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陈启的妥协作为结束。他承诺给时雨一张全A成绩单,但不能忍受长时间不约会。 时雨想起来了,心里像被细线拉扯,磨出鲜红的血。 “没有下半句了,”时雨认真地说,“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我只想要你。” 陈启悬着的心平稳落地,时雨托住他,抚平陈年伤痛。 “我其实没那么看重全A成绩单。只是,我曾见过你热爱一项事业的样子,不希望你放弃。” “整个高中阶段,你参加了所有能参加的物理竞赛,奖杯和金牌摆满房间。所有科目里,我唯独没拿过物理的第一,因为有你。” “你跟我谈起崇拜的物理学家,那种意气风发的神采,我此生难以忘记。后来你有幸去到他任教的学院上学,他非常欣赏你,愿意从大一开始亲自带你。你却说,不想加入他的课题。” 车里开着空调,暖风充足。时雨眼眶酸涩,流出温热的泪。 “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玩物丧志的原因,更不希望,你错过千金难求的好机会,后悔的时候想起我。” 陈启突然搂住时雨,双手揉皱她背后的衣服,满腔复杂的心绪不知如何表达。 他打断她的自述:“我永远不会后悔爱你。你说得对,我不该沉溺于一朝一夕的甜蜜,我后来有努力学习,拼命工作,Dr. Einhorn说我是他的骄傲。” “你也是我的骄傲,”时雨怕他误会更深,“不管你有没有努力学习、拼命工作,我一开始喜欢你的时候,你是37号而已。” 是考前一天刚看完温网,从英国回来倒时差,考语文睡了大半场的颓废37号。 陈启听不明白,时雨直接挑重点讲:“陈启,我爱你。” 我爱你的踌躇满志,也爱你的随性自由。 我为你失神,却不敢承认。 陈启沉默了很久,车里听不到一丝声响。时雨肩上的衣服逐渐湿透,像他们的这十年,从温暖走到阴冷,差点以悲剧散场。 幸好还有时间。 — 生日不剩多少时间,他们在电梯里就忍不住拥吻,到玄关已经脱了一半衣服。 陈启的爱和欲高度同步,这是时雨很久之前发现的事。 难得的,他今天忍住了。 客厅满地都是橙色包装盒,走两步就不小心绊倒。时雨对拆礼物没有一点兴趣,她更想拆陈启的领带。 但是陈启忍住了,他允许时雨解下他的第一颗扣子,剩下的就不再让她动。 “我们得拆礼物,”陈启吻一下时雨说一句话,“生日快乐,宝贝,先拆我的。” 时雨说:“先拆你的衬衫。” 陈启难以招架,双手锁住她的腕子:“别这样,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送你。” “比你重要吗?” “比我重要。” 陈启向来在意时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现在竟然说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时雨禁不住好奇。 跨过大大小小的礼物盒,陈启把时雨带到主卧,请她闭上眼睛。 时雨乖乖闭眼,过不久,嘴唇被轻轻覆压,陈启没忍住吻她。 随即,她的手上多了一块沉甸甸的金属。睁开双眼,她看见自己掌心躺着一枚银珐琅双菱长命锁,刻着“却病延年”四个字。 长命锁常用来送给孩子,因为古时成人不易。 在陈启心里,比他更重要的是时雨的健康。即使时雨已然不是孩子,他也要送她长命锁,愿她能却病延年,长命百岁。 时雨捧起长命锁,端详发现,那四个字刻得不太平整,像新手初学,刻痕深浅不齐。 她问:“字是你刻的?” 陈启说:“我刻的,我还捧着它去白塔寺绕过圈。” 无所求时,陈启去寺庙只当游客。有所求时,他才注意到,和他一样虔诚的人不少。他们举香在前额,朝四方礼拜,陈启有样学样地跟着做。 世间无望的事太多,他从懒得求,变成“难求也要求”。 时雨握着长命锁,用玩笑淡化感动到语塞的失措。 “Dr. Einhorn知道你的信仰体系这么乱吗?” “他自己信基督又研究道教。” 时雨笑出声,双手揽上陈启的后颈,抬脸看他含情的眼睛。 “谢谢。我一定如你所愿,健健康康的,陪你百年。” 原以为这肯定是干柴烈火的一晚,到头来煽情过度,两个人盖上被子纯聊天,有太多的话要讲,闲不下嘴巴去接吻。 偶尔心痒了逮过来亲一下,亲完还要继续说话。 陈启:“你刚有一句话没说对。” 时雨:“哪句?” 陈启:“我信仰体系不乱。” 时雨:“是吗?” 陈启侧了侧身,面对时雨说:“我仍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自然科学的忠实信徒。同时,我的信仰就是你。” 时雨眼里酝着清浅的笑,一句话说好慢:“阿启,这太唯心了。” “唯你,”陈启自创派别,“唯时雨主义。” 时雨蹭在他胸口,眼帘向上掀起,对视三秒吻上去。 “别的礼物还没拆呢。” “我直接给你揭秘。” 陈启装傻,一一列举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其中有时雨很喜欢但没来得及去买的乌菲兹美术馆周边。 时雨问:“这么小众的喜好你怎么知道的?” 陈启说:“我当然知道了。” 时雨整个趴在他身上,掐脖子威胁:“你又偷看我搜索记录。” 他不否定:“宝宝,你为什么要搜索那些词条。” 时雨脑袋一懵,想起自己在论坛发帖找不到答案,转而去搜索引擎查过的问题。 “穿前任留下的旧衣服出现在他面前,他为什么无动于衷?” “同学聚会,男生给女生剥虾挡酒,是喜欢她吗?” 陈启记性很好,看过一遍就能复述给时雨听。 时雨像被念紧箍咒,捂着耳朵埋脸进他怀里:“别说了,还不是怪你,对黎梦那么好。” 陈启说:“黎梦一小孩,我从小看到大,对她好很正常吧?” 时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横竖也挑不出错,却令她感到憋屈。 “很正常,”时雨再度抬起脸,“是很正常,你们情同兄妹。” “不啊,我俩没血缘关系。” “……” 时雨咬了一口陈启的嘴唇,刺痛感格外清晰。 “你是故意气我的,”她因被爱而笃定,“以后别这样了,我分不清是真是假。” 陈启笑着淡淡“嗯”了一声,摁住时雨的后脑勺,接一个缠绵的吻。 第43章 纪念 北京晴,我的时雨二十五岁了…… 时雨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 没想到陈启边吻她,在唇舌纠缠的空隙里又提起搜索记录的事。 “如何委婉建议温柔的男友对我凶一点?” 时雨心里划过三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双手撑在陈启胸膛, 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陈启的手掌宽而有力, 把在她腰上卡得死死的, 她被狠狠按回陈启身上,逃不了一点。 “那是浏览器的广告弹窗我不小心点到的。” 陈启意味深长地“噢”了声,接着又说:“一天四次正常吗?” 时雨见防守不行, 果断改成攻击:“这问题的回答是太高的频率可能导致早衰,你三十岁就要不行了。” 陈启没那么不节制,所谓的四次估计是按二十四小时算的, 前夜两次, 隔日白天两次。 顺着时雨的话, 陈启问:“你觉得什么频率合适?” 时雨想了想说:“隔天一次。” 陈启得逞地笑:“宝宝, 你是不是忘了, 这个月我很忙,几乎没回过家。也就是说,你欠我至少七次。” “怎么能这样算?”时雨缩进被窝里躲着, “会要人命的。” 陈启把她抱回来,额头抵着额头:“我给你打个折, 小半就够。” 时雨拒绝:“够呛。今天是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反驳不了的理由, 陈启颇为可惜,只能答应。 