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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你说你想要去西北建功立业,想入军中杀敌阵前,那你懂行军布阵吗?懂调兵之事吗?你可知道两军交战计为先,你懂多少兵法军书?” “阿宁……” 钱琦月嘴唇咬的起了痕。 棠宁却没像是以往插科打诨就让它过去,反而定定看着钱琦月的眼睛沉声说道: “钱琦月,打仗不是儿戏,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过家家的事情。”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稍有错漏便是满盘皆输,你若只是小兵也就罢了,有勇就已足够,死你一个人也碍不着别人,可是若为将帅,稍有不慎葬送的就是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还有你身后那无数得你庇佑百姓的生死。” “你觉得你能扛得起这份责任吗?” “仅凭匹夫之勇,你能拼得过千军万马,能敌得过沙场血戮,还是你口中的建功立业,只是想要成为他人手中小卒,做那骁勇之兵为人驱使?” 钱琦月如同被一泼冷水浇下,脸上透着苍白,被棠宁接连的质问说的死死攥着拳头,手心里那枚棋子几乎要陷进肉里。 棠宁的话不可谓不扎心,更是犀利的如同利刃,将她之前所有的骄傲撕碎的干干净净。 她张嘴想要辩驳,想说她不是这么想得,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死死咬着嘴唇,刚才说要从军的锐气被折了大半,那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好像被棠宁的那些话压弯了下来。 棠宁看着钱琦月的模样说道:“只是几句实话,阿月姊姊就受不住了吗?” 月见看着坐在皇后娘娘对面的小姑娘说道:“钱娘子,你未曾见过战场残酷,不曾目睹尸山遍野,上一刻还跟你言笑晏晏之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在眼前,眼见着胜利在望,也能顷刻间兵败山倒。” “两军交战不论最后输赢,你脚下都是踩着袍泽尸骨,你手中都是染着鲜血性命。” “你护着的是你身后百姓亲人,可你所杀的又怎知不是良善之辈,家中也有妻儿老小,一战可死千万人,那里面有敌军,有袍泽,有百姓,更会有无辜之人,可战场之上容不得你退缩。” “奴婢当年第一次上战场后,噩梦了整整三个月,那段时间只要一闭眼梦里就全是鲜血死尸,惨叫哀嚎。” 棠宁等着月见说完之后,才对着钱琦月说道:“月见自小杀伐,尚且会因为那些血腥噩梦连连,更何况是心肠更软又金尊玉贵养大的你。” “阿月姊姊,你若只是不愿成婚,我可以替你跟钱伯父他们分说,婚事延后也好,取消也罢,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帮你,钱伯父他们疼你,钱家三位兄长更是待你如珠如宝,就算你真不愿意出嫁长居后宅,他们也定会照拂你让你平安喜乐一生。” 钱琦月被棠宁的话说的脸色更白,对着棠宁劝诫,对着月见话中血腥,她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却是一点点坚定起来。 “我不。” 她眸子里那簇火焰不仅没有浇灭反而燃烧的更旺。 “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钱琦月脸上执着:“阿宁,我是不懂行军布阵,不懂战场杀伐,但我可以去学,我虽没见过战场血腥,可谁又是生来就见过,满朝悍将谁又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 棠宁沉声道:“那你可知道女子从军有多艰难?男子只需悍勇,女子却要忍受更多,旁人只需付出三分就能得到回报,可你哪怕付出十分落在其他人眼里也依旧会被人看轻,只因为你不是男儿。” “那又如何?” 钱琦月紧紧握拳:“十分不行就十二分,若还不够就双倍、三倍。” “军中论功行赏,以武服人,只要我肯,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至于其他人看不看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弱时自然人人可欺,人人能以女子身份攻讦我,可只要我足够强,强到他们不可企及,到时谁敢说我半句?” 钱琦月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棠宁, “阿宁,我不是因为抗拒婚事才想要从军,也不是寻求刺激一时兴起,我是真的很认真的考虑过将来。” “我不想困在后宅,不想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傅夫人的名头是很好好,可我更想有朝一日听到一声钱将军,我想要去走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荆棘丛生,前路渺茫,我也甘之如饴。” 