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袭击靠近身躯的活物,却无法防御来自更深一层的,灵魂的攻击。 科茜切微微欠身,风度依旧,漂浮在淤泥中的眼眸里流转着深邃的微光,于是那份被锁在躯壳中的绝望和恨意便如同翻涌的潮水满溢而出。 烂泥般的身体中,缓缓漂浮出了一根黑色的针。 细长,尖锐,流淌着腐烂的光泽。 这便是寄托着它毕生魂之神性造诣的魔针,它并不损伤肉体,只是针对灵魂。 一旦命中,任何灵魂都会被其中蕴含的极致之毒消融。 孩子,你的旅途结束了。 它叹息着,像在为逝去者哀悼,就如同它每一次战胜前来讨伐的勇者一般,轻声呢喃。 “品鉴一下吧,这份沉淀了千百年的绝望和憎恨。” 黑色的针漂浮在半空中,随着这声呢喃落空,瞬间射向了毫不设防的独角兽。 只要命中,一切就结束了。 在芙蕾瞠目欲裂的注视下,在冰冷死寂的安眠曲中,在喀迈拉肆虐的笑声里。 有遥远的光芒降临在宫殿之中。 科茜切瞳孔微睁,身躯中无数蛇人的面孔都流露出了讶异和错愕。 纯净的金色光芒中,独角兽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披纯白长袍的少年。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让阴暗的王座大殿变得明亮而澄净。 少年抬起手,如拈花般,轻轻捏住了那根迫在眉睫的黑色细针。 数以万计蛇人绝望的情感自那针中呼啸而出,想要将少年的心智击溃,但他神色静谧。 如同不动的礁石面对着奔腾的浪花,波澜不惊。 本体和化身是不同的。 有怎样的过往就会盛开怎样的花朵。 独角兽情感淡漠,更加好战,也会比洛尔更擅长战斗,它可以周旋于众多神孽之间而不露破绽,在深渊行走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自然。 但洛尔不行。 少年的过往和情感让他无法漠视生命和种族的消亡,他于深渊之中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 那种截然不同于深渊生物的气质让他不可能成功假扮神孽。 虽然如此,但也有只有洛尔才能做到的事情。 独角兽无法接下这一根针,但洛尔可以。 早在尘泥沼泽,他就已经承载过榕树镇的人们在无数次死而复生轮回中所积攒的痛苦。 不过只是又来一次罢了。 “难以置信……” 整座王都所化的怪物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他手中的针。 在少年的指尖,那根饱蘸痛苦和绝望的针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作淡淡的白色烟尘向空中飘散。 烟尘中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又一道蛇人的面孔,它们沐浴在晨光般的光芒中,神情不再痛苦,先是茫然,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于是泪流满面。 纯白的少年目送着这些魂灵飘散在空中,抬起头望向已经沉默许久的怪物。 它像是想说什么,却长久地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叹息着说。 “那个预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预言?” 少年明知故问,于是怪物身躯中的蛇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洛尔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位蛇人先知,它也已经死了啊,此刻它的灵魂正不遗余力地向周围的蛇人宣扬着关于避忌讳爱之光的预言。 纯白的少年带着笑意,耐心地倾听蛇人先知的灵魂讲述着,而后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要不要试一试……兴许我的救赎,会比厄喀德那要好一些呢?” 那些细碎的讨论声明显增大,甚至出现了争执的声音。 通往魔渊的道路上似乎出现了一条新的岔路,当出现了第二个选择时,蛇人们开始动摇,开始左右着科茜切的意志…… “够了!” 黑魔王暴喝了一声,以权威和力量平息了一切灵魂的争执。 它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洛尔,不无惋惜地说:“无论你是怀着何等目的来此,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我等早已没有退路,除非去往魔渊,由母神……否则蛇人族将不复存在。” “我知道的。” 少年点点头,表明自己理解对方的做法:“将全部族人的灵魂吞入在自己体内,再依靠神骸的力量保存它们的心智,只要回到魔渊,由厄喀德那重新孕育肉体,它们就可以再次活过来。” “但祂真的会给你们救赎吗?” “……” 科茜切没有回答,没有人可以揣测伟大神明的意图。 “祂既不爱你们,也不需要你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天生的魅惑,让整座宫殿也一并安静下来,倾听着他的话语。 “至少我,是真切地站在你面前,而非盘踞在深不见底的魔渊中。” “……” 粗重的喘息声自淤泥中响起,所有蛇人都没有言语,那些面孔都反过来望向科茜切,都在等待它做出抉择。 