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技击手段极高明的高手罢了。遇到大军围剿,十个甲士就能了账,又不是刀枪不入的怪物。不过这些人本也不是和大军斗的,暗地里暗杀,或是当护卫保全安危,都是极好的。爷,你可想要这样的人?”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道:“我们能寻到这样的人?” 李婧指了指孙琴道:“孙琴干娘,就是我说的那位孙姨娘,就是这样的高手。我爹说,他当年全盛时,都斗不过孙姨娘。如今想想也是,若非有如此能为,孙姨娘也护不住这么多人。这些年,孙琴不是头一个失手的……要不是齐家招揽的高手太多,孙姨娘早就将孙琴救出来了。不过想要孙姨娘到跟前做事,还要把富贵楼里的女人都安排妥当了。” 贾蔷闻言,好奇道:“我听你说过,纵是习武之人,年纪大了后,也会面临血气衰弱的问题。那孙姨娘和你爹差不离的年岁,还是个妇人,居然还这般了得?” 李婧呵呵笑道:“孙姨娘擅长的是精巧的手段,不是蛮力。要不是孙琴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孙姨娘明面上是扬州鼓上蚤的诨号,背地里还有一个更了得的名号!” “扬州孙二娘?” 贾蔷轻挑眉尖问道。 李婧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孙二娘,叫千手观音。一来,是因为江湖中人都知道她的善行,活人无数。有侠义心的,还经常送些银子去富贵楼,不过孙姨娘多半不要。二来,则是她使暗器的手段,独步江湖!齐家那位大公子之所以没敢逼孙琴就范,就是忌惮孙姨娘。” 孙琴终于舍得开口了,咬牙道:“要不是他家财大势大,娘才不怕他们人多。当日我要敢下狠手,也不是不能逃走,就是怕出手后,连累到娘和楼里的姊妹。” 势不如人,真真让她憋屈愤懑。 贾蔷看了她一眼,道:“江湖有江湖的路数,世道逼的你们女孩子活的艰难,我就不说你们行窃合不合适了。不过从今以后,我虽给不了你们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总还是没问题的。往后,就别再去行窃了。” 孙琴闻言,面色一变,张了张口,不过许是顾及什么,到底没说出话来。 贾蔷却猜透她的心思,道:“我此举并非是施舍,在这个世道里,你们能自力更生,活的比许多须眉男儿更有骨气,我是发自肺腑的尊重你们的。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可以靠其他方式谋生,依旧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至于孙姨娘说过,只要救出你来就为我卖命……我不敢保证在我身边做事会不会有风险,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敌人会不会派人来刺杀于我。但我可以保证,我不是用几两银子,就糟践你们去卖命的人。” 孙琴看着年岁还没她大,但沉稳端庄,气息隐隐威严的贾蔷,目光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她也算是半个老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她感觉得出,贾蔷没有哄她。 不想却听贾蔷沉吟稍许后,又对李婧道:“安排一些妇人,靠做事出力来谋生立命不算难事。只是……你爹那个脾性你也见了,万一等那孙姨娘来了后,也如此桀骜不驯,再加上你的缘故,他们还是长辈,到头来,莫让我难做。” 李婧笑道:“爷这是哪里话,便是我爹,如今也勤吃药多用饭,加把劲耍些帮助恢复的拳脚,想早日好了,帮爷做事还债呢。他和孙姨娘都有江湖道义在,我爹收了镖银,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雇主把镖押到地方,这一点爷放心就是。” 贾蔷点了点头,道:“那行吧……还有其他事么?” 李婧闻言,脸色犹豫了下,轻声道:“爷,买完地霜后,咱们真没银子了,十两都不到了……” 此言一出,孙琴面色微变,目光隐隐古怪起来…… 方才口气大的惊人,好似比扬州首富还厉害,结果只是样子货? 贾蔷闻言却只是“啧”的笑了声,道:“昨儿夜里忘提了,早知道让齐筠和徐臻先借我三五千两银子,应应急。” 