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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道。 贾蔷听她说的每每直中靶心,颇有默契,心里舒适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到了这一境界,天下礼法规矩竟在胸中,是真正悟透了,而不是只表面人云亦云的遵从,可变圣人之言为己言。我观姑祖丈,似已经很有几分这样的境界了。” 黛玉看了他半晌后,面色古怪道:“就因为爹爹对你和颜悦色,愿意教诲你?” 虽然她心里也渐渐反应过来,林如海与当年不同了,但在“晚辈”面前,她终不能承认受了指点。 贾蔷不理,他算看出来了,这位虽芙蓉未绽,已有百媚仙姿的林姑姑,其实本性并非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性子,而是生了一颗促狭淘气尘世之心的有趣姑娘,说不准,在背后已经给他起了外号…… 黛玉见他不理,皱了皱小鼻子无趣的哼了声,又问道:“那做人的三重境界呢?” 贾蔷负手而立,看着游廊下的几株翠竹,轻声道:“做人的境界,与读书相似,却又比做学问更难许多……” …… 忠林堂,耳房内。 贾蔷、黛玉离去后,一白衣白裙的年轻美妇从后门而入。 眉眼如画,满是江南水乡之柔美。 她上前帮林如海掩了掩薄被,挨着床榻边坐下,柔声道:“老爷,贾家这后辈,可是良才?老爷可想定了,要如何偿还他的恩情?” 林如海面色淡淡,不过眉头皱起,沉吟了好一会儿,方缓缓道:“这孩子,比我料想的要复杂的多。寻常他这般大的,纵是公候子弟,生长于勾心斗角之中,或许有高明的害人防人的心眼,但却难如这个孩子般,有这等想法。况且,你先前不是说,他是个知礼的么?” 此女子为林如海妾室,闻言笑道:“夜里隔着竹林看到我在那边抚琴,远远的就知道避讳离开,自然当得起‘知礼’二字,是个好的。” 林如海“嗯”了声,道:“是个好孩子……我再想一想吧,左右,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 第0145章 小浪蹄子 秋日午时的阳光不烈,阵阵秋风夹杂着竹叶的清香轻拂。 曲折的游廊时而依水,时而见山,时而有一泓幽塘,可见几尾红鱼…… 廊下悬着几枚铜铃,风一吹过,铃声响起。 伊山伊水伊人,似在画中…… 贾蔷很喜欢江南的园林,喜欢这一分自然之趣,他轻声道:“我听人言,做人亦有三境,是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想来,以林姑姑的聪慧,就不必我赘言了。” 黛玉闻言暗自品味了许久后,方抬起头来,望向贾蔷好奇道:“你真这样敬佩我爹?” 她还没见过,刚硬如针的贾蔷,伏过哪个长辈…… 莫说贾琏、宝玉、贾环之流,便是东府当族长的珍大哥,乃至西府的大舅舅和二舅舅,都被他当面硬顶得下不来台。 此刻见贾蔷如此推崇林如海,一时间,黛玉心里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贾蔷好笑道:“姑祖丈有此境界,是姑祖丈的境界,又不是林姑姑你的,你得意什么?” 黛玉闻言大恼,怒视贾蔷道:“我得意什么了……蔷哥儿,你竟这般同我说话,仔细你的皮!” 见工科男贾蔷只当没听到,她又冷笑一声,问道:“蔷哥儿,你既然知道的那么多,那我问你,你说自己读书是第一境界,那你做人是第几境界呀?” 她就不信,贾蔷会厚着面皮,说他是第三境界!若这般,非啐他不可! 见黛玉星眸斜觑,眼里既有威胁又有期待的眼神,贾蔷呵呵一笑道:“我读书虽是第一境界,但做人,却时而第一重境界,时而第二重境界,需要的时候,还能第三重境界……林姑姑你还别不信,若非如此,姑祖丈怎会夸赞我是贾家麒麟儿?” 黛玉小脸都快纠在一起了,嫌弃之极,亦为此人之厚颜无耻所震惊。 贾蔷喜其灵动意,扬起嘴角笑道:“别的不说,林姑姑我且问你,若你也如我这般,被家族那样多人打压辱骂,恨不得我早死早超生……便是家族之外,都中神京,清流士林中九成的人也都在骂我。你能像我一样,拿那些骂声都当耳旁风,一概不去理会吗?” 黛玉:“……” 别说外面的声音,就是家里的下人背后说她的坏话,她都要恼火死了…… 咦?这样想来,贾蔷好像是很有些厉害…… “你是怎么做到的?” 黛玉认真请教道。 她虽不必做到贾蔷那般不要脸,举世皆骂独他孤芳自赏。 但只要能做到万分之一,想来就不会轻易生气难过了。 