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濛濛受累。” 罗叔满意一笑,把新姑爷请进前厅。 屋里人不少,时雨的伯父、姑母一家都在。略过一眼,这边是财经杂志常见的,对面是军事频道偶尔露脸的,气质大不相同,长相却有相似之处。 陈启挨个认人,意外地没听到多少场面话,话题一直围绕时雨和他自己展开。 晚餐席上,伯父让侍者把他带的红酒倒上,邀陈启同喝。陈启不好拒绝,陪喝了好几杯,直到时雨看不下去来阻止。 姑姑在旁调侃:“我们濛濛都会心疼人了。” 陈启抬头看时雨,眼神里有询问的意味。时雨接过酒杯,替他喝干净,同时也没拂伯父的面子。 她喝酒谢辞一气呵成,看得陈启脸红心热,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上头。 红酒度数不算高,挡酒的时雨比酒还让陈启上头。 家宴吃完了,转去茶室,喝到最后陈启还是晕乎的。罗叔给他安排客房,他本想拒绝,却稀里糊涂答应了,跟时雨走上二楼。 时雨说:“我住你对门,晚上有事可以喊罗叔,也可以喊我。” 陈启“嗯”了声,问时雨还有别的要说。 时雨摇头:“明天见完你父母再聊,今晚睡个好觉,晚安。” 陈启总觉得今晚不会就这样仓促结束,可时雨说晚安,他只好也应晚安。 客房有浴室,陈启脱了衣服走进去,企图用冲澡让自己清醒。 像分手分得莫名其妙一样,他们莫名其妙地变得亲近。 陈启后知后觉想起,他还有好多事情没问到答案。他很懊恼,恨自己没出息,被时雨撩拨两下就忙不迭滚下陷阱。 他甚至没等到时雨说出那个“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清楚时雨是缺结婚对象正好找上他,还是旧情复炽。 原来时雨钓到他这条鱼只需要略施手段,邮件、旧舞裙、甘愿过敏、撤回的晚安还有月老殿求的上上大吉。 他把这些事发给周展宇,周展宇阴阳怪气回复:“她好爱你,世界上最爱你,够了没?” 她好爱我,真的吗? 爱我为什么分手,又为什么在需要联姻的时候才想起我呢。 陈启被胡思乱想折磨,吹完头走回床沿,连床上异常拱起的一团都没发现。 全屋有地暖,时雨没穿鞋,光着的脚走在地板上没声音。出房间之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陈启会是什么表情。 水声停了,时雨一步一步数着陈启的步伐,心悬到嗓子眼。 被子下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时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隔着绒被听外部声响。 从脚步声推测,陈启已经站在床边。他没有犹豫地揭开绒被,时雨眼前忽而一亮,上半身暴露在昏黄的落地灯光里。 滴答滴答,是两个人心里的秒针在走。 陈启仿佛宕机了,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雨浑身不自在,默默地拽回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有点冷。”她说。 陈启还没消化半分钟前看到的一幕。 时雨穿着白色细吊带短裙,胸前有恰到好处的布料褶皱。对于勾引人这件事,她没什么天分,还很难为情,双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可就是这么生疏的模样,在陈启眼里好勾人。 四目相对足有一分钟,陈启才抬起手,攥住被子往下拽。 “冷吗?”他哑着嗓音说,“穿这么少,我以为你很热。” 被子轻轻一扯就松了,时雨勾着陈启的脖子坐起身,自下而上望进他的眼眸。 他被时雨的动作吓一跳,脸色瞬间爆红,就像什么都没经历过的高中生。 而事实上,他第一次经历是时雨,最后一次也是。 时雨出汗了,水珠顺着锁骨流进吊带缝隙。不太贴合的布料钻入空气,吸引陈启注视。 只一眼,陈启感觉自己不行了。 “你回去吧,”他咽着唾沫,缓解喉间快要烧起来的干渴,“姑爷第一次上门,就跟人姑娘同床,不合适。” 时雨说:“没有人知道,我在这。” 陈启扒拉一下,没把时雨弄下去,反而被她摁倒在床,骑稳了。 “我喝醉了,”时雨俯身蹭着他的脸,“好难受。” 吊带裙下摆被蹭开,陈启看到时雨右髂骨部位多了一个侧面蝴蝶纹身。火光“嗞啦”一下,在陈启脑子里炸开。 这时什么耿耿于怀的分手理由全都抛诸脑后,去他大爷的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缺人结婚,总归结果是跟我结婚。 就算一开始没有爱。我既然能让她爱上我一次、两次,就能让她爱上我第三次。 我没有骨气,骨气能拌饭吃? 