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眼运转,那种晦涩迟滞的感觉再次出现,比以往更甚。 是好东西! 张彪心中暗喜,咬牙坚持。 很快,就感到气息有些虚弱,两眼一阵阵发黑。 终于,庞大信息涌上脑海: 傩面疆梁:(黄级三品) 1、来自古老时代的青铜面具,蕴含强大力量,因残缺,威力减弱。 2、昔有大巫,观天地而通鬼神,踏山川而驱厉疫。其法玄,冥冥不可测,其术诡,通行诸天。傩面为巫道重要法器。 3、头戴此傩面,可穿行灵界,增加视野,守护灵魂,需炼气期修为。 4、它藏着古老传承的秘密,曾引发无数鲜血与争夺。 5、疆梁食磔死,傩面在渴望着灵魂浇灌…… 第15章 西市人头落 果然有传承! 张彪心中砰砰直跳。 蛇山巫神庙之行,他见识到了灵界的诡异恐怖,没有相关知识与术法,再好的的功夫,也毫无反抗之力。 带着这傩面,竟能穿行灵界?! 可惜的是,需要炼气期修为。 这玩意儿仅仅握在手上,便感觉如针扎一般,修为不到便去佩戴,多半会倒霉。 还有,信息提示“疆梁食磔死,傩面在渴望着灵魂浇灌……”。 “疆梁”没听说过,但估计就是巫神庙中供奉,那虎头怪物的名字。 “磔死”他却晓得。 “磔”为古代祭祀时,杀牲以祭神,就是将牲畜肢解。如今演变为最为惨烈的酷刑。 《大梁律疏》记载:碎磔之刑,俗名剐罪也,便是人们所说的千刀万剐。 磔刑轻易不动用,他见过一次,中途便心中不适走人。 传闻受磔刑之人,因为受尽折磨,会化作厉鬼,行刑后还要在头颅打入封镇的铁钉。 因此“磔死”,又代表厉鬼。 “疆梁食磔死,傩面渴望灵魂……” 难道这玩意儿,能吞噬厉鬼? 其已经残损,都还能位列黄品三级,说明蕴含的传承,威力远高于自己的《三阳经》! 想到这儿,张彪越发慎重,原本要放回房梁暗格,但想了想,还是用皮囊包裹,与《三阳经》共同埋在后院屋墙下。 如今有了传承,下一步便是要尽快修出气感,进入炼气期。 当然,还要先摆脱吴阿婆阴魂。 想到这儿,张彪折身返回厢房,拿起两个缠绕锁链的皮护臂,仔细扣好。 这便是他家传的勾魂索。 此物乃陨铁所锻,坚韧不凡,听闻是祖上还阔绰时打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宝,赫赫有名。 但他用灵视之眼看过,依旧是凡俗之宝,未入品级。 父亲死后便传给了他。 穿上戎服,又配好横刀,张彪卸下墙上的油纸伞,对着周围沉声道:“吴阿婆,要看萧三人头落地,可得跟好了!” 说罢,便推开了房门。 咣咣咣! 院外敲门声忽然响起,同时还伴着王信那懒散的声音。 “彪哥,快开门!” 张彪连忙上前拉开院门,见是自己手下铁守明与王信二人,顿时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铁守明拱手道:“头,近日京中不太平,人手紧缺,上头要你提前回衙门领命。” 张彪若有所思,点头道:“最近确实不太平,好吧,等我去西市看完斩刑,正好回衙门一趟。” 说罢,打着伞阔步进入雨中。 铁守明和王信互相看了一眼,皆是面露难色,但还是紧随其后…… …… 西市规矩,巳时开市。 当张彪三人到达时,坊门已经大开,即便秋分之末,秋雨冷肃,西市还是人流汹涌,车马粼粼。 张彪忽然浑身一僵,停下脚步。 他能感觉到,脊背后又突然发凉,周身寒气萦绕,地下积水竟有凝结成霜之势。 糟糕,怎么这时候突然作祟。 张彪有些无奈,立刻撑着伞快步而行,以免让人发现蹊跷。 路过鬼头柳时,他特意绕了个大圈,远远避开,走进附近的金玉楼。 “小二,楼上雅间,弄点茶水干果点心。” “好勒,客官里面请。” 