贾蔷面色淡淡,道:“因为在我心里,那些人只是厚颜无耻且无足挂齿之辈,林姑姑许是不知,在男人的残酷世界里,与君子相交,便要有君子之风。但与小人相交,若仍恪守君子之心,实则是让自己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 黛玉忍笑道:“哦?那依你之意,与小人相交,就要比小人更小人?” 贾蔷有些怀疑:“咦?我怎么听着,林姑姑似乎骂我?” “咯咯!” 黛玉忍不住笑出声来,以绣帕掩口,道:“你自己不就这个意思么?倒赖我?”声音脆甜悦耳,宛若金珠落玉盘。 贾蔷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做人的原则,其实守住本心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旁人怎么说,又与我何干?总不能因为他们嫉妒我,我就拿刀去毁容吧?” 黛玉闻言,螓首往前靠近了些,星眸仔细的打量贾蔷,见他说的是真心话,神情严肃,面色就渐渐古怪了起来…… 一字一句复述道:“不能因为他们嫉妒你,你就拿刀去毁容……蔷哥儿,依你之意,是说那些人嫉妒你好看?!” 贾蔷认真点头道:“先不论才华和造化,贾家男人里,数我最好看,这总没问题吧?” 黛玉好看的小脸几乎扭曲,星眸里更满满都是嫌弃,咬牙道:“是,你最美,你怎么就那样美呢?!” 贾蔷哈哈大笑道:“林姑姑也不必说反话取笑我,虽然我不在乎相貌如何,但也没必要刻意的否认,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黛玉以手抚额,心里也不知怎地骂了声浪蹄子…… 然后她被自己的心里话给惊呆了,随即看着贾蔷不可抑制的大笑不已。 小浪蹄子! 见黛玉笑的花苞乱颤,眉眼愈发如画动人,贾蔷被这青春气息一熏,似觉得也年轻了许多,弯起嘴角来。 姑侄二人正说笑,却忽然见紫鹃引着香菱急急而来。 香菱面色焦急,看到贾蔷就远远叫道:“二爷,二爷,快家去吧,小婧姐姐出事了!” 听闻此言,贾蔷眉头登时皱起,李婧出事? 她能出什么事? …… “你不要叫我爹!我没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爹啊,我没办法了,我真没办法了……” “呸!你这个畜生,我教你武功,打小把你当男儿养,是为了让你继承家业,带着太平街两千多老人孩子活命的,你,你居然跑去给人做妾?!不如让我一掌打死算了!” “爹,你先吃药……” “我吃个屁!不如早死!你给我滚!” “啪!” 随着一声药碗破碎声,贾蔷也推门而入。 黛玉、香菱和紫鹃,则留在了外间。 “爷……” 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婧跪在地上,贾蔷皱了皱眉头,再看看已经醒了过来,骨瘦如柴面如厉鬼的李福,他沉声道:“李帮主好大的威风,只是你这威风是不是用错地方了?李婧如今是我的妾室,出嫁从夫,轮得到你来斥骂?” 李福闻言大怒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没点头,没有父母之命,算什么出嫁从夫?不算,不算!” 贾蔷好笑道:“她人都是我的人了,你说不算就不算?” 李福面容狰狞双眼充血道:“我宁肯她死,我李福的女儿,也绝不能自甘下贱给人当妾!” 骂完,到底身子太虚,大口喘息咳嗽起来。 李婧见之忙去服侍,却被他一把推开。 贾蔷面色冷淡,语气清寒道:“死?你当然不怕死。小婧听你的话,或许也不怕死。可她的命如今却是我的,我不允许她死,她就不能死!别说她,就是你,没还清账前,你想死也难。你死了,那金沙帮百十号人马就得用命帮你还清这笔账。金沙帮的命不够,就用太平街上那两千余口子的命来填,填不满你挖下的这个坑,想好死都难。” 李福闻言面色骤变,终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然后盯向贾蔷,颤声问道:“账,我欠的什么账?” 贾蔷指了指地上的碎碗,冷笑道:“你这条命本已去了九成,是小婧求了我,这才有了两个太医,一个西洋名医,还有扬州天宁寺的秘藏宝药轮番上阵,再辅以八两宝参熬出的上等名药,才终于把你救醒过来。李帮主是老江湖了,当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又要耗费多少金银和人力。你也别说什么把命还给我了账,你这条命才值几两银子?