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把这双眼照得明亮。 直勾勾的、如同在注视猎物的一双眼。 秦一隅的眼神突然变了。 南乙不明白。 这双暴怒的手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泄了力。就在这一刹那,秦一隅方才的愤懑、痛苦和挣扎似乎都消失了,眼里锋利的情绪如同被洪水吞没,化作一种令他读不懂的震惊。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少有地直视他的眼。 秦一隅眼里的光点急促晃动,瞳孔里映照着他追寻过的幻影。 落雷后,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双眼烧得通红。 我才是……找了你很久吧。 再次劈下的白色闪电撕开最后的迟疑。 这一刻,秦一隅自认为凝固的血液几近沸腾。不听使唤的大脑又擅自出现幻觉。音乐节鼎沸的欢呼、尖叫,排山倒海的热浪,电吉他的嗡鸣,像阿那亚的海一样,肆无忌惮地倒灌入脑中。 他回到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至高点。无数人爱他,而舞台上的自己却被一双眼所捕获。 就是这双眼。 透过它,秦一隅清楚地看见了被他抛弃和遗忘的、那个骄傲的自己。 再也无法逃避。 第5章 正中靶心 雨肆虐般拍打窗玻璃,房间内却维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南乙不清楚缘由,只知道秦一隅仍在盯着他,全神贯注地,深入地,好像要连骨头都盯穿、看透。这开始令他不适。 他非常厌恶被人盯着眼睛。 因为与众不同的浅色虹膜,南乙从小就异常瞩目,但这特征其实是不健康的表现。 五岁时,第一次被发现视物不清,他被父母带去看病,一看就是好多年,但始终都只能缓解症状,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或许是因为生在一个极幸福的家庭,儿时的他对此并不太在意,也逐渐接受了大家的猎奇心,只是喜欢把额发留长,上课时戴上眼镜,习惯在交流时不看对方眼睛。 直到七岁那年,他上二年级,那其实是相当平凡的一天,外婆来接他放学,带他去复诊。等拿到检查单时,已经很晚,结束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家。 外婆疼他,知道他看病后想吃甜食,所以牵着他的手带他买了许多,蛋糕、填着奶油的面包,还有浇上亮晶晶果酱的布丁。 但这些南乙都没有尝到,它们最终都泡在了血泊里。 车祸发生后的好几分钟里,他也浸在腥甜的错愕中,直到第一个路人出现。 身为孩子,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错,明明和外婆走在斑马线上,像从小被教导的那样。一秒一秒,他数着红灯的倒计时,在转绿的那一刻快乐地扬起被牵着的手。 “外婆,可以过马路了!” 一瞬间,全部都变了形。刺耳的撞击,噩梦般恐怖的画面,逃逸的车。 他伫立着,血溅了满脸,似乎也进了眼睛里,很酸很痛,一切都非常模糊,好像被一张白色塑料薄膜罩住,无法喘息。 当路边有人发出惊叫,薄膜才破开,压抑的诧异、痛苦、无助通通流出来,小小的他跪倒在地,慌乱地捂着外婆的嘴,试图捂住外涌的鲜血。 外婆没能开口,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摸了南乙流泪的眼睛。 那粗糙的指尖留下的血痕,似乎至今都未曾消除。 如果没有这双眼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亲眼目睹至亲离去,是根本无法承受的刺激。从那以后,南乙不再开口说话,无法正常上学,只能在家休息。 父母竭尽全力给他关心和爱护,但于事无补。 也因为失声和创后应激,年幼的他也无法辩驳,对方的辩护律师更是顺利地混淆视听,声称创后障碍的儿童的指证是无效的、失真的,顺利让事态扭转。 而坐在被告人席位上的,甚至只是一个出来顶包的司机,并非真正的凶手。幼小的他指着替罪羊撕心裂肺地大哭,却说不出一个字。 整整两年,南乙的父母带着沉默的他四处求医,但全都无果,学龄期的语言康复训练非常关键,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也做好了南乙一辈子无法开口的准备,陪着他学习手语。 但南乙伸出双手,却什么都打不出来,他只能无声地流泪。 