他沉吟稍许,道:“这样吧,等我做完早课,中午吃过饭后,咱们再一起出去逛逛,看去哪处弄点银子花花。” 李婧点头道:“那好吧,我先送孙琴回去。” 贾蔷“嗯”了声,道:“早去早回,这几日你忙的也忒过了,今儿回来后好生歇息两天,不准再奔波劳累了,不然仔细着。” 听完贾蔷不容置疑的霸道话后,李婧心里丝甜,应了声后,带着孙琴出了盐院衙门离开了。 二人走后没多久,贾蔷和香菱将将锻炼完身体,吴嬷嬷就来寻贾蔷,说是林如海让他赶紧去忠林堂,因为总督老爷要走了。 贾蔷闻言忙让香菱先自己回房,他则前去送行。 不管如何,既然林如海与韩彬有如此交情在,他身为晚辈,都该去送一送。 香菱一人则回到了小书房,不过没等她洗漱去吃早饭,却见雪雁一蹦一跳过来,看到只她一人在,便问道:“蔷二爷呢?” 香菱笑道:“林老爷招去了,说是去送客。” 雪雁懊恼道:“姑娘还找他哩,算了,你同我一起回吧,不然姑娘问起来,我也不知怎么去答,到时候又该说我笨了!” 香菱只好放下筷子,起身笑道:“就这一句话你也记不住,可不就该说你笨了?走吧!” …… 第0178章 来信 “你们爷呢?” 看到香菱进来,书桌旁刚刚搁下笔的黛玉笑问道。 香菱进来,见黛玉坐在那里,上面穿一云刻丝绛软烟罗琵琶襟衣,下面则是一桃花云雾棉锦裙,便笑道:“林姑娘可真好看。” 黛玉闻言笑骂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你们爷相处了也没几日,倒将他那油嘴滑舌学了去。” 香菱娇憨一笑,道:“我们爷刚被你家老爷叫去,说是总督老爷要走了,让他去送送。” 黛玉没所谓的应了声,又风轻云淡问道:“昨儿个,你们爷几时回来的?我怎么隐约听着,他在外面又惹是非了,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香菱知道的有限,就捡知道地说道:“回来快子时了……那女孩子不是我们爷认识的,是小婧姐姐认识的,好像是她老子年轻时候在扬州府和一个叫孙二娘的,好像是开青楼的老鸨的女儿……因偷东西被齐家大公子给捉了去,我们爷昨儿晚上给要了回来,早上的时候才见着,给我们爷磕头来着。” 这番话,黛玉听了只嗤笑了声,道贾蔷一刻也不安分,至于李婧父亲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关心。 可她不关心,紫鹃心里却腻味个半死。 在紫鹃心里,黛玉就恍若月宫仙子一般高洁无暇,不食人间烟火。 长大后即便是说亲,夫婿也当是阳春白雪,温柔多情,家底殷实的如玉公子。 可庇佑黛玉一生不为生活所忧,不为俗事所扰,一世无忧无虑的过活。 再看看贾蔷…… 身边出现的要么是女扮男装在外抛头露面的江湖人士,要么是什么铁头柱子苦力出身的舅舅舅妈。 她不是瞧不起这些人,只是实在不愿黛玉与这样的人有交际。 如果这些勉强还可忍受,那么如今甚至连偷东西的贼偷,开青楼的老鸨都出现了,这简直让紫鹃心急如焚。 一时间,脸色难以遮掩的阴沉起来。 香菱虽娇憨些,可她并不傻,看出紫鹃明显不喜忧虑的神情,不安之间,就想告辞。 不想黛玉却直接说破道:“别理她,她又魔怔了。也不想想,若不是蔷哥儿认识那么些人,又怎能救得了我爹爹?蔷哥儿虽然和那些人来往,但他又没学坏,偏你又多想?” 紫鹃闻言,知道黛玉“中毒”已深,必难说服,心底打算寻机会去和梅姨娘谈谈,看看有没有法子,不过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哪里是我想多了,分明是香菱说的唬人,又是老鸨,又是贼偷,还带回府来,等回京后,家里老太太知道了这些事,便是姑娘也落不着好,更何况我这个做丫头的?” 黛玉没所谓还隐隐得意笑道:“你少拿老太太唬人,半年后我和爹爹一并回京,自然是住在家里,如云儿那般得闲才去探望老太太,只要你不嚼舌根子反叛我,老太太又怎么知道?” 香菱在一旁忽地灵机一动,想起贾蔷的话,便正经说道:“紫鹃不必担忧什么,我们爷说了,他和林姑娘是君子相交,还赞林姑娘是女孩子中的君子。再者,你想的也没道理。难道林家老爷和林姑娘不比你聪明?他们若说让我们搬走,我们才好搬走哩,不然就辜负了他们的好心了……” “哎哟!行了行了,越说越不像了!” 紫鹃看着黛玉气的都涨红了脸,身子都在发抖,她差点没给香菱跪下,几时说出口过让人搬走的话了?! 紫鹃跺脚求饶道:“你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了,我不过姑娘身边一丫头,说起来还是贾家的人,哪有资格赶你们?