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微微低着头，飞机白皙的顶灯光晕被他的发丝遮挡。 明明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苏烟却清晰感受到了，来自那双冰冷如海的瞳孔中的一道目光。 强势、明目张胆的、如同抽丝剥茧般，渗透一缕缕空气，将她包裹。 “你……”苏烟道，“你能看见我？” 男人不耐的皱起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磁性醇厚的如同经年的酒。 “所以？你要继续挡着吗？” 苏烟一愣，下意识往一旁侧过去，男人越过她。 她目光紧紧追随的男人的背影，一直到他坐到自己位置，挡板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心口跳得有些快。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看见她，而且，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下了飞机，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乔父曾经的好友邱警官来接他们，上车，邱警官问道：“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乔冉哽了一瞬：“没有结成。” “为什么？” “因为……”乔冉看了眼陆晏淮，眼睛红红的，“因为，他不喜欢我。” 邱警官愣了愣，但也没再说什么，车内一时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车载香熏的味道，有些浓郁，陆晏淮轻咳了两声。 苏烟心皱眉道：“闻不了就开窗啊。” 陆晏淮唇角微微扬起，他指骨抵着下唇，咳嗽着打开了窗户。 温热的风进入车内，邱警官回头看了陆晏淮一眼。 “当时你们说要结婚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可我看你们两相情愿，我以为……” 他没说完，他知道陆晏淮当时有苏烟。 “那你这次回来，是要和你那个女朋友……” “不是。”陆晏淮低声道，“她……不在了。” 邱警官一愣：“我不知道，抱歉。” “没事。”陆晏淮静静看着窗外，“邱警官，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 苏烟心一跳，猛地看向陆晏淮。 邱警官笑着道：“你们学医的不是不信神佛？怎么还迷信起来了？如果有灵魂你想做什么？” 陆晏淮也笑笑：“不知道，想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我来选。” “就比如，她想离开，我总是留不住。” 苏烟纠正他：“明明是你先离开的，下那么大的雨我等了你一晚上。” 窗外下着小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陆晏淮看着窗外，忽然说：“麻烦停下车。” 邱警官停下车，陆晏淮拉开车门走下去。 苏烟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不太想跟下去。 车辆缓缓开动，她看着后视镜中，陆晏淮的背影，抿紧了唇。 半个小时后，苏烟从警局飘了回来，看见陆晏淮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 他脱下外套，罩在了骨灰盒上，静静地把她的骨灰抱在怀里，没有什么表情。 她飘过去：“下雨不回家，你想病死在这里吗？等会我骨灰都泡成汤了。” 陆晏淮身形微微一动，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 苏烟有些生气地转到他身前，想要骂他，却愣住了。 陆晏淮在哭，眼泪一滴滴从他的眼尾落下，和雨水融在一起。 苏烟心中一疼：“你怎么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蠢，陆晏淮能听见才怪了。 下一刻，就听见陆晏淮低声道。 “我以为你是假的。” 苏烟一愣，看向陆晏淮的眼睛：“你……你看得见我？” 陆晏淮没有回答，目光淡淡地透过她看向地面的雨水。 苏烟有些失望，看来是发烧烧糊涂了。 她看着陆晏淮身上单薄的衬衫：“打辆车回去吧。” 陆晏淮依旧沉默，他在雨里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回了家。 他把骨灰放在了苏父苏母旁边，苏烟在别墅里找了父母一圈，也没看见一个灵魂体。 她有些失望地回到一楼，看见陆晏淮躺在沙发上。 她拍了拍陆晏淮的脸，滚烫。 她握住他的手，在手机上给邱警官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苏烟刚想跟着上车，忽然，心底划过一抹凉意。 她猛地顿住脚步，抬眼的一瞬间，对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目光。 是飞机上的那个男人。 他打着伞，静静地站在路的对面，透过细细的雨幕，看着她。 那么平静，却又那样肆无忌惮，无波无澜的背后，仿佛藏着一片汹涌的黑暗。 苏烟紧了紧手，她走过去：“你跟踪我？”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你也配？” 说话毫不留情，苏烟一愣，就见男人转身要走。 她拦在男人面前：“你能看见我，你一定知道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既然人能有灵魂体，可为什么她爸妈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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