棠宁目光沉凝:“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哪怕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钱琦月身如松柏,黑眸之中炙热而坚毅:“我自求来的,无论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棠宁静静看着她许久,哪怕目光锐利,钱琦月也丝毫不退。 半晌,她面上霜雪消融,朝着门外轻笑了声:“看吧,本宫就说她不是一时兴起,本宫已经劝过了,劝不动。” 钱琦月唬了一跳,下意识扭头就见自家阿娘沉着脸站在门外,旁边还站着自家黑着脸的长兄。 钱琦月猛地看着棠宁:你出卖我? 棠宁满脸无辜。 钱琦月满是幽怨瞪着她,就感受到身后杀气临近,她颤颤巍巍回头:“阿娘……” “你还知道你有个娘?!” 第830章 满腔热血的钱琦月是被钱夫人揪着耳朵离开皇宫的。 临走前棠宁叫住了钱家长兄钱青冉。 “钱大哥,女子本是天上月,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阿月姊姊若能说服府中和傅家,我会给西北修书一封让阿月姊姊留在奉城不入边关,若无狄将军亲口准允,她就算去了西北也上不了战场。” 钱青冉愣了一瞬,脸上浮出感激之色。 皇后愿意让自家小妹追逐心中所愿,却不会让她盲目冒险,她若真能说服狄双成让她入落雁关上战场,自然是有了自保之力。 钱青冉望着眼前女子,当初蒙着面纱娇娇如藤蔓,如今的她何尝不是“天上月”,清寒皎洁让人不敢直视。 他垂眸遮住悸动心神,满是恭敬行了一礼。 “青冉代小妹谢皇后娘娘周全。” 顿了顿,钱青冉才低声道:“世家沉疴,朝堂动荡,皇后娘娘多加小心。” 棠宁眼眸微弯:“好。” 钱家母子三人离开之后,花芜从外间进来忍不住开口:“娘娘,您既然答应让钱小娘子去西北,刚才为何不帮钱小娘子说句话?奴婢瞧着钱夫人可是气得狠了,钱小娘子回去怕是有得受。” 棠宁收着桌上棋子笑了笑,月见则是开口。 “女子从军本就罕见,虽不至于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将来所遇阻拦绝不会少,军中轻视,外间流言,哪一样都得钱小娘子自己承受,而且她一旦去了西北,整个钱家也会跟着她一起遭人指摘。” “娘娘虽然愿意支持钱小娘子,但有些事情还是得钱小娘子自己来做,她若是连钱家上下都不能说服,那就算去了西北也不是什么好事。” 钱小娘子想以女子之身去挣军功,那如今所受压力不过是将来十之一二,要是连这关都扛不过去,将来又如何面对那些铺天盖地的揣测和恶言。 况且钱尚书对陛下忠心耿耿,手握户部大权,钱夫人待皇后娘娘更是视若己出多番维护,皇后娘娘就算支持钱小娘子,也不能为了她去伤了钱家夫妇的心,让钱尚书他们与皇后娘娘生了隔阂。 花芜皱着小脸:“那钱小娘子能说服钱夫人他们吗?” 棠宁笑了声:“父母之爱子从不计回报,也从来都拗不过孩子。” 钱琦月只要心性坚定认准了想走的路,她自然能够说服钱夫人他们,只是这过程可能会有些艰难。 棠宁想起钱夫人方才揪着钱琦月耳朵气急败坏的样子,垂眸低笑了笑,伸手将指尖拿着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然后抬头朝着月见道:“梁广义还在吗?” 月见正色道:“还在,一直跪在殿前。” 棠宁:“跟潘喜说,让他进来。” …… 春日阳光已经暖人,风吹着已不像冬日那般冷,可梁广义跪了一个时辰依旧脸惨白。 他本就上了年纪,多年高位更久不曾这般跪过,潘喜让他起身时他浑身都有些僵直,站起来时更是踉跄着险些栽倒。 潘喜连忙上前将人扶着,等梁广义一瘸一拐进了露灵台见到皇后刚想行礼时,就听皇后先开了口:“不必多礼了,扶梁相去那边坐着。” 梁广义心中提了起来,连忙推开潘喜强行跪了下去:“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棠宁挑眉:“不是说过不用多礼?” “礼不可废。” 棠宁看着垂头有些狼狈的梁广义,哪怕看不到他脸上神色,她依旧能感觉到梁广义身上变化。 不似往日以世家之首、辅政老臣时的自负强硬,亦不是曾经对着她时看似恭敬实则冷漠的疏怠。 如今的他,更像是明白如何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 棠宁声音温缓了几分:“还是梁相懂得君臣之仪。” 梁广义喉间苦涩,曾几何时他怎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稚子女娘逼到这般地步。 他将头垂的更低,整个人朝着皇后行了大礼。 “老臣今日进宫求见是为请罪。” “哦?梁相何罪之有。” 梁广义将头伏在手背上:“老臣有三罪,一罪不懂约束世家之人,早知他们行事不端却一直下不得狠手惩戒,以至于他们野心日渐膨胀酿成刑部大祸。” “二罪是刑部之事已然爆发,皇后娘娘再三退让,世家朝臣却不知感恩,老臣明知他们贪心不足本该果断处置,却一而再再而三犹豫迟疑,以至于他们竟铤而走险刺杀郭常鸣。” “三罪……” 梁广义声音沙哑,垂头时带着几丝破釜沉舟: “老臣不该发现闵豫、段志儒等人擅自归京却佯作不知,心存侥幸任由他们暗中与惠王等人往来,明知眼下南北战事焦灼,朝中不能出任何动荡,却心存妄念企图趁陛下不在京城,欺皇后娘娘女子临政,让世家趁机重获朝权。” “陛下对老臣托以重任,老臣却辜负圣恩,忘却臣子之责。” 刚开始几句时梁广义还说的艰难,后面逐渐平静,等说完之后,梁广义如西山落日,满是苍然朝着地上重重一磕头。 “臣梁广义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露灵台间安静至极,潘喜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多了几分诧异,哪怕早知道梁广义今日入宫是为世家低头,可他也没想到这位权倾朝野数十载的重臣居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破釜沉舟。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安静站在一旁,而梁广义感受着头顶目光只觉心口提了起来。 半晌,棠宁出声:“当初陛下夺权时,许你以右相之位,本宫曾经问过陛下为何。” “那时世家之势未破,朝中急需安稳,陛下不愿以血腥镇压朝堂置天下民生于不顾,本宫也一直觉得陛下是为了安抚朝堂才留下你,可是陛下却跟本宫说,梁相有治国之才。” “陛下说你虽出身世家看不到底处,心有高傲无怜弱之心,手段也算不上干净,但你心中有国。” “世家为谋私利毫无底线者比比,但能顾全大局愿意为江山稳定低头的惟你一人。” 第831章 梁广义蓦地抬头看着棠宁,那满是苍老的眸子里带着错愕。 棠宁淡声道:“怎么,不信?” 梁广义张了张嘴:“陛下他……” 他们一直有仇,从当年东宫跟贺家之难开始时,二者之间仇恨就已积下,后来萧厌宫中初露头角影响到世家利益时,他们更是手段尽出只为置对方于死地,萧厌许以他相位他并不奇怪。 他想平衡朝堂,想借世家之力,想让清流一派有所顾忌不会成长为第二群“世家”,甚至是想要软刀子割肉一点点磨平世家棱角,不用大动干戈就将世家彻底铲除…… 如此种种,他都想过,惟独没想过萧厌会说这些话。 梁广义欲言又止,棠宁却看穿了他想说什么,她只说格外平静说道: “朝中争斗,权势倾轧,对错各有私心,不过是立场不同,陛下说你会为世家不择手段,但是大是大非之上你绝不会糊涂,若有一日大魏国破,你梁广义一定会是守到最后之人。” “本宫那时是不信的,可今日信了。” 梁广义闻言脸色瞬变,他是聪明人,正因为聪明才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他手指抖了抖:“娘娘早知段志儒他们归京之事?” “知道。” “郭常鸣贪腐……” “也知。” “惠王…” “都知道。” 见梁广义脸上血色消了大半,棠宁淡声说道:“本宫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惠王说动宗亲私会朝中武将,知道你虽未曾见过他们,却暗中命人庇护替他们遮掩痕迹,甚至还借梁家人脉让他们行事便利。” “这次前往西北押送粮草的军需官聂汉秋是闵家的人,睦南关尹老将军身边的副将岑光是梁家埋在南地的钉子,你知道段志儒和惠王他们想要趁陛下不在京中谋夺皇权,你听之任之,为的不过就是想要在他们动手之后替世家谋利。” 棠宁长裙及脚踝,腰间珠玉压出曲线,随意朝着一处坐下,环佩轻撞发出脆响。 “相爷知道他们几人掀不起风浪,知道本宫虽不如陛下,可有曹德江在旁最终也能压得住他们,你自觉万事尽在掌握之中,所以你冷眼旁观任由他们上蹿下跳,甚至暗中助力让他们与本宫相斗,只等朝中大乱殃及边关之时你再出面力挽狂澜镇压他们。” 棠宁指尖摩挲着腰间环佩,似笑非笑。 “相爷想要替世家谋将来,想趁着此次逼本宫退让。” “只要本宫一退,朝中清流寒门好不容易占据的优势就会化为乌有,陛下远在南齐一时片刻难以插手朝中,届时想要朝堂安稳,想要边境不受朝中拖累,本宫和陛下就定要让利给世家。” “南齐一战结束,陛下就算回朝也是大势已去,届时有西北战事牵制,他也不能同你们大动干戈,世家不仅能借此重新得势雄踞朝堂,说不定若有万一陛下死在了战场上,你们还能扶植一个如废帝一般无能的新帝,恢复世家辉煌。” 梁广义随着皇后一句句话音落下,手心发抖时额上冷汗直流,里衫被汗浸湿贴在后脊上,就连外间挥洒进来的阳光落在身上,都驱不散那绵绵不断涌上来的寒意。 这段时间皇后举止反复,屡屡逼迫世家,他早就察觉不对心有疑虑。 直至皇后动手拿了石庆荣和石家,梁广义才隐约猜测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府中犹豫了许久,再三思量之后才有了今日“请罪”一事,可他到底心里还存了几分担忧,他怕自己猜错了,皇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自己思虑过甚主动授人以柄。 哪怕刚才主动说出段志儒等人的事时,他都还心存疑虑,他担心原本皇后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白白送了把柄给她,怕自己一时算错会彻底断了世家后路,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原来皇后什么都知道。 梁广义脸上煞白:“所以皇后娘娘早在等着老臣?” “是。” 棠宁直白道:“郭常鸣和石家的事,以你心计不可能看不出有人在浑水摸鱼,你原以为万事尽在掌控,就算段志儒他们跟本宫闹起来,你也有办法收尾,可你却忘了这世上之事不可能全在预料,除了闵三、段志儒外,多的是人想要让大魏乱起来。” “你没想到本宫会突然出手严查刑部,更没想到本宫没有为了顾全大局忍让世家。” “原本若只有段志儒和惠王他们,你随时都能够叫停,可本宫突然掺和其中逼得世家所有人都入了这滩浑水,他们不甘一退再退,本宫又咄咄相逼,加之你察觉到另外一方人手脚,知道如今情形早不在你掌控之下。” 