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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 何其狂暴的力量,何其粗暴的战法,至于当时隐藏在柳树枝叶里里的那些雷电碎屑,除了陈长生之外,则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天机老人当初把轩辕破放到青云榜尾,令很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再也没有人这样想了。看着国教学院门口那个树坑,和那半截明显新砌的院墙,人们只是在想,如果青云榜换榜,这个时常端着饭碗蹲在院门石阶上傻笑的熊族少年,能排进前几呢? 夏天是京都最热的时候,也往往是最热闹的时候,今年夏天的京都比往年要更热一些,也要更热闹一些。因为国教学院门口天天都有热闹看——平时很难看到的那些名人,换着出现,然后还打架给你看,而且还不收钱,不要票,这种事情,最爱凑热闹的京都民众哪里会愿意错过?天气转热之后,唐三十六便把对战的时间放在了清晨,于是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便有很多京都百姓便会拿着花卷包子馒头赶过去,甚至很多人还携家带口,仿佛踏青一般。更夸张的是,当外地有亲戚朋友过来后,京都百姓还会专程带着他们去百花巷看热闹,国教学院……俨然要成为新的京都六景了。 国教学院连续数十场不败,对京都带来的影响当然绝不限于此,比如关于诸院演武的赌弈一事,四大坊现在已经不再开胜负的盘口,而是开始在别的方面挣钱,每天开出来的盘口大多是国教学院由谁出战?用什么剑法?轩辕破什么时候会拔下一棵树?唐三十六今天胜后会收到多少封情书?以及陈长生什么时候才会再次施展出暴烈的那一剑? 某天傍晚极热,陈长生三人在湖里游了几个来回,然后坐在大榕树上发呆。 “很久没有见过落落殿下了。”唐三十六看着远方那轮落日忽然说道,不知有心还是无意。 陈长生也看着那轮落日,仿佛能够看到离宫里清贤殿的轮廊,听着唐三十六的话,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嗯了一声。 唐三十六转头望向他,说道:“明天去找她吧。” 陈长生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低头望向湖面最后的几缕金光,沉默片刻后说道:“她可能不大方便。” 落落在离宫里,在教宗大人的青叶世界里,要出来一次不方便。 但事实上,听说皇宫里最近几场饮宴,她都出现过。 最关键的是,听说从上个月开始,落落会轮流在离宫和皇宫里居住。 不方便,自然是因为别的。 陈长生明白,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这本来就是他对她的要求。 去年的时候,国教学院刚刚新生,在那些大人物们的眼里,落落进国教学院,只是小孩子的玩闹。哪怕大朝试也是如此,都是小事。但现在不一样,教宗与天海圣后渐行渐远,落落身份敏感,如果她还留在国教学院,或者经常回到国教学院,小事便会成为大事。 落落在大周京都,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八百里红河,而是她身后的那两位圣人。 “我不管,我想她了。” 唐三十六站起身来,扶着大榕树粗大的树干,看着远方落日下的离宫大声说道。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很感激。 他的身份也很敏感,很多话不方便说。唐三十六说想落落了,是因为他知道陈长生想落落了,落落肯定也想这里的大榕树了。 “我也想落落殿下先生了。”轩辕破在旁边说道。 他是真的想,与陈长生无关。 唐三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明天我们约着吃饭,她如果方便,就带她回国教学院看看。” 轩辕破坐在树枝上,却快要及得上他站着的高度,这个画面竟无来由地有些和谐。 “那明天早上那两场得赶紧打完,轩辕你就不要上了,我和唐棠上。”陈长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唐三十六也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和你说个事儿。” 陈长生见他神情郑重,有些不安问道:“什么事儿?” 唐三十六说道:“明天是江南州天道别院的一位教习,境界实力肯定及不上你,但……你能不能多出几剑?” …… …… 第464章 国教学院三杰 “什么意思?” “明天那场你争取出到三剑……不,如果能坚持到四剑再把对方打倒,那是最好不过。” 唐三十六凑到他耳边说道:“有人在天极坊下了重注,赌明天如果你落场,不会出三剑以上。” 陈长生怔了怔,问道:“天极坊就是有天机阁背景的那家商会?” 唐三十六点点头。 