上楼后,张彪找了个临窗的雅间,看到窗外人声喧嚣,这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用灵视之眼查看巫神庙废墟,但心中猜测,其也和鬼头柳一般,连接着灵界。 义崇会的人,之前没有异常,很可能是吴阿婆鬼魂跟他进洞,使得所有人陷入灵界。 这只是个猜测, 但他不敢赌。 若鬼头柳这边也弄得灵界降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个都逃不掉。 没错,下方已聚集了不少人。 玉京城里,不少百姓喜欢看杀头,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痴迷,刮风下雨都不误,抢着要挤向前排。 看杀头,甚至有着讲究和门道。 犯事的官员最可恨,甭管什么原因获罪,反正啐两口唾沫,骂一声狗官活该,看这帮平日高高在上的老爷哭爹喊娘,打心眼里都透着舒爽…… 江湖绿林又有区别。 无论你是杀人劫道,还是奸淫掳掠,只要梗着脖子喊一声“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便会赢得叫好一片…… 但若吓得尿了裤子,便会引得哄堂大笑,众人鄙夷…… 总之看完杀头,接下来数日都有了谈资,各种荒诞不羁的故事就此流传。 今日斩首死囚,刑部早发榜张贴告示,因此不少百姓提前来占位置。 周围卖早点的小贩也忙得不亦乐乎,整个西市,犹如庙会一般。 “彪哥,你跑那么快干嘛!” 此时,王信二人也进了雅间,一坐下便抱怨个不停。 张彪还想着傩面之事,心不在焉,随意问道:“这几日夜巡,可有事发生?” 铁守明沉声道:“只抓到几个空空门的小贼,城中帮会许是得了消息,都老实得很。” 王信笑道:“彪哥放心,霍锋那家伙虽是官迷,却有两把刷子,和金吾卫搭上了线,我等夜巡发现蹊跷,金吾卫片刻便能赶到。” 铁守明也八卦道:“听说金吾卫掌管右营的副将梁定山,和霍锋同出一门,都学得是梅花六合枪。” “梁定山?” 王信眼睛一亮,“听说他有个女儿,名叫梁秋月,号称秋月无双,玉面霸王,不仅功夫高,人还漂亮……” 铁守明喝了口茶,冷眼道:“你觉得人家能看的上你?” 王信顿时哀叹道:“铁哥,为人要厚道啊……” 二人耍宝打趣,但张彪的注意力,则全被那鬼头柳那边吸引。 秋雨淅沥,柳枝苍翠。 高耸柳树下,搭建多年的木制刑台已有些腐朽,陈年血迹也乌黑斑驳。 刑部的刽子手们已经在忙碌,磨刀、摆木盆、烧香……延续着祖辈传下的流程。 刽子手这行,有好有坏。 好的是,除去朝廷俸禄,还能收家属红包,给死囚来个痛快。 坏的是,整日杀人,即便性子再好,也个个凶气萦绕,没正经人家姑娘敢嫁。 即便如此,想干的人也不少。 那些忙碌干活的,都是学徒,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则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其身形高大,膘肥体壮,头裹红巾,满脸横肉,正眯着眼,一口口喝着大碗茶。 此人叫马唐,世代刽子手,家中排行老三,两个兄长皆早夭,人称金刀马三,是刑部有名的快刀。 看似憨鲁,实则滑不溜秋。 一切都与往常没有两样。 但张彪眼中,却闪过一丝惊疑。 他修炼三阳经,虽尚未炼出气感入门,但感觉却分外灵敏。 这鬼头柳,阴森感似乎更强了…… 难不成还能进化? 若是那样,迟早酿成祸患。 但烧了也没用。 张彪虽还未了解相关知识,但心中已有猜测,这东西一旦与灵界产生联系,便难以斩断。 就像那巫神庙,最少历经千年,都已经成为废墟,还能将人拖入灵界。 也不知上古修行者,是如何应对……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下方人群一阵骚动。 