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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被算在了嫌疑人里,月时祭是因为其自身身份所限,而望凝青则是因为那一式望月剑法。 “那是师祖二十三月相剑法中的‘残月’一式。”望月门掌门楚贤亲自找上了门来,“师叔死得蹊跷,在找出凶手之前,还请诸位稍待。” 望凝青无动于衷,她兀自拨弄着自己的琴弦,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山外红尘发生了多大的动荡之事。楚贤见此,心中疑虑顿消,态度也变得友好了不少。离开厢房之后,楚贤还忍不住地想,那种仿佛衣袂都不曾沾染尘埃的女子,手中怎么可能染上血污呢? 实际上,望月门是疑心这位名叫云出岫的姑娘继承了燕川的不传之秘,无意间使出了望月剑却被燕回点破,因此心生愤懑和杀意。当然,更深一层的怀疑不可对外人道也,知道当年之事的人都在怀疑,是不是燕川的亲传弟子回来手刃叛徒,为燕川的妻子报仇了? 可是当年的事情并非一人之过,法不责众,燕回和慧迟已经死了,那背后的人还想杀多少人……? 如果说望凝青被扣押是因为有据可循,那月时祭被扣留纯粹就是正道对魔道的恶意揣测了。只是望月门有着身为正道魁首的强势,月时祭本人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她嘴毒,又带了那么多武功一流的好手,因此望月门也无法轻易将她留下。最终免于干戈,是因为月时祭决定暂时留下看戏,并且寻找那个名叫“张晟”的贼子。 而望凝青虽然就是凶手,但她也不想被他人视为好捏的柿子,因此在被望月门扣留后,她直接在昆仑山上插了夺擂的旗子。 说是大杀四方有些太过,但是望凝青的确用不容置疑的实力证明了她并非能被他人随意主宰生死的蚂蚁。如果说他人对远山侯的敬重有一部分原因是忌惮他背后的官方势力,那望凝青则是用自己的剑彻底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以及尊严,一如当年的燕川。 “我并非燕川的弟子。”望凝青说出这句话,比先前籍籍无名之时更有说服力。因为如今的她已经足够让他人相信,她的剑术绝不在燕川之下,说她堪比鼎盛时期的燕川都不为过——她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理由为了望月剑法的秘密而痛下杀手。 “那些已经触及剑道门槛的剑客之间都有一种玄而又玄的牵系,她或许是站在昆仑山巅,看见了燕川前辈曾经见过的风景。”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人喊出了“剑仙”之名。 正如远山侯剑试群雄之后,江湖上多出了许多白衣佩剑的少年侠客一样,在“剑仙”出世之后,昆仑山上同样也多出了许多大半夜不睡觉、仰着脑袋看月亮的江湖人。望凝青很想解释一下剑法不精看月亮也没用,但要解释清楚剑道为何物就与开坛布道没有区别。不想白费口舌的望凝青选择了放任自如,毕竟在这种事情上锱铢必较,只会让人疑心你是否暗藏了不传之秘,害怕别人超越了你。 剑试群雄后,望凝青以当之无愧的实力拿到了属于魁首的彩头,没有人发现装着紫灵芝的盒子被人撬开过,除了高行远。 望凝青将欧阳大师的剑赠予了高行远,于是当天夜里,望凝青就看见了被高行远押到她面前的气运之子。 “疼疼疼。”被擒拿了双手脸朝下摁在桌子上的少年因为痛楚而露出了龇牙咧嘴的神情,他还维持着十二岁少年的身高,面上如假换真的却已经被人暴力地撕下,露出一张干净俊秀的容颜,“混蛋!力气小点,我还在缩骨中啊好疼!” “把紫灵芝还给她。”高行远没有松手,他神情冷酷得仿佛没有感情。 “我去,到底我是你发小还是她是你发小啊?真是偏……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松手!快松手!”燕拂衣几乎要痛哭流涕。 没过一会儿,望凝青就拿到了那一团紫黑色的灵芝,而终于站起身来的燕拂衣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发出了嘟嘟囔囔的抱怨:“你明明就知道我要紫灵芝来做什么的!说好你拿了魁首之后把紫灵芝分我的呢?!居然帮着别人来揍我!真是见色忘义!” 燕拂衣撇了撇嘴,忍不住朝着高行远挥了挥拳。他转来转去的眼珠子透着一股机灵气,换一个男人来做这样的行为只会显得做作而又滑稽,但燕拂衣做来却自然无比,让人心中生不出恶感。这大概是因为他的眉眼过于干净,像个不知人事险恶的少年。不仅长相如此,他的气质也是如此,像夏天拂过树荫的风,像橘子爆开的瞬间溅出的汁水,他像世间一切清爽而不黏腻的事物。 “道歉。”高行远不容置喙地道,“魁首不是我,所以你的行为是盗窃,东西还给她,然后诚心诚意地请求她,如果她不同意,你也不能强求。要么拿她喜欢的东西来做交换,要么你想办法打动她。” 打不过高行远的燕拂衣一脸憋屈地被发小压制,只能向望凝青低头道:“对不起,我错了,这是你的紫灵芝……” 少年交出东西时磨磨蹭蹭满脸不舍,但望凝青看不懂暗示一样,满脸淡定地将紫灵芝接过收进了衣袖的暗袋里,没有半点犹豫。 