陈长生问道:“这样做……天机阁难道不会生气?” 唐三十六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我家今年收了天香坊,天极坊想要示好,才会暗中给这边通气,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 陈长生有些吃惊,问道:“难道你们四大坊暗中一直有勾结?” “废话,不然怎么挣钱?” “这……不是在骗那些人吗?” “废话,那些人下场落注,不就是等着被我们骗?” 陈长生很是无语,过了很长时间后,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几剑?” 唐三十六说道:“四剑就成。” 陈长生想了想,依然很不好意思,问道:“那……几成?” 唐三十六看着他,像重新发现这个人一样,说道:“可以啊,知道事先就谈价钱了。” 陈长生说道:“离开周狱的时候,折袖说过要加钱……我想这钱还是应该由我来出。” 唐三十六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利润总数分你四成。” 陈长生觉得不错,表示同意。 轩辕破在旁说道:“真不明白折袖和你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像我们这些山里的淳朴孩子,有肉吃,有皮衣穿,就很满足了。” 唐三十六看着他嘲讽说道:“看看你现在这恬不知耻的模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淳朴?” 轩辕破有些生气,说道:“我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我家乡可没有你这么狡猾的人。” 陈长生不想听轩辕破站在大榕树上狂喊什么京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这么多人,赶紧主持公道说道:“你现在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唐三十六闻言大笑,说道:“你看,连陈长生都这么说。” 轩辕破很是委屈。 陈长生拍了拍他的腰,安慰说道:“但也不怪你,谁和唐棠这样的人在一起呆时间长了,都会有些自恋,甚至有些不知羞耻。” 唐三十六笑容骤敛,好生恼火,换成轩辕破开心地大笑。 便在这时,湖对面的院墙那头,也隐约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快看……树上那三个人就是国教学院三杰。” “什么叫三杰……小陈院长和唐公子倒也算了,那个像熊似的家伙怎么能算。” “那个人就是轩辕破?那棵柳树就是他从地上拔出来的?正拔还是倒拔?这人像座山似的,得有多重啊,这树怎么就承得住?他们就不担心断了?” “国教学院的树自然不是普通的树。” 陈长生三人很无语。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最近来国教学院看热闹的人太多,尤其是外郡来的很多游客,并不知道京都的规矩,竟偷偷地瞒过四周离宫教士和国教骑兵的视线,遛到了后院这边。 看到院墙,当然想看看墙后的国教学院是什么样子,于是人们开始翻墙。 湖对面墙外的笑声与议论声戛然而止,响起的是蹄声与呵斥声,想来那些游客都已经被国教骑士控制住。 国教学院重新恢复安静,三人却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趣。 “我不喜欢最近这些天的生活。”陈长生说道。 他自幼修道,修的是顺心意,求的是长生道,天然喜欢清静。唐三十六和轩辕破虽然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但也觉得烦了,因为最近这些天着实太过热闹,甚至已经到了他们都受不了的程度,唐三十六看着他摇头说道:“让你下手重些,你却始终不听。” 他初次代表国教学院出战,便一剑断了那名离宫附院教习的一只手,此后却在陈长生的请求下,出手轻了很多,看着低着沉默的陈长生,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真同意我的说法,杀几个人,绝对可以让当前的局面缓解一些,你不杀还不让我杀,那些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自然一个接着一个来,天海家不就是想看着我们疲于奔命?” 陈长生说道:“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就这样一直战斗下去,反倒更像是在帮助我们成长?” 唐三十六说道:“如果你想这么理解也不为错,可是……你自己先前也说了,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陈长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前些天你说过,你如果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便要改名字。” 