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乌托邦,回归他们的生活。 深夜,两人钻进厚厚的被子,依偎着细数这些天的快乐。 “我想把小幽灵带走。" “怎么带?“南乙手指卷着他的头发,“带走了北京也不让养,难不成送去动物园吃苦? 秦一隅长长地叹了口气,埋在南乙光滑的肩窝,啄吻着里面那只橙色小鱼。南乙抱着他的肩膀,轻轻操着他的头发。两人在未能解决的问题里沉沉入眠。 半夜,南乙忽然惊醒。他眯着眼,窗外风雪的呼啸声里夹杂着几声动物的嚎叫。 是狼的嚎叫。 “一隅。”他晃醒了恋人,穿上衣服,打开灯。一向蜷在窝里睡觉的“小幽灵”,此刻正坐在木屋门前,爪子扒拉着门,看见南乙起身,它也扭过头,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令南乙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很快明白了。 嚎叫声没有停止。 两人裏着同一张大毛毯,抱起“小幽灵“打开了木屋的门,门外 是一片空茫的黑,雪迎面扑来,冷得人鼻酸。 “这是狼呼唤同伴的声音。“秦一隅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侧脸还有被南乙的耳环压出的痕迹。 “嗯。“南乙说,“可能是它的爸妈来找它了。" 他说完,将小幽灵放在雪地里。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狼嚎中回头望着两人。 不久前还不讲理想要留下他的秦一隅,此刻也只是笑笑,蹲下来冲它说:“走吧,快回家。下次别落单了。" 雪夜里,小狼崽的眼睛被木屋的光照得透亮,浅浅的金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灵性。 它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雪地里留下足印,中途回了几次头,看到两人站起来,还顿住。相顾无言的几秒钟里,南乙恍惚间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他轻声说了再见,而“小幽灵“也彻底转身。它跑了起来,带起雪,头也不回地奔向那片广袤的针叶林。 “你会想他吗?“秦一隅抱住南乙,低声问。 “你不是录了很多它的视频。”南乙说。 “你可真狠心,连说一句想它都不肯。 南乙沉默了片刻,秦一隅当他这是默认。 可过了几秒,他听见南乙说:“对你我会说。 秦一隅又一次认输了。 最后一天,3月7日,他们开着那辆皮卡去了贝加尔湖,第一天时伊万一家人带他们来过,这次只有他们两个。 冰冻的贝加尔湖像是一片巨大的蓝冰,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里冰层厚度接近一米,气温接近零下40度,车可以直接开到湖面。 他们下了车,寻找蓝冰上的气泡冰。秦一隅不知从哪儿变出两双冰鞋,两人在这座全世界最大的淡水湖上痛快地滑着,在失速中大笑,好像下一秒就能滑去天际线似的。 在广袤的、空寂的冰天雪地,他们感受到最极致的自由。 温度太低,两人冻得发抖,回到车上把空调开到最高,脱了层层叠叠的衣服,抱在一起接吻,车里的坐垫被重叠的重量挤压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也是有预谋的,秦一隅带的东西齐全到南乙想翻白眼。 “你是不是早.....早想这么干了? 秦一隅只望着他笑,一双眼雪亮,低下头继续吻他,黏糊糊说:“太冷了,不这样暖不起来。 他又一次偷偷吃了那个硬糖,渡到南乙嘴里,亲吻很快又变得湿哒哒、水淋淋。空间狭小,南乙躲也没处躲,只能被迫承受。 “这糖是春,药吗?“秦一隅喘着气逗他,“湿成这样..... “闭嘴...... “得多买点儿带回去,当伴手礼送给他们。" “神经病..... 无人的冰湖上,这辆车在一个多小时后恢复了平静,不再晃动。南乙也在昏沉中靠在秦一隅怀里睡去。 后来他是被过亮的光线照醒的。 睁开眼,整个车厢都充盈着金色的光芒,美得像是电影剧终才会出现的场景,令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次集体出逃的日出,天堂般的金色世界。 他吻醒了秦一隅,和他一起匆匆套上衣服,戴好帽子和围巾,下车看日落。 余晖平等地洒在大地上,无论是皑皑的针叶林,还是冷冽的巨大蓝冰,一切都被温暖的光线所覆盖。 “我们跳舞吧! 