看在小婧的面上,我给你打个对折,也要大几万两银子,你想一死了之赖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福闻言目眦欲裂,随即就想大骂李婧,却听贾蔷又道:“我常听小婧说,你虽只是个江湖草莽,却也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自北到南,绿林人士没人不敬你三分的。不过今日一见,你倒是让我开了眼了,你这也叫爷们儿? 小婧摊上你这样的老子,算是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看看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是怎样活的,小婧又是怎样活的? 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子有时还在悲春伤秋撒娇落泪,小婧却早就将眼泪流干,她要扛起金沙帮百十号人,太平街两千余老幼的生计,她要提着刀带着一群大汉,去和人拼杀死战抢地盘,受了伤也只能躲在屋里自己上药! 我尝闻大丈夫顶天立地,纵横四海,纵马革裹尸还,终不过是为了封妻荫子。 你李福这辈子却为了自己的虚名,整日里跟撞客一般瞎折腾,结果害得小婧女扮男装二十年,何曾过过一天女儿家的日子? 你这等不负责的作为,哪里当得起顶天立地这四个字? 李福,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骂小婧一句,她如今已是我的人。 这天下,除了我以外,谁能骂她? 你若果真是个要脸的,就赶紧养好病,给我做事还债! 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滚蛋走人,不要脸也没关系,那就早点归西。 之后,我拿金沙帮来抵账也够了。 总之,不要再骂骂咧咧寻死觅活的恶心我。 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一通斥骂后,贾蔷转身出了里间。 哈批老岳父什么的,最让他讨厌。 不过刚一到外间,就看到外间紫鹃和香菱都好怕怕的看着他,好似他果真是六亲不认,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拿女儿抵账的恶霸一样…… 倒是黛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星眸似笑非笑…… 目光似在说:蔷哥儿,好手段呢,可是如何能瞒得过我? …… 第0146章 造化 “蔷哥儿,这就是你说的,男人处理事情,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法子?” 出了客房,上了穿山游廊后,黛玉看着贾蔷笑道。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也不是,我是真有些生气。” “因为小婧?” 黛玉取笑道。 贾蔷好奇:“我因为她受了欺负而生气,有什么不妥的?” “……” 黛玉语滞,人家老子教训子女,你生气什么? 不过也不是说不通,毕竟李婧已经成了贾蔷的小妾。 可是…… “你这样训斥小婧她父亲,岂不是很不给小婧留体面?” 别的能输,拌嘴可不能输,黛玉反击道。 贾蔷笑的有些深意,看着黛玉道:“我这样做,小婧会不会生气,林姑姑难道不知?” 黛玉自然是知道贾蔷这样做的深意…… 若无贾蔷插手,只看李福先前的表现,一副江湖大豪义气比天大的模样,多半会真的以死明节,保全他的脸面和江湖气节。 而贾蔷那一番斥骂,却相当以毒攻毒。 既然李福这般讲究气节,那他总不能欠债不还吧,总不能当个赖子吧? 李福这样在意金沙帮和太平街的老幼,难道就忍心看着“扒皮恶霸”拿他们的命抵账? 所以,此刻就是让李福去死,他都不敢死。 此事李婧当然想的明白,李福事后肯定也想的明白。 不过没关系,只要冷静下来,其他的事就好说了…… “好狡猾的人!” 黛玉眼神不善的盯着贾蔷,语气中带了点防备说道。 好似谁会哄骗她一般…… 贾蔷呵呵一笑,还没说甚,却见对面游廊吴嬷嬷正领着更换了一身女儿衣裳的林楚走来。 许是林家基因当真好,黛玉自不必多提,天生一股风流灵韵在身。 林如海亦是风度出众,而这小林楚,虽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可梳洗一新后,竟也让人感到惊艳! 