唐三十六有些恼火,不再劝他,想着他先前说的那句话,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有些问题,教宗大人一直不管这件事情,我们应该研究一下。” 陈长生说道:“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我研究一下。” “什么事情?” “墓老板衣服里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六御神甲?” 那场对战结束之后,唐三十六对他说过自己的猜想,这时候听到他发问,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就是这样。”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怎么才能把那件六御神甲弄到手?” 在说到这个猜想的时候,唐三十六自然给他介绍过六御神甲的来历,那本来是天凉王家的宝物,后来被朝廷强行征入宫中,现在又流入了天海家。 唐三十六看着他不解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想把他送还给王破。”陈长生说道:“感谢他在浔阳城里的帮助。” 唐三十六有些不高兴说道:“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怎么就没想着送我点什么?” …… …… “不高兴,愤怒,怨恨,杀戳的渴望……这是被欺压、被挑衅后最容易产生的情绪。” 天海承武站在栏畔,看着微有雾气的湖面,感慨说道:“我就是想看到陈长生杀人,无论是被逼的,还是冲动之后下的结果,只要杀人就好,如此不停地杀人,手上沾满鲜血,变成苏离那样的人物,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的人争,还有什么可能成为下一任教宗呢?谁能想到,他这般小的年纪,这般强大的实力与奇遇,竟依然能够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态,到了现在,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杀死。” 他转身望向桌畔的那人道:“我很好奇,你对他怎么看。” …… …… 第465章 澄湖楼偶遇 栏是酒楼的栏杆,桌是酒桌,酒楼是京都最出名也是最昂贵的澄湖楼,这里当然是用来吃饭的,有资格陪天海承武吃饭的人极少,徐世绩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作为名义上的、同时也是举世皆知的陈长生的未来岳父,他现在对陈长生的观感很复杂。去年,东御神将府因为这个乡下来的少年道士被弄的灰头土脸,被整个大陆所耻笑,然而他事先哪里会想到,陈长生居然会是教宗看好的继承者,他又哪里知道,那位计道人居然就是曾经无比风光的商院长……每每想到这件婚约,他对早已回归星海的父亲便会生出很多怨言,明明婚约的背后隐藏着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你事先不对我说清楚? 观感复杂,心思自然也很复杂,徐世绩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也变得有些难以捉摸,昨日收到天海府的邀请时,他便想到,这位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天海家主,或者便是要逼自己表态,于是来到澄湖楼后,他基本保持着沉默,尤其是当天海承武谈到陈长生时。 天海承武微笑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想法完全了然于胸,淡然继续说道:“胜雪在北面修行勤勉,以战提意,已经成功破境聚星,年后应该会回京都再观天书碑。” 徐世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天海胜雪,虽然天海胜雪是天海家第三代最优秀的年轻人,也是圣后娘娘最欣赏的晚辈之一。 “年初大朝试的时候,胜雪做的那些事情,谁都瞒不过,但这孩子是个聪明人,也没有想瞒谁,说起来,这应该算是把阳谋用的相当不错……但对他自行其事,我还是有些不高兴。一个家族太大,里面的人们难免会有各自的判断与想法,然而如果家族面临着压力的时候,那些单独的想法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必须把所有的力量集合在一起,才能保证整个家族继续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所谓覆巢之下……连巢都保不住了,你还想保住自己的那颗蛋,岂不是很滑稽的事情?” 