他的眼睛又被遮住,时雨对剥夺他的视力有执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时雨可以为所欲为。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工具,时雨玩得开心, 不会考虑他舒不舒服。 然而他听见时雨的声音,肆无忌惮,甜腻而勾人,他即使什么都做不了也得到满足。 还没到零点,换位置后时雨瘫软在床。陈启特别凶,像急着完成什么任务,把时雨弄得直哭。 零点前五分钟,雨歇云收,陈启平静地抱着时雨。 “时雨,生日快乐。”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陈启突然抬手,把眼罩摘下,视野里是时雨微微泛红的脸。 他重复:“祝时雨二十三岁生日快乐。今天你所在的城市最低温33华氏度,出门记得穿风衣。” 时雨略微不解。 他拂开时雨的长发,声音听着很轻,隐含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 “波士顿下雪了,祝你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一年又一年,他们分分合合,错过了不止三年。此刻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陈启身体在圆满,灵魂仍干渴似沙漠,要时雨吻他千千万万遍,浸润他心田。 时雨如他所愿,他以一声绵长的喟叹,结束这个含糊的吻。 “北京晴,我的时雨二十五岁了。” 胸口上分明只堆着绒被,时雨却感觉有谁抓住了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捏紧。 她开口欲言,唇与舌落入陈启的圈套,不受自己控制。 说不出话,但她觉得足够了。 — 冬夜漫长,和爱人在一起尚嫌太短,眼睛闭起再睁开,天亮了。 时雨请一天假,窝在陈启怀里不肯起床。 “今天给你做小蛋糕吃,”陈启说着居家约会的计划,“要是过敏了,就再请两天假。” 时雨问:“不是说等周末再做吗?” 陈启食指点她的鼻尖:“周末再做,那我们会白白浪费两天时间在医院,今天做可以少上两天班。” 时雨安静几秒,假装生气:“好啊小陈总,你这么不上进。” “都怪某人太粘人,”陈启抱她起床,“从此君王不早朝。” 洗漱间建长而宽的大理石台,站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偏偏陈启要圈着时雨,自动牙刷虽静音,还是有小声的嗡鸣响在她耳畔。 洗漱结束,早餐刚好送到。厨师助理沉默进屋,摆盘完毕后匆忙离开。 陈启坐在餐桌旁,等时雨接电话。 对面男声说:“Ivy,祝你生日快乐!” 时雨说:“北京时间已经是十六号早上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安德烈惊呼:“天呐,真抱歉,我忘了这件事。” 时雨跟他闲扯了几句,他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我被华森研究所解雇了,好消息是他们没有起诉我,且B大医药学院愿意聘用我。” 时雨:“不知该对你说抱歉还是祝贺。” 安德烈:“祝贺我吧,我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 说到共同的母校,安德烈有很多话想聊。而时雨这边,陈启把她扯到怀里,垫着自己的膝上坐。 “咖啡要凉了,”陈启轻咬她耳朵,“挂电话吧。” 安德烈喋喋不休,时雨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陈启越发过分,轻易让她声线带喘,急忙挂了电话。 “干嘛呀,”时雨从陈启怀里离开,“朋友祝我生日快乐,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回复吧。” 陈启目光沉沉,倏而换做柔情蜜意:“没说不让接啊,只不过提醒你咖啡凉了。” 咖啡杯上空飘浮热烟,摸上去还烫手。时雨喝了一口,重又坐回陈启腿上,把咖啡渡给他。 “凉了?” “热的。” 陈启笑着咽下这一口,眉梢微微上扬,明示他有多喜欢时雨的哄。 “别走了,”陈启还抱着时雨,切下一小块培根递到她嘴边,“就这样吃。” 一顿腻歪早饭吃完,陈启也不嫌累,开始鼓捣烘焙用具。 厨房是开放式,时雨坐在岛台高椅上,捏一块面团玩。岛台之内,陈启把栗子碾成泥,加入奶茶和黄油。 时雨说:“我想尝一口。” 栗子泥蒸熟,可以直接吃。陈启用小勺舀了一小口,递给时雨尝。时雨却不接那勺,就着陈启的手,舔了一下他沾上栗子泥的手指。 陈启失声,时雨上目线凝望他:“好甜,我很久没吃到奶味。” 虎口卡到时雨的下巴,陈启呼吸粗重:“乖乖的,别钓我。” 说完转身,专心看烘焙教程。 偶尔,他递一盆淡奶油过来,让时雨帮忙搅拌,掺入栗子酱。 蛋糕胚被送进烤箱,设定好时间。 陈启回头看,时雨正用手指抹奶油盆边缘,然后送进嘴里尝。 她对入口的食物有洁癖,以前吃薯片都用筷子,从来不舔手指头。今天这一出又一出,不是冲奶油来的,是冲陈启。 陈启几步上前,攥住她手腕,眸底流露出危险气息。 “我昨晚还不够努力么,”他俯身靠近,摩挲她湿漉漉的指端,“这么一大早的,勾引我?” 时雨正襟危坐:“陈先生,你想多了。” 陈启说:“我想多了。行,那你去洗个手。” 时雨装纯他也装纯,洗手的时候掐的那把腰就当是错觉。 等蛋糕烤好,吃过奶油的时雨还没起过敏反应。陈启和她一起把奶油装进裱花袋,歪歪扭扭地在蛋糕胚上挤出丑丑的形状。 刮平奶油面后,时雨用融化黑巧写了五个字母:SYACQ。 陈启接过裱花袋,在这行字下面接着写:CQASY。 写到最后一笔,他左脸颊突然一凉,时雨眼含促狭,把多余的奶油抹了上去。他不敢回手,担心时雨皮肤也过敏。 “我可以亲你吗?”时雨问。 陈启用手沾了一抹奶油,递到她唇边,看她伸出舌尖舔尝。 “脱敏要慢慢来,”陈启收回湿润的手,“试这么多够了,蛋糕放冰箱,明儿再吃。” 时雨踮脚亲他,把刚才抹上脸的奶油都吃掉。 空气在升温,局面渐渐失控。 陈启神魂颠倒地和时雨接吻,好不容易回过神,她已经把自己变成小蛋糕。 锁骨往下,都是栗子奶油。 陈启一一吻过去,鼻尖也沾上奶油。待全部清理干净,蛋糕早就凉透,可以放进冰箱。 时雨从浴室走出来,虚软地跌倒在沙发。素了半个月,她算是吃饱了,也领教过什么叫做“凶”。 陈启打扫完脏兮兮的厨房,叮嘱时雨先别吃蛋糕,又问:“过敏了没?” 皮肤发着烫,不知是过敏前兆还是情欲余韵。 时雨朝他勾手,他走过来坐在沙发,时雨爬上去拿腿当枕头。 “不知道,我歇一会儿。” 这一歇就睡着了,时雨隐约听见陈启说她又菜又爱玩儿,她想说我不菜,可是眼皮好重,睁不开。 陈启视角,时雨迷迷糊糊地在咕哝一些话,听不清说什么。 “时雨,我厉不厉害?” “嗯。” “厉害啊,那你叫我老公。” “唔……” “叫老公。” “……” 彻底没声了。陈启扯来羊绒毯给她盖上,沉迷地看了半小时她的睡颜,手机屏幕亮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 周展宇:出来玩儿? 陈启:不去。 周展宇:啧,我还没说去哪儿呢,这么着急拒绝。 陈启:去哪儿都不如温柔乡。 周展宇:我一猜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沉迷美色呢。别扯太多,让时雨回我微信,你不想来,我找时雨来。 陈启拿起时雨的手机,用自己指纹解锁,回复周展宇:“我陪我老公,才不要去。” 京城另一面,周展宇见了鬼一样把手机扔了,刚好扔到展朔的鞋旁边。展朔停下打字的手,缓缓抬头看他,像在看猴。 “陈启,”周展宇深感恶寒,“他也太恶心了。” 展朔表情疑惑,周展宇捡起手机咔咔打字:“什么妖魔鬼怪,从时雨身上下来!” 陈启:你为什么老是约我老婆? 周展宇:不约了不约了,今儿个许哲文请吃饭,说要追一小明星,听说可漂亮——也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局。 陈启:能有我老婆漂亮? 周展宇:你没事儿吃点补肾丸吧,再见,勿回。 陈启想据理力争,他正值壮年不需要吃补肾丸。字还没打成一个,一楼门铃音乐响了起来。 他覆掌在时雨耳朵上,但时雨还是醒了。 “谁啊?” 刚睡醒的时雨双眼盛露,声音软软的,陈启听着特别可爱。 “不知道,”陈启打开和门口监控相联的应用程序,“我看看。” 手机屏幕上,电梯外的画面显示清清楚楚。男人戴墨镜,穿一身黑色长风衣,悠闲地站在那里。 竟然是何廷恩。 陈启接通电话:“Hello?” 惊讶之下,何廷恩没顾上礼貌:“怎么是你,Ivy呢?” 陈启:“Ivy在我怀里。” 何廷恩:“你们同居了?冒昧来访真是抱歉,但是能先给我开门吗?” 时雨接过手机开门,何廷恩做了个致谢动作,登上电梯。 “我们得换衣服,”时雨拽着陈启的领口坐起,“穿成这样见不得人。” 陈启干脆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整张脸阴冷下来。 “谁邀请他上门了?” “可能是阿英突然有什么情况,需要廷恩亲自来说。” 陈启不作声,表情坏得很。 第44章 小猫 但我是她的奴隶 客厅东面和南面是一整块环形落地窗, 此时床帘开了一半,室内明亮温暖。 何廷恩穿过玄关,看到满地礼物乱摆, 他寄来的高定连衣裙被人踢翻, 盒子还没打开过。 生日过得兵荒马乱, 陈启怎么照顾Ivy的? 何廷恩扶起礼物盒,冷着脸扫视一周。 这房子属于时雨,却四处遍布陈启的痕迹。墙上挂风景油画, 咖啡杯成双成对,就连沙发上乱扔的衬衫,也是陈启的。 何廷恩走近沙发, 猝不及防地看见一枚撕开的红蓝色小薄片。 还没来得及作反应, 欠揍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小舅子, 抱歉啊, 你没打招呼, 我都没做好待客的准备。要是招待不周,请原谅。” 小舅子又是什么难听至极的称呼。 何廷恩微笑转身:“陈少,是我来得匆忙, 打扰了。” 你确实打扰,陈启想, 我的居家约会就这样完蛋了。 陈启把衬衫拎起,顺手把套子包装捡走, 脸不红心不跳说:“请坐,喝咖啡还是喝茶?” 何廷恩说:“茶,谢谢。” 陈启去泡茶,想选最难喝的一种茶叶,选来选去都是名品。没办法, 时小姐这里没有二等货。 时雨走近岛台,看见的就是陈启一脸纠结的样子。 “廷恩喜欢喝这种,”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罐茶叶,“麻烦你了。” 陈启嘴角抽搐一下,不怀好意问:“他需不需要午饭?” 时雨出去问何廷恩,何廷恩还真不客气,说他饿了。陈启打开冰柜,取出昨晚冻进去的虾仁饺子,煮了一大锅。 会客厅里,何廷恩把一份资料交给时雨,解释道:“肇事司机姓李,是一家赛车俱乐部的教练,本来衣食无忧,去年因为染上赌博而倾家荡产。我用了些非常规手段,把他的嘴撬开了。确实是林琛的助理雇佣他,让他开车去撞你,但保证不出人命。” 时雨一目十行地浏览完资料,眉心微蹙:“我如果要告林琛,胜算有多大?” 何廷恩:“说不准。可以确定的是,孟家同何家,全港最好的律师会为你代理。” 时雨:“那日在医院,林琛想侵犯我。如果能取得监控视频,提告的罪名可以多加一项。” 何廷恩听见“侵犯”二字,眸色骤然深沉。 “第二件事,林琛和阿英骨髓配型成功的新闻已经发出去。”想到某个画面,何廷恩笑了,“很多记者上林家去询问情况,林琛不在港,林老爷子说他不知情。” 陈启煮好饺子,倒了一大碗醋,端出来给何廷恩吃。