我不过就是……你真是……香菱,你快把我们姑娘哄好了,不然她要是真恼了撵我走,我非碰死在你跟前不可!” 香菱也唬了一大跳,见黛玉气成这样,眼泪扑簌扑簌的流着,只拿眼去看紫鹃,模样确实唬人,便忙赔笑道:“好姑娘,我不过是胡乱白话两句,你怎好生这样大的气。果然气坏了身子骨,我们才真不能住了,我们爷也会骂我的,他最是敬着姑娘和林老爷了……” 紫鹃见黛玉恍若未闻,只是看着她,心里瘆得慌,便跪下求道:“姑娘好歹看我服侍一场的情分上,相信我这一回,我就是再怎么不着调,也做不出赶人的事啊!” 黛玉闻言,想起这些年的情分,心里一软,选择相信了她,缓缓呼出口郁气来,幽幽道:“今儿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是闹到香菱当面,下次若闹到蔷哥儿当面,你还让不让我活……” 不等黛玉气话说出口,紫鹃就臊的落下泪来,连声道:“再不会了,再不会了,姑娘快别恼了,左右不过还有半年的时间了,等回了京城,说不得我就得回贾家了,姑娘何苦现在赶我走?” 黛玉放的狠话自然是气话,她那样善良的人,这几年紫鹃将她照顾的样样妥当,处处为她着想,她纵然气极,也不过说两句恼话,再怎样也不可能真赶紫鹃走。 这会儿听到紫鹃居然真存了这个心思,反倒唬了一跳,斥道:“你浑说甚?老太太既将你给了我,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她身边又不是缺不得你,你好好在我林家待着便是。” 又见香菱以为闯祸而不安的模样,黛玉笑道:“你这傻丫头,莫非也要我来安慰你一遭?” 香菱摇摇头,还是不怎么敢说话,害怕又说错话。 黛玉便岔开这一茬,问道:“小婧呢,这几日都没见着她了。” 香菱犹豫了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在外面帮我们爷张罗着什么,刚又走了,送那位孙姑娘回家了……对了,小婧姐姐起初说让那位姓孙的姑娘到内宅来,可以保护林姑娘。我们爷说不合适,还是让她回家的好。” 这话总算让紫鹃连连点头,一个青楼出身的行窃贼偷,若是进了内宅,岂不连累黛玉的清誉? 却听香菱又道:“姑娘寻我们爷有事?那我现在就去寻他,不然一会儿他要和小婧姐姐出去找银子去了,姑娘就见不着他了。” “找银子?” 黛玉微微蹙起眉头来,问道:“找什么银子,怎么个找法?” 香菱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呢,方才就听小婧姐姐说,家里只有不到十两银子了,快花没了……” 语气,隐隐忧伤,又有几分悲壮。 黛玉见此竟忍不住“噗嗤”一笑,将心口处堵起的那块郁气也笑散了,嗔她一眼没好气道:“果然跟着你们爷时间长了,也开始作怪相了。蔷哥儿旁的能为不好说,但持家的本事,还不用你来哭穷?” 雪雁也嘻嘻笑道:“香菱别怕,过不下去的时候,来寻我借桂花油,我借给你。”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过不下去?我只愁日后银子多的花不完,还有过不下去的时候?雪雁你还是留好你的桂花油罢。” “呀!我们爷来了!” 香菱闻声一个激灵,欢喜叫道。 黛玉脸上也带起了笑容,却取笑香菱道:“不过分开那么会儿,你就高兴成这样,也不嫌臊!” 香菱只笑不出声,然后众人就见着一身月白儒衫的贾蔷不疾不徐的迈步而入,脸上带着自信洒脱的笑容。 黛玉最先取笑道:“又吹牛!香菱都说了,你们如今连十两银子也没了,还说大话。” 贾蔷也不辩解,只看黛玉的眼睛怔了怔,道:“怎哭了?” 黛玉笑容一凝,忙避开眼睛,道:“谁哭了?你才哭了呢……” 香菱实诚,就想上前解释清楚,却被紫鹃拉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还威胁道:“不许说!回去后也不许说,女孩子间的话,怎能说给爷们儿听?你若说了,我们就算白认得你了。” 香菱唬了一跳,小声问贾蔷道:“爷,那我还说么?” 贾蔷还没来得及开口,黛玉就一扭头笑骂道:“好你个香菱,你敢反叛?” 香菱嘻嘻笑道:“再不曾有过!前儿林姑娘说的话,我也一字未说。” 黛玉哼了声,看着贾蔷抿嘴笑道:“你运气倒好,宝丫头的哥哥闹出那样一场阵仗来,到头来便宜了你。香菱多好的姑娘,生的这样好看,眉心一点胭脂痣,心里又都是你,你可要好好待她,不然我也是不依你的。” 贾蔷闻言,看了眼感动的泪眼汪汪的香菱,呵呵笑道:“这自然是应该的,她是我的人嘛,自会照顾她一辈子。” 