棠宁看着满目惊惧的梁广义,一字一句戳破他的心思。 “梁相虽有私心,却从未想过要拿大魏殉这份私欲。” “你怕这么走下去,世家会万劫不复,怕鱼死网破朝堂动荡殃及边关。” “你怕国破家亡时尸横遍野,更怕你梁广义成为千古罪人,被后世口诛笔伐,说你负了大魏万万百姓。” 梁广义身子一歪,整个人委顿在地,脸上已无半丝血色,他嘴唇蠕动时想要分辨什么,可对上皇后的目光却半句抖说不出来,手中浸出的冷汗甚至湿濡了被他借力撑着的地面。 他神色恍惚,似哭似笑,半晌才看着棠宁满是沙哑。 “老臣无可辩驳,是老臣私欲作祟,甘愿领罪。” 棠宁看着仿若瞬间衰老了一大截的梁广义,看着他眉眼间枯槁之色,斑驳鬓间已染霜白,她未曾降罪什么,只是朝着一旁看了一眼:“潘公公,扶梁相起来。” 原本安静站在那里的潘喜立刻上前,伸手欲搀梁广义起身。 梁广义却是没动。 棠宁说道:“你本就上了年纪,若往后再走不了路,如何立于朝堂?” 梁广义蓦地抬头。 潘喜低声道:“相爷,奴才扶您起来。” 梁广义跪的太久,又心神受创,起身时腿上疼的站立不稳。 潘喜扶着人靠着自己,对面棠宁开口说道:“你今日进宫,不管缘由是什么,都说明陛下没有看错你,你虽私欲甚重,却依旧将国之一字放在世家之上,未曾想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来成就你眼中世家前程。” “本宫愿意再信梁相一次,梁相可会让本宫失望?” 第832章 石庆荣被抓,石家被黑甲卫围困之后,朝中上下哗然。 梁广义当下就入宫求情,被皇后屡屡拒见,后坚持不懈又于宫中跪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好不容易见到皇后,只是二人相见结果却并不算好,只三五句后就起了争执。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听闻当时露灵台内厉声不断,君臣二人争吵的声音连殿外都能隐约能听见。 不久后梁广义满脸铁青地出来,不顾殿前内侍阻拦直接摔袖离开,皇后更是砸碎了一地瓷器,有太监入内收拾时看到殿内满地狼藉。 当天下午,皇后不仅没放过石庆荣,反而直接下令查抄石家。 黑甲卫如狼入羊群,分毫不留颜面,石家男丁全被锁拿,女眷关押府中。 世家眼见皇后这般狠绝彻底慌了,他们还没将事情安排妥当,也还没将跟皇后撕破脸后的退路准备好,就算真要做什么也还需要些时间筹谋。 之前还与梁广义闹翻的一群人找上了梁家,欲以皇后所说的条件换皇后收手,怎料梁广义一口拒绝,提及皇后时更是暴怒之色。 …… “梁广义当真这么说?” 闵家一处隐秘的院子里,从入京之后就一直未曾露面的段志儒几人都暂居在这里。 段志儒一副容长脸,面貌不俗,可那双眼睛里的阴鸷却显得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戾气,听闻闵安的话后,他脸色越发难看:“梁广义会不会是故意见死不救,皇后怎么可能会这般不留余地?” 闵安脸上也一样的难看:“梁广义最是在意世家前程,也没人比他更想保全石庆荣,他就算是气恼我们之前跟他争执,也绝不会见死不救。” 惠王也是沉声说道:“本王在宫里的人说,石庆荣出事之后梁广义第一时间就进宫求见皇后,被皇后命人挡在外面,后来他更是当众跪在宫里险些跪坏了膝盖,这才得了皇后召见。” 宫里的人早就被清查过一次,更有不少旁人眼线被驱逐出宫,但惠王毕竟是皇室亲王,又历经三朝,早在废帝谢天永还年幼之时,那时惠王还没断却夺嫡之心的时候就已经埋了探子在宫中。 只太祖皇帝看重先帝的儿子,因着谢天昭的原因惠王也没了夺权之心,那些暗线便都蛰伏了起来几乎成了半荒废的状态,直到后来东宫出事,废帝登基,惠王才再次启用了那些人,借着他们得些宫中消息,但是因为惠王“老实本分”,所以从未有人察觉。 这次惠王起了心思,被闵三他们说动之后,那些眼线就成了他们手中最重要的消息渠道。 惠王沉声道:“皇后召见梁广义时遣退了所有人,只留潘喜在身边,虽无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露灵台内的确有过争执,梁广义离开时也是怒极,回了梁家之后更是大发雷霆。” “梁广义的性子你们都是知道的,若非真有不可忍受之事,他绝不会那般失态,所以皇后想要五倍东西才肯放过石庆荣和石家事情恐怕是真的,否则梁广义不会气成那个样子。” 闵安几人都是神色阴沉。 闵三忍不住怒道:“皇后她是疯了不成!” 之前“赎”郭常鸣时就已经狮子大张口,如今动了石家之后梁广义去求情,愿意答应她之前所求换她收手,可她居然要五倍的东西。 五万匹战马,七百五十万两白银,外加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她怎么不去抢?! 闵三站起来来回走动时,嘴里全是骂声:“她当世家是他们皇家的钱袋子,还是以为天下马场粮仓都是我们几家的,就是家里有金矿银矿的也经不起他们这么薅。” 当初萧厌那几十万两黄金直接要了他们半条命,如今再给这七百多万两银子,还有那么多粮食战马,她怎么不索性直接派人抄了他们几家算了! 这个疯女人,她是当真不给他们活路。 