何廷恩犹豫再三,为难说:“我不是很习惯水饺蘸醋。” 陈启淡笑:“凑合着吃吧,没别的了。” 何廷恩:“……” 时雨看不下去,回厨房取了豉油和蒜蓉酱来,把何廷恩赶去餐桌旁坐。 陈启好似一片幽灵,时雨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直贴着时雨。 何廷恩边吃着,还说陈启不乐意听的话。 “阿英和一位捐献者配型成功了,下个月要去美国动手术。阿嫲担心林琛在北京,还会继续找你麻烦,所以让我留在这里陪你。” 陪谁?陪我老婆! 陈启皮笑肉不笑地:“何少又不是保镖,林琛要是想干什么,你在也不顶用吧。” 何廷恩说:“我没什么用,给阿嫲送个安心而已。况且,我来北京的主要原因是手上有个影视项目,半个月后开,我过来监工咯。” 陈启严重怀疑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或者篡改太后旨意,气得脸色越来越冷,像结了冰。 时雨出来打圆场:“工作要紧。廷恩,你住哪里?” “住酒店,”何廷恩话里话外带着清冷,“不然住哪里?” 时雨说:“你不常在京,有事需要帮忙跟我讲。” 除此之外,没别的客气话了。 何廷恩吃不下饺子,盘里还剩一半。他一口饮尽乌龙茶,起身跟时雨道别。 “Ivy,生日快乐,虽然迟到了,祝福是真心的。” 时雨说谢谢,等下就拆他寄来的礼物。 陈启送瘟神一样把人送出门,回过头,眼神幽幽地盯着时雨。时雨沉默须臾,开始脱衣服。 “都怪你,屋里这么热,我还得穿高领。” 她一伸手,陈启就帮她把高领衫往上拔,却在滑到高举的双手时往回收,将她拥入怀中。 高领衫成了捆绑道具,时雨动弹不得。 陈启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迫使她仰头贴近,两人气息纠缠。 “宝宝,”陈启在她腰上揉捏,“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一位这么高大、帅气、体贴的干弟弟。” 时雨小幅度摇头:“我高中就提过,在港岛的时候,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有三个,阿英、廷恩和Lily,Lily后来出国了。” 陈启眉心一拧:“你没否认啊。” 时雨:“什么?” 陈启:“我夸何廷恩的话,你一句都不否认。” 时雨:“……我以为那不是重点。” 陈启低头,蹭着时雨的前额:“那你有没有觉得何廷恩高大、帅气、体贴?” 顺着他的思路回答,势必又是防守失败的局面。时雨快速思考一番,反问:“我从未提过廷恩?原来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时雨……”他真是败了,“我从你口中听到的何廷恩,是个跟阿英争游戏机手柄的小屁孩。谁知道,他长大了这么有竞争力。” 时雨学会坦诚:“没有。” 陈启:“没有什么?” 时雨:“任何人在你面前都没有竞争力,懂了吗?” 这话说得好霸气,陈启笑出声:“懂了。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因为我不怕了,”时雨贴着他的嘴唇说,“我不怕爱太满,交付太多。因为你让我相信,你值得。” — 为时雨一句话,陈启从下午到晚上都在高兴。 傍晚吃过饭,时雨坐地毯上拆礼物,拆一件给陈启递一件,他负责分类放回该放的位置。 何廷恩送的是一条连衣短裙,颜色形容不出来,总体为浅色交织稀碎闪钻的样式。 闫佳楷送的是一套彩宝,凑齐彩虹的颜色,正中摆着鸽血红。 江雪送的是一套积木,两个像素小人站在凤凰树下,能看出原型是陈启和时雨。 除了长命锁,陈启还送了很多别的,每一份都标着年份,补偿他们分别的这三年。 时雨拿起纪念册,随手翻了两页,里边贴的是她在草稿本或书签上写的话。 