因为幻觉里,他的双手沾满鲜血。 两年后的冬至,南乙独自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父亲去取结果,离开很久,怎么都等不到。 于是他自己去找,路过楼道里跪在主治医生面前的病人家属,路过独自打点滴吃着外卖水饺的病患,路过数不清的人间悲剧,最终,他在茶水间找到了父亲。 妻子的悲痛、无结果的上诉、儿子的病,一切都压在他的肩头,令他心力交瘁,头发白了大半,因此背影很好认。 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爸爸,此时此刻,正躲在饮水机背后抱头痛哭。 在失声的寂静中,南乙度过了两个灰暗的生日,迈入新的年岁,但还是个小孩。他一步步走到父亲身边,蹲下来,靠在他肩上,像外婆那样用手指抚摸他哭红的眼睛。 “爸爸……别哭。” 时至今日,南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发出了声音,只记得爸爸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没力气抱他。 但这也不值得庆祝,因为很快,痛苦的事又一桩桩砸下来,容不得他们喘息,也把这个过分美满的家庭砸得千疮百孔。 南乙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们家。 一定要把美好的东西砸碎,才显得命运的权威无可反抗吗? 失声并非唯一的后遗症——后来几乎每一次过马路,站在斑马线前,南乙都会出现幻听。 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毛病,所以没有再诉说给本就疲累的父母。 时间拖着他往前走,原以为上了初中,一切会有所改变,却发现只是踏入更深的深渊。 入学不久,他就遭遇了校园霸凌。 施暴者是年长他3岁的初三学生,名字叫陈韫。 起初,对方只是言语上的讥讽,羞辱他尚未发育的个头,也拿他与众不同的眼睛开玩笑,后来,他唆使南乙的同学孤立他,丢掉他的书,撕碎他的作业。 当南乙开始反抗,矛盾便从此升级。他被逼在厕所,被羞辱和殴打。 他从同学口中听闻了恶意的源头,原来只不过是陈韫追求的女生喜欢他,这伤及了自尊。 而寡言不合群、突出的成绩、尚未发育的身体太过瘦小、难驯的个性……这些都变成了被欺负的理由。 事情原本只是停留在霸凌的层面,直到某一天,他无意间看到了接陈韫回家的人。 就是当初那个肇事者——陈善弘,他甚至穿着和那天类似的花衬衫。 南乙无法忍受,疯了似的骑车追逐那辆保时捷,最终重重地摔在马路边。 可笑的是,当他第二天如恶鬼附身般冲到高年级的教室,揪住陈韫的领口,想要质问的瞬间,他差一点又失声,过于激动,只能嘶哑地喊出几个字。 “杀人偿命!杀人……” 他永远记得陈韫当时的眼神,一无所知,懵然不明。他骂了句神经病,其拥趸上前拉开,把南乙狠狠揍了一顿。 原来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他爸是个杀人犯,不知道他对他们一家做了什么。 原来死了一条人命、对他们一家天塌了一样的大事,对陈善弘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不用向自己的儿子提起。 南乙一瘸一拐,自己走进医务室,咬紧牙齿暗自发誓,他也不要再提。 直到某一天,他能精准地击倒那个罪恶的靶心。 这场欺凌旷日持久,校园生活化作一滩黑色沼泽,双重的仇恨令他孤身困于其中,没办法入眠,没办法像正常孩子一样思考,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也是一个平凡的日子——12月23日,初一的学期末。 那段时间,北京难得地下了大雪。原本眼睛就不能见强光,又因为这些天的雪光反射,南乙的左眼出现强烈的不适症状,只能被迫戴上单边眼罩。 中午出了食堂,陈韫一行人便将他堵在多功能楼下。 “一天到晚拿头发遮着眼睛,这么见不得人?” “哎你知道白眼儿狼吗?你这眼珠子就挺像的哈哈哈。” “个子又矮,留这么长头发阴森森的,现在还弄一眼罩戴着,是觉得独眼龙特酷是吧?傻逼。” 几人抓住他的手臂,陈韫走过来,朝他肚子踢了一脚。 “瞪什么瞪!再瞪把你另一只也弄瞎!” 南乙瞬间暴怒,像头野兽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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