听着天海承武这番看似轻松的笑谈,徐世绩的心情更加沉重。他怎么可能听不懂这段话的言外之义。所谓正确的道路,当然就是天海家要取陈而代,继续统治人类世界的道路。所谓对天海胜雪的不满,当然实际上是对他的警告,不要生出太多别的心思。 “姑母最近没有说什么话,所以京都里有很多人产生了误会。”无论在皇宫还是在朝堂之上,天海承武提到圣后娘娘时都用尊称,只有在非常私密的场所里,才会称之为姑母,这不是一种隐性的提示,而是赤裸裸的力量炫耀,他转身盯着徐世绩的眼睛说道:“他们却忘记了一点,姑母毕竟姓天海,她难道忍心看着家里的所有人都死光?” 徐世绩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教宗大人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说的当然是最近京都最热闹的那件事情,国教学院与其余诸院之间的对战。天海承武敛了笑容,说道:“当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时候,那么必然有其深意……我总觉得教宗大人是在用这种方法让陈长生尽快地成熟起来,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教宗大人是在揠苗助长。” 徐世绩微微皱眉,心想自己那个便宜女婿是公认的沉稳早熟,十六岁不到便已经快要摸到聚星境的门槛,更是前无古人,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真没有人能及得上,教宗大人居然这样还不满意,还想他更快成熟起来? “除了姑母,谁能想明白教宗大人的心意?”天海承武转头望向湖面上的淡雾,缓声说道。 徐世绩更加不明白,心想如果教宗大人是想通过天海家和国教新派势力来磨砺陈长生,天海家为什么始终没有动用真正的手段? “从梅里砂开始,一直到现在,离宫始终在为陈长生造势,我若要逆势而行,需要花的力气太大,那么我为何不顺势而行?我就让人不停地去国教学院挑战,陈长生如果能够撑过这段时间,想必无论实力境界还是心志都会得到很大的提升,但如果他撑不过去呢?” 天海承武脸上泛起一道嘲讽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多人在想什么,觉得我天海家不停派那些人去国教学院挑战,是在为陈长生送祭品,就像是往一堆篝火里不停地添加木柴,根本没有办法压熄,反而会让那堆火烧的越来越猛烈,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忽然落下一根大树,这堆火还能继续燃烧吗?又或者,忽然没有木柴往里面添了,这堆已经狂暴燃烧了这么长时间的火堆,会在多短的时间里熄掉,或者会不会烧着它自己身后那片树林?既然离宫要造势,我就帮他们把这场声势推到最高处,然后再让他轰然倒塌,到那个时候,我要看看陈长生如何还能够承受得住这种落差,教宗大人对他的磨砺,会不会直接把他磨成一堆沙砾!” 徐世绩微微挑眉,说道:“烈火烹油,最终往往确实是凄凉收场,只是……如果最后真的动用强者,只怕离宫那边会出面阻止。” 天海承武瞥了他一眼,微讽想着都已经到了此时还如此作伪,也不知道姑母当初是怎么选中了你。 “有一个人……可以确定击败陈长生,而且就算教宗大人也没办法挑出半点不妥之后处,因为她年龄比陈长生还小,同样现在也还没有聚星成功。”他看徐世绩淡淡说道:“再过些天,你家凤凰儿就要回京了,姑母对你家凤凰的宠爱,举世皆知,离宫想要替陈长生造势,我们为何不能替你家凤凰儿造势?” 徐世绩知道今天这场谈话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她毕竟年幼,如何承担得起事后之事?” 阻止国教学院复兴的势头,甚至借此让陈长生的教宗之路戛然而止,对他那位天才的女儿来说,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问题在于,国教学院这场风波的背后,隐藏着两位圣人的角力,徐有容纵使是天凤转世之身,但毕竟尚未成年,如何能够承受得住那些风雨? “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从周通到很多人,这些天看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实际上是一直在配合南方那位圣人行事。” 天海承武看着烟波浩渺的湖面,想着那件事情,即便权高位重、性情冷酷如他,也不禁有些向往,感慨说道:“南北合流今年或者真的有成事的可能,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教宗和姑母才会表现的如此平静,双方只能争势,不便落实,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太多。” …… …… 撤席下楼。 