小小年纪,已露出不俗的颜色,显然又是个美人胚子。 莫说贾蔷,连黛玉都觉得眼前一亮。 紫鹃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贾蔷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黛玉问道:“姑祖丈有没有说过,这小姑娘怎样安置?” 林楚闻言,虽怯怯不敢抬头,可小小清瘦的身子,还是颤了颤,鼓足勇气,抬起一线眼帘来…… 黛玉对林楚微笑了下,然后很没来由的横了贾蔷一眼,道:“又让你蒙对了……我爹爹说,虽是被骗了,却也不必再送回去。祖宅那边没什么族人了,那一对坏人也多半跑的没了踪影。可以派人去祖宅说明缘由,不过林楚就留在家里当女儿养起来,左右都是姓林,且若当日他果真有个不好,林楚也是要出大力的。如今虽得天之幸,好了过来,这份缘分却不必断。至于以后的嫁妆……爹爹说,林家虽不豪富,可一副嫁妆还是攒得起的。只是他给的嫁妆,金银不多,传家的书籍却多些罢。”提及嫁妆二字,黛玉脸上的红晕耀眼。 此言一出,贾蔷就看到,林楚小小的脸面上,一颗颗眼泪如珠子般滑落…… 一旁吴嬷嬷显然十分喜爱这个小丫头,连忙强按着她的头道:“还不快给你姐姐磕头,一会儿还要给老爷再去好好磕头!快快,快磕头啊!” 黛玉余光瞥见贾蔷明显皱起了眉头,本就向前迈一步的脚反而收了回来,对吴嬷嬷正色道:“吴妈妈快松手,本就一家人,不在这个。便是去见老爷,如今老爷身子未大安,也受不得激,行个礼说几句话便是。” 吴嬷嬷听出黛玉语气中的不喜,讪笑道:“是我的不是,原是替这丫头……不,原是替二姑娘高兴。姑娘不知,这真是个好孩子啊,她老子娘虽不是个东西,可她却懂事的让人心疼!原我还想着,若是二姑娘不好在府里落脚,我就起个私心,把她放在我家里养起,左右是我从苏州那边接回来的。我这辈子男人死的早,又无儿无女,是个绝户。临老能养个丫头当闺女,也是我的福气。不过如今更好了,二姑娘有老爷和姑娘疼着,比跟了我强一千倍,一万倍!” 黛玉释然,贾蔷也开口笑道:“姑祖丈春秋已高,且就算身子痊愈后,朝廷也有重任。而林姑姑虽心善,可身子骨向来不甚好,也难有精力抚育幼妹。吴嬷嬷你本就是林家人,又有心照顾林楚,那让她认你当个乳母又有何妨?” 吴嬷嬷闻言,惊慌的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我不过一老奴婢,二姑娘如今是主子,也没奶过她一口,怎好厚着面皮当这个乳母奶娘?” 在大户人家,乳母的地位十分高的。 旁的不说,只看李嬷嬷于宝玉,赵嬷嬷于贾琏,宝玉就算吃醉了酒发点疯,终究也不敢果真撵了李嬷嬷去,袭人等见他要闹李嬷嬷,都唬个半死,带着阖院丫头一起跪劝。 因为果真闹将开来,宝玉就要背负一个不敬“养恩”的“不孝”之名,王夫人怪罪下来,她们担当不起。 至于贾琏的乳母赵嬷嬷…… 王熙凤那样泼辣厉害,家里媳妇、嬷嬷、丫头哪个不惧? 可对上李嬷嬷还有贾琏的乳母赵嬷嬷,都是换上笑脸哄着来。 甚至还将赵嬷嬷的两个儿子,称作是贾琏的“奶哥哥”,有好事都要提拔。 可见,乳母地位非同一般。 若吴嬷嬷成了林楚的奶嬷嬷,在林家的地位也将再上升一层…… 贾蔷却笑道:“嬷嬷能有此心就够了,只要日后好生照顾她,其他的都是小节。” 说罢,看向黛玉。 黛玉迟疑了下,点点头道:“回头,我去和父亲说吧。” 吴嬷嬷闻言更是欢喜,拉着林楚的手舍不得放开,看得出,她的确是极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林楚也将吴嬷嬷的手握的很紧,她虽年幼内向,可心思敏感,感觉得出谁真心待她好。 爹娘自她记事起就骂她赔钱货,因为害怕以后要赔出一副嫁妆去,所以打小就让她充男孩儿养。 即使如此,也是动辄打骂,她今年才不到六岁,可在家里已经要淘米做饭,还要洒扫洗涮打猪草…… 即便是这样,她也逃不得出气包的角色,几乎天天挨打,时时刻刻都在挨打。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做好每一件事,就怕爹娘不要她了,又或是将她失手打死…… 得知扬州做官的族叔快不行了,要在族里过继一人为嗣子,她爹娘便动了心,花干净家里的藏银打点,才将她送了来。 只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是,这位当大官的族叔居然被治好了。 二人本想再多得一些银子再走,没想到,族叔家来的亲戚这般厉害,直接将他二人给打跑了。 