王怀鲁坐在一旁神色变幻,不像是闵三那般暴怒,也不如其他人阴沉,他只是皱眉说道: “皇后未必是当真要这些东西,别说你们几家根本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也几乎是要了你们全族存活的底气,她不该不知道逼着你们去拿就等于是逼着你们造反。” “那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梁广义说谎?” “不是,梁相不会在此事上面骗你们。”王怀鲁摇摇头。 闵安闻言顿时冷了脸:“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惠王也是扭头看他:“王大人,眼下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兜圈子。” 王怀鲁没了那日被嘲讽的难堪,反之从容说道:“我不是兜圈子,只是在想皇后的用意。” 见几人都是看着他,王怀鲁说道:“皇后和梁相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否则梁相不会那般动怒,只是皇后未必是真想逼你们进绝路。” “前几日南齐那边传来密信,说是西疆各部也掺和进了战场,原本有了议和之意的齐王左右摇摆,南齐战事恐怕没那么快结束……” “什么?”惠王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朝中为何不知?” “是皇后隐瞒了消息。” 王怀鲁沉声说道:“之前西北战事不利,皇后以南齐战事将平,陛下即将归京为由安抚朝臣,朝中许多人因此都是安静下来,怕陛下回京之后清算,也觉南齐兵力北上之后北陵自然不需再惧,可如今西疆各部掺和了进来,南齐战事遭了牵制……” 惠王蓦地出声:“萧厌难以归京?” 王怀鲁点头:“对。” 他看向身旁其他几人,目光扫过几人脸色变化。 “皇后提出这条件,未必是真有什么把握逼迫世家。” “西北战事艰难,南齐又难以快速收战,朝中根本难以长时间维持南北战场同时作战,若是南齐不能尽快了结收兵,之前陛下和户部筹备的钱粮恐怕难以为继……” 闵安像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抬头:“你是说,皇后是在虚张声势?” 第833章 闵安说完之后没等王怀鲁回答,就已经自己一敲拳心,神色笃定。 “是了,朝中根本就没什么银钱,国库也早就被废帝耗得虚空,萧厌那厮登基之前就算有所积蓄也并不太多,那时候连派兵讨伐藩王都凑不足粮草,他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之前从我们几家手中抢走的那八十万金。” 当时萧厌咬死了那八十万金不放,很大原因是他手中没钱。 那八十万金几乎要了世家半条命,落在萧厌手中也成了他初登基后安抚朝廷、征伐藩王甚至是后来连番改制的底气,如果放在平时,那些金子足以充盈国库维持朝廷运转三五年时间,待到朝政改革稳定下来,萧厌坐稳皇位,各地税收反哺国库滋养朝廷。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朝中不打仗。 在场其他人听着闵安的话也是隐约明白过来,他们这些人虽不在户部,但身为世家掌权之人也都懂得数算之事。 他们只要大概估算一下就能知道萧厌夺位之后陆续用掉多少金子,直到南北开战之前,他手头能剩下的恐怕不足半数。 如果只跟北陵打仗,那些金子足以支撑个半年一年,可偏偏萧厌不知足想要一口气拿下南齐,野心勃勃想要借南齐之力北上,以至于南北同时开战,他手头那些金子勉强维持两地战场。 南齐速战速决,调兵北上支援,再加上南齐议和之后所得“赔偿”,西北战场自然不会军需匮乏,可如今西疆各部搅合进来,齐国皇帝左右摇摆议和之事拖延,南齐战事一时半会儿难以结束,北地那边得不到支援自然也就跟着受困。 “萧厌在南齐那边出了问题,皇后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段志儒寒声道:“她这般强势逼迫世家,不惜大动干戈朝石庆荣下手,就是想要让我们以为她有底牌,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是为了遮掩西疆的事情,顺带让我们几家惊惧之下拿出银钱填补国库空虚,好能助萧厌保住两地战场!” 其他人闻言都是反应过来。 “她倒是好大的心思!” “皇后未免太自负,她就不怕闹的太过,真逼的我们几家造反?” “她个疯子,她这么逼我们,真以为我们不敢翻脸?” 王怀鲁听到其他人骂声,只说了一句:“若无西疆消息,你们可敢翻脸?” 其他人骂声一顿,都是脸色难看。 别看他们嘴上说着鱼死网破,可世家在朝中安逸太久,他们九成家底都在京城,如果不是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谁都不会真冒着全族被灭的风险去走这最后的路子。 惠王看着他们脸色冷哼了一声,他就知道世家这些人狡诈,看着像是跟他同坐一船生死与共,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夺权甚至助惠王府子嗣上位,可实际上不过是空口画大饼。 惠王冷笑:“皇后怕是早就知道你们和本王之事,所以才会提前动手,她此番若是能吓得住你们,你们不仅会舍了本王和闵三他们,还会主动跟皇后投诚拱手送上战马银钱。” 世家几人听着惠王满是嘲讽的话脸上都是浮出抹心虚,大多都避开惠王视线,因为他们很清楚,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十之八九会像是惠王说的那样。 