我不要骨气,我要时雨。 五分钟后,陈启把时雨吻到喘息连连。 吊带裙是个装饰,有时只能用一次,比如这一次。 陈启以前会做漫长的前摇,长到时雨受不了。今天他变了,选择直入主题,寻求极致的安全感。 从服务到占有。 因为占有带给他确信,时雨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阿启,”时雨揪他头发,“别太凶了,我……” 他素了整整三年,饿都要饿昏了,怎么可能不凶。时雨的声音只会让他更加兴奋,他像狩猎成功的狼,叼住猎物不松口。 “很不适应吗?”他假装不在意地问,“这三年,都没有过吗?” 时雨刚好到小高峰,完全顾不上回话,陈启立刻控制不住发疯。 “既然有过,应该很习惯了才对,叫什么疼?” 时雨没机会解释,直接被海啸拍到岸上,陷入昏沉。 一夜睡梦黑甜,到了不知什么时间,陈启又覆上来。 时雨抽泣说:“我没有,三年都没有。” 陈启得逞地笑说:“我也没有。” 动作倒不停。 — 早上八点,无休止的暖潮勉强平息,卧室和浴室一片狼藉。 时雨穿着陈启的大衣,衣服里空荡荡,羊绒衣摆垂到脚踝处,走两步她就腿软。 陈启先去开门,确认门外长廊没人,才把时雨扶出去。时雨回头看他,眼底红血丝明显,整个人都像被水雾包裹,湿热又柔软。 “别看我,”陈启轻轻推她一把,“是你来找我的。” 时雨吸了吸鼻子,底气不足地控诉:“要是知道你这么凶,我就不来了。” 宛如心脏被人一把捏紧,陈启忍不住使力,把时雨抱回自己怀里。 “对不起。” 时雨不想走了,踢掉大码拖鞋站在陈启脚背上,要他往后退。陈启不退反进,抱她回到对面房间,稳稳坐在小厅沙发。 小厅两面是玻璃,挂着厚重的窗帘,室内光线昏暗。 时雨倚着沙发发愣,陈启进衣帽间搭了一套衣服递给她,问这样穿行不行。 “你帮我穿,”时雨脱下男款大衣,“我累了。” 陈启沉默着给她穿衣,从里到外,指端不可避免地触碰皮肤。皮肤上的掐痕实在显眼,好在是冬天,高领衫穿好了,深色印子都看不见。 简单套几件衣服,又把气氛弄得很暧昧。 陈启从背后抱着时雨,闷闷不乐说:“我就这样原谅你,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时雨说:“你还没听到解释,怎么能就这样决定原谅我。” 陈启:“是啊,我怎么能?万一你的不得已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怎么办?” 时雨:“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陈启:“我不答应。” 时雨在陈启身上乱动,试图蛊惑他许下承诺。 陈启一把掐住时雨的腰,威胁说:“套还没用完,你确定大白天的,要这样作死?” 时雨不确定,也就不敢动。 陈启把她抱到另一边坐,自己起身整理衣服,同时整理疯狂上涌的热潮和失控。 这天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下午拜访时雨的奶奶,晚上跟陈启回陈家吃饭。哪怕陈启再恨不得把时雨锁在家里胡天胡地,也得先把婚事的正常流程应付完。 “下楼吧,”陈启把手递给时雨,让她借力起来,“早餐应该准备好了。” 时雨站起的速度太快,一下撞到陈启怀里,抬脸一看,陈启表情温柔到可以溺人。 这个姿势适合接吻,于是他们听从命运的安排开始接吻。 像昨夜的某种充实感,时雨空了三年的心被一点一点填满,角角落落都写上陈启的名字,盖上名为“喜欢”的印章。 好喜欢他。 喜欢到不能理解三年前的自己,怎么舍得丢下他。 第22章 归港 这次绝不再入深渊 下楼前, 时雨转着圈让陈启检查,确保没有暴露在外的红痕,然后和陈启一前一后出门。 吃饭要赶场, 时家父母带着女儿女婿, 收拾妥当就往山上去。 时雨的奶奶今年八十五, 视力还很清晰,见了陈启直夸他俊,说他和陈老将军长得像。 陈启坐在那装乖, 倒茶奉茶没闲着,礼数周全。 茶还没喝完,陈启手机屏幕亮了。时雨不经意瞥到一眼, 屏保似乎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只有一个对话框, 是她说的“晚安”。 陈启眼疾手快息屏, 拿起手机出去, 给下属回电话。 时雨打开自己的微信,停留在和陈启的聊天页面,最顶层是她没头没尾的一句晚安。 陈启就是这么好哄, 时雨指缝间流下一点兜不住的糖水,他都要接回去收藏。高中三年的演算纸, 没有多少文字,只有无聊的数学符号, 也被陈启锁在保险箱里,像宝贝一样保管。 时雨莫名地有些难受。 等陈启接完电话回来,她就更难受了,因为陈启说:“公司那边有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紧急到陈启必须去现场, 可见不是什么能推的小事。 