她终究还是没了爹娘…… 不过,她好像还有个家。 从今往后,姑苏林家四房的二小子林楚就没了,只有族叔和姐姐,还有吴妈妈是亲人。 对了,还有这个长的极好看的哥哥,他也是好人…… 她会记得他们的好的,记一辈子。 林楚被吴嬷嬷牵手离去,走到半道,回头又看了眼黛玉和贾蔷…… …… 等吴嬷嬷领着林楚下去,贾蔷与黛玉相视一笑后,轻声道:“帮不了太多人,没那个能力,也不去逞那份强。但眼前能帮到的就帮一把,于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她来说,却是一生命运的改变。” 黛玉闻言,如氤氲晨露的明亮星眸看着贾蔷,抿嘴一笑道:“明白,对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法子嘛……对上江湖匪类,你就比他还霸道。对上香菱那样的傻丫头,你就一心疼她。对上小楚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你就大发慈悲,救苦救难。那,对上我这个远房姑姑呢?” 贾蔷闻言,看向黛玉,奇道:“这还用问么?对于林姑姑这样美若仙子的人,我也同样如此啊……” 黛玉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里还维持的住仙子神情,俏脸带着惊色,咬碎贝齿道:“你也,美若仙子?!” 她不能保证,若是得到了肯定回答,会不会“呕”的一下吐出来…… 好在,贾蔷哈哈笑道:“什么话!我的意思是,对上林姑姑这样率性真诚的人,我自然以诚相待。” 黛玉面容缓缓舒展,心里大悦,不过忽地灵光一闪,好奇道:“那,对上你薛姑姑呢?” 好看的眼睛流露出期待的目光,好似想看看是否想法一致…… 却不想听到贾蔷呵呵笑道:“抱歉,我从不在背后论人长短深浅。” 黛玉闻言,俏脸登时一沉,再不理这混账侄儿,一扭身摇摇而去。 呸! …… 西路院,偏院内。 吴嬷嬷带林楚回来后,又是给她拿吃的,又是给她拿顽的,还打发丫头去厨房,要一碗蒸鸡蛋糕来。 等落座之后,吴嬷嬷看着林楚,满脸笑容道:“你是个苦命的,又是个好命的。之前吃尽了苦,往后却有享不尽的福。你懂事,往后一定要时时念着老爷还有姑娘的好,记下了吗?” 林楚点了点头,应道:“记下了。”她垂下头,片刻后又仰起头,大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问道:“吴妈妈,为什么我爹娘不要我了?楚儿一直很乖很小心,都不惹他们生气的。” 吴嬷嬷闻言,看着林楚脸上滚落的泪珠,渐渐也红了眼圈。 她心里一叹,只道了声“造孽”,而后坐在林楚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楚儿啊,你还小,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你以为他们生下你,就是你爹娘了吗?” 林楚闻言,噙满泪花的眼睛果然迷茫起来,这都不是爹娘,那什么才是? 吴嬷嬷笑道:“这爹娘和子女,不是生下来就是亲人了,还得讲缘分!缘分里注定是爹娘子女,那相处起来就极好。不管是富贵也好,贫贱也罢,一家人心齐,父慈子孝,总能过活下去。可还有许多爹娘子女间,是没缘分的。譬如你从前的爹娘,无论楚儿多乖多懂事,他们就是不拿你当自己的骨肉,你有什么法子?莫说是你,戏文里说,有些太后还不喜欢自己当皇帝的儿子呢!可见,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你来到府上,一来老爷和你是本家,都是林家人。二来,咱们家里人丁简单,老爷清正,姑娘心善,对你也都好。简简单单的一家人过日子,岂不更好?这就是你的爹娘姊妹缘分到了。所以啊,不能落泪,得高兴才是!” 林楚果然听话,一边用小帕子擦眼泪,一边点头应道:“那以后,我好好孝敬老爷爹爹和姐姐,也孝敬妈妈……” 吴嬷嬷却又笑道:“孝敬不孝敬我值当什么?你可不能忘了今儿替你说话的那位,不是他,你未必能有这份造化呢!” 第0147章 必有回报 “你说什么?!” 李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不用入府服侍,还能留一子姓李,继承金沙帮?这怎么可能,小婧,你莫要糊弄我!!” 李婧苦笑道:“爹,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轻易舍身为妾?