屋中气氛一时尴尬,闵安咳了一声:“好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商量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他人瞬间来了精神。 “自然是跟皇后动手!” “对,眼下萧厌被南齐牵制,北地也抽不回兵力,这个时候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皇后敢这般铤而走险,恐怕南北战场上是真的快维持不住了,我们这会动手皇后只有败退的命!” 众人满脸兴奋,仿佛已经想到他们揭穿皇后色厉内荏,世家重入朝堂手握朝中大权的时候,惟独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那位小崔大人突然说了一句。 “可这些都只是你们猜测。” 其他人脸上兴奋一顿,扭头看向他。 崔宇被他们看的一哆嗦,硬着头皮小小声地说道: “陛下就算被牵制在南齐,西北战场粮草不济,可你们别忘了皇后娘娘身后还有左州顾家,那顾鹤连跟荣国夫人的关系你们都清楚,皇后如同他半个女儿,要是真到了那一步,顾家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陛下离京前将京中一切都交给了皇后,西北是抽调不回兵力,但是京郊四营还在呢,还有禁军,京巡营,甚至是黑甲卫,那都是皇后手里杀器,林林总总三、四万人是有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猜错了,郭常鸣和石庆荣的事情是意外,皇后真的只是意外发现刑部的事,想要借着机会拿捏打压世家,陛下那边并无你们所说的意外和捉襟见肘。” “你们却在这个时候提刀造反,真撕破脸皮皇后无所顾忌之下,咱们几家在京中的人能抵挡得住皇后手里那几万兵力吗?” 崔宇瞧着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壮着胆子将话说完了。 “皇后底气那么足,连梁相的面子都丝毫不给,别真咱们想错了一头撞上去自投罗网,反倒让皇后有机会和借口将咱们世家的人一锅端了……” 帝后想动世家可不是一天两天。 崔宇的话如同一泼冷水,将刚才还满是兴奋的几人浇了个透顶。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皇后可不是一个人,她手中还有京中数万兵力的,就连朝廷里也还有曹德江等人帮扶,他们要跟皇后斗,那势必是要撕破脸,万一南齐的事是他们猜错了,也算错了皇后用意,那可是拉着全族的人去陪葬。 闵安他们面面相觑,就连惠王跟王怀鲁脸上也是露出迟疑。 段志儒有些暴躁:“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就坐着等死?” 王怀鲁沉吟了下:“不如试试皇后。” 众人看他:“怎么试?” 王怀鲁:“去找梁相,说世家这边愿意跟皇后服软,但是五倍数量太多,而且粮食马匹也难以筹措,就说你们愿意用双倍数量的银子换皇后收手。” “你们几家将银子筹出来,让梁相直接带进宫中,如果皇后态度强硬依旧不肯罢手,那我们之前猜测恐怕是错了,可如果皇后收了银子软化下来,甚至是见好就收……” 闵安沉声道:“她若见好就收,那就说明她是真的心虚,南齐战场出了问题,朝中粮草军需难以为继了。” 王怀鲁点点头:“对,若真到了那时,便能敞开了动手。” 就算皇后手中有足够的兵力,可是萧厌被困在南齐战场,西北战事更是难以为继。 这种时候皇后敢拼着玉石俱焚跟他们撕破了脸直接动手吗? 第834章 闵安他们找上梁广义时,梁广义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不知道为何梁家不肯再出之前承诺的那一部分银子。 梁广义那日进宫回来之后整个人看着冷淡了许多,染白的双鬓依旧梳得光整,但是对于世家筹谋之事显得兴致缺缺,他不再如之前那般小心提点百般嘱咐,也不曾阻拦闵安他们。 他只说了一句,让他试探皇后,可以。 但是那三百万两白银,梁家一文不出。 “您也是世家之人,也曾说过世家荣辱一体,我们几家多年来都是共进退,此事更是攸关梁家……” “那你们欺瞒段志儒几人回京之事,擅自跟惠王勾连时,可曾知会过梁家半句?” 梁广义只一句话就堵了几人想要撕闹的心思:“老夫为了世家殚精竭虑多年,处处谨慎不惜跪于宫门之前,成他人口中笑柄,只是为护住世家前程,但是你们,在行你们想做之事前可曾顾虑过梁家半分?” “那日但凡你们知会老夫一声你们的心思,但凡你们感念老夫多年相护,老夫也不至于入宫之后受皇后折辱,还要带着梁家上下替你们所行之事遮掩。” “你们既然撇下梁家谋算其他,如今凭什么还想让梁家同你们一起冒险?” 闵安脸色难看,其他几人脸上也是跟开了染坊似的。 “梁公……” “不必多说。” 梁广义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神色格外冷漠:“老夫知道世家一荣俱荣,做不出损毁你们之事,但这次你们所行梁家不掺合。” “你们想要试探皇后,便将银子送交老夫,皇后并非寻常女流,心性远非你们所想,就算她真的只是虚张声势,不见到银子她那份势也不会散,你们将银子送过来,老夫可以替你们走一趟,其他的不用多言。” 