时雨说你去吧,我来跟奶奶解释。她笑着把陈启送出门,等陈启开车走了,嘴角慢慢垂下,强忍的难过浮现在脸上。 一个小时后,陈启发微信问:“晚上我去哪里接你?” 时雨:来不及就不用接了,我自己过去,你在家等我。 陈启:尽量接,不想你一个人上门。 时雨:好。 附带一个猫咪眨眼表情包。陈启握紧手机,就突然好心动,心动到想报警。 喂?警察同志,我被一个猫猫头撩到了,这正常吗? 他在那边自顾自快乐,时雨一概不知。 奶奶包了一个大红包,没来得及亲手给陈启,只好由时雨转交。 下山路上,时雨摸着红包扎实的厚度,觉得不如直接送他一张银行卡,省得塞那么鼓。 “我奶奶给你的红包。”她给陈启发红包照片。 陈启回:“咱奶奶。” 时雨回了个猫咪点头的图,陈启冷酷说:“别打扰我上进。” 可当时雨真的不回复了,陈启心里又蓦然空空的,三分钟看一次微信,直看得下属们心里打鼓。 时雨让司机把自己送到陈启公司附近,随便找了家咖啡馆坐。 距离晚餐时间不剩多久,陈家已经准备就绪。时雨一遍遍点开陈启的聊天框,等他发来加班结束的消息。 随着时间推近,时雨有些坐不住了,在小群里说:“第一次见对象家长,好紧张。” 余筱珊:濛濛人见人爱,不用紧张! 江雪:高中家长会不是见过了?阿启爸妈很好相处。 时雨:那不一样,总之就是好紧张…… 正焦灼回复群聊时,突然弹出一个不常看见的备注。 孟安琪,时雨舅父的女儿。时雨点开她发来的消息,心从云端坠入地狱。 “哥哥病了,想见表姐。” 随这句话附上病危通知,写着时雨最熟悉的病症名字。与时雨不同的是,孟英急性发作,更加要命。 孟安琪又说:“第一次抢救成功了,但医生说随时有危险。表姐你来一趟吧,先别告诉姑妈,我怕她太难过。” 时雨双手发抖,写下一个电邮地址发送出去,叮嘱表妹:“马上联系这位医生,她姓Walton。我很快赶到,帮我转告阿英。” 退出微信界面,时雨颤着手定了飞往香港最快的航班。打车去机场的路上,她手心不断出汗,差点连手机也握不住。 登机前,陈启发微信她没回,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在哪儿?”陈启走出公司大门,“我去接你,礼物……” 时雨很突兀地说:“我得回一趟港岛,已经在机场了。海雅玄关有我给你的解释,你有空去看一眼。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回家了。” 登机广播响起,时雨挂掉电话,匆匆走向廊桥。 陈启在原地愣住三秒,随即丢给肖然一句话:“订机票,去香港。” 肖然说:“啊,不是见父母吗?” 陈启没顾得上理他,上车一脚油门开走,往海雅一号院去。 肖然手忙脚乱点开订票页面,打电话问陈启:“两小时后出发,来得及吗?” 陈启说:“来得及。派个司机来海雅,我手抖开不了车。” 肖然又:“啊?” 陈启:“啊什么啊?要不你自己滚过来。” 肖然匆忙找自己的车,赶去海雅等着给陈启当司机,边开车边嘀咕:“刚才一个人跑的时候也没说让我开车啊。” — 此时,陈启用尽力气克制,还是不能把心头的焦虑压抑下去。 他停车上楼,第一次觉得电梯很慢,慢到他心跳出胸膛,四面八方地乱撞。 时雨要告诉他什么。 又因为什么,必须要去一趟香港呢。 陈启怎么想,都想不出好结果。他在电梯上打字,给时雨的微信发了很多条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 你能不能改签,等我和你一起去? 时雨,等我。 落地给我回电话,求你了。 电梯到达楼层,陈启大迈步进家,一眼看见玄关放着的文件袋。 十分钟后,肖然刚停稳车,陈启就上了后座,催促他快开。他启动引擎,犹犹豫豫问:“启哥,这是咋啦?” 陈启不回答,过了好一会儿,肖然听见他在哭。 最开始是压抑的抽泣,到后来完全掩饰不了,车里很安静,嘶哑哭声格外清晰。 肖然大气不敢出,油门越踩越猛,恨不得飞去机场。 从后视镜里,肖然看见陈启怀里抱一个文件袋,西服包裹的脊背弓成一道弧,哭得身体颤抖。 一路疾驰到机场,肖然目送陈启飞奔进去,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去停车场,再赶到登机口找陈启。 陈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胃痛一样。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他听见也不接。 肖然犹豫着把手伸进他口袋,拿出手机问:“是陈总,接吗?” 陈启抹了把眼泪,再抬头时,除了一双眼睛通红,已经没有别的异常。他接过手机,言简意赅解释:“我发烧了,动不了,改期吧。” 对面的陈媛反应很大,陈启敷衍说:“没事,时雨在呢,我是真的头晕起不来。