声,一人从几步外的屋子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书册。 此人正是霍珏与宗奎正在等的人,左副都御使贾隋。 贾御史显然是听见了宗奎挺直腰杆说的那话,行至他身侧,用力地拍了几下他的背,朗声道:“哈哈哈,不错不错!老师说你们二人都是极好的苗子,果真没夸错!我们都察院出来的,就应该要有此气势!” 贾御史生得牛高马大,一双手掌又厚又大,这几掌下来,差点没把宗奎这世家公子的肺给拍出来。 三人上了马车便直往兵部官衙去。 他们要查的是胡提,却也不能一到人地盘就气吼吼地说要抓胡提,只能采用迂回的手段,声东击西,细细盘查。 那厢胡提听到都察院又来人了,气得一口子气堵在喉头里不上不下。 “说说看,贾隋这次又要查什么?是不是又说我徇私枉法,任人唯亲了?还是说我去岁整理的兵籍不合规矩?” 进来传话的传书史缩了缩脑袋,道:“贾御史说今岁要运往边关的军械不如前两年威武,恐有偷工减料之嫌疑,要来查查账。” 胡提用力地拍了下桌案,冷笑一声:“查,让他好生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不信他真能查出什么来!你去挑个最乱最脏的屋子让他慢慢查!” 该毁掉的东西他早就毁了,他还真不惧贾隋查出什么来。 再者说,就算他真查出点什么来了,最后还不是要移交刑部那里去?刑部尚书齐昌林与他一样,都是听令于首辅大人的。说是同气连枝都不为过,他怕甚? 传书史得了令,忙答应一声,拉着一张苦脸给贾隋几人引路去了。 - 那厢霍珏在兵部认认真真查账,这厢姜黎沐着灿烂和煦的阳光去了酒肆。 盛京的春天比之桐安城,要来得晚一些,到得四五月,方才见着莺飞草长、花团锦簇的美景。 这样好的时节,自然是酿酒的好时候。 姜黎一进酒肆,便目不斜视地往天井去,也没注意到酒肆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位不速之客。 那人生得高大英俊,一双阴烈的眼,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 宣毅捏紧了手上的酒杯,待得小娘子掀开帘子进了天井,连一片衣角都见不着了,方才仰头,将杯子里酸甜可口的梅子酒一饮而尽。 梦里的杨记酒肆变成了眼下的“状元楼”酒肆,而她也从姜掌柜变成了状元娘子。 好一个状元娘子。 若不是循着霍珏的踪迹,他堂堂定远侯府世子恐怕都不能将她从盛京里找出来。 宣毅眸子里遍布戾气,在酒肆里又呆了半个时辰,才往天井的方向看了眼,起身出了酒肆。 他今日告了假,离开酒肆后便径直去了长安街的飞仙楼。 刚下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又骄傲的声音。 “你就是定远侯府的宣世子?” 宣毅冷冷淡淡地回过身,便见几步开外的华贵马车里,一位年岁不大的姑娘挑着帘子,骄傲地望着他。 这姑娘不管是头上戴的头面,还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顶顶好的。 一瞧便知是哪家高门大户里的贵女。 宣毅对盛京里的贵女一贯来没甚好脸色,只瞥了一眼,见是不认识的人,扭头就走,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那姑娘脸色立时不好看了,咬唇望着宣毅高大的身影看了半晌,回想着他方才那冷淡的眉眼和那张英俊的脸,倏忽笑了声:“行,就他了。” 先前他爹说给她相中了一个不错的后生,想下个月安排她与那人去大相国寺相看的。 她自是不愿意去,正在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推掉呢,转眼那个后生竟然比她早了一步,直接登门说要取消大相国寺之行。 从来就只有她嫌弃别人,哪有别人嫌弃她的? 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这才悄悄打听到那后生的名字,寻了过来。 如今见到了人,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胡玉雅就喜欢征服这种对她爱搭不理的。 胡玉雅抿嘴笑了笑,正要放下车里的帐纱,一个温雅的嗓音忽地喊住了她:“胡姑娘。” 胡玉雅动作一顿,斜眼望去,很快便认出了说话的是那位翰林院编修的夫人,印象中记得那编修姓曹。 这位曹夫人胡玉雅在几次诗画宴里都遇见过,很是能低下身段逢迎京里的千金小姐们。 那些家族不显、家中长辈只不过是个五六品芝麻官的闺秀倒是挺吃她这一套,三言两语间便俨然是手帕交好姐妹了。 可胡玉雅与那些人又岂能一样,她爹是兵部尚书,平日里往来的最低也是三品大员的官家千金,这位不知哪个小地方来的劳什子解元夫人,她才懒得搭理。 “你是……曹夫人罢,抱歉,我有要事要先走一步,再会。”说罢,看都不看薛真一眼便松了手。 帐纱随着马车起行而轻轻晃动,薛真望着那辆刻了兵部尚书家标记的马车,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方才胡玉雅眼底对她的轻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来了盛京这般久,还是头一回遭这样的冷遇,便是镇平侯府那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大小姐也不曾这样对她。 随云从飞仙楼里出来,撞见一脸阴霾的薛真,心里头重重跳了下。 “小,小姐。”随云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抬了抬手上一个精致的食盒,道:“苏姑娘爱吃的云片糕奴婢买到了,可要现在送过去镇平侯府?” 薛真垂下眼,再抬眼时又是一副娴雅温柔的模样。 “嗯,飞仙楼的云片糕自是要吃新鲜的才好吃,我们现在就过去,可莫让苏姑娘久等了。” - 状元楼里,姜黎自是不知晓她那位死对头竟然同薛真搅和在一块了。 这会正在兴致勃勃地教余秀娘酿酒。 “喏,果子酒其实一点儿都不难,把果子洗净了,晾干后捣碎放入酒缸里,等它们自个儿发酵,再陈酿几回便好了。” 姜黎揭开一缸酿好的杏子酒,拿木勺子舀了一小勺出来,想给余秀娘尝尝。谁料余秀娘笑着摆摆手,道:“我就不尝了,我打小就不能喝酒。” 她父亲是个酒鬼,每逢醉酒,她与阿弟还有阿娘就没好日子过。 自此,她便闻不得那醉醺醺的酒气。 虽说这酒缸里飘出来的是甜腻的果香味儿,与记忆中父亲那令人作呕的酒气不一样,可果子酒终究是酒,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碰的东西。 姜黎对余秀娘说的不能碰酒倒是没多想,毕竟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是不能碰酒的,轻则起疹子,重则喉头肿胀、呼吸不畅,连命都保不住。 她以为余秀娘也是类似的情况,便赶忙盖好酒缸,将那木勺子挪到嘴边,一股脑喝掉了。 看得余秀娘忍俊不禁。 “难怪娘说你只想到厨房做吃食,不愿意酿酒呢。”姜黎放下木勺,双手一环,便抱起半臂宽的酒缸,放回地窖里。 余秀娘笑着应一声:“我从前也是靠卖吃食为生,到厨房里做帮工可比去旁的地方合适。” 姜黎放下酒缸,回眸笑了笑,道:“那敢情好,我平日里也爱捣鼓吃食,回头我同秀娘子一起捣鼓。这盛京虽说好吃的东西不少,也有些东西也是吃不到的。” 姜黎说着便说起了桐安城那些好吃又不贵的小吃食。 小娘子生得美,脾气也好,说起话来软软糯糯,也没半点状元娘子的傲气,当真是很讨人喜欢。 余秀娘望着姜黎,不由得想,若是当年她没有随齐昌林进京赶考,说不得那孩子就不会掉,那这会她也会同杨蕙娘一样,有一个同阿黎一样贴心又可人的女儿了。 “阿黎,你那夫君,可会不欢喜你在酒肆这里帮你娘的忙?” 听见此话,姜黎美眸微微瞪圆,摇了摇头,道:“怎会?霍珏他还等着我挣银子养家呢。” 余秀娘闻言便失笑道:“他如今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监察御史,年俸少说也有60两,禄米至少100石,职田也是四百亩起,还有岁末的养廉银与每月月杂,林林总总加起来,能养一大府的人了。哪还需要你挣钱养家?”(1) 这还是明面上朝廷给的合法收入。 那些胆子大些的,私底下捞点油水,收点底下人给的“孝敬”,就算是个九品小官,捞着的钱也够挥霍一辈子了。 姜黎被余秀娘说得一愣,也不由得冒出点疑惑。 倒不是疑惑她说的话,而是疑惑秀娘子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一个官员一年有多少俸禄多少职田虽说不是秘密,可再不是秘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能知晓的,还知晓得几乎分毫不差。 姜黎望着余秀娘,心里头忽然起了个荒谬的念头。 秀娘子不愿意提起的那位前夫,说不得也是个当官的,且至少是个六品官。 余秀娘也晓得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 可她不想找补,也不想用旁的借口来骗姜黎,只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夫君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日后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他会嫌弃你。” 来酒肆的人都喜欢问起那位惊艳了整条长安街的状元郎。 余秀娘这两日自然也听了不少霍珏的事迹,说实话,那状元郎与阿黎的故事总教她想起自己与齐昌林的过往。 同样是出身卑微,同样是相识于微末,同样是小小年岁便成了亲,一同进京赶考,看他进士及第。 她余秀娘从前就是个卖货郎家的女儿,而他齐昌林也不过是个贫寒的读书人,若是不和离,他们二人说不得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可她与齐昌林的结局并不好,十六岁成亲,二十五岁和离。 她到现在都记得,齐昌林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阿秀,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银月巷那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了,可你依旧是银月巷那个倔强的虞大娘子,我们终究是不能一同走下去。今生,是我齐昌林负了你。” 彼时只觉他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她余秀娘配不上他这位刑部侍郎了,于是听罢那话,余秀娘果断和离,毫不眷恋地离开了盛京。 如今想想,他那时说那样的话,未尝不是在激她离开他离开盛京。可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他对她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 伤了就是伤了。 那个在洞房花烛之夜与他结发成夫妻,同过甘共过苦的余秀娘,早就同他走失了。 余秀娘望着姜黎,心下一叹,但愿眼前这小娘子与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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