只见西市门外,刑部的衙役们列队出现,拎着水火棒呵斥人群,打开一条通道。 监斩官策马而行,后面驴车拉着一座座囚笼,里面皆是披头散发,带枷铐链,满身伤痕的死囚。 人群顿时沸腾。 烂菜叶、臭鸡蛋、碎石块,如雨点般砸向这些死囚。 还有那调皮的小孩,当街拉了泡臭屎,一把抓起扔了过去,引得周围百姓哄堂大笑。 监斩官见状,也不搭理。 百年前有清流上奏,说当众行刑,百姓无不雀跃,暴虐流毒滋生,长此以往,仁义之心不再。 然而,却有一位以仁义著称的大儒当庭驳斥,说百姓畏法,方得平安,且终日劳苦,正好借斩刑,宣泄心中愤懑,总比将积怨对准朝廷好…… 从此,再没人提这回事。 死囚们,表现也各不相同。 有的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 有的脸上被石块砸得鲜血直流,却沉默不语,只是望着苍天,脸上只剩麻木…… 还有一名独眼大汉,对着周围怒吼道:“死就死了,顶多碗大个疤!” 话说的豪迈,却声音颤抖,裤裆下淋漓的尿骚味,更是引得百姓争相嘲讽。 “呦,这是哪位江湖好汉啊……怎么吓尿了?” “什么狗屁大盗,不过如此!” 就在这纷乱嘈杂中,午时钟响。 监斩官站在木台上,手持文书大声念道:“本年新罪盈载,刑科失序,虽皇恩浩荡,大赦天下,但谋反、杀戮等恶罪不在其列……非此可赦,务使群臣民众畏而不忘!” 说罢,喝道:“验明正身!” 当即便有小吏上前,一把薅住死囚乱发,向后一扯,露出面庞。 “王大成,男,三十有七,谋杀朝廷命官,正身!” “裘李氏,女,二十有三,毒害亲夫满门,正身!” “张昭,男,十八岁……” 随着一声声汇报,死囚们脑袋被一一展露,百姓们连声唾弃。 终于,小吏来到一披头散发的汉子面前,揪住头发,露出一个满脸伤疤,长着络腮胡的面孔。 “萧三,男,三十有一,杀人劫财……正身!” 张彪却脸色一变,猛然起身。 那死囚, 根本不是萧三! 第16章 人死恨犹存 “午时已到,斩立决!” 令牌空中飞舞,打着旋落在地上。 金刀马三早已做好准备,身上肥肉耸动,满满饮了口烈酒,拎起鬼头大刀噗得一下,酒雾翻涌。 “各位,路上走好啊……” 马三嘀咕了一声,随后双臂发力,刀光闪烁,只见囚犯人头咕噜噜滚在木盆中,鲜血喷溅,身子才倒地。 “好!” “好!” “马三爷好刀法!” 人群中顿时一阵阵叫好。 酒楼雅间内,张彪面色阴沉似水,眼中杀机闪烁不定。 他见过的腌臜事太多,按理说应该已经习惯,但怒火还是涌上,憋得胸中发闷。 “彪哥,您可千万别冲动!” 王信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挡在窗口,“法场可不能胡来,有啥事,咱们随后再说。” 张彪深深吸了口气,胸膛不断起伏,“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是王叔要你们来的?” 王信顿时尴尬,“彪哥,这……” 铁守明拱手沉声道:“捕头息怒,此事已成定局,咱们位卑职小,再多事,便是与刑部作对。” “我知道……” 张彪眼神冰冷,沉声道:“找替死鬼,刑部那帮人没少干,但也都是官宦豪绅子弟。” “萧三不过是个混混,还给李府惹了麻烦,何至如此?” 王信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萧三叔父能当上李府大管家,必然手段不小,应该是他搞的鬼。” “彪哥,这事算了,李府能找个替死鬼,也算有所交代了。” 张彪沉默了半天,随后丢下十几枚铜板,闷声道:“走吧,此事就此作罢,莫误了时辰,让总捕头责罚。” 说罢,便起身离开。 出了酒楼,张彪看了看天空,便缓缓撑开雨伞。 手下二人也撑伞跟了出来。 “彪哥,你真不管了吧?” 王信有些不可思议地追问。 “不管了。” 感受着那股萦绕周身的寒意,张彪咧嘴一笑,眼中满是嘲讽,“六扇门这身皮,连条狗都打不死……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王信点头笑道:“对对对,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迟早会遭报应。” 张彪闻言,摇头洒然一笑,撑着伞,走入淅淅沥沥秋雨中。 但刚转身,眼神就变得森冷,心中呢喃道:什么狗屁报应! 老子…… 就叫报应! …… 通政坊,六扇门。 作为专与江湖中人打交道的衙门,这里远离权贵云集的北城,衙门中人行事作风,也多少带了点江湖气。 衙门面积也不小,除去常年待在京城的捕头捕快,还有各州下属衙门前来办差,人员众多,足足占据小半个通政坊。 坊内百姓也多与六扇门有丝丝缕缕的关系,或开办酒楼客栈,或将自家小院出租,活得也还算滋润。 “呦,这不是张捕头么?” 张彪刚到衙门口,便有一黑衣捕头从门中走出,见面便打起了招呼。 这名捕头体型威猛,手掌异常宽厚,结满乌青色老茧,面庞方正,标准的国字脸,看上去很是忠厚。 此人叫侯坤,家传铁砂掌,刚猛凌厉,在六扇门中,也是数得上的好手。 看似老实,实则贪财好色。 张彪之前追查义崇会案件,惹得背后贵人不满,总捕头郭安,便将义崇会相关命案,全交给了侯坤。 这家伙只要拿钱,便是睁眼瞎,关键还会平事,左右逢源,各方面都能有个交代。 他满脸笑意道:“张捕头,兄弟我新纳了个小妾,过两日于家中摆酒,兄弟们都通知到了,你可要赏脸啊。” 张彪本懒得理会,但刚要拒绝,便心中一动,同样露出笑容,“恭喜候捕头,到时候,小弟自然要去凑个热闹。” “嗯……好,恭候大驾。” 侯坤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满脸堆笑,点头离开。 看着张彪带人进门,他才转身,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这二愣子莫非开窍了?” 说罢摇了摇头,快步离去…… …… “彪哥,理那姓候的作甚?” 回廊中,王信边走便低声询问。 张彪摇头淡然道:“世道如此,有些事多想无益,你二人跟我时间不短,将来总要提拔,跟同僚处好关系,免得到时他们下绊子。” 说罢便继续前行,还面带笑容,和沿途同僚打着招呼,一幅轻松自在模样。 王信与铁守明面面相觑。 “彪哥真转了性子?” “你信么?” “鬼才信!”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打定主意,这段时间盯紧点,免得张彪真干出什么惊天大事。 …… 六扇门大殿,名为獬豸,殿门外矗立着一座高大石像,状似麒麟,生有独角。 传说獬豸智慧过人,怒目圆睁,可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象征勇猛与公正。 张彪到了广场,深深看了眼獬豸石像,随后才来到殿外,抱拳朗声道:“卑职张彪,休沐期满,前来领命。” “进来吧。” 殿内,宽和的声音响起。 张彪也不废话,带着手下进殿。 大殿内,已站了不少人。 六扇门在各州皆有分支衙门,但总堂捕头却有定数,铜牌捕头七十二人,银牌捕头三十六人,寓意天罡地煞。 金牌神捕,则有十二人,寓意十二元辰,乃六扇门招牌,个个都名震江湖。 当然,总堂的人资历足够,会被派往各州办差,也是晋升必要条件。 像张彪,若要晋升银牌捕头,免不了要外出,办成几件大案才行。 因此,殿内仅有不到一半的人,而且金牌捕头都不在场。 大殿内,此时气氛有些凝重。 