您别找我,我退烧了就回家。嗯,带时雨,挂了。” 挂电话的同时,登机广播声响起,差一点就露馅。 肖然订的两个商务舱,登机很早。陈启上了飞机等推出,期间一直刷新微信,什么都刷不出来。 点开和周展宇的聊天,还停留在早上,他说:“我们和好了。” 周展宇:真的?那她有没有解释,之前为什么非得分手啊? 陈启:还没,快了。 周展宇:我记得有个人说,这次绝不再入深渊。 陈启:深渊爱我。 周展宇:…… 现在看着字里行间是幸福的对话,他不由得心脏缩紧,害怕昨晚只是转瞬即逝的美好。时雨再度丢下他,让他措手不及,只能无助地追赶。 虽然这一次有解释,但他回忆病历单里触目惊心的描述,另一种更深刻的恐惧占据了脑海。 如果,时雨去香港是因为旧病复发了,怎么办。 陈启很极端地想,那我也不要活了。我会定一口双人的棺材,和时雨一起,穿着婚服下葬。 肖然看到老板这种模样,什么狗血桥段都脑补了一遍,最大胆的也就是时雨要逃婚,陈启打飞的去追新娘。 可惜私人飞机飞不了,这才是霸总的追妻标配。 穷尽想象力他也没法想到,陈启正在考虑殉情的死法。 飞机终于上跑道,陈启合上手机,等飞稳了,要一张毛毯盖住自己的脸。 时雨随笔写的文字不断钻入他的脑海,像有声读书,也像情景再现,声像俱全地摆在他眼前。 “医生说,我最多只能再活六个月。阿启计划毕业旅行去法罗群岛,我很期待,但现在,也许我去不了了。” “今天牙龈出血很严重,和阿启接吻让他吃了一嘴血。他好紧张啊,我好难过。” “波士顿下雪了,我的手比雪还要冷。陈启问我是腻了吗,还是爱上别人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上次分手的理由搪塞他。他生气了,把我弄得好疼,我留恋这种疼。” “明天动手术,只有爸妈和孟英陪我。好想陈启,听说他回苏州待了大半年,不知道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笔迹不再漂亮,歪歪扭扭地,像小孩子的字。也没详细内容,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好想陈启”和“陈启”。 翻过一页,手书字迹重新变得好看,写的却是让人心碎的词句。 “阿启,我可能要走了。想到要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非常绝望。分手的时候,我希望你忘了我,重新生活。免得年纪轻轻,要接受天人永隔。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却不能接受你忘了我,未来某一天与别的女孩步入婚姻殿堂,生下与我无关的孩子。” “你说你一辈子不会爱上别的人,哪怕我不要你。可我知道,你的父母在为你物色联姻对象,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孩。阿启,我突然不想放弃,不管是生命还是你。” …… 毛毯遮挡,泪水顺着陈启的鬓边流下,洇湿黑发。 三个半小时过去,飞机落地香港国际机场,天全黑了。 陈启走路很快,肖然的通行证还没掏出来,老板已经出关。他小跑跟上老板,说安排了车,问现在要去哪里。 两人坐上车,陈启点开微信,看到时雨发来的地址,瞳孔骤然紧缩。是医院,时雨她,真的去医院了。 车开出机场,陈启给时雨打电话,没响两声就接了。 “阿启,”手机里传来时雨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你到了吗?” 陈启心里慌张,一听时雨说话,立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尽可能不带任何焦急情绪。 “我从机场过去,你别害怕,这病有得治。” 时雨含着哭腔说:“我联系了我之前的医生,很怕她来不及赶到。” 陈启:“怎么会来不及,来不及我们就回美国,我陪你。” 时雨:“回不了,医生说阿英目前没有转院的条件。” 陈启沉默了很久,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哽咽问:“孟英病了,不是你,对吗?” 时雨突然崩溃:“嗯,我表弟病了。Doctor Walton说,只有不到百分之三的遗传概率。可为什么我和孟英都病了,这是不是说明,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也……” 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 陈启像被小爱神的金箭反复射中,心里酸酸胀胀,箭簇带出的血都是甜的。 “不会的,”陈启阻止她说完这句话,“不会遗传。