少年见状忍不住呆了呆,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铁石心肠的女孩,只能不抱希望地道:“……我爷爷得了癔症所以需要紫灵芝,你可不可以……”话说到一半,燕拂衣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他自诩不要脸皮,但刚偷走别人的东西又来请求别人给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望凝青一直维持着淡然的神情,闻言又是一颔首,从袖袋中重新掏出了紫灵芝,“可以。” 燕拂衣一时噎住,半晌都说不出话:“……” “诚于待人,他人才会诚于待你。”高行远似乎对这个场景并不感到意外,一本正经地教导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白?” 燕拂衣呆呆地看着望凝青,许久,他才像木头人一样僵滞地探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另一团一模一样的紫灵芝。 望凝青:“……” 高行远:“……” 手持茶杯的高行远沉默半晌,突然放下了茶杯,起身,拔出了自己的剑。 …… “嗷!我错了!爹!我真的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儿子给您跪这儿了啊爹!” “你这人简直无可救药!” 第42章 天真世外仙 燕拂衣自认不是好人, 但也不会标榜自己是坏人,严格来说,他是个不好不坏、努力想要过好一生的普通人。 “爷爷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以前吃了不少苦, 所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燕拂衣不想说出这个故事,但他已经因为自己的调皮而失去了发小的信任,“前年他就有些神志不清, 开始说胡话了。有时候晚上去解个手的当头没看稳,他就自个儿跑出去晃悠, 一次不留神还掉进了山沟沟, 人差点就没了……他年轻时可是有智者的美名的,老了这么浑浑噩噩的, 看得人有点难受。” 燕拂衣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添油加醋, 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我带他去了虚静宗求药,虚静宗的女冠告诉我治疗癔症需要那几味药,但也告诉我就算药配好了, 他可能也没几年好活了。大限将至,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弄这些价值连城的药物,行将就木的人总比不过还活着的人。”燕拂衣坐在窗台边上,孩子气地晃了晃脚,“但我觉得, 哪怕只有几年也好, 我想让他明明白白地活着, 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来世上走过一遭, 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燕拂衣的话语很平静, 所以望凝青也很平静, 她并没有深究他人过去的想法,那是一种冒犯。 望凝青不多加询问,燕拂衣却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大概是天生反骨的怪胎,别人越是希望他做什么,他就越是不想做,反之亦然。他觉得眼前这个纯净如冬日薄雾般的少女可能对他的过去不感兴趣,便说了一些有关高行远的事情:“我跟老高是发小,小的时候爷爷带我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我爷爷算是他的半个师长,所以我跟他还算玩得来。” 高行远是个天生冷淡的性子,这种冷淡并非那种生人勿进的冷酷,而是对世间之事并无喜恶的淡漠。年幼时的燕拂衣并不讨人喜欢,调皮欢脱、没心没肺,称得上是猫憎狗嫌。虽然长了一张好看的娃娃脸,但顶不住他见了谁都要上去扒拉两下,所以同龄人都不太喜欢跟他玩耍。唯独高行远不同,比他年长的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挥舞着竹剑,不管燕拂衣如何扒拉他,他都不为所动,自有一番大人的熟稔。 这么一个木头一样的人儿,燕拂衣如何能忍住不继续手贱? 于是扒拉变成了刺挠,年纪小的男孩作起死来心中就一点数都没有,直到高行远以“妨碍日课”为由将燕拂衣揍趴在地。下手没轻没重的远山侯将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皮孩揍得哭爹喊娘叫爷爷,从那之后,燕拂衣就多了一个爹。 燕拂衣童年不幸,抚养他的人又因为年岁渐长而心有余兮力不足,可以说他长成现在这个没有太歪的模样,还都多亏了亦兄亦父的高行远。当然,这个“不太歪”的定义也颇为有限,毕竟高行远惜字如金,他不擅长对人说教,犯错了打一顿便是了。 所以在“待人不诚”之后,燕拂衣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倒是不曾想过你会有这样的友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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