郭安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杀生教,乃我大梁心腹大患,本座得到确切消息,他们已秘密潜入玉京城。” “此事,本座已派几位神捕秘密调查,但秋灶大祭临近,到时各坊市皆有庙会,皇上也会亲临天水湖与民同乐,若出了乱子,谁都担待不起。” “夜巡一事,不可懈怠,皇上相召,本座要去宫中一趟,此事由霍锋全权安排,如有违令,军法处置!” 说罢,便起身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一名独眼的阴冷男子也走上高台,命人展开硕大的《玉京城舆图》,沉声开口道: “京城一百零八坊,留在总坛的四十多名铜牌捕头,二十人为一班,每人要负责五座坊市,三日一轮换……” 张彪面无表情,望着台上。 此人便是霍锋,号称独眼神枪,乃银牌捕头中资历最深者,办过不少大案,在公门中名声显赫。 他父亲勾魂神捕死后,金牌神捕的位子便一直空了下来,霍锋便是最有力争夺者。 夜巡可不是个好差事。 银牌捕头,已是六扇门中层,几乎各个手上都有一堆案子,因此夜巡的任务,全交给了铜牌捕头。 说白了,就是累活。 随着霍锋一个个安排,终于点到了他的名字。 “张彪!” “卑职在!” “你家住安贞坊,周围的澄膳、昭国、大业、兰陵四坊,便一并管起来。” “那里有几个道观寺院,有不少江湖僧道挂单,找个机会摸清底细……” “卑职领命!” 一趟晨会,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散会后,张彪本欲离开,却见王捕头几步走上前来,与他通行低声道:“彪子,不会生王叔的气了吧?” 张彪摇头道:“王叔你是为我好,怎会责怪。” “这就对了嘛。” 王捕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人啊,要知足常乐,活一辈子,平平安安便是福。” “老夫在这玉京城几十年,看多了起高楼、宴宾客,更看多了家破人亡,装糊涂才能活得久。” “你莫看他李府如今得势,但都是无根之萍,皇上一言可令其兴,一言也可令其家破人亡。” “李府惹得人多了,你看哪个会出头,都是暂避锋芒,出事那天,便是墙倒万人踩!到时出气也不迟。” 张彪面色平静道:“王叔放心,我真的已经想通了。” 王捕头点头道,“想通就好。” “还有,过段时间我那小孙子满月,你婶子千叮咛万嘱咐,家宴你必须去!” “那当然,恭喜王叔。” “记住啊,小心你婶子抽你!”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六扇门。 王捕头心情不错,哈哈一笑,背手旋转着武器铁扇,摇头晃脑低声哼唱道道:“我本是草芦一闲人,日暮东归钓江雪……” 看着那远去的矮胖身影,张彪沉默了一下,叮嘱铁、王二人晚上汇合,便朝着安贞坊走去。 …… 回到家中,已过了晌午。 张彪依旧是熬制汤药,运功炼化。 从土湾村回来后,或许是在灵界消耗过盛,破而后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进度又加快不少。 原本一份汤药,可用两三日。 而如今,一天都不够用。 秋雨中刀光闪烁,他浑身气血沸腾,皮肤通红,好似有股力量正在酝酿,许久才渐渐平息。 不知不觉,天色变暗。 远处,地面寒霜凝结,那双脚印也愈发明显,在雨中一动不动。 张彪心中已有所猜测。 鬼物形成后,会因执念保留一些意识,所以在灵界时,吴阿婆即便跟着他,也没有太多恶意,甚至会帮忙指路。 但这仅存的意识,也存在不了多久,就像现在,他已能明显感觉到,背后冰凉感更强,甚至带着少许恶意。 若其还懂得思考,恐怕在刑场时便会发疯,更不会对他产生恶念。 