要实在害怕我们就不生孩子,这都是不着急考虑的事儿。” 时雨没回应,陈启听到一道男声在她旁边,是很熟悉,但一时认不出的音色。 “时小姐,可否给我半个钟时间?我想,我们可以单独聊一聊。” 时雨保持着通话的姿势,掀起湿润眼帘,视线定在来人的脸上。 “林琛。” 第23章 夺爱 我不恨你了行不行 医院没有会客厅, 林琛借了一间会诊室,坐在正中位置。 桌面摆着一份收购协议,被收购方是华森研究所, 也就是为时雨提供治疗方案和特效药的那家生物医药所。 林琛开门见山说:“如时小姐所见, 华森研究所已成为雅和医药海外事业的一部分。时小姐先前用过的特效药还未正式投产, 只能通过申请参与临床试验获得用药资格。然而据我所知,今年的申请额已经满了,时小姐再怎么联系医生, 也拿不到药。” 时雨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接问:“林先生不如直说,需要我怎么配合?” 林琛以放松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却有极强压迫感。时雨看他从容不迫, 甚至有一种对当前局面全盘掌握的镇定, 不由得心生厌恶。 “时小姐果然讲求效率, 既然这样, 林某只好冒昧了。” 会诊室里只有两个人,林琛忽然坐直,向前倾身, 唇角衔着淡淡笑意。 “时小姐,嫁给我。” 时雨眸色变冷, 迂回说:“林先生现在求爱,似乎太晚了。我和陈启的婚讯已经公布, 这时改嫁他人有违契约精神。” 林琛无所谓道:“只是公布婚讯,并没有登记。没有登记,等于还没有订立契约,不是吗?陈启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世达不能给你的, 雅和也能给。” 时雨:“抱歉,我选陈启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什么。” 林琛:“难道你想说,因为爱?” 最后一个字说完,林琛不觉失笑,仿佛这是什么滑稽至极的事。 时雨深吸一口气:“是的,因为我爱他。” 林琛收回笑容,文雅皮相之下的劣性展露无遗:“爱不能救你弟弟的命,时小姐最好再考虑一下。” 时雨摩挲着手机,拖延说:“我再考虑一下。” 林琛抬起腕表看一眼:“孟小少爷时间不多了,我们半小时内解决这件事,如何?” 时雨起身走到门边,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 “林先生,”时雨蓦然紧张起来,“您不至于为了一场婚事做到这种程度吧?” 林琛说:“对我来说这不只是一场婚事而已,我不想让场外因素干扰你的独立判断。时雨,我喜欢你,从初次见面就喜欢。” 时雨表情很复杂:“你的喜欢我无福消受。” 林琛向时雨走近,把她困在门内。时雨想从侧面躲开,被林琛长臂一揽,圈了回来。 “是吗?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无福消受呢。” 林琛一手扣住时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拴住她的腰,让她整个身体被迫纳入他的怀抱。 时雨浑身发毛,心口一阵又一阵抽紧。她抬手落掌,照林琛脸上扇了一耳光。 林琛被打得脸偏向一边,怔了一瞬,随后笑起来:“力气不小。” 像看待一只无力逃脱的猫,言语里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就连被打,也是伤及不了性命的撒娇而已。 时雨很是恼火,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来,被林琛在半空捉住。“咚”的一声,她后脑勺重重一磕,抵在门上,林琛压在她身前。 “再这样我报警了。”时雨说。 林琛微眯起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向外看,俯身靠近时雨。 时雨身后的门猛地震动一下,似乎被人砸了。恰好林琛的唇吻向时雨脸颊,被她躲过。 会诊室外,陈启正在踹门。 林琛松开时雨,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陈启把门锁拆了,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时雨刚扇的一掌红痕还没消,陈启又砸了一拳。林琛第一下没躲,等陈启出第二拳才反击,两人西装革履地扭打在一起。 肖然站在门外傻了。 这,这是在医院捉奸吗? 时雨提醒肖然:“叫人。” 肖然忙不迭领命,跑出去叫医院的安保来。时雨回过头,见陈启把林琛掀翻在地,朝着脸又是一击。 “阿启,差不多可以了。” 时雨从背后抱住陈启,最后那一拳没能砸下去。陈启猛地反身抱紧时雨,带她远离林琛。 “陈二少真是,年富力强啊。” 林琛用手背擦嘴角的血,慢慢站起来,虽然狼狈,但不急躁。 陈启说:“没把你打死是我力气小了。” 林琛轻浮地笑着:“你要打就打啊,已经打完了。时小姐答应我重新考虑联姻对象,这样说来,我们又回到同一起跑线。” 陈启身体僵住。 林琛的保镖匆忙赶到,询问要不要报警,林琛小幅摇头,转而对时雨说:“时小姐,我明早再来看你。” 话落,他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转身离开。 陈启突然觉得很恐慌。这天早晨,他在时雨的身边醒来,吻着时雨的锁骨,被一片柔软亲密地裹住。 为什么到了晚上,又有人跟他说,时雨会重新选择联姻对象。 时雨看出他的焦虑,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在等你来。” 陈启收紧怀抱,倒退走进会诊室,反手锁上门,抱着时雨靠墙缓缓坐下。 诊疗室里安静无事,只剩两道急促的呼吸紧密纠缠。 时雨握起陈启发红的双手,问他疼不疼。陈启反握时雨,两双手紧紧扣着压在心口。 “这儿疼,”他呼吸困难,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特别疼。” 想着林琛说的那句话,他心慌意乱,声线微颤。 “我来晚了,你还要我吗?” 时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认真看他眼睛。 “林琛在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时雨把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句重申:“阿启,没人能和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你从一开始就在我的终点。” 陈启问:“真的?” 时雨双手托起他的下颌,温柔吻他:“真的。” 陈启心宽了些,得以分出精力关心孟英:“这种药没有别的途径能买到?” 时雨说:“没有。但我可以找一个人帮忙,把药偷出来。” “谁?” “一个你很讨厌的人。” “Andre·Thomert,”陈启马上想到这个名字,“我记得他是华森研究所的研究员。” 时雨小声叹气:“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分手那段时间,他和我来往很密切。” 陈启失声了,半天说不出话。 时雨坐在他的腿上,低着头给安德烈发信息。安德烈回复迅速,一口答应去“偷”药,时雨让他小心,别被发现了。 “这是我参与实验的成品,怎么能算偷呢?” “你可能会被解雇。” “那就解雇吧。如果我手上有救人的药品,却什么也不做,看着一个人去死,那我从事这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等我好消息!” 安德烈发了个超级英雄的卡通图,意气风发去做英雄了。 时雨收好手机,抬头亲陈启的下巴,尝到一点咸泪水味。陈启略微侧过脸,嘴唇贴上时雨的唇,很慢很慢地吻她。 这样温吞地亲了好一会儿,陈启突然发力,咬着时雨下唇,不轻不在地磨了一下。 然后是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泪水蹭到时雨肩膀上,他埋首不肯抬,把脆弱的一面藏进爱人的怀里。 “你生病这件事,闫佳楷知道吗?他知道,凭什么我不知道?” “快把我弄死了你。” 话说到一半,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但时雨全都能听懂。她揉着陈启后脑勺,想多少辩解两句,陈启忽地抱着她站起来,把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要发作的前兆。 时雨抱着双臂,提示他:“这里有监控。” 陈启语气不善:“林琛肯定关了,再者,我又没要把你怎么样。” 时雨默不作声走近他,伸手勾他脖子,没骨头似的要抱。他的心像棉花糖,柔软甜腻,轻易原谅三年恒久的痛苦,曾经以为一生一世也走不出的穷途末路。 “我怎么想的,在随笔里写了,你看了吗?” “嗯。” “抱歉,我自作主张,以为生离比死别更好接受。” “你确实是自作主张。” 时雨反驳不了,余话全咽回去,没有往下说。 陈启心里堵得慌,双手紧紧箍住时雨的腰,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片刻也不分离。 