好一会,黑魔王才艰难地开口:“你要怎么……” 但下一刻,大地再度震颤,沙哑的女声自王都之外响起,在顷刻间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你在哪……” 第68章 炼狱终至 “你在哪……” 浑浊暗哑的声音隐约在耳畔回响,这声音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野兽或者爬虫,勉强模仿着人类的声音。 这一刻,这座宫殿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某种改变正在发生。 外面的战场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那些嘶吼和呐喊,还有不断激荡的神性都陷入了异样的沉寂。 就仿佛被狂风骤雨洗礼的湖面突然间平复了下来,只有深邃的黑暗在水下不断酝酿。 宫殿震颤着,那些已经与岩石和建筑生长在一起的血肉肢体剧烈颤抖起来,它们疯狂似地收缩,每一张面孔都流露出大难临头的恐慌。 “科茜切,你在干什么?!快杀了他!” 喀迈拉三个头颅一同大吼,它开始有些焦急,似乎想要介入下方的战场。 但下一秒,纯白的蛾翼在它眼前晃过,磅礴的巨力爆发,将它怪异的身躯自空中击落,如一枚炮弹砸向地面,扬起沉重的烟尘。 在弥漫的烟尘中,喀迈拉的影子陡然间膨胀,三颗狰狞的头颅自烟尘中探了出来。 此刻的巨兽凶相毕露,已经不复此前的和缓,蟒蛇的头颅释放出石化视线,狮子头颅则朝着天空中的芙蕾撕咬过去。 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不断膨胀,上颚隐隐要触碰到宫殿的穹顶。 而山羊的头颅则扭过头,对着科茜切催促道:“你再不化身孽主,就彻底来不及了。” “不论是你,还是整个蛇人族,都要在炼狱的熔岩里经受永世的折磨——” 如烂泥堆积的怪物伫立在原地,那枚厄喀德那的破碎瞳孔不停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来自神明的傀之神性正在施加影响,让科茜切舍弃不应该存在的念头。 在这力量的影响下,科茜切,或者说全体蛇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太迟了,我们都太迟了。” 它轻声说道,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洛尔面前的世界一下子变了,身侧不再是宫殿灰暗的墙壁,阴冷的石板地化作了血色的原野。 天空是血红的,地面也变得柔软,开始不断起伏,大片大片生长着蛇人面孔的血肉花朵在原野上肆意盛开着。 每一张面孔都朝着洛尔身处的方向,流露出饥渴的目光。 腐烂的恶臭弥漫在此间,伴随着无数若有似无的呢喃,无法形容的恶意和渴望充斥着这血色的世界。 洛尔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头巨兽腐烂的胃袋里,它正在想方设法把自己彻底消化。 就连这地面……每一根猩红色的草叶都自发地缠绕着洛尔的双腿,想要把他的身体拉入血肉的泥沼中。 少年的周身荡漾起微光,总算止住了下陷的趋势,他将双腿从下陷的地面拔了出来。 小布鞋已经被无声溶解,只剩下赤裸的双足踩在血肉的大地上,脚底下不断传来毛骨悚然的蠕动感。 固有结界吗?这还真是意外的招数。 洛尔抬起头,天空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轮暗红色的太阳,不,那不是太阳,那是…… 一张巨大而苍老的面孔。 它俯瞰着地面渺小的少年,像在笑,又像是垂死般的哀鸣。 “啊……存续,是唯一的意义……”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无论以何等卑贱的姿态……” “我们的族群都要存在……” “要延续……” 天空的面孔发出雷鸣般沉重的呢喃,随后就像是倾斜着,殷红的血液自嘴角流淌出来。 如同一束细小的河流,渐渐地变得粗大,如同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向下奔涌,砸在血色的地面上,溅起泛着白色鬼脸的血花。 那些血色的面孔在这鲜血的灌注下,就如同活了一般,一道道模糊的幽魂拔地而起,在粘稠的血浆跋涉,朝着这猩红世界里唯一纯白的少年进发。 仿佛只是一瞬间,脚下的草地就已经被粘稠的血浆覆盖,那些蛇人的亡魂蜂拥而来,像是要把洛尔活活掩埋。 而脚下的血液,则伸出一只只透明的手掌,像枉死在水中的水鬼,紧紧地抓着洛尔的双腿,不让他逃脱。 整个世界,都想要将他吃掉。 洛尔没有试着挣脱,反而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丧尸一样的魂潮。 于是金色的日轮便降临到了这片猩红的原野上。 …… 王都之外。 如泰坦巨兽般庞大的灰熊背对着王都,呆立在传送门前,那身坚不可摧的厚实皮毛此刻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那条自尾椎处生长出来的巨蟒不见踪迹,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断口不断流溢着瀑布般的血液。 如果绕到正面,就会发现,熊大的胸口中空着,内里的血肉和内脏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仍然在蠕动着的黑色淤泥。 那扇由无数影魔构造的传送门此刻敞开着,源源不断地流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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