梁广义油盐不进的话让闵安他们又气又恼,偏偏是他们先隐瞒梁广义撇开梁家行事在前,而且梁广义的话也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皇后恐怕早就知道闵三他们回了京城,甚至就连他们和惠王私下“走动”也早就知道。 那日梁广义跟皇后在露灵台中起了争执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梁广义突然知道自己被他们“背叛”心生恼怒很正常,不肯梁家出这份银子也说得过去,可是他们却不能跟梁广义翻脸,因为去跟皇后“服软”,试探皇后的事情只有梁广义能做。 闵安他们悻悻然离开,几家凑在一起想办法筹措银钱。 三百万银两,足足三十万金,对于早不是当初显赫的几大世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关键是梁家表态之后,冯秋荔也用同样借口表示冯家不掺和此事,银子半文不出,就连早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崔家和李家也推脱再三。 崔家的借口很好找,当初崔林犯事为了保他,崔家早就掏空家底甚至是挪借了崔夫人的嫁妆,萧厌拿走的那八十万金崔家独出了三分之一,崔林死后崔家妇人当家,崔夫人拿不出银子,谁也没办法逼她。 李家那李文昌更是个墙头草的性子,李家本就是几家之中实力最弱了,他又一直跟着冯秋荔行事。 眼见着梁家、冯家、崔家都不给银子,他也就直接闭门不出,问就是哭穷,再问就卖惨。 石家早没了指望,最终能拿出银子的,就只有闵范段三家。 三家的人恨不得骂娘,就连梁广义都有些怀疑他们说不得会退缩,谁能想三家居然愣是在两天内咬着牙将三百万两银子凑足。 只是他们也耍了心眼,送到手的银票只有二百一十万两,其余九十万两则是用京中铺面宅院,京郊良田庄子,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珍玩、古本以及珍珠瓷器等物抵扣。 …… 薛茹蹲在地上翻了翻箱子里的那些东西,忍不住嘟囔:“阿姊,这些人倒是精明的很,你明明说好要的是银子,他们居然送来这么多滥竽充数的。” 棠宁瞧着满屋子金银珠宝轻笑出声:“不过是打着事成之后,原物拿回的主意。” 世家那些人的心思她怎么能想不明白,不过是觉得房契地契珠宝器物一时半会儿挪动不了,那些银子给出去就算事后翻脸也有可能会打了水漂,但是这些东西将来都还能拿回去,就算暂且“存放”在她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见低声道:“娘娘可要再逼一逼他们?” 棠宁说道:“不用,他们三家短时间内能凑出这么多银钱已是极致了,没有其他几家帮扶,就算再逼迫一番他们顶多也就只能再添个十来二十万的,但是时间会拖得太久。” 她想要收拾世家,拔出北陵埋在京城的钉子,趁着机会再从世家手里捞一笔银子支援战场,但她也心知肚明京中的事闹得够久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恐怕会迟则生变。 她必须要保证京中动荡在她可控的范围内,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阿兄他们已经动身了,北陵那边还差一口气,你去将最后的饵放出去,激一激那只藏在暗地里的老鼠,好能让他彻底放开手行事。” 月见目光一凛:“是。” 棠宁瞧了眼那晃花人眼的银子朝着花芜道:“去传旨,让钱尚书进宫一趟,还有,让顾家的管事也来一趟,将这些珠宝器物尽快兑换成现银和粮草,跟钱尚书交接一下。” 花芜顿时咧嘴笑起来:“钱尚书又该高兴了,前几日他还愁眉苦脸说银子不够用了,待会儿指定眉开眼笑。” …… 皇后收了银子,放了石家女眷,刑部那边的清查也跟着停了下来。 郭常鸣官商勾结,买卖流犯,贪污渎职,欺上瞒下,数罪并罚下来够判九族,皇后直接下旨判了死刑,郭家上下也跟着落罪,倒是石庆荣那边虽然还被关押在狱中,但是皇后却没直接下旨发落。 等到后面梁广义带回消息,说皇后暗示石家人可以花银子“赎回”石庆荣,且郭常鸣之事可不牵连石家上下时。 闵安他们一直提着的心猛地定了下来,随即就是狂喜。 皇后她,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第835章 南齐战场出了问题,西疆各部掺和进来致使齐国皇帝断了议和之心,原本可以尽快结束的战事突然拖延,萧厌被困南地难以收兵,北境战场更无支援的消息突然就在京中弥漫开来。 西北那边本就护守艰难,之前因为有南齐战事结束可带兵北上攻伐北陵的指望没了,西北战事可能会溃败的阴霾笼罩在整个京城。 原本皇后强势镇压而勉强安定的朝中人心惶惶,京中百姓更都是愁云笼罩,曹德江等人频频出入宫中,皇后更是命人严查外间流言,可此番举动不仅没安抚住朝中之人,反而更加人心动荡。 世家那边趁乱出手,以梁广义为首的世家朝臣早朝之上突然发难,直指石庆荣与石家乃是被人冤害。 棠宁怒道:“郭常鸣被人暗杀,当众亲口指认石庆荣,此事证据确凿怎能说是被人冤害?” 闵安越众而出:“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当日娘娘清查刑部时,郭常鸣本就犯事在前,他被人暗杀之前就自知罪不可赦,曾经求过石大人庇护,那日微臣也在,只石大人未曾答应他便怀恨在心。” 曹德江:“那闵大人的意思是,你们早就知道郭常鸣之罪?” “当然不是!” 