也怪我贪心……当日我见那香辣爽口的烤羊肉串儿卖的如此好,就想法以力相逼我们爷交出方子,不想反被他将了军。他出身贵门,不过倒没仗势欺人,反过来与我们金沙帮合作。因为这个合作,金沙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赚了往年二年都赚不到的银子。可买卖太好,就容易惹来狼。淮安侯府的世子爷相中了这门营生,要用二百两银子强买走方子……” “那不能给!这是人家的方子,我们怎好出卖?” 李福不改江湖大豪本性。 李婧点头道:“我自不能出卖我们爷,可那淮安侯府世子华安却霸道的厉害,步步相逼,还出手拿人。我不好伤他,只能连连退让,却出了差池,暴露了女儿身。华安想要人才两得,非逼我做他小妾……” “他敢!!” 李福厉声道:“我太平街之后,皆是国之忠良老卒之后,他淮安侯府也不能一手遮天!” 李婧苦涩一笑,道:“若是爹爹没受伤在床前,金沙帮自然不怕,大不了去敲登闻鼓滚钉板告御状。可爹爹倒下的这三年,副帮主钱森一心想和南城的黑虎门学,想靠武力赚银子,不靠吃苦力跑镖。当时我急着赚银子请名医给爹爹看病,就瞒着你点头应下了。虽然在洪叔和张叔的帮助下,有些绝不能碰的门路我死活不松口,可到底也有许多不干净的地方。淮安侯世子就拿着这些不干净的地方威胁我,若不答应他,就让他爹提调的奋武营扫了太平街。” 李福面色难看之极,恨铁不成钢道:“打小我就教你多回,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金沙帮想不成为权贵干脏活的走狗,就一定不能落人把柄,你就是不听!!” 不过或许因为先前被骂惨了,看着李婧满脸悔恨的泪水,李福惨然一叹,道:“罢了,也不能全怨你……既然如今你在这,那位淮安侯世子必然是没能得逞的。难道就是你跟了的这位,挡退了他?他不怕淮安侯府,又是什么来路?小婧,高门进不得啊!” 对于李婧先前说的话,李福又动摇起来,怎么可能…… 天下没有哪家要脸的豪门,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就算小孩子胡闹,家里长辈也绝不会答应! 李婧忙道:“爹,我们爷虽然出身豪族,但只是宁国公府的一个分房族人,且老爷、太太早早就仙逝了,只他一人过活。还因为族里长辈欺负,和贾家闹翻了脸。” “胡说八道!” 李福觉得李婧简直拿他这个爹当沙雕:“若他只一个人过活,人家淮安侯世子凭什么理他?” 李婧闻言,嘴角弯起,开始将贾蔷发迹的传说,从头说起…… …… 一个时辰后,李婧讲的口干舌燥,李福却听的震惊的脑瓜都有些疼了,他这样的老江湖,自忖一辈子什么奇事没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离奇巧合的际遇。 更让他吃不准的,是贾蔷居然有这样的手段,每每有大魄力,不去使少年人的年轻气盛,反而主动化敌为友。 和这样的人相比,他这一辈子算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就算换做现在,他也做不到啊。 难道这贾蔷就不要脸面么? 最后,李婧微笑道:“爹,方才他那样说你,并非故意羞辱你,只是担心爹你不听我说完,就急着自寻短见。你没醒来前,我就同他说了好些爹过去的英勇侠义之事,他也总说,等爹好了后,要多向你请教江湖之事,还想让你教他几招功夫防身用呢。可惜爹你醒来就发火,听不进去我说话。” 李福闻言面色一滞,随即恼火道:“我刚清醒过来就听你张口你们爷闭口你们爷,你没气死我就是好事了,还想让我听你讲这么些话?” 不过发火完,又眼神复杂的道:“不过人家说的没错,为了救我一条烂命,确实花费了太多。你也是运气,能遇到这样一个……虽然这小子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可至少是个说话算数的。就因为答应了一个西洋番和尚的话,差点把命给赔进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一面来看,他和咱们……像是一家子。” 李婧闻言大喜,道:“爹,你答应以后帮我们爷了?” 李福看着自家女儿的德性,心里惨笑…… 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果然不虚: 女生外向! 女儿果然是赔钱货啊! 嫁出去的闺女当真就是泼出去的水! 