然而张彪却没有回头。 他只是看着手中横刀,任凭雨点于刀刃上溅落,明光微寒,杀意缭绕。 “吴阿婆,我明白了。” “你是要告诉我,萧三跑出来了么……” 说罢转身,盯着那寒霜上的脚印,灵视之眼运转。 魆(黄品一级) 1、因绝望而陷入灵界的亡者,怀着对生者的怨恨与执念,于黑暗中不断沉沦。 2、魆可穿梭两界,成型强大后,可融于黑暗,操控阴影杀人,也会因此畏惧阳光火焰。 3、小心黑暗中的鬼手…… 4、他还活着! 第17章 雨夜显灵兆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清楚。 “魆”,应该是厉鬼的一种。 从信息上分析,厉鬼形成,至少有两个条件,一是强烈情绪,二是与灵界有关。 吴阿婆年迈老弱,遭受打击后,浑浑噩噩,只比死人多口气。 一辈子老实本分,家人死绝,也只期盼着王法主持公道。 能让这种老实人化作厉鬼,无疑死时怀着强烈的怨恨…… 那场火灾绝非意外! 多半是脱离牢笼的萧三出来报复。 张彪很清楚这种垃圾,不敢来找自己,只敢将怨恨发泄在弱者身上。 或许当时吴阿婆还未化鬼,被萧三逃脱,他去祭拜,反倒被跟上。 但福祸无常,若非还有少许意识的吴阿婆指引,他也会死在灵界。 现在回想,都是一阵后怕。 还有,这吴阿婆所化厉鬼为黄级一品,有些出乎他意料。 不过仔细回想,无论吴阿婆,还是会陷在灵界的李辰山,都未造成实质性伤害,连人身上三把火都扑不灭。 但危机,显然还未结束。 其鬼名为魆,看信息,只要再进化变强,就有阴影中害人本领。 恐怕到时,唯有凝聚出三阳真火,才能抵抗。 无论为心中不平,还是为摆脱吴阿婆所化魆鬼纠缠,都必须尽快找到萧三! 当然,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疆梁食磔死,这傩面中的传承,多半就有对付厉鬼的方法,必须尽快修到炼气期,学习术法。 明日,便带着积蓄去安仁坊,全部换成药材! 心中做好打算,张彪便回到房中,擦洗一番后,换上官府与装备,又取出蓑衣披上。 铛!铛!铛! 各坊钟声响起,回荡全城。 这代表坊门即将关闭,也是他与两名手下约定好的时间。 张彪关了门,细雨中阔步而行,果然在坊门外看到铁、王二人。 玉京城各坊门外,都建有一座坊亭,用于坊中武侯休息,面积不大,却可躲避风雪,还生有炉子,能烤火热饭。 此刻,周围几坊的武侯,还有京兆府管辖的坊中不良人,都被集中了起来,站在亭檐下避雨闲聊。 “张捕头来了,快集合!” 见张彪到来,武侯首领们纷纷呵斥,铁守明和王信也连忙上前。 张彪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列队,“下着雨,无需做哪些场面。” 见武侯和不良人皆打着哈欠,一幅懒散模样,张彪眉头一皱,沉声道:“此次巡夜,非比寻常。” “不止我六扇门,京兆府、大理寺、金吾卫都参与其中,诸位都是公门老手,可曾见过这般情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提起精神。 他们都是街面上的老油条,经张彪提醒,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安贞坊武侯首领小七与他最熟,连忙堆笑道:“张头,您给透点口风么,莫非出了啥大事?” “上头不让说。” 张彪摇了摇头,“总之不可大意,你们三人为一队,按时汇聚核对人数,我们会在各坊间游弋,随时支援。” “记住,若发现可疑之人,先发信号,我等与巡街的金吾卫会立刻赶到,莫要逞强落单!” “喏!” “张捕头放心!” 武侯与不良人们纷纷回应。 “诸位小心。” 