众人笑了一会儿,黛玉问起正事来:“昨儿晚上怎么了,我隐约听着,你在外面又闹了一场?” 贾蔷将事情大致说了遍,听的黛玉等人无不瞠目结舌。 黛玉想不通:“宝丫头的哥哥来扬州寻你做什么?” 贾蔷昨晚和薛蟠聊过,这会儿听黛玉问起,坐在一旁有些头疼道:“先前他不是花了十万两银子去丰乐楼把那天下第一名妓花解语给赎回来了么,就安置在我西斜街上那套宅子里。薛大哥白日里去那边坐坐,结果不想被赵国公的孙子带人打狠了,还威胁他早日放人,不然见一回打一回。家里大人们也没甚法子,赵国公资格太老,又是个不怎么讲道理的,薛大哥害怕,所以才跑南边来躲一躲,寻我商议回头怎么报仇。” 黛玉隐隐不怎么高兴了,好奇道:“宝姐姐的哥哥,同你又有什么干系,惹出祸来怎会来寻你帮忙报仇?好没道理。” 贾蔷不知为何就想笑,不过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笑出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便绷着脸,思考了下道:“或许是因为我是他朋友,毕竟当初我从宁府逃脱处境最艰难时,是薛大哥送了一车财货给我,解了我一时之难。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他落难了,我不好见死不救。” 黛玉闻言面色和缓,想了想,又好奇道:“那姨妈和宝丫头呢,她们没说什么?” 贾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骗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笑道:“薛姑姑倒是写了封信来,托我照看照看薛大哥……” 话音未落,就见黛玉清新自然的自他手中接过信笺,随手打开,边看边冷笑连连起来。 贾蔷:“……” 第0179章 五年 “怎么,我看不得?” 等将一封信来回看了三遍,冷笑了几百声后,黛玉才感觉到周遭不对,抬眼看去,就见几个丫头连同贾蔷一起,怔怔的看着她。 黛玉俏面飞霞,却咬牙强撑着质问道。 贾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有什么看不得的,林姑姑担心我见识短浅,为我着想嘛。” 仔细看了看贾蔷的面色,黛玉满意了,将信悠悠的重新折好封起,推到桌子另一边还给贾蔷,笑道:“你说的不差,你是见识短浅,容易为人哄骗了去,我才替你瞧瞧。” 不过到底没说宝钗信里的是非,况且这封信原本就滴水不漏,甚至还问候了黛玉父女二人,并且让薛蟠带来了节礼。 黛玉再怎样,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尽管她心里依旧认为,某人心里是藏奸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夺了贾蔷的信,替他留心留心。 好在,贾蔷知她好意…… 闲话说完,黛玉问贾蔷道:“如此说来,你马上就要去做冰室营生了?那书坊呢?” 贾蔷呵呵笑道:“三味书屋虽然很好,但目前还不是时候,林中客上人,且再等等。至于何时是时候……天机不可泄露。” “呸!” 黛玉闻他拿她的名号打趣,没好气啐了口,取笑道:“没银子去盘下来就直说,还装神弄鬼的。” 贾蔷“哈”了声,扬了扬下巴,傲然道:“我没银子?我随便开个口,哪里还落不得三五万两银子。” 黛玉闻言嗤笑,雪雁和香菱嘻嘻,唯有紫鹃笑的勉强。 若不是先前被黛玉敲打过一回,她此刻都忍不了了。 在她看来,贾蔷就是一个满口谎话欺骗黛玉的大骗子! 三五万两银子,都中一座那样富贵的国公府,一年的进项才多少银子? 不提她们丫头一个月才一吊钱还不到一两银子的月钱,就是正经小姐,一个月也不过二两银子的月钱。 哪怕是国公夫人贾母老太太,和当家太太王夫人,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不过二十两。 这已经足够一个寻常四口百姓人家一年的花销嚼用了。 贾蔷开口轻飘飘的就冒出三五万两银子,让紫鹃觉得他一点都不踏实,口舌花花。 看到黛玉眉眼间的笑意后,就愈发担忧了…… 不过黛玉又不是傻子,冷笑道:“蔷哥儿果然在外面被人教唆坏了,开口就离谱。我就不信,哪个傻子会凭白送你三五万两银子!” 贾蔷心里发虚,面上却作高深状,道:“林姑姑,你知道扬州府一块尺五见方的冰多少银子?” 