他俩草稿本聊天记录尤其多,那是自习课不能发出声音,但想聊天的产物。 时雨:跳舞好累啊,明天又有体育课。 陈启:别累,多练练。 时雨:你可以去跟他们打球吗,跳舞半节课,你打球半节课。 陈启:我不。 陈启:宝宝,对不起,我不该扔掉学长给你的情书。 时雨: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人家,你扔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陈启:你就说你有对象了,对象在国外。 时雨:好吧。 陈启:你不会真有一个秘密对象在国外吧? 时雨:今年没有。 陈启:? 时雨:明年九月份就该有了,不出意外的话,是物理系的。 陈启:什么时候写完卷子,理理我。 陈启:下自习可以去天台吗,我想亲你了。 陈启:理我。 陈启:理我。 陈启:理我。 …… 在诗集里夹的留言也全被陈启偷走了,包括时雨画的简笔画。 上大学后,留存的多是便利贴。 比如,时雨提醒陈启:“电饭锅里有芋泥包,记得吃,我去上课了。你吃完回纽约去,下午有课。” 这话陈启不爱听,但他还是揭下来,贴在本子里。 时雨转头看陈启:“这你舍得送给我?” 陈启说:“不舍得。但现在你的就是我的,留在家里,我想起来也能看。” 礼物拆完,陈启帮忙分门别类,塞到衣帽间或者储物间。不记得谁送了一盒大红袍,陈启拎出来放进橱柜,顺便拦住要往外走的时雨。 他语气里情绪明显:“何廷恩喜欢喝什么茶,你怎么也知道?” 时雨矮身穿过他的手臂,头也不回说:“我记性好,听过一次就知道。” 陈启箭步上前,从背后抱住时雨:“你是公主哎。” “那又怎么了?” “公主不需要对每个人都好。” “也不是每个人,廷恩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朋友好多,”陈启收紧手臂,“我忍不住嫉妒,对不起。” 时雨双手搭上他的手背:“朋友再多我也只有一个爱人。” 陈启又被哄好了,亲一口时雨的后脖子,松手放她去做自己的事。 晚上许哲文攒局,给陈启打电话问他来不来。他坐书房里,正跟时雨面对面读书,想也不想就回绝。 时雨抬腿蹭他的腿:“阿启,你朋友也好多。” 陈启说:“都男的,没有一个女生朋友。” 时雨收回腿,盘在沙发椅上:“黎梦不算吗?” “那是发小的妹妹。” “噢。” 陈启强势地把她的腿拉回来,放在自己腿上:“噢什么?” “没什么,”时雨伸脚踩他,“你小时候有妹妹,我小时候有廷恩,我们扯平了呀。” 足底碰到的地方太危险了,陈启不动声色地后仰,让出整片空当。 “你是小猫吗?在我身上踩奶。” “我可以是,你那儿能踩出来?” “试试。” 时雨像下雨天扔了伞跑出去淋雨的小疯子,陈启是她的玩具,也是她跳着华尔兹要踩的水坑。 在此之前,陈启翻开一页诗,脑子里浆糊一样。诗篇狂乱地飞舞,钻进他的脑海,在眼前放映。 爱应该永远冲上云霄。 虽然无罪,但我是她的奴隶。 释放时,他们中间没有隔膜,时雨足心微凉,黏腻而又湿滑。 陈启用原来盖在腿上的羊毛毯给时雨擦脚,时雨说痒。 “刚怎么不说?” “忍着呢。” 陈启蓦然心动,顺着她修长的双腿向上抚,俯身轻吻她额头。 “以后,不舒服的事情不要忍,也不要做。” 第45章 月光 曾经照在我身上 生日黏黏糊糊地过完, 周二两人都得上班。 陈启有个三方会谈,一早起来洗漱换衣,着装比平时郑重, 头发也全梳上去了。 时雨从床上坐起, 眼睛还没全睁开, 忽地被人扣住后脑勺深吻。她掀起眼帘,陈启的脸被放大,长睫扫下一片阴影, 从眉峰到鼻梁没有一处不好看。 “小猫,早安。”陈启说。 时雨拽着他领带往后倒,他双手撑在床上, 不肯压着时雨。 “衬衫要皱了, ”他眼里噙着引人犯罪的笑, “让不让我去上班?” “不让, 我养你好了。”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时雨抱着他的脖子, 埋进颈窝里吸了一口,然后放手说:“去吧。” 