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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在贾家落败了,被人抄了家,无官无爵,没了进项来源,你还能护得住她们吗?咱们男人,最廉价的,就是一无是处的温柔。大丈夫顶天立地,生为男人,就算不去争一个功名富贵,可总要能保护好身边人吧?” 宝玉忍不住道:“我护不得她们?” 贾蔷笑道:“倘若现在太太说,她们中间哪个不好,让人拉出去配小子,你护得住她们?” 宝玉闻言顿时挫败,贾蔷却不再多言。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说这些,也只是因为当初他落难时,宝玉送了五两银子周济于他。 至于听不听,随他去罢。 “你干甚么?” 贾蔷拿着衣裳就要去换,见宝玉要跟上,不由皱眉问道。 宝玉叹息道:“你不是要换衣裳吗?我帮你看着……” “看你大爷!” 贾蔷笑骂道:“去去去,我换衣裳,连你院子里的丫鬟都不用,还用你?这方面我和你不同,我对分袖龙阳之好,丁点兴趣都没有。你敢进来我一定揍你,滚蛋!”说罢,在袭人等瞠目结舌中,进了里间去换衣裳。 “粗俗!” 宝玉闻言面色涨红,在后面生气跺脚道。 未几,贾蔷便很快出来,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衬得他愈发显得身量修长,俊秀不凡。 许是因为方才得知了贾蔷封侯的消息,此刻袭人等人看见贾蔷,总觉得他贵不可言。 “走吧,去看看你们府上大老爷,和你舅舅打的甚么主意。” 贾蔷挽好袖角,对宝玉笑道。 宝玉刚平复下来的面色,又因这句话陡然涨红,几乎羞愧的不敢抬头。 他是心里有鬼,却没想到,贾蔷居然已经知道了甚么…… 见他如此,贾蔷哈哈笑道:“和你又没甚干系,你羞臊个甚么?别忘了,我也姓贾!” 宝玉闻言,感受好了些,摇头叹息道:“你也看到了,家里的事,我半点也做不得主……” “我明白,所以才不会怪罪于你,走吧!” …… 荣庆堂上,姊妹们已经撤回了西暖阁歇息。 贾母坐在上座,旁边是邢夫人、王夫人和从梨香院请来的薛姨妈。 “熬”过昨夜后,薛蟠的身子骨迅速的好转,也让薛姨妈海松了口气。 她是王子腾和王夫人的亲姊妹,今贾家有喜事,既然她在贾家,便一并请了来。 女人们单独一桌,爷们儿另一桌。 贾赦、贾政、王子腾、林如海,贾琏、宝玉本是没资格上桌的,但既然贾蔷要上桌,单他一人不好看,所以就让贾琏、宝玉也上了桌。 满满一桌好菜,独林如海面前摆放的是一份上好的药膳。 齐齐落座后,贾母笑道:“今儿蔷哥儿立下了大功,宫里皇帝晋了他的爵,封他当了一等侯,这是咱们贾家的大喜事,正好亲家老爷也在,又请了姨太太来,都是一家人,一起高乐庆祝一番。” 除了贾赦外,其他人纷纷举杯,共饮喜酒。 便是西暖阁内,探春都小声的问黛玉道:“林姐姐,一等侯是几品?” 黛玉没好气道:“明知故问,自然是超品。” 她不信饱读经史的探春会不知此事。 果不其然,就见探春又坏笑道:“那侯爵夫人,是几品呀?” 连随薛姨妈一起来的宝钗,这两日憔悴许多,听闻此言都笑出声来。 黛玉俏脸通红,咬牙啐骂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三丫头,如今也学坏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探春忙躲闪求饶道:“好姐姐,快饶了我这一遭罢!我这是同你道喜呢!” “呸!” 这边闹着,湘云却挨着宝钗坐着,小声笑道:“宝姐姐,我怎么听说,你哥哥险些坏事时,还把你托付给了蔷……” 话没说完让宝钗掩住了口,杏眼瞪她道:“再胡说,仔细着。” 湘云连忙用眼神求饶,待宝钗松开手后,才赔笑道:“这边府上下人跟前到处都在传呢,又不是独我一人说的。” 宝钗闻言,面色一白,再看着黛玉娇羞打闹的模样,眼睛里满满都是苦涩,身体冰凉…… …… 正堂上,贾母见隔壁,贾蔷和宝玉坐在一起,居然还偶尔说笑几句,不由看向王夫人。 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夫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她本来就知道,宝玉和贾蔷关系还算不错。 只是这个不错在她看来也只是面子上的虚假关系,不然,贾蔷又会夺走了黛玉? 宝玉要不要是一回事,可贾蔷主动夺走,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贾赦、贾政、王子腾这等世家弟子都是酒桌上的好手,没多久就将场面温的热闹起来。 见局势差不多,贾母心里一叹,对林如海道:“如海啊,如今你大侄女在宫里封了贵妃娘娘,太上皇和皇上准许家中有园子可驻跸关防之外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贾家也想请贵妃回家省亲,打她那么点大就送进宫里,如今都这么些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见贾母、王夫人等人皆抹泪,林如海虽心知肚明其用意,却还是缓缓点头道:“合该如此啊。” 贾母又道:“我就知道你必也是如此看待……可是啊,重起重宇之宅,修盖省亲别院,花费靡多啊。” 林如海沉吟稍许,道:“若是短了银子使,林家倒是还有一些,虽林家家业大半被我拿去买了书,但三五万两,总还是有的。这些原是准备给玉儿准备嫁妆所用,不过暂时挪过来使一使,也不妨事。” 