黛玉哪知道这些,眯起眼来看着他,似笑非笑,仿佛坐等某人将牛吹上天。 贾蔷呵呵笑道:“十五两!足足十五两银子!而从前,冯家和徐家只能靠冬日里去山上采冰,然后运入冰窖里贮存起来,等来年再卖。这中间要耗费多大的功夫,花去多少两银子?而如今有了我的硝石制冰的古方,往后制冰就简单太多,林姑姑你素来聪慧,想想看,这张方子值多少银子?” 黛玉哪有那样好骗,侧眸觑视于他,道:“方才你才同我说过,那方子是拿去入伙用的,怎么着,你还想收二回银子,卖了它不成?” 贾蔷打了个哈哈,笑道:“不是卖了方子,是先预支些银子,等赚了钱后,从应分的红利里扣不就好了?” “呸!” 见他居然将谎言圆了起来,黛玉啐他一口,笑颜如花道:“就知道你最狡猾了!” 声音恍若银珠落玉盘,娇脆灵俏。 贾蔷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却不想看到吴嬷嬷进来,笑道:“哥儿原来在这啊,让我一通好找。” 贾蔷站起身道:“可有什么要紧事?” 吴嬷嬷笑道:“外面来人说是要找哥儿,自称是姑苏东盛赵家的。王管家说,这姑苏东盛号是天下最大的八家布号之一,家里背景也了不得,所以让我赶紧来告诉哥儿。” 贾蔷闻言面色微变,随即眼睛一亮,转头对黛玉笑道:“林姑姑不是以为我在扯大旗吹大气么?瞧着,一会儿我将银票送来验证验证!” 说罢,哈哈笑着一转身出门而去。 真是,来得及时! 只是背过身去后,贾蔷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赵家来了,那就说明留给贾芸的方子是被人强行逼要走的。 可贾芸黑有金沙帮护着,官道有淮安侯府护着,外人如何能得逞? 只能说明,必是宁府那边出手了! 贾珍,嘿! 当真是作死! …… 盐院偏厅。 贾蔷面色寡淡的看着报上家门的赵博安和一个东盛赵家的掌柜的,他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赵博安身上。 这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木讷拘束,不善言谈。 那位姓苏的掌柜的倒是八面玲珑,说了好些好话,又转告了东盛当家人,姑苏赵家二老爷赵东林的问候,兼,威胁。 而赵博安,却始终没什么言语。 神情木讷,有些不安,但应该也算不上怕。 苏掌柜的赔笑道:“原本我们老爷以为蔷二爷是宁府的人,偏蔷二爷又不在京城,所以才去登门拜访了东府珍大爷,没想到,里面还有些我们外人不知道的事,最后落了个无辜的下场。如今我们明白了,所以我们老爷特意派了我们哥儿,也是我们老爷的独子,亲自带着银票来见二爷,还请二爷宽容则个。” 说罢,悄悄拉了拉赵博安的衣袖。 赵博安回过神来,站起身,从怀兜里掏出厚厚一叠大龙银票来。 贾蔷也没点验,只屈指轻轻叩击了两下,看着赵博安道:“你父亲说,你想同我学织染?你看得懂我留下的方子?” 赵博安有些木然的眼珠,在听到贾蔷的问题后,缓缓变得多了些神采,看着贾蔷道:“你留下的方子,我看过很多遍,怎么辩证都是对的,可为什么旬日之后,布会褪色?染完烘干之后,再下水搅洗,布都不掉色。放十天就掉色,这是怎么回事?东盛号存了那么多染布的方子,没有一个方子会是这样的。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给我?” 这话……便是苏掌柜的听了都觉得难为情。 方子是染坊的命根子,贾蔷一个方子就敢开口五万两银子,他怎么会凭白教给别人? 换做是赵家有这样的方子,别说五万两银子,就是五十万两银子,都绝不会出手。 然而却不想,贾蔷居然缓缓点头道:“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苏掌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目露狂喜之色,激动道:“蔷二爷,您是太上皇面前都有牌位的贵人,自看不上这种织染小道。只要您愿意将方子都教给我们哥儿,那要多少银子,您只管开口!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东盛号都给您凑齐喽!” 赵博安也是眼神奕奕的看着贾蔷,重重点头。 他打小在染坊长大,心中没有权势名利,唯痴迷织染之道。 