半小时后,车库里开出两辆同款不同色的车, 同行大半路程,在最后一个路口分开。 求婚戒指太高调, 时雨本不想戴去上班。陈启蹲沙发角落里半天不说话,时雨没办法, 说我明儿就戴一天,往后我们再定一对素戒一起戴。 这天上班,钻戒果然吸引眼球。 组里同事旁敲侧击,无非是问什么钻,多少克拉。时雨一概说不知道, 反正不是她买的,陈启送什么她都喜欢。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话,时雨关上办公室的门,坐下开电脑工作。 快到午餐时间,陈启打来电话:“中午我跟他们吃商务餐。” 时雨说:“这种小事留言就好,小陈总还打电话,多影响工作效率啊。” 陈启:“就想听听你声音,听不见没动力上班。” 时雨:“听完了?可以挂了。” 陈启:“你好冷漠好无情。” 说着抱怨或控诉的话,他脸上笑意却不减。 肖然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情形,见怪不怪,默默退了出去。身后的同事一脸八卦的渴望,肖然说:“老大今天心情好,一会儿请下午茶。” 同事:“哥你怎么知道?” 肖然:“看不就知道了,老大跟时小姐打电话呢。往常也这样,一高兴就请下午茶。” 商务餐吃完,继续洽谈,陈启果然请整层楼喝下午茶。 快下班时,时雨退出工作系统,微信图标闪个不停。点开看,是陈启发的下午茶照片,附言问:“还过敏吗?” 时雨带了一盒昨天做的蛋糕,扔办公室冰箱里,还没来得及吃。陈启这一提醒,她才去把蛋糕取出来,打算吃完再走。 时雨:正在吃。 陈启:量太大了,你吃少些,情况不对给我打电话。 时雨:好的。 才吃下一口,内线电话响了,前台说有一位何先生来找时小姐。 时雨后知后觉想起,她约了何廷恩吃晚餐。外地友人来京,昨天陈启呛人一顿饺子,她不好不正式请一次。 过了两分钟,何廷恩敲门。 “Ivy?” “请进。” 何廷恩眉心蹙起:“牛奶过敏还吃奶油,不怕进医院。” 时雨说:“在做脱敏训练。” 何廷恩哑言,不客气地在时雨对面跷腿坐下。 时雨问他怎么到这么早,他说:“还是林琛的事,我把你的邮箱地址给律师了,他们接下来可能会联系你。” 时雨点头,他又问:“阿英下个月底手术,会撞你的婚期吗?” 时陈两家商量婚期,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时雨和陈启作为新人甚至没有决定权。他们乐得自在,交给家中长辈决定,定了哪天办婚宴就哪天去做吉祥物。 至于给自己准备的小型婚礼,时雨想安排在明年情人节。 “不会,”时雨看着日历说,“如果手术顺利,还能赶上北京的婚宴。” 何廷恩绷紧的肩膀忽而松了些,脸上也有了笑容:“你还好吗,过敏还去吃饭可不好,不如我们改天?” 时雨摇头:“不吃蛋糕了,我们走吧。” 蛋糕受了点皮外伤,重新放进冰箱冷藏。时小姐罕见地早退,开车带何廷恩去吃饭。 路上何廷恩话不多,车开出去十分钟了,时雨听见他幽声说:“Ivy,我没想到你会回头。” 年初,时雨归港,和孟英、何廷恩在他们的秘密基地看海。那时聊起未来,时雨一句没提到陈启。 何廷恩说:“还记得么,我们计划这个冬天去北欧,现在你要结婚了。” “我总要结婚的,”时雨顿了下,“而且,自从遇到陈启,我没考虑过跟另一个人结婚。” 何廷恩垂眸看向时雨的左手:“他对你好,可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你好,我不知他有什么特别。” 非要问陈启有什么特别,时雨也说不出具体的来。但要是问世上有谁和陈启相似,时雨会说没有人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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