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京。” 她认真地说:“阿叔是我师父的弟弟,是我的亲阿叔。” 舒敖紧绷的下颌抖动了一下,好一会儿,他冲她笑起来:“对,我永远是你的亲阿叔!” 明亮的日光烘烤着满城的水气,州署衙门后衙卧房中,陆雨梧才处理过臂上的伤口,一身衣裳还没来得及换,陆青山才松开他手上缠紧的细布,细布才一松开,剑柄便从陆雨梧手中落地,发出声响。 细柳转过脸,看见他的左手止不住地抖。 但他依旧自己擦干净了满手的血污,陆青山很快换了一盆清水过来,陆雨梧站在那儿,将干净的帕子浸在水中,转过身:“圆圆,过来洗脸。” 细柳走过去,陆雨梧像是发觉自己双手并用也拧不干帕子,他动作滞了一瞬,窗外投来的日光落在他苍白的脸颊,浓而长的眼睫轻垂着,他淡色的唇轻抿了一下,云淡风轻般,他温声道:“你自己来。” 随后他走到帘内的屏风后,换下满是血污的衣裳。 细柳俯身三两下洗干净自己的脸,一把拧干帕子却没再擦,而是走到屏风边:“陆秋融,你好了吗?” 陆雨梧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内袍,他的手还在系衣带,却因手指不正常的颤抖而显得很迟缓,他说道:“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你出去找雪花,让她……” “你转过来。” 细柳却说。 他后衙里的这间卧房陈设简单,连屏风也是竹编的几扇,高度只够完全遮掩他的身形,陆雨梧转过身,湿润的帕子便顷刻贴来他的脸颊。 一道屏风之隔,陆雨梧看清她那一张沾着水珠的脸,血污没有了,她的面容干干净净,眉眼艳丽而湿润,如同春花沾染融化的雪水。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也很脏?” 细柳一边给他擦,一边说道。 她的神情很认真,就像是对待她的那只丑玉兔一样,她每天晚上都是这么擦的,干涸的血痕一点点消失,他的面容苍白而无瑕。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细柳感受到他的手还在抖,但手背因紧绷而嶙峋漂亮的筋骨却昭示着他的力道,袖口滑落至他手肘,经年的旧疤就在细柳眼前,她忽然道:“陈宗贤死定了,无论他花多少钱,请多少江湖人都没有用。” 她拧着眉,神情很冷。 而陆雨梧看着她:“我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知道什么?” 外面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有明亮的日光掠窗铺陈,陆雨梧那双清润剔透的眼睛微弯,他的嗓音沉静:“知道圆圆,天下第一。” 细柳怔了一瞬,随后她的耳廓很快泛起薄红,她面上却是平静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往水盆那儿走:“你知道就好。” 她依旧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周世叔的任何打骂说教都不能使她屈服,她依然会梗着脖子跟周世叔叫板,但若是夸她两句,她就会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连话也不会说。 她嘴上说着讨厌爱哭鬼,却总是会在陆雨梧受欺负受委屈的时候,带他逃家,给他报仇,他的老师郑鹜冬天总是喜欢赖床,耽误陆雨梧的课业,她就跑到陆府,抽走郑鹜的被子,丢到雪地里,还用鸡毛毽子挠他脚心。 无论过去多少年,圆圆,永远是那个鲜活明亮的圆圆。 会为他报仇,会给他出气。 “你的手不会有事的。” 细柳将帕子在水中搓了两把,又拧干晾到架子上,她没有回头:“你只是太累了,过几日就会好,你还是可以写字,还是可以做官。” 手上的残疾,是他曾经被折断过的尊严。 他什么都装在心里,好像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但细柳知道,他不一样了,密光州埋葬了他,又重新锻造了他。 细柳也尝过那种被摧毁,又被重新拼凑的痛苦滋味。 隔着一道青色的纱帘,陆雨梧站在屏风后,衣带已经系好了,他手指松开,站在昏昧的阴影里,凝望帘外那道朦胧而纤瘦的背影。 “什么人!” 院中,陆青山猛然喝道。 顿时,外面剑刃出鞘之声齐刷刷地响起。 细柳神色一凛,摸向腰侧的刀,却听外面一道带笑的声音传来:“诸位!诸位不要这么激动!