若能让他学会如此神奇的织染之术,他连他老子留给他的那份家业都愿舍了…… 却不想,贾蔷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居然说道:“我不要金银,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要为我效力五年。” “什么?” 赵博安还未反应,苏掌柜却差点没跳起来,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使不得,使不得!” 然而赵博安却看着贾蔷道:“你果真会织染?你年岁比我还小些,怎么会这么厉害?” 贾蔷笑了笑,却没说话,问侍候在偏厅的盐院二管家刘管家要了份纸笔,然后随手写了片刻后,将写满字的纸笺交给赵博安,道:“这个方子,你应该能看得懂,看看如何。” 赵博安闻言,将信将疑的接过纸笺,他见过无数方子,什么方子没见过…… 只是将这份纸笺拿到手上只看了一眼,本性木讷的赵博安却惊的面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骇然的看向贾蔷。 贾蔷摆手道:“你放心,不是我去东盛偷的方子。从东盛出的布和绸缎上的颜色,我就能将你家方子推出个七七八八。不止东盛的,恒生的、丰华的、荣世的……他们的方子,我也都能反推出来。你们有的,我都有。而我有的,你们却没有。让你效力五年就教给你,是因为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好方子,也没必要吃独食。之所以愿意教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是真正热爱织染这一行当的。可以往后,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 赵博安不安的看着贾蔷道:“那你呢,你比我更厉害,你自己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贾蔷笑了笑,道:“我虽然厉害,可我要做的事,却远不止织染这一行当。如果不能高度专注,这条路上只会越走越慢,直到再无进展。” 赵博安好奇道:“你若都教给了我,就不怕以后我超过你?” 贾蔷摇头道:“你若超过我,反倒是好事。织染虽非经义大道,却也算是三千大道中的一种。大燕若故步自封,早晚会被西洋诸国所超越,乃至侵略取代。我又不只靠织染赚银子发财,所以,你不需猜疑我的用心。” 再者,他知道,如今兴盛的手工织染法,早晚会被机器化学织染所取代。 而他所储备的染料方子,还能领先几百年…… 只是这些暂时没必要去说…… “好!我答应你,跟你学织染,为你效力五年!” 看着斩钉截铁下决定的赵博安,贾蔷微笑颔首。 他当然会如约的将染料方子悉数相授,只是五年后,他的织染帝国,或许已经不是几张方子就能动摇的了。 而这位一心痴迷于织染的赵家公子,却是一个极好的织染技术总监…… 这样纯粹的人,万里挑一。 贾蔷又可借此机会,将与赵家的恩怨消弭,或者,拖延到五年之后…… …… 第0180章 命运 “啪!” “啪!” 一叠银票分成两摞,放在了黛玉院正厅桌几上。 贾蔷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挑着眉尖对黛玉并她身旁的几个丫头道:“点点,看看是不是五万两银子?说了你们不信,金银于我如浮云。” 黛玉抿着嘴,灵秀的星眸微眯,似笑非笑觑视某人,静静观其弄鬼…… 不过她能稳的住,身边的紫鹃、雪雁和香菱三女却稳不住了。 黛玉是月宫仙子般的人物,算得清账,却不在意金银,可她们三个却是丫鬟出身,如何能做到视金银如粪土? 便是香菱,都知道银钱是个好东西。 三人翻来覆去的看银票,香菱本就识字,紫鹃、雪雁原不识字,跟着黛玉几年也通了些文墨了。 因此都识得大龙银票上的“壹千两”三个浓墨大字。 整整五十张,数来数去,似乎要数出花儿来。 黛玉不理,只拿眼望着贾蔷,甚至不开口说话,只等某人自己乖觉的交代。 贾蔷觉得有趣,反倒不急着交代了。 就着青花黄陶盏,一口一口的啜饮着清茶,一边赏玩着黛玉书桌上的一块属青石砚。 他不急,黛玉也拗着,可有人拗不住了。 紫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得,问贾蔷道:“小蔷二爷,这些……这些到底怎么……我是说……” 贾蔷呵了声,目光玩味的看向紫鹃,道:“怎么,还怀疑我是穷光蛋大话精否?” 此言一出,紫鹃的俏脸霎时间涨红到极致,几乎要成紫色了。 