又过很久,他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时雨闷声地:“嗯?” “你和Andre只是朋友,对吗?” “是的。” “你没有移情别恋,也没有三心二意。” “当然了。” “你和他之间没有超越朋友的交往。” 问到这一句,时雨噤声片刻,诚实说:“不算是。” 陈启手臂一僵,全身的血又开始凉透。 时雨说:“我们分手后,他曾向我表达过,想和我约会。” “我拒绝了,”时雨看着陈启的眼睛,“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仍然爱陈启。” 吻随着话音落下而落下,时雨仰着脸,腰向后折,上半身完全贴在陈启怀里,呼吸勾连呼吸。 余筱珊说得对,时雨天生会哄人,偏偏遇到陈启,最好哄。 陈启问:“我们算复合了?” 时雨说:“不算的。空窗期太长了,等于再谈一次。” 陈启:“总之,我们和好了。” 时雨:“你原谅我了吗?” 陈启:“不原谅。假如是我生命快到尽头,瞒着你,不让你陪我走最后一程,你恨不恨我?” 时雨缄默不言,陈启单手抬起她下巴,追问:“恨不恨我?” 很突然地,时雨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陈启一下就把周身的气势全慌没。 “怎么哭了?”他用指腹给她擦眼泪,“别哭啊祖宗,我不恨你了行不行?” 时雨说:“我会恨你的。要是你一句话不跟我说就擅自走了,我没办法接受。” 陈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为她理直气壮的双重标准,还有毫不避讳的表白。 “所以,我可以暂时不原谅你吗?”陈启问。 时雨犹豫三秒,反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原谅?” “不着急,”陈启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时间还早。” 他们将共度一生,这会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陈启早就原谅了时雨,不受他自己控制地,早就原谅所有折磨与苦痛。 但他想任性一次。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他在心惊胆战,而时雨有恃无恐。 我倒是想少爱她一点。陈启无望地想,可我真的做不到。那就只好先说“不原谅”,让她也明白,心悬在云端是什么感觉。 “我总会原谅你的,但时间还早。” 第24章 姐夫 吃旁系血亲的醋正常吗 港岛深夜, 孟英在两面环窗的宽敞病房中醒来。 窗帘遮了城市灯光,病房里竖着一高一矮的两条人影,矮的那个是他表姐, 高的是…… 孟英努力睁开眼睛, 看到陈启的脸, 和时雨疗养期经常偷偷看的照片对上了。 “姐夫。”他干涩开口。 时雨和陈启都愣了,似乎没听清孟英在说什么。 孟英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姐夫,我想喝水。” 孟家的习惯, 只要屋里还有能动的其他人,就绝不会使唤时雨去做事。哪怕孟英和陈启第一次见面,完全不熟, 他也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 陈启确认孟英在叫他, 还是“姐夫”这种称呼, 不由乐了。 “要喝水?乖昂, 姐夫给你拿水喝。” 时雨坐在床沿, 牵起孟英的手说:“阿英,别害怕,我已经差人去找药了。这病我能治好, 你就也能治好,最紧要的是你不要放弃自己。” 孟英笑着点头:“嗯, 我不怕的。” 陈启端水过来,摁下病床的按钮, 让孟英能半坐喝水。 孟英说:“多谢姐夫。” 陈启听他四个字都说得磕磕巴巴的,微笑道:“没事儿,你就讲粤语也行,我能听懂。” 孟英问:“你怎么会听懂的?” 陈启说:“学呗。你姐留美的时候身边有广州人,俩人一对上就不说普通话, 给我急得,找老师学广东话去了。” 就像一个月速记全本法语歌词一样,陈启想参与时雨的全部生活,为此行动力很强。 孟英的目光在姐姐脸上停留,见她双眼红肿,明显大哭了一场。但嘴唇红润,气色比在美的时候好得多。 知道时雨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姐,叫阿明进来陪我,你去睡觉啊。” 阿明是孟英的男佣,现在在病房外厅侯着。 时雨轻拍孟英手背,起身说:“有事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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