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让人怀疑她是否在透支生命。 向寄阳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把脉后便用灵力浸入她的筋脉,一点点调养她失控的阴气。他这些年自学了玄黄之术,避着那只猫,所以掌教也不知道。 他安静地调理着她的身体,偏头之时,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已经熄灭、仅剩一堆余烬的火盆,一小节沾血的布帛安静地躺在那里。 ……掌教体内有十分严重的暗伤,甚至已经危及了生命。 掌教不知道,她的五感其实衰退得厉害,所以她也不知道,有时候夜里沉默为她递上巾帕的人是她的弟子清恒,而不是沈轻。 ——宗门内理应最强大最无可匹敌的人,有着最脆弱也最不堪一击的躯体。 但向寄阳知道,她的强大不在于修为境界,不在于凡胎,甚至不在于她的眼界以及心境。 他知道,当月沉星落、太阳升起,早已油尽灯枯的掌门会再次点燃自己,毫不犹豫。 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永远骄傲,永远不屈。 只是,两个同样倔强的人,是不可能好好相处的吧?互不干涉是最好的,走廊上偶尔的相遇、问候、行礼,接着便分道扬镳,各自独行。 他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守着自己的秘密,而向寄阳则帮她保守着同样的秘密。 他以为会永远继续下去,正如刘漓所说的那般,虽然不完美,但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 无关爱恨,无关因缘,只因掌门已是向寄阳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早已习惯她就在那里,不远不近的距离,无需付诸言语,他也总是注视着她的背影。 ——一步。 这是他与掌门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 他曾是这么想的。 而最终,这一步成了生死之距。 熬过那让人恨不得自尽的痛楚之后,天枢派死守十数代的秘密在他眼前轰然展开,她的固执、缄默、冷酷与无情,都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原因。 骄傲的凤凰,终死于众人的柴薪。 刺眼的天光与庞大的阴影中,那清瘦的手腕依旧举起了剑,她在撕裂,她在流血,她的形体溃散为无数细碎的光屑。 可她眼眸中的金色还在燃烧,像不甘陨落的太阳,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放弃活下去。 百首妖鬼图被彻底炼化前的最后一任主人,死后会化作妖魔的养料。可她想活,她从未放弃。 妖魔残魂化成的睚眦死在了向寄阳的剑下。 他剖开了睚眦的脊柱,撕开了它的胸腹,在所有人恐惧而又不安的注视中斩下了它的头颅。 可他却没能找到一块属于她的尸骨。 直到流萤哭叫着求他停下,刘漓钳住他的手臂,向寄阳这才回神,而那妖魔的残魂早已化作了烂泥。 “没有。”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麻木褪去之后,疼痛才后知后觉。 ——那根线,终究还是没能系紧一点。 “别给她冠上什么为了天下大义而牺牲自己的名头。” “她从来没想过牺牲,她一直都想活下去。只是目锁苍穹,不成仙便誓不罢休,这才无谓自己的死后。” “即便天生纯阴之体,即便被命运玩笑辜负,即便无人理解,众叛亲离,她也想成仙得道,寿与天齐。” “你们说她不悯苍生,那便是吧。” “你们说她刻薄寡情,那便是吧。” “妖魔无时无刻不在蚕食她的血肉,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她也已经竭尽了全力。” 向寄阳不再保守掌教的秘密。 他知道真相是剜心刮骨的刀枪剑戟,说出来除了让门中弟子心魔丛生以外别无他益,但他就是不想让那人如愿,一点都不想。 他高坐在曾经属于她的位置之上,俯瞰下方跪伏一地的长老与弟子,任由空气一点点冰冷下去。 “诸位不必愧疚,毕竟为了不让宗门十数代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些隐秘本就无法对他人言明,不知者无罪。” “无罪”二字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人的脊椎深深地弯折了下去。 言语可以宽恕,心却未必。自掌教逝世,诸多仙门弟子从此不敢面三清。 所有人都无辜,所有人都无罪,但谁又能归还给掌教一个“公平”? 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她还能坚持做自己,守着那样一个残酷的秘密,承担了二十多年的骂名。 痛也不言,苦也不泣。始终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如阳光普照着大地。 甚至于千秋万代之后,铁桶江山覆灭,渡劫修士作古,浩瀚世间的芸芸众生依旧能被掌教一脉的先贤照拂,如沐恩泽雨露。 何其伟大。 何其痛心。 “我……仍有异议。” 越众而出的女子如娇花照水般清秀美丽,她眼眶通红地看着上首的新任掌教,倔强地问出了那纠缠了自己十多年的恶念与毒心。 “这与刘索师弟有何关系?莫非为了天下苍生,就一定要牺牲刘索师弟?” “没关系。”向寄阳冷漠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继续恨吧,她允许了。” 向寄阳言罢,拂袖而去。徒留白灵有些狼狈地站在原地,却不会有人再附和她的言语。 “我不明白。”女子攥紧了拳头,眼泪濡湿了衣襟,“我真的不明白……” “家父从未怨恨过素尘掌门。”如玉般温润的浊世贵公子递来了一张巾帕,无声而又苍然地叹息,“不如说恰恰相反,他很感激掌门。” “他感激素尘掌门思虑天下之时,依旧留给他一线生机。” 那是许多年许多年以后,妻子文武双全智计无双的刘索终于想明白的道理。 “爱憎也好,情愁也罢,对于真正的‘仙人’来说,那是多么虚无缥缈、又无关紧要的事情。”刘索将昔年旧事暗藏的波涛汹涌如实告知了白灵。 “可、可是,他本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且也未尝没有两全其美的方式。”白灵哽咽着,在足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面前哭得满脸狼藉。 “所以说,师叔你是‘人’而不是‘仙’啊。”刘漓无奈地笑了,“白玉京上的仙人,目见流年荏苒,耳听风动叶鸣,思求大道无极,哪里管得了人间的悲喜?” 白灵流泪不止,委顿在地,十数年的执念一朝成空,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心气。丹凝长老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心知自己的这名弟子恐怕此生难有寸进。 她哪是在乎刘索,哪是怨恨掌门呢? 不过是跟刘索一样天真,想将仙人留在凡尘。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曾经来过人间,但最终,还是像断线的纸鸢一样飞走了。 她的弟子竖起了发冠,换上了仙鹤与流云的道衣,坐在那高高的白玉京上,看着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清恒高居上座,举目是日月星河流转,垂眸便是人间皇朝更迭。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时,一双如苍古落日般凄艳的眼瞳镶砌在他的眼眶里,如太阳的余烬一般燃烧,如初生的旭日一般骄傲。 ——如她所愿,又不如她所愿。 第114章 凄苦小孤女 望凝青陷入了沉思。 此时, 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道场,灵猫不在她的身边,据说是因为上一世渡劫的未来命轨崩得一塌糊涂, 它回去找司命星君复命了。 对此,望凝青无话可说。因为她也没想明白,原命轨中甘为苍生牺牲自我的向寄阳,怎么这一世说变就变了呢? 她垂头看着莲池里倒映出来的浮世光影, 向寄阳的确如她所愿地成为了天枢派掌门,护持人族长达数百年之久。 但与原命轨不同,向寄阳得道飞升后并没有成为仙界唯一的真仙、此世天道的基柱, 而是在天道逐渐走上正轨之后……跑路了。 没错, 就是跑路了。 看到这样的发展时,灵猫呆滞,灵猫崩溃, 灵猫飙着泪飞往了天庭,不用想都知道, 它又要上演一出窦娥冤了。 趁着灵猫还没回来闹腾她,望凝青便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心想,总不能是真因为看见师尊的真颜便放弃气运之子的立场了吧?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望凝青心里还是有数的, 清恒并不会因为他人有苦衷就对其产生共情, 与之相反, 这孩子有时候对别人的故事漠然得近乎残忍。 比如隐灵村,这样一群明显负重前行的有志之士,还与向寄阳的身世有关,但这孩子的做法却是划清界限, 不好奇,也不去探究。 再比如沧国事变,不管是面有忧色的白灵还是那个伪装成普通老百姓、有口难开的女官,向寄阳都公事公办,没有半点要过问的欲望。 不是因为这孩子无情,而是因为他命苦。因为他幼时遭受了太多,早已没有过多柔软的感情可以分给他人。 向寄阳从不去探究别人的秘密,自然也不会探究望凝青的,这种距离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有一份尊重他人的疏离。 他这点与其他世界同理心过盛的气运之子不一样,也是望凝青放心大胆行事的主因。 可是这样一来,向寄阳发生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望凝青正在推敲之时,另一边厢,灵猫和被缠得没辙的司命星君也在谈论着相同的话题。 “原因很简单,原命轨中的向寄阳成长过程中更多的是受到母亲素心的影响,而现在的气运之子则更多受到了晗光仙君的影响。” 所以,原命轨中的向寄阳选择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而如今的向寄阳选择了自己的大道逍遥。 “没有的事。”灵猫飙泪,“尊上真的没有去干涉他的命轨了,她这一世真的很安分,平日里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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