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恨自己迟钝的反应力,被自己气哭了。 “你是做哥哥的,一直哭怎么行,弟弟只会跟着学啊,你要做一个好哥哥,把弟弟往好的方向引导。” 于是,只比倪迟早出生两分钟的他,仿佛陷入“哥哥”这个魔咒之中。要爱护弟弟,包容他,关心他,疼他。 但是不可以爱得太过。 分开也不可以太伤心,要让弟弟学会习惯离别。 可仅仅两分钟的时间差,也并没有让倪迅成熟到可以扮演好引导的角色,他努力试过了,但他太笨了。连他都习惯不了,怎么教给另一个人呢。 和弟弟分开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会走神,偶尔透过窗户看向操场,总会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孔,恣意地踢着足球,朝他伸出两只手臂,蹦着,笑着,喊他哥哥。 这使得倪迅总是错过其他人的谈话,因此朋友越来越少。 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倪迅每天戴着耳机听歌,倪迟给他分享了一首摇滚乐,他意外地很喜欢,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躲进去,在宣泄的音乐里,他可以暂时忘掉那些自己过慢的反应力带来的交友困境,忘记身为哥哥的责任,也暂时放下对弟弟的思念。 他很少对一件事入迷,但因为倪迟说:这首歌的吉他真好听。他开始学吉他。 一开始就很努力,后来更是痴迷,因为还要教给弟弟。责任感令他看上去像一个像样的哥哥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晚自习,他都在期待在大门口见到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从下午就开始期待。 周六没有晚自习,通常情况下,倪迟都会在下午五点半出现在校门口等他,可那天倪迅学校临时借用晚上的时间组织学生集体观影,他给弟弟发消息说明,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一晚上他都无心看电影。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被焦虑磨到了极致,从未违反过任何校规的他撒谎说想去上厕所,偷偷溜出礼堂。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去,四处张望,却没在校门口看到弟弟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弯下腰,扶住膝盖,半分钟后,蹲了下来。 是不是等太久,走了? 还是看到他的消息了,没有来,忘了回。 他狼狈地大口喘气,出着神,忽然间,右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倪迅扭头, 右后方却空无一人,再回头,脸颊抵上一个发烫的指尖,上头还有练琴新磨出来的茧和血泡。 懵懂抬眼,他看到了倪迟的笑脸,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 “你……你等了很久吗?”他站起来,抓住倪迟手腕,“没看到短信吗?” 第一个问题被弟弟略过。他只是摇头,也直起身子:“手机没拿。” 不仅如此,倪迅敏锐地发现,弟弟穿得单薄,已经是深秋,他却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半袖。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又和父亲吵架了,他被甩了一巴掌,直接下车摔门而去,什么都没拿。 口袋里仅剩的钱,他用来坐车找他。穿着这件单薄的半袖,顶着这一巴掌的红印,吹了两小时冷风。 可见到他第一面,还是笑着的,开心得好像没受一丁点委屈。 他感到愧疚,亏欠,当初应该再努力一些,或者干脆换过来,他留下来,让弟弟跟着妈妈走。这样他会不会少吃一些苦? 可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倪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好,拉好拉链,带着他回了家。那天妈妈出差,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给倪迟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单独煮了一颗蛋,剥开来给弟弟滚脸颊。 “哥,你也太厉害了。”倪迟笑得像个孩子,“一点儿也不疼了。” 骗人吧。倪迅想,明明我还能感觉到疼啊。 是我的心灵感应出错了? 