像天海承武和徐世绩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自然走的不是寻常客人走的通道,而是澄湖楼专门留出来的一条别道。谁都没有想到,按道理来说绝对不会出现两批客人相遇的别道里,今天还真有两批客人遇着了。 和天海承武与徐世绩迎面撞着的是三个年轻人。 国教学院的三个年轻人。 第466章 挡道者死 陈长生先看到的是徐世绩。那张肃冷的脸瞬间让他想起去年天道院外那辆马车里的剪影,然后他才注意到走在徐世绩前面的那位中年男子。那名中年男子眉眼之间颇有英气,有些眼熟,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从二人的先后位置便能猜出这人的身份地位应该极高。 他向徐世绩行礼,因为他是晚辈,这是必要的礼数,他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同样是礼数,而且他确实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虽说大朝试之后,徐世绩对他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还请他去东御神将府吃了顿寻常家宴,可是那场家宴的结束也不是太过愉快。 ——那封婚书的旅行到现在还没有抵达终点。 他直身的时候,发现唐三十六正在对着另外那个中年男人行礼。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唐三十六是个非常不重视礼数,更准确地说,是很鄙视世间那些繁文缛节的人,当初即便对着梅里砂大主教,他也没有这般规矩过。 天海承武看着唐三十六问道:“你爷爷还好?” 以天海家家主的身份地位,需要他放动问候的人,放眼整个世界也已经不多了,即便是汶水唐家,也只有那位老太爷有这个资格。 唐三十六笑着应道:“身体特别棒,家里来信说,现在一顿还是要吃四碗饭,夜食更是天天不落。” 说话的时候,他很乖巧,特别像一个懂事的晚辈,完全没有平时嚣张的模样。 陈长生更加吃惊,心想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 徐世绩这时候对他说道:“过些天,容儿要回京,找时间来府里吃饭。” 听着这话,过道里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天海承武望向徐世绩,缓缓眯起了眼睛。 陈长生才知道原来……徐有容要回京都了,沉默了会儿,看着徐世绩很有礼貌地回应道:“您知道最近国教学院事情比较多,不确定到时候有没有什么时间。” 从徐世绩说出这句话后,唐三十六的目光便一直在他与天海承武之后间来回,想要看出些什么。 天海承武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缓缓敛没,望向陈长生说道:“既然事情多,还有闲情逸志来这里吃饭?” 只是简单一句问话,陈长生便感觉到了极强大的威压,尤其是对方声音里的寒意,竟似乎要把他道心冻凝一般。 便在这时,唐三十六极富特色、特别无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听说您最喜欢在澄湖楼吃饭?” 他问的是天海承武。 天海承武静静看着陈长生,没有理他。 唐三十六也不尴尬,笑着继续说道:“您知道的,前些天陈长生和周自横那一战,我挣了不少银子,东凑凑西凑凑,凑够了银子,把这座楼买了下来,今天我们就是来收楼的,从明天开始,澄湖楼就得歇业重新装修,这些天可能您就吃不着蓝龙虾了。” 天海承武望向他,微嘲说道:“小孩子脾气。” 唐三十六微笑说道:“只是和您说一声,再过些天秋高气爽食蟹时,这楼可能也来不及开,可能得让府上管事再去觅个好去处。” 天海承武看着他说道:“这些年来,越来越少人敢当面挑衅我,不愧是唐老太爷最喜欢的独孙,胆气果然与众不同。” 唐三十六睁大眼睛,状作无辜道:“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天海承武笑了起来,感慨说道:“原来只是想让国教学院热闹热闹,现在看来,得让你们吃些苦头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向前走去。 通道不窄,但也不宽,尤其是有轩辕破像座小山似的身躯横在当中。 天海承武向前走去,国教学院三个年轻人便要让道。 轩辕破已经感觉到场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诡异,看着对方就这样走了过来,很是生气,便准备用自己的身体迎上去。 然而,这不是熊族部落里孩子们斗气,也不是国教学院同窗之后间的玩耍。 唐三十六神情微凛,闪电般伸手抓住轩辕破的腰带,真元暴起,生生把他抓住推向一旁的墙壁。 轰的一声,墙壁被轩辕破直接撞垮了,烟尘微起。 