这般模样唬了众人一跳,黛玉嗔了贾蔷一眼后,忙劝道:“你二爷同你顽笑呢,你哭什么?” 贾蔷也无奈道:“顽笑两句,你当什么真?我若果真和你较真儿,还会同你顽笑?再说,你也没什么私心,都是为了林姑姑着想,虽然没甚必要。” 紫鹃惭愧的不敢抬头,黛玉对贾蔷使了个眼色后,岔开话题问道:“你倒是说说,人家凭什么送你这么些银子?” 贾蔷呵呵一笑,将事情大致说了遍。 一炷香功夫后,别说黛玉等人,便是紫鹃也瞠目结舌的看着贾蔷,如看妖孽。 黛玉星眸闪烁,看着贾蔷抿嘴道:“你居然还学诸葛孔明,用锦囊妙计?” 贾蔷面无表情,风轻云淡的道:“这一计,用的如何?” “呸!少神气!” 黛玉忍不住露出笑脸来,心里实在觉得精彩,却不想让这人得了意去。 黛玉又问道:“这么些银子,可够你使了吧?” 贾蔷仰头算了算,结果还是摇头道:“这点银子哪里够使?我准备将扬州城外买一处小岛,修建工坊。还要多召集一些工匠、铁匠、木匠和泥瓦匠。另外就是书坊也不能再拖了,还有茶肆酒馆戏楼……” 雪雁在一旁失声笑道:“老天爷,蔷二爷,你这般造法,别说五万两银子,给你座金山也不够使呀!” 贾蔷啧了声,轻轻呼出口气道:“金山也不值当什么……又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便是。” 黛玉提醒道:“过犹不及,差不多行了……你不读书进学了?” 贾蔷嘿嘿一笑,侧眸看着她,轻声笑道:“所以才会选择和其他人合作,我就起个头,剩下的就由他们来完成就好。” 紫鹃终于敢说话了,小声道:“蔷二爷就不怕被人诓了去?” 贾蔷呵呵笑道:“与人相交,贵在一个诚字。我不负人,人为何要负我?” 紫鹃怔住了,外面的世界已经这么美好了么? 黛玉啐笑道:“呸!又胡说!商贾之辈,最会藏奸。若果真如你所说,你怎么不和东盛赵家的人贵在一个诚字去?” 紫鹃恍若,明白过来又被贾蔷捉弄了,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贾蔷也不在意,呵呵笑道:“所以要赶紧买个岛,工坊座落其上,重要秘料也都放在上面,除非彻底撕破面皮,否则便是万无一失。” 黛玉听他说的有些骇人,轻声问道:“若果真有人觊觎,撕破面皮,又当如何?” 贾蔷笑道:“我有林姑姑和姑祖丈护着,谁敢?” 黛玉没好气道:“你这般能为,算计这个打倒那个,还用得着我爹爹来护你?” 贾蔷哼哼笑道:“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得抱啊。不过我不会白抱……” 黛玉斜眸觑之,冷笑道:“你想怎样?” 贾蔷呵呵笑道:“还能怎样?日后和林姑姑吵嘴时,自觉退避三舍,任打任骂任踹任啐。若是有人欺负林姑姑,那我就……打他骂他踹他啐他,绝不饶过他。” 这俏皮话让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黛玉抿嘴一笑后,摇了摇手中的锦帕,威胁道:“你还想和我吵嘴?仔细你的皮!”说罢,又“噗嗤”一笑。 本是凄凄惨惨于绝望中回扬州,不想父亲非但没事,还解开了她心底深处多年的心结。 再加上半年后,她爹爹要回京任京官,往后就算还住在荣国府,那也不算寄人篱下了。 有不自在的地方,直接回家去便是,不必担忧被人取笑了去…… 如此一来,她的心情也就一日好过一日…… 贾蔷看着笑颜如花的黛玉,心里也是无限的感慨,也不知这位林姑姑的命运,是否真正改变了。 若是林如海身子能将养得当,那还好,再怎样,也能有一二十年的光景,足够了。 怕只怕,回京之后,满朝景初旧臣,而心向新政的隆安干臣们又纷纷被贬出京,只一个林如海,其处境之艰难,不言而喻。 到时候,万般重担压在肩,明箭暗箭层出不穷,就是一个铁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林如海本就单薄多病的身子骨? 若是,林如海过早逝去…… 念及此,贾蔷目光深沉了稍许,不管如何,就凭林家父女对他的维护之心,他也不会让黛玉重蹈前世覆辙。 …… 扬州西城,齐园。 贾蔷在盐院衙门,看到几束青竹,和几面白墙墨瓦,就觉得领略了江南意趣。 那他若进了齐园,怕是真要流连忘返了。 山、水、湖、石、草、木、亭、轩,每一处,都谈不上奢华,但每一处,都得尽自然之美,毫无雕饰之嫌。 齐家百草堂上,一代传奇盐商齐太忠面色淡泊的坐在一藤椅上。 观垂柳于萧瑟寒风中…… 须发洁白的他,看起来却没有许多老态,一双眸眼平静的如江海湖泊一般。 在藤椅四周,齐家家主齐万年、次子齐万海、三子齐万本,长孙齐筠、孙齐笛、孙齐筑等成年的嫡子、嫡孙恭敬侍立。 