怕他感冒,倪迅放了热水催促他洗澡,倪迟很配合,他开心得很明显,出来时哼着歌。 “什么歌?”阿迅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没听过……” 倪迟笑了,“我写的啊。写完了给你听。”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上了床,闻了半天。 “好好闻,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他翻了个身,在枕头边发现一个小小的方巾,很软。 “这是什么?手绢?” 倪迅没有回答,每当他遇到亏心的事,就会假装没反应过来,很多时候就这么被放过了。 这一次也一样。倪迟没那么好奇,更想看他,所以又翻了个身,催促他上床。 他们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抱着。倪迟将脸贴着他肩膀,手臂横过来抱住他,拉着他的手,相依而眠。这样的睡眠姿势是最安全的,十岁前他们都这样做,即便是上下床,他们也会悄悄睡在一起,选择浪费其中一张。 现在他们十七岁。 由公众号:小小柒的精神食粮 整理 半夜倪迅感到热,迷糊间又听到什么声音,睁开了眼。弟弟还是抱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可他听不清。 某种感应令他忽然间清醒,本能地贴上倪迟的额头。 滚烫的体温吓了他一跳,倪迅下床去找退烧药,喂给他,又拿来体温计。一量更是心惊,竟然快40度。 “去医院吧……小迟,醒醒。” 可倪迟根本不配合,他已经烧糊涂了,死死抱住倪迅,拽着他像拽住了救命稻草。倪迅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把他扛起来,这才分开几年,怎么他好像比自己高了,也比他重了。 没办法,倪迟实在太过抵触,药效又迟迟不发作,他只能找来酒精棉片,替他物理降温。 “有点凉,小迟,忍一下。”他声音很柔,手上动作也一样,轻轻地擦拭弟弟的额头、侧颈,两臂内侧,还有大腿根——这都是他搜到的物理降温需要处理的部位。 擦过一遍后,倪迅贴上倪迟额头,似乎好了一些,可他不确定。于是又重新抽出新的:“再擦一遍试试……” 这次倪迟仿佛恢复了一点气力,抓住了他的手,但很快,阿迅就发现他并没有清醒,因为他钻进了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而他拿着酒精湿巾的手,意外碰到了弟弟勃.起的隐私部位。 原本就迟钝的他,大脑在这时候更是停转了片刻,等再反应过来时,倪迟滚烫的面颊已经贴上他的脸,小狗一样蹭着。 小时候他们亲吻过无数次,脸颊,嘴唇,额头,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现在,倪迟仿佛变回小孩子,在闷热潮湿的棉被里,裹着汗,做着他们儿时司空见惯的亲密举动,那双被吉他弦磨出血泡的手在他的腰和后背胡乱地抚摸,掌心黏着汗。 倪迅懵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倪迟含混的声音里,辨认再辨认。 [阿迅。] 原来他在叫自己,不是哥哥。 他们被汗水黏在一起,变成暂时的连体婴,面对面,半昏迷半清醒,半推半就,蹭着,磨着,体温在扭动的肢体里被传导,阿迅没意识到,自己被染得通红,他的手被弟弟抓过去,被借用,掌心的摩擦从干涩变得湿润。他快要窒息了。 从饱涨到青筋暴起,到释放到神思抽离,这过程短暂又漫长,到最后阿迅抖着身子,模糊地听到呜咽声,他以为是弟弟,结果是他自己。镜像般的两幅皮囊汗津津地贴在一处,黏在一起。 酒精湿巾用完了,他没力气拿新的,伸手一摸,摸到了那块安抚巾。那是弟弟婴儿时的小衣服布料做的。 用安抚巾擦拭处理的时候,倪迅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好像被甩了一巴掌的人是他。 可怕的是,倪迟发烧的胡话还没说完。 [喜欢……喜欢哥哥。] 他不知如何面对,失眠一整晚,可第二天一早才发现,退烧醒来的倪迟什么都不记得。 那个滚烫、黏腻的夜晚浓缩成倪迅一个人的梦,然后萦绕占据了他后来的无数个夜晚。 他开始重新审视弟弟的眼神,他望向自己的笑容,意识到他放弃身边的朋友,花大量的时间和他见面,意识到他想牵手,想从背后抱住自己。 [你要做一个好哥哥。] 这句话像符咒一样出现,贴在他后背,令他胆寒,愧疚,不安。 当杨兮然找到他哭诉,甚至从垃圾桶找到了那封被销毁的情书。看着那些碎片,倪迅心惊肉跳,不断地小声念着“都是我的错”。 这甚至吓到了他的爱慕对象。 都是我的错。 站在倪迟面前,狠心“教育”了他,看他推着车离开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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