陈长生早就觉得这名中年男子有些问题,在唐三十六转身避让的同时,便已经退到了一旁。 天海承武就这样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徐世绩看了陈长生一眼,也随之离开。 “你怎么回事!”轩辕破坐在地面的砖石废砾里,又茫然又愤怒,不明白唐三十六为什么会忽然向自己出手。 忽然他发现唐三十六和陈长生都没有理会自己,下意识里回头望去,只见身后有十余张桌子,桌边坐满了人。 原来别道墙壁的那边,便是澄湖楼的一楼大厅。 他们把墙壁撞垮了,便等于来到了大厅里。 明明应该是热闹嘈杂的酒楼,这时候却仿佛比皇宫还要更寂静。 无数道目光,落在陈长生三人的身上。 有资格、有钱在澄湖楼吃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很多都是朝廷官员、离宫主教,最不起眼的,也是些名声在外的青年俊杰。 国教学院如今在京都非常出名,他们自然认得陈长生三人,先前墙壁垮时,有很多人看到了天海承武的侧脸,更早些时候,甚至有人隐约听到了那边的争执之声。 没有人能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陈长生三人和已经离开的那位大人物之后间发生了些矛盾。 那不是普通的大人物,那是天海家的家主。 无论是静宰相还是六部尚书,无论是国教六巨头还是青藤诸院院长,都无法及得上那个人在大周朝的权势薰天。 事后陈长生三人居然毫发无损?那个叫轩辕破的熊族少年虽然有些狼狈,但他居然没有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叫楼间众人如何能不震惊,如何能不安静? “诸位,没事儿,没事儿。” 不等故事里的大掌柜循例登场,唐三十六很有澄湖楼新东家的自觉,向四周揖手微笑说道:“继续吃,我可不会给你们免单。” 说完话,他便带着陈长生和轩辕破往楼上走去,便在这时,先前隐约听着别道里谈话内容的一人,当然也是位好事者,站起身来问道:“唐少爷,难道澄湖楼真要歇业?” 唐三十六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回头望向楼里众人,说道:“确实如此。” 澄湖楼大厅里响起无数议论声,又有人问道:“眼看便是蟹肥时,您这不是要愁死我们吗?” 又有人问道:“唐少爷,就算准备装修要歇业,也得有个时间吧?何时宏图新开?” 唐三十六看着众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主要得看我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打理生意。” 听着这话,想着其中隐藏的意思,楼间一片哗然。 现在谁都知道,唐三十六是国教学院的学生,所谓什么时候有空,主要是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他什么时候心情能好起来,当然就是国教学院没麻烦的时候。 澄湖楼乃是京都生意最好、同时也是最为昂贵的酒楼,日进斗金都无法形容这家湖畔酒楼的挣钱速度,唐三十六为了不让天海家那位大人物吃上蓝龙虾和秋蟹,竟舍得这么多钱长时间歇业,众人不禁震撼无语,心想果然不愧是汶水唐家的独孙,真真任性到了极点。 …… …… 顶楼栏畔唯一的那张桌子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十余碟清爽的果蔬小菜摆在其间,又有三种清茗随意享用。轩辕破没有这样的生活经验,看着那些产自诸名窑的名贵瓷器便觉得有些棘手,心想这般薄,不小心捏碎了怎么办?这般白,不小心弄脏了怎么办? “你这未免也太任性了些。”陈长生看着唐三十六摇头说道。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那老家伙最喜欢吃澄湖楼的蓝龙虾,问题在于,他让我的心情不好,我凭什么让他心情好?” 陈长生说道:“那也不至于把银子不当银子。” 唐三十六说道:“我比较富有。”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很淡然,没有任何吹嘘的念头,只是做解释,唯如此,才让陈长生无话可说,同时想起来去年在李子园客栈,自己第一次请唐三十六吃饭的情形,又想起来当时唐三十六说自己和徐有容都是很让人无话可说的朋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那位……究竟是谁?”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 “天海承武,现任家主。”唐三十六说道:“圣后娘娘的亲侄子,换句话说,如果将来娘娘不想把皇位还给陈氏皇族,他就最可能成为我大周的下一任皇帝。” 陈长生这才知道原来竟是这位大人物。 轩辕破从顶楼湖居里的豪华陈设的震撼中醒过来神来,想着先在一楼唐三十六做的事情,埋怨道:“你刚才为啥拦着我?你怕他啊?” 