最小的嫡孙齐符,垂头丧气的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齐万年躬身轻声道:“父亲,已经查明了,是老五家的齐衡教唆的符哥儿,让他去珍珠阁……” 他口中的老五,是他的庶出兄弟。 齐家极重嫡庶之分,嫡子们才有资格论“字”排辈,庶子连以“字”起名的资格都没有。 譬如同为孙辈,嫡出的齐筠、齐笛、齐符等就是“竹”字辈,而齐衡、齐延就没有这个资格。 在家族族谱上,进的都是副册…… 庶出子孙们自然不会甘心,所以暗中的斗争,一刻都未停止过。 齐太忠不关心这些,嫡脉已经占尽优势,若是还需要他来出头才能压得住家族,那齐家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不愿听齐万年多言,反倒问道:“筠儿,将你和那位贾良臣还有徐家的商谋,以及贾良臣建议你之言,告诉你父亲他们。” 齐筠闻言面色微变,却不敢违命,上前躬身应道:“是。” 随后,将昨夜同贾蔷、徐臻商议之事说出。 齐万年三兄弟听完后,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来。 齐家当然不止盐业上的营生,酒楼、茶肆、布庄、茶园…… 凡是赚钱的营生,齐家或多或少都有涉足。 但是,齐家从未当过占股低于五成的小东家。 更别说,这里面还要让齐家来出人脉和商铺…… 等齐筠说完后,齐太忠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齐万年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思虑稍许,缓缓道:“不值当。虽说看起来韩彬和林如海在江南横行无忌,可他们如今在朝中是失败者的地位。就算韩彬三五年后能重返朝堂,等待他的还是极艰难的局面。林如海这个半死之人,就更不用提了,能不能再活三年都难说。” 齐太忠不置可否的“唔”了声,问道:“筠儿,你怎么说?” 齐筠没敢去看齐万年略显阴沉的脸色,答道:“老祖宗,孙儿以为,父亲虽说的极是,可是,却有一点,也要重视。” 齐万年皱眉道:“哪一点?” 齐筠道:“那就是当今天子革新大政的决心!” 齐万年喝道:“有太上皇在,天子革新什么大政?” 齐筠垂下眼帘,缓缓道:“太上皇毕竟春秋已高,且龙体向来不好。这一次之所以闹出如此大的风波,不就是为求一身后名么?此事由天子让步,韩彬等大臣贬黜出京为止。再往后,天子仍是天子,三五年后,该来的终究会来。有了天子的倚重和决心,有半山公负天下之望,有林如海、李晗、张谷、窦现、左骧这样的能臣辅佐,新政或许会历经艰难,但势必大行于天下。盐政,应该就是其中之一,甚至会首当其冲。所以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若能提前与那边挂上联系,总是一条退路。” 齐万年三兄弟闻言,面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是看着齐筠一点点长大的,也知道他越发出色,有扬州府第一公子之称。 但还是没想到,他竟有这等眼界。 相比之下,其他几个小辈就显得格外黯淡无光了…… 齐太忠眼中也明显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转过头来,看了眼他一手教养长大的长孙,淡淡一笑道:“既然你这般想,那就这般去做罢,不过一点小营生罢……对了,有机会,带那孩子回家,我想见见他。” 此言一出,齐家人无不惊骇。 盖因齐太忠在太上皇最后一次南巡前,就已经极少见外客了。 待太上皇最后一次南巡扬州后,齐家老太爷就再未见过外客…… 第0181章 公案 盐院衙门,忠林堂。 林如海看着贾蔷,无奈笑道:“你啊,何苦又和半山公拌嘴?” 先前贾蔷送别韩彬时,临上船韩彬教训他两句,又被贾蔷给顶了回去…… 贾蔷更无奈,苦笑道:“姑祖丈,哪里是我要和他吵,是半山公骨子里视商贾为奸邪,一心想劝我‘改邪归正’,帮他扫平盐商。怎么可能?” 林如海好奇道:“怎么就不可能呢?你应该知道,八大盐商之族,没有一家不是喝盐血的。盐商之间彼此私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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