可是惨痛归惨痛,账还得还…… 李福看了看自己枯瘦的身子骨,叹息一声道:“我就是想帮,眼下这不人不鬼的半死模样,又能帮什么?” 李婧闻言,忙道:“爹先安心将养身子骨便是,等养好了,自然又成了名动江湖的绿林大豪,到时候自然能帮上了。” 李福看着李婧,面色复杂道:“傻孩子,那小子在京里惹出那样大的风波,他自己倒知道带你们跑路,可金沙帮留在后面就容易出问题了。连你自己都知道,咱们金沙帮藏着不少问题,难道人家就查不到?他们如今拿那小子没法子,可对付金沙帮,哼!” 李婧闻言,面色一变,道:“爹,那该如何是好?” 李福叹息一口,疲惫的靠在枕头上,道:“你去和那小子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在江南寻个地儿,咱们金沙帮,且先迁出京,避一避风头罢。正好,也可帮帮你找的这位好姑爷。” …… 神京城,礼部尚书王府。 书房,诚文斋。 礼部尚书王世英须发皆白,看着下座的王守中,难得面色和蔼的道:“孟坚的确长进了许多,不似过往顽劣。这件事,做的极好。王家虽不能、也不准和贾家小儿深入来往。但能不交恶,不让我琅琊王氏落在这关口旋涡里,便是件大好事。这一次赵家颜面丧尽,赵东山亲自去几大王府、相府低头赔情。这老儿素来自诩清正有傲骨,不想他也有今日!今日之后,他姑苏赵氏,再也别想与我琅琊王氏相提并论了,当然,本来他们就不配!” 王守中欠身微笑道:“叔祖父,如今回想,也是一头冷汗。当日周掌柜做下了那等糊涂事,贾蔷居然能放下恩怨,与我王家交好……” 王世英摆手道:“你莫要小瞧他,但也不要过高的看他。就凭他在醉仙楼说出的那番话,又能高明到哪去?在恒生号里,他能放下恩怨,算是能屈能伸。不过这样做,一来是因为王家终究没将他怎样,他一个贾家弃子,又能将王家怎样?即便借着太上皇之威,和王家彻底撕破脸皮,或许能伤到王家,可圣眷用一次就少一次,甚至就没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就为了出一口气?当然,此人虽是少年,却难得的没有浮躁冲动,算是不错的了。但总的看来,终究是个重利之人。” 王守中忙道:“叔祖父,那三万两银子是借给贾蔷的,方子他早先就送给我了……” “糊涂!” 王世英沉声喝道:“能用黄白阿堵物解决的事,就莫要牵扯其他。孟坚,王家后辈里,我素来认为数你天赋最高。偏你不走正道,非要往经济小道里钻营。不过既然你祖父也不拦你,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可你要明白,什么时候都不要和赵家学,只会用金银多寡来算计得失,愚不可及。赵东林为了省那二万两银子,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又赔出去多少?你呢?也准备去要回那三万两?” 王守中确实糊涂了,道:“叔祖父,孙儿没有,可是……” 王世英失望的看他一眼,摇头怒喝道:“你自以为省下三万两银子,就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王守中忙道:“叔祖父,孙儿眼皮子岂能如此浅薄?我只是觉得,贾蔷那样的人,很值得相交。纵然家里长辈们不适合出面,可我这个族里最不成器的晚辈出面,总没人指摘什么罢?贾蔷的手段在叔祖父您这样的大人物眼里,自然只是小儿戏耍。可在孙儿这样的年轻人眼里,却十分了得。孙儿比不得守义哥哥、守成哥哥他们成器,只能经营恒生号,所以喜欢多交些这样的朋友。” 王世英闻言,看着王守中道:“我琅琊王氏虽以诗礼传家,但能有恒生号,就说明不是一味好清高虚名的。你好交友,我不说什么。只是你心里要明白,那贾蔷处在什么境地。太上皇在,他还能无忧。一旦……你心里要有数,无论什么时候,都绝不能将家族牵扯其中。真到了要紧时候,王家不会为了保你,就掉入那等凶险危地,你也莫起怨恨。” 王守中闻言心惊,却立刻起身道:“叔祖,孙儿非不明理之人,明白叔祖之苦心,也会做到有分寸。只是,贾蔷和冯紫英想要的教坊司的乐户……” 王世英闻言皱眉道:“果真只为了丝竹之乐?” 王守中正色道:“若只冯紫英、薛蟠,孙儿还不敢有十分把握。但贾蔷此人,十分不同,孙儿敢打包票,他不会乱来。” 王世英闻言,仔细想了想后,轻声道:“那黄口孺子能与半山公言语交锋,且不落下风,除却狂妄之外,也确有几分可取之处。也罢,既然王家欠人家一份人情,便以此还了就是。晚饭后,你来这里,取我的手书,然后带上车马去教坊司拿人吧。” 王守中闻言大喜,躬身拜谢。 