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稍减弱。 他现在很累,不知道是药物还是催眠,或是二者的叠加,他只想再沉沉地睡一觉,但不得不强撑。 他其实也不想说话,脑中的钝感勾连得身体到处都在隐痛,痛得五脏六腑都被碾成了粉末,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这里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他又落到了这种境地。 “到了。” 路衡谦已经停好了车,打开薛枞那一侧的车门,从后备箱拿出的轮椅被推到了身边。 他俯下身,一只手揽上薛枞的肩膀。薛枞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路衡谦的头几乎是靠在自己的胸口,他察觉到对方的呼吸,然后与他四目相对。 路衡谦一派坦然,神色不动,薛枞却避开目光。 看样子路衡谦是准备抱他下车,薛枞往后避退了一下,但身后是椅背,他也没路可去。 薛枞怕自己会错了意,忍了又忍,见路衡谦还是没移开半步,甚至另一只手都要伸向他的腿弯,终于憋出一句:“我自己可以。” 路衡谦自然没有意见,搭在肩膀上的手也很快收了回去。 等薛枞把自己挪上轮椅,路衡谦就走在前面替他引路。 其实薛枞曾经在这里借住过许久,对这里熟悉得像是自家花园,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路衡谦打开房门,给薛枞让出位置。薛枞略微抬头,看见玄关的柜子上摆放着什么金属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望去,恰好见到一抹冷光。他记得这里从前没有任何装饰,路衡谦家里很少有无意义的摆设。 路衡谦注意到他的打量,把它拿在手上,往薛枞跟前递了递:“在看这个?” 薛枞呼吸一滞:“这是……”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送出的那把匕首,特意用的铂金,怕配不上路衡谦。 他没有伸手去接。 “镇宅用的。”路衡谦随口编道。他似乎在刻意观察薛枞的神情,见薛枞移开了视线,也不再多言。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试探,或者说,期待什么。 话题终止在这里,路衡谦带薛枞去了早就收拾干净的客房,比薛枞曾经住过的那间要小一些,在一楼,仍然是冷色调的布置。 想必从前那间改造过的客房是专属于孟南帆的。 路衡谦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表示自己平时都不在家里,不会干涉薛枞,又问薛枞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薛枞想了想,担心出现刚醒来时的情况,“不要和我说话。” “每天都是。”他又补充道。 这个要求很奇怪,但路衡谦本来就不可能去叫他起床,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见没什么要说的了,路衡谦便替他放好行李,打算回公司一趟。 他认为自己对薛枞顶多是愧疚,而愧疚不会催生温柔。 “我没有很多闲暇,”离开前,他最后说道,“不可能照顾到你所有要求。” 薛枞当然没指望过他照顾什么。如他所见,路衡谦确实很忙,并不是托词。但他忽然想到,路衡谦无论如何也会抽出空闲陪一陪孟南帆。 但很不幸,那段难得的时间被一个小偷窃取了,搅合得一团糟。 想到这里,薛枞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给他们留下了个烂摊子。 他以为二人两情相悦,即使自己莽撞一次,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割断那条暧昧的界线,说不定他们也能借机发展下去。可到现在也没听说过任何他们携手并肩的消息。 孟南帆似乎并不钟情于路衡谦:他很快地对薛枞表达了好感,又在短短的时间里与程煜培养了感情。或许孟南帆喜欢的一直是程煜那样的类型,和自己还有路衡谦都不一样;又或者,他喜欢很多类型。 薛枞不愿意再往下想了。 路衡谦正替薛枞关门,却意外从他的眼神里瞥到一丝近似于同情的神色,有几分莫名。 他凝神再看,却注意到薛枞起了褶皱的衣领与袖口。 路衡谦有不太严重的洁癖,通常不约束别人,只针对自己。但今天这种症状对着薛枞发作了,或许因为薛枞也总是一板一眼的,所以凌乱的东西不适宜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其实他也不是没看过薛枞打架打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但如今就是觉得碍眼。 路衡谦用眼神示意,薛枞没能配合地领悟。 路衡谦又忍了两秒,终于还是上前几步,蹲下身替他理好领口,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到袖间,却见到上头沾了一滴血迹,应该是取留置针时留下的。 已经凝固了,泛着点黑,路衡谦抹不掉,有点别扭地转过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去隔壁找了一件还没开封的衬衫,放到薛枞身边:“换一下。” 薛枞不明就里地接过来:“我带了衣服。” 路衡谦又被迫看了一眼袖口,也没把衬衫拿走,只嘴里低声唾弃了一句:“什么医生。” 薛枞莫名其妙地看他关门离开,简单收拾了一下,从行李箱里翻出手机。 他早已是离职状态,律所是理所当然回不去,何况那里还有宋澄。许多计划被打乱了,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第三十九章 路衡谦临时有会要开,回来得很迟。其间门铃响了一次,是外卖送到了。 薛枞没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了一点,见冰箱里空空如也,向路衡谦随口提了一句。 “我疏忽了。” 路衡谦这才意识到自己待客不周。 他最近都有应酬,家里又不习惯留人,只让家政做完基本打扫就离开了,于是向薛枞提议把之前的厨师请回来重新开火。 “没关系,”薛枞同样喜欢清静,“我自己来。” 路衡谦没有对他执意亲自做饭的决定产生任何好奇,他第二天差人买了五六袋食材放在家里,算作答复。之后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薛枞也躲着什么似的闭门不出,两人几乎碰不到面,相安无事地渡过好些天。 路衡谦的忙碌持续了一个多月,终于决定给自己放一个短假。他回家很早,正撞上薛枞准备晚餐。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瞥了一眼,见薛枞少见地站立着,微微靠在乳白色大理石的流理台边,系着干净的浅米色围裙,手上做着精细地挑选。如果面前是一面画板,他长身玉立地站在一侧,会比孟南帆更像个艺术家,却是在忙着挑虾线,架势还算有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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