秦一隅一步迈进驾驶座,随机播放了一首歌,又跑过来拉起南乙的手:“你踩着我。" 南乙抿开笑意,但照做了,踩着秦一隅,小心翼翼地、僵硬地在落日余晖中跳了大半支舞——没能跳到最后,因为他们一起狼狈摔倒了,像两只爬不起来的企鹅。 傻笑着,他们躺在冰面上,望着天空,呵出的每一口气都凝成白雾。 秦一隅忽然说:"活着真好。" 听到这话,南乙侧过脸看他。 “活着才能见到这些。”他接着说,语气很轻。 “嗯。“南乙没否认,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里静得只有风的声音,和恋人的呼吸,南乙闭上了眼。静默中,他又一次听到秦一隅的声音,比方才还要轻。 “南乙,我是你的。 他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秦一隅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看向了他:“嗯。 秦一隅也转过来,面对他,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眶竟然红了。 正当他疑惑、想问怎么了的时候,秦一隅说:“永远都不要把我还给我,好吗?" 南乙愣住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秦一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他。 “我在你柜子下面发现的,你以前写的那张遗书,是吗? 就在他们打算从北京回南乙父母家过年时,收拾行李那晚,秦一隅不小心弄翻了唇钉的盒子,趴在地上捡。于是他找到了这张纸片。 一份极简、冷淡,克制到没有情绪的信,没有一个字提及死亡,但秦一隅很确信这是遗书。 [当这封信出现在大家眼前时,说明我已经成功了,尽管是以较极端的方式,这是我的Plan B。 这件事困住我太久,如今我已解脱,所以别难过,请庆祝我的胜利,将我安置在舅舅和外婆身边。 爸,妈,我最后的心愿需要你们帮我实现,请将这两把钥匙和这个地址一起寄给秦一隅,信封我已经填好。可能他会觉得奇怪,但应该会来。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假如他创根问底,一定要问我是谁,不必替我做介绍,在这件事上我没能成功,所以没必要被记住,就告诉他:我是个企图接手他未来、但也只做到暂时保管他过去的人。 现在我要把他还给他了,仅此而已。] 时隔这么久,秦一隅依旧能回忆起当时读完这封信的痛。 “你真的太残忍了。”他红着眼看向南乙,“到最后也不愿意让我记住你的名字,是吗?"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一无所知地前往那间温馨的旧房子,看见满墙的吉他,懵懂又困惑地把它们搬走。 然后呢?就这样了吗。这简直太痛了。 南乙不觉得这是狠心。 “我不想给你留下困扰。" 他望着展开的这张纸片,上面多了许多泅开的泪痕。 爱哭鬼。 “这是我在正式找你的前一年写的。" 当时他的复仇计划没多少进展,每天饱受失眠、胃痛的折磨, 学业也压在身上,经常觉得自己走在死胡同里。 “其实这不算是遗书,是我的planb,我写下来只是为了逼自己继续下去。" 秦一隅望着他:“逼自己?" “我其实根本接受不了失败,尤其是关于你。 南乙语气很淡,却也很笃定:“每当我看着这几行字,想象自己和你最后毫无交集,就觉得异常地痛苦,就能榨出一点新的动力,继续我的plan A。我要坚持下去,不仅仅是要报复他们,还要走到你身边,成为你这辈子忘不掉的人。" 似乎是担心他太过在意”遗书”二字,南乙勾了勾嘴角,"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还写过计划表,我把你纳入我的人生计划里。" “是吗?然后呢。“秦一隅语气里带着笑。 “没有然后,这很重要。“南乙轻声说,“比说我爱你还要重。 他说着,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纸片。火舌如落日般迅速地吞噬了这一小片白,字迹与泪痕都化作焦掉的碎片,随着手指轻轻一松,便四散开来,飘向无尽的天空。 “我成功了,这就没价值了。 躺在蓝冰之上,秦一隅安静地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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