闵安怎会将自己落入这么浅显的言语陷阱之中,他只是冷声说道: “郭常鸣找上石大人时只说他犯了事情,说他这些年贪了刑部的银钱,若被皇后娘娘查到他那侍郎之位不保,他想求我和石大人替他遮掩一二,我们自然不愿,他便言语要挟说是我们若不帮忙,他出事后定会拉着石家陪葬。” “郭常鸣的夫人曾是石家女娘,他要是有意栽赃石家哪能逃脱的掉,我与石大人便劝他不如自首,只是贪污些银钱,大不了我们凑一凑帮他补上,届时皇后娘娘想必也不会太过严惩。” “但郭常鸣当时言语含糊吞吞吐吐,不肯依我们行事,石大人察觉不对便动了怒气,两边不欢而散,我与石大人原是商议想要调查郭常鸣到底在干什么,怎料第二日就传出郭常鸣被人暗杀,连带着石大人也成了指使之人。” 闵安寥寥数语,将郭常鸣与他们之间事情说完之后,就满是义愤说道: “郭常鸣身为刑部侍郎,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做那当街暗杀之事,郭常鸣当时指认石大人分明是心怀怨恨,恼怒石大人不肯庇护于他。” “石大人乃是被人栽赃冤害,还请皇后娘娘明察,还石大人一个公道!” 闵安话音落下之后,其他世家朝臣也都纷纷上前,均是替石庆荣辩解。 钱宝坤察觉不对上前厉声道:“荒谬,郭常鸣亲口指认怎能说是冤害,况且你既知他寻石庆荣的事情,为何早不说话!如今郭常鸣一死你们便想矢口否认,替石庆荣翻案?” “我们也想说话,可是当日皇后娘娘命人抓捕石大人,查抄石家,可曾给了旁人说话的机会?” 范家那位朝臣冷笑:“皇后娘娘行事独断专行,只凭郭常鸣那罪人随口一言就将石大人下狱,将世家满门困于府邸,石大人也是两朝老臣,石家更是从太祖皇帝时就辅佐皇室助大魏立国的功臣之家。” “如此之人皇后都是说抓就抓,丝毫不跟朝中之人商议,其他人又怎敢说话,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如同对待石家一样对待其他人?” 钱宝坤厉声道:“你休得胡言,石庆荣之事证据确凿!” 梁广义脸上平静抬眼淡漠:“证据确凿?哪来的证据?除了郭常鸣那罪人之言,可还有其他?” 他抱着怀中玉笏,说话一针见血: “郭常鸣罪不可赦,又与石家姻亲,他明知逃脱不掉想要借石家之势将石庆荣拉下水,逼迫石家不得不保他性命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这般果决直接拿了石庆荣。” “先且不论他到底是何心思,就说证据,除了郭常鸣那日呼喊的那句不明真假的话外,可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石庆荣派人暗杀,亦或是证明石家与刑部的案子有关系?” 与闵安他们满是激愤的大声不同,梁广义站在殿中声音不高,甚至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但是他每一句话落在周围朝臣耳中都让众人纷纷噤声,对于皇后来说更是咄咄逼人。 世家那些朝臣见状纷纷站在他身后,闵安几人更是松了口气。 原以为梁广义之前不愿梁家掺和筹银之事,更对他们态度冷淡,他恐怕是心中与他们起了嫌隙,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这次行事没有梁广义帮忙,可如今看来,梁广义依旧还是曾经那个梁广义。 他就算再不满他们所为,可只要对世家有利,能让世家重回往日光荣,他都会出手相助。 闵安他们心中欢喜,只觉有梁广义相助便能事半功倍。 梁广义没管他们心中小九九,只淡然看向脸色铁青的皇后。 “据老臣所知,石庆荣入狱之后一直鸣冤不肯认罪,石家上下更是没搜出半点与此事有关的东西,倒是当日行刺郭常鸣的刺客之中曾有两名活口,但被吴统领带走之后就不知所踪。” “皇后娘娘直接下令抓捕石庆荣,是从那两名刺客口中得了什么证据?如若真有,皇后娘娘不妨让人拿出来,亦或是将那两名刺客带上来,让所有朝臣都能亲耳听到石庆荣所犯罪孽。” 棠宁面色冷沉:“那两名刺客被捕之后没多久就身亡。” 世家之中有人嗤笑了声:“这般重要的证人居然死了。” 棠宁:“他们死前留有口供。” “笑话,那口供谁能知道真假。” “放肆!” “臣不敢。” 闵安说着不敢,脸上却是丝毫不退:“当日刺客被擒,皇后娘娘命人私下审问,未经三司便定罪石家,命人拿了石庆荣。” “先不说那两个刺客是真是假,那日刺杀之时吴奎和京巡营的人为何就能那么凑巧经过,如今刺客身死,谁能知道他们生前到底吐露了什么,那口供到底是真是假。” “皇后娘娘单凭这些就扣着石家不放,是不是太过独断蛮横?” 第836章 大殿之内剑拔弩张,世家之人虎视眈眈,别说是忠于帝后一派的曹德江等人,就连其他人也都察觉出不对劲来。 那郭常鸣的事情早已经定性,刑部送上的证据足以让郭家满门抄斩罪诛九族,石庆荣是否真的暗杀郭常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常鸣当初亲口“指认”的石庆荣。 还有那两个刺客,皇后命人抓捕单独审问也并无大错,虽说未经三司,但皇权立于朝权之上,君要臣死,遑论还有证据,过往无论废帝还是萧厌在朝之时如此行事也并非一两回,可从未见过朝臣因此质问。 如今闵安等人替石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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