张彪点了点头,带着铁守明与王信离开,消失在黑夜雨巷中…… ……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玉京城坊巷之间,虽比不上正阳大街,但也算宽敞,可供五辆马车并行。 商铺民居皆在坊内,因此街道上并无灯笼,秋雨不歇,噼里啪啦打在青石板上,激起阵阵寒气。 大片马蹄声响起,伴着火把游龙,铠甲生光,长矛林立,却是金吾卫巡街而来。 带队的校尉看到长街黑暗中有三个人影,却并未惊慌,而是开口道:“可是六扇门张捕头?” 黑影缓缓现身,正是张彪等人。 “陈校尉,那边可有异常?” “放心,无事。” 随意打了招呼,双方便擦身而过。 “真特娘的冷!” 见金吾卫离开,王信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搓着双臂抱怨道。 说着,嬉笑道:“彪哥果然好手段,几句话,便哄得武侯和金吾卫不敢松懈。” “前些天我们跟着刘捕头,那个闷葫芦话都不会说,人家都懒得搭理。” 张彪眉头微皱,“莫要说笑,我也得了消息,杀生教确实已入京城,切不可大意。” 王信愕然,“彪哥也得了消息,谁说的?” 张彪总不能说是黑吃黑义崇会得知,因此开口道:“信我便是,不要多问。” 铁守明也沉声道:“大人说得对,还是小心为妙,小五……” 话说一半,王信顿时脸色难看,铁守明也连忙闭上了嘴巴。 张彪看到后,心中黯然。 每名铜牌捕头,手下都有三名捕快,既是助手,也是未来捕头人选。 他麾下,原本还有一名年轻人,苍州人士,家传的武学,到京城闯荡入了六扇门,名叫秦小五。 小五为人质朴,与王信感情极好,但江湖经验不足,追捕贼寇时,冲入暗巷,被人偷袭致死。 王信一直因此自责。 后来又调来几人,要不偷奸耍滑,要不性子别扭,总合不来,因此他手下一直只有两人。 见气氛有些沉闷,张彪忽然开口道:“夜雨寒盛,你们去找个坊亭烤烤火,休息一个时辰。” 铁守明摇头道:“怎能让大人……” “少废话!” 张彪笑道:“我一人反倒轻松,你们走吧,我待会儿就去。” 说罢,转身阔步而行,踩着坊墙纵跃起身,勾魂索呼啸而出。 不等二人开口阻拦,他便消失在漆黑雨夜中。 铁守明与王信面面相觑,只得转身前往坊亭…… …… 高耸坊墙之上,张彪半蹲观望,见二人离开,这才缓缓扭头,浑身寒意笼罩。 雨夜凄寒,黑暗充斥天地。 张彪缓缓抬头,任凭雨水顺着蓑衣滑落,双目微闭,好似在感受这漆黑夜空。 这些天修炼三阳经,令他气血充盈,丹田小腹,上中下三焦热流翻涌,根本不惧风雨严寒。 更重要的,是心中束缚解开。 如果说灵气复苏、灵视之眼觉醒,让他的命运就此偏转,发生改变。 那么吴阿婆之事,便让穿越十几年来的心锁,彻底碎裂。 什么六扇门, 什么大梁朝, 全是狗屁! 大梁朝太大,三百年国运,九州数万里之地,纲常礼数压的人喘不过气,所有人卷入其中,被其束缚…… 大梁朝太小,见过不凡,方知天地之广阔,充满未知…… 他想起前世那些话本小说中所讲,修士乃逆天争命之人,只求本心,百无禁忌。 打破金锁,方能走蛟。 这一刻,张彪只觉脑中迷雾尽散,整片天地,都好似变得灵动通透。 萧三必须杀! 不会再通过什么律法, 让其多活一天都觉得难受! 但大张旗鼓也不行。 他尚且弱小,还要借公门力量修行,况且走露风声,还会连累身边之人。 换个身份,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想通未来之路,多日来胸中闷气散去不少,竟让他忽然有种感觉,丹田内似乎有股热流猛然汇聚。 这种感觉来的突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迅速散开。 然而,张彪却眼睛一亮。 这分明是三阳经中所说,即将产生气感的征兆。 