唐三十六嘲讽道:“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不让道,当场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轩辕破哪里服气,说道:“就他那么瘦弱的样子,我随便都能撞他三个跟头。”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我大周朝有数的聚星巅峰强者,还能让你给撞翻了?你以为他是湖边那些树,随便让你这个狗熊撞?” 轩辕破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位聚星巅峰的强者。 陈长生回想着先前在别道里的画面,尤其是天海承武当时的神情,忽然间觉得楼外拂进来的湖风变得非常寒冷,因为他的心里生出了一道寒意——这位天海家主当时真的动了杀念。 …… …… 第467章 一盘蓝龙虾引发的血案 如果当时他们三人不让道,天海承武或者会看在教宗和唐老太爷的面子上,只随便教训一下自己和唐三十六,但如果拦在道前的是轩辕破呢?要知道对他这样的大人物来说,轩辕破的命和蝼蚁根本没有任何分别。 陈长生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如果当时唐三十六没有伸手把轩辕破推到墙上,天海承武绝对不介意杀死轩辕破。 他是聚星巅峰的强者,随意出手,轩辕破都是个骨折身死的下场。 到现在,陈长生都还无法忘记当初在浔阳城里,面对梁王孙的金刚杵、尤其是画甲肖张那柄恐怖的铁枪时的可怕感受。而天海承武无论境界修为还是杀伐意志,明显要比梁王孙和肖张更强更厉更老辣。最关键在于,他是天海家主。除了陈长生和唐三十六这样背景极为深厚的人,像轩辕破这样的普通人,他杀便杀了,整个大陆有谁敢说一个字?便是白帝夫妇都不会说话。 过了片刻,陈长生才摆脱了心里的那道寒意,望向唐三十六认真问道:“以前你不是经常对天海家表现的不屑一顾吗?” 唐三十六脸色有些难看,说道:“我说的是我爷爷,什么时候说过我自己了?”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去年金长史第二次请咱们吃烧烤的时候,你说过,后来大朝试看见天海胜雪的时候你说过,再后来……” “行了,赶紧打住,什么重要的事儿,值得你拿出解天书碑的力气在这儿回忆?”唐三十六恼火说道。 轩辕破看着他嘲笑说道:“你也就会欺负我,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一点都不硬气。” 唐三十六大怒,说道:“你们拎拎清楚,那可是天海家的家主!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再说我哪里不硬气了?没听那老家伙走之前说的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挑衅他!那么现在是谁挑衅了他?是谁让他吃不着秋天的螃蟹、蓝血的龙虾!说啊!” 便在这时,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不是今天请的正客,而是一位驻守国教学院的离宫教士。 唐三十六神情微凛,看着那位离宫教士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位离宫教士有些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听说……先前您顶撞了天海家主数句?” 用唐三十六的话来说,那叫挑衅,但在京都各大势力看来,他只是汶水唐家的晚辈,天海承武是绝对的长辈,所以叫做顶撞。 当然,用顶撞这个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唐三十六考虑。 “直接说什么事。”唐三十六有些不耐烦说道。 那名离宫教士也不说话,直接取出厚厚一叠信放到了桌上,然后望向陈长生说道:“陈院长,请您过目。”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 陈长生拿过那些信,依次拆开。 湖居里异常安静,唐三十六和轩辕破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些信上。 其实他们都已经猜到了这些信里是什么,因为最近这二十几天,国教学院收了很多封这种信。 果不其然,信里是挑战书。 这里一共有四十几份挑战书。 陈长生只是草草浏览了一遍,没有去看是谁来挑战国教学院,只是觉得这些挑战书真的有些重。 天海承武离去前说,以前只是想热闹一番,现在则要让国教学院吃些苦头……苦头很快便来了。 距离刚才别道里的冲突才多长时间?便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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