我们只是前来拜访两位小友,别无他意啊!” 另一道年轻粗犷的声音也响起:“对对,各位,我们只是来送东西的!” 细柳走到窗边,看见一老一少,老的手中拎着一根拐杖,拐杖勾着房檐,他倒挂在檐上,那年轻的壮汉则蹲在他旁边。 “是他们?” 陆雨梧换上一身干净的官袍走到她身边,一见窗外那两人的模样,他便有了些印象。 也许是听见了陆雨梧的声音,那老的很快转过脸来,见那一双男女立在窗边,他便伸出一只手笑着打招呼:“二位小友,又见面了!” “他们是什么人?” 细柳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个人。 “那是杜郎中,在江州的破庙中,他们救过你我,只是那时你意识不清。”陆雨梧说道。 随即,他立即问窗外那二人:“杜郎中,你们怎么会在汀州?” 老杜郎中挂在檐上也没有下来的意思,跟只老猴子似的,全然不像个瘸子,灵活得很:“这不是听说汀州城里有位知州大人杀了临昌王么?我老汉岂能坐视这等好官被鲁林忠那种货色困死城中?若不是在街上见百姓们喊你,我还不知道原来汀州知州便是小友你啊!” “二位何不下来喝口茶?” 陆雨梧抬手示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老杜郎中却摇摇头:“听说那弑兄的永嘉皇帝被拉下来了,我老汉酒瘾犯了,急着去燕京买穹庐春,就不下来了!” 说着,他从身边那彭亮怀中取来一袋东西,扔到窗中,见陆雨梧接住了,老杜郎中便笑道:“孬官一包耗子药,好官一包糖山楂,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那老杜郎中和他身边的彭亮便掠上檐瓦,消失不见。 陆雨梧打开油纸包,窗边一片炽盛的日光照见里面鲜红的山楂,每一颗都裹着细密如雪的糖霜。 他没有来得及梳理发髻,鬓边几缕凌乱的浅发,他轻抬起眼帘,日光映照他琥珀般的眼瞳,眼底是和煦的笑意:“圆圆,吃吗?” 细柳没说话,却捻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又捻一颗塞给他。 第107章 立夏(五) 大樊总督谢宪之子谢若飞率领二十万大军随皇五子姜變自大樊边境突破崇宁府防线, 一路势如破竹,直逼腹地。 永嘉五年五月十二,大军逼近燕京城下, 而负责燕京防务的五城兵马司不战先降,打开城门, 山呼万岁,迎姜變入城。 因军纪森严, 大军入城并未惊扰百姓, 而直接围住整个紫禁城,当日,永嘉皇帝姜寰于乾元殿中被谢若飞生擒。 六月底, 谋杀先太子,得位不正的永嘉皇帝被废, 新皇姜變继位,改年号景宁。 久旱的燕京, 忽然迎来一场酣畅的雨,百姓们奔走于市,无人撑伞,每个人都湿漉漉的在街上欢呼。 但诏狱却因为这场雨而更加阴冷潮湿了,幽深的甬道中,燃烧的火盆烤不干这里经年的血腥气,甬道尽头的牢狱中, 一道嘶哑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喊道:“朕是皇帝!你们怎么敢将朕关在这里……你们怎么敢!朕是皇帝!” 铁链在地面摩擦出森冷的声音,昭示着他滔天的愤怒。 忽然间, 他听见一阵步履声, 在狭长的甬道中渐渐近了,他猛地抬起头, 牵连着颈间,手臂上,以及脚踝的铁链又是一阵响动,外面那人走近了,他最先看到那人一截黑色绣金线龙纹的衣摆。 只这一眼,他猛地暴怒起来:“姜變!逆贼!” 他死死地盯住牢门外那人,目眦欲裂:“父皇选的人是朕不是你!你谋朝篡位,你才是得位不正!” “可倘若,他知道,原来大哥不是因病而亡,而是你亲手害死的,”牢门外,火盆中跳跃的烈焰映了满墙,也照见新皇那张神情淡漠的脸,“你说,他还会不会选你?” 他看向牢门内,那永嘉皇帝姜寰一身龙袍早在大军入城当日,便被谢若飞扒了下来,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因为每晚接连不断的梦魇,他早就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像是被姜變的话刺中,他猛地几步过来,拖着沉重的锁链,他双手握着牢门,神情狰狞:“难道他会选你吗?姜變!你不过是一个异族女人生下的低贱血脉!姜家的江山,怎么能交给一个血脉不正的贱种!” “你在父皇眼里,从来都是一个贱种哈哈哈哈哈哈……” 烈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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