得知赵家发生的事后,看到了贾蔷的手段,他愈发坚定了他与贾蔷结交的心思。 如今完成了贾蔷之所托,王守中相信,往后必有回报! …… 第0148章 大恩 十日之后。 林如海小书房,世安堂。 已过了丑时,贾蔷背完书,又拿过《颜勤礼碑》和《多宝塔碑》的字帖来练字。 这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来此世之前,他一个工科狗,怎有闲心去写毛笔字? 纵然得了前身的记忆,可前身纨绔子弟一个,一手字写的连徒有虚表都谈不上。 在这个时代,字便如人的脸面,丝毫不能差。 下场科举时,字若不好,基本上连秀才都没指望。 所以贾蔷每日里必抽出一个时辰,勤写大字。 牛油大蜡将书桌周围照的通明,原来没有电的年月,只要熟悉了,其实也并不难熬。 贾蔷全神贯注的书写着每一笔,写书法需要天赋,但写字不用。 想要写的工整,写的让人见之赏心悦目,只需要下苦功夫狠练就是。 贾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书法天赋,也没想过成为书法家,所以只埋头勤学苦练。 静谧的夜,笔锋擦过纸面的声音都能入耳。 细密的纱窗外时而飞来一只蚊虫,却又被驱虫香薰走,落在水塘边,一尾金鱼跃出水面,一吞而下,荡起一圈水花。 江南的园林中,凡有水塘处必有鱼群,除却观赏之用外,还有更大的用处,便是吃蚊蚁虫卵。 若无鱼群,水塘就会沦为蚊虫孽生的源泉,根本住不得人…… 不过这一切,贾蔷都毫无所觉。 他专注的写着每一笔,每一划。 直到一张大纸写满后,他方停下笔,自己端详了稍许,就放在一旁,准备再写一篇,却忽然发觉不对,抬头看去,眼眸猛一收缩,忙站起身道:“姑祖丈?您怎么来了……” 林如海披着一件儒衫,面色和蔼的站在檀木几案旁,他身边,还有一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妇人搀扶着她。 这妇人着一身黛色云纹软烟罗裙裳,头插一枚浅杏色水纹玉钗,有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娴静之美,眼波如水,与贾蔷微微颔首。 林如海指了指她,忽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道:“你林姑姑喊她一声姨娘……不过你与她相隔太远,倒也不必强扯尊讳,排算辈分,跟着唤一声梅姨娘便是。” 若贾敏在世,贾蔷当然要敬一声姑祖母。 可林如海的妾室,和贾蔷的关系就太遥远了,也不能称她一声姑祖母。 所以干脆就以生人的身份,敬一声“姨娘”便是。 “姨娘”当然是敬称,便如“太太”一般。 至少,要比丫鬟高出许多去…… 贾蔷依林如海之言敬了半礼后,劝道:“姑祖丈,时已深夜,姑祖丈病体尚未大安,还是多多休养为好。” 林如海闻言颔首一笑,指了指大条几案上的纸笺,道:“怪道你姑姑说,你写字有几分天赋和章法,就凭你这专注的模样,连我们推门而入走到近前的声音都没发觉,长此以往,必能有所成就。” 贾蔷忙谦逊笑道:“姑祖丈过誉了,我正经练字不过二三个月,从前荒废了太久光阴,如今不过加点找补回来而已。” 林如海摇头道:“写字和时文破题一般,也讲究个天赋。能不能写出名堂,能不能破好题,除却努力外,全看能否入门得真韵。你姑姑说,你有这样的天赋,如今我看来,确实不错。你看呢?” 最后一言,是问向身边妇人的。 梅姨娘闻言,将大条几案上贾蔷写满大字的纸笺拿起,端详稍许后,点头道:“可以看出字间蕴着忧虑,但却丝毫不见倾颓之势,笔锋渐利,锋芒久盛。不错,以字观人,足见刚烈。” 声音,仿佛江南烟雨声。 “哦?” 林如海笑道:“我写了几十年的字,得你的评价居然和蔷哥儿认真写了几个月的一样?” 梅姨娘浅笑道:“老爷是探花之才,不过不胜在书法上便是。” 林如海对目露不解之色的贾蔷道:“你梅姨娘自幼在其叔祖家长大,她叔祖乃是名满天下的书法大家涪翁先生。涪翁先生在世时,你梅姨娘为其洗笔丫头,练就一副好眼力。只可惜,涪翁先生故去后,梅家只有一庶出孙辈去钻研书法,也不怎么成器,余者都去钻营如何卖盐了……” 许是见贾蔷听闻“卖盐”两个字后,面色骤变,连看林如海的眼神都微妙起来。 林如海何许人也,这等变化虽也细微,可如何逃得过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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