《三阳经》所言,炼气期有上中下三境。 第一便是产气,后天之气勃发,通行周身,不断积累,打通闭塞窍穴。 第二是锻身,借积累的后天之气,炼皮、炼骨、炼筋,使肉身坚韧。 第三则是引气,此时肉身足够强悍,便可引各类先天之气,纳入丹田,产生革新之变。 至于再往后该怎么办,三阳经中完全没提,或许只是一部练气功法。 别的不说,只要踏入炼气期,便可点燃三阳真火,有了破邪护身手段,再次陷入灵界,也无需畏惧。 张彪忍住心中激动,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个木头雕刻的恶鬼面具。 青面獠牙,与傩面疆梁有些相似。 他卸下沉重蓑衣,缓缓戴上面具,如雨夜幽鬼,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轰隆隆! 雷光闪过,透过层层乌云,照得整个玉京城明暗不定…… 第18章 天地八大门 靖安坊,坊亭内火光闪烁。 十几名武侯与不良人挤在小小坊厅内,炉火升腾,铜壶内酒香四溢,周围荷叶内还摆满了牛肉与烧鸡。 “来,满饮此杯!” “这醴泉烧虽便宜,但酒性甚烈,正好驱寒……” “哈哈,贵的咱也喝不起啊。” 一帮人饮酒闲聊,竟让这四处漏风的坊亭,都显得有些闷热。 当然,也有人面带忧色,“咱们巡夜饮酒,不会受到责罚吧。” “怕个鸟!” 满脸横肉的武侯首领冷笑道:“大冷的天,还一个劲折腾咱们,就算逮着贼人,功劳还不是老爷们的。” “就这么点银子,还连续数月拖欠,要咱卖命,想得美!” “大不了,咱不干了,到时介绍兄弟们进香会,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呸,就是!” 有人连忙附和,随后低声问道:“路爷,您消息灵通,可知京兆府为何不给咱们发钱?” 满脸横肉的汉子喝了口酒,眼中嘲讽毫不掩饰,“收不上钱呗。” “各地的官绅老爷们侵占农田,上下打点,个个都不交税,穷鬼百姓又能收上几个子?” “圣人还要新修宫殿,户部没办法,只好在咱们身上抠。” “特娘的,这活没法干了!” “总得弄个来钱的路子……” “哎,你们听说了没,城外在闹水鬼,已经死了好几人。” “屁话,我看是穷鬼劫道。” “是真的,我听说……” 一帮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而在不远处坊墙下,几名六扇门的捕快个个脸色难看。 “妈的,这帮油子实在过分!” “明日去京兆府,告他们一状!” “刘头,怎么办?” 捕快们七嘴八舌询问。 为首的铜牌捕头是名中年人,身形高大笔挺,五官却显得有些木讷。 他沉默了半天,刚要说话,却忽然扭头,望向黑夜雨巷,眼神也变得锐利。 没有与众人废话,他快步而出,一对判官笔突然出现在手中。 身形破开雨水,踩着坊墙与大树,折返跳跃,腾空而起,落在坊墙之上……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下方捕快也纷纷拔刀前来,高呼道:“头,有情况?” 这捕头皱眉看了看周围,“方才……似乎听到了些声响。” 捕快们巡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 “头,没人呀。” “许是野猫吧。” “或许吧……” 中年捕头又扫视一圈后,这才跃下坊墙,带着手下往其他方向而去。 靖安坊,一处酒楼斗拱下,张彪缓缓露出半个身子,轻声落地,没有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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