贾赦等人闻言心动,贾母却连连摆手道:“再没有这个道理,林家的银子是林家的银子,再者,你问问玉儿的这两个舅舅,可有面目拿外甥女儿的嫁妆银子挪用的道理没有?” 这般一说,贾赦干笑两声,连连摇头道:“再没这个道理,再没这个道理……”又对林如海道:“如海啊,贾家还不至如此。说起起园子之事,琏儿当日倒有个主意……琏儿,不妨说出来让你姑丈听听,可用不可用。” 贾琏闻言,心都颤抖了下,盖因林如海如渊般平静不见一丝波澜的目光,和另一边一双清冷锋利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贾琏干笑了声,脑袋里懵然作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张的口,就将会芳园的事说了出来。 等他说罢,贾赦满意的捋着胡须,道:“会芳园本身就是一座好园子,山水亭台楼阁桥宇,一应俱全。只是略显小巧了些,再往西折回一里地,圈起来,便可起一座大园子,足以贵妃省亲之用了。” 此言说罢,贾家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如海面上。 他们知道,凭他们逼迫,很难让贾蔷低头,可是林如海若是开口,贾蔷一定得点头,所以,就看林如海的了。 贾蔷见林如海眉头微微皱起,却忽地眉尖一扬,看着贾赦笑道:“也真是有趣,贾家的事,还需要让我先生来开口么?这样罢,我估计要完园子,以你的面皮,多半还准备要银子。与其让你们来折腾,这套省亲的园子,我东府来包办如何?一不用你们出力,二不用你们出银子,把西面那块地给我,贵妃省亲的园子,宁国来办!” 贾赦闻言,都顾不得着恼言语中的不敬,追问道:“若如此,这座园子,又该是谁的?” 贾蔷冷笑一声,举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后,反问道:“赦大老爷,你觉得呢?” 他敢说归西府,贾蔷就敢掀桌子! 臭不要脸的杂毛鸟! 第0274章 变了心思……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 西暖阁内,地龙只烧的温热。 隆安帝穿了一件杏黄单衫,殿内瑞兽香炉吞吐出一阵阵甜而不腻的香气。 然而隆安帝的面色,却阴沉的可怕! 贾蔷隐藏起来的胡女和账簿,如此重要的证人证物,居然被人堂而皇之的刺杀、劫掠了。 隆安帝只觉得是有人在对他进行赤裸裸的嘲笑和打击! 先前对贾蔷封爵造成的乌龙,因其斩杀了永昌侯仇成,算是抹平了。 可谁知这份尴尬还未散尽,竟然有人敢如此挑衅! 让他感到了奇耻大辱!! 然而让隆安帝感到可悲的是,他连调动兵马大索神京都做不到。 因为担心动静太大,惊扰了太上皇祈福…… 憋屈,耻辱! 最窝囊的是,发生了这样坏的事,他居然还不能将绣衣卫指挥使革职拿办! 换个人,隆安帝砍他脑袋的心思都有。 可如今的绣衣卫指挥使,是皇太后的胞弟,隆安帝的亲舅舅…… 唉! 长长一声叹息后,他听到殿外仙楼佛堂内无量寿宝塔上铜铃作响,回荡在殿内,恍若梵音,便皱眉回过头看去。 他已经传过旨,今晚不翻牌子,也不许任何人打扰,却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正暗怒着,却见一身量明媚,一张俏脸更是有倾国颜色的皇后款款而来。 分明已经是两个皇子的母亲,可在一身牡丹掐腰织锦薄罗花绵长袍的衬托下,还是显得如双十少妇般,既丰美多汁,又不失年轻气息…… 看到尹皇后到来,隆安帝怒气稍减,叹息了声道:“皇后来了。” 尹皇后笑道:“原听说陛下今日大破一桩谋逆案子,缴获无数,挫败了逆贼的阴谋,还准备给陛下庆功呢,陛下缘何反倒不乐?” 隆安帝闻言,面色又阴沉下去,气愤都:“天狼庄算甚么,便是永昌侯仇成,也不过冰山一角!这起子逆贼背后,还有看不见的反叛贼子!原本,贾蔷将胡女收押,还将账簿提前一步自大火中拿走,大好的机会,结果被绣衣卫那群酒囊饭袋给白费了。他们居然能让人堂而皇之的杀了胡女,烧毁账簿。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尹皇后闻言,却笑道:“皇上,何必动雷霆之怒,仔细伤了龙体!臣妾倒觉得,皇上想的忒坏了些,此事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气恼!” 隆安帝冷哼一声,道:“若这等奇耻大辱朕都不气,这个天子当着还有甚么意趣?” 尹皇后忙赔笑道:“臣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您想想,永昌侯仇成,那是勇冠三军的大将军,这等人居然有谋逆之心,若果真让他成功起事,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臣妾知道他后面必是还有黑手,但那黑手见不得光啊,只会躲藏在老鼠洞里暗中行事,他又能有几个如仇成这样的武侯大将为爪牙? 今日贾蔷斩杀了仇成,便等于斩断了这幕后黑手的一大支柱,使其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再者,天狼庄仓库里藏着那么多违禁兵器,可见都是为幕后黑手准备的。想准备这么多兵器,绝非易事,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往后,兵部和各京营严查武库,不放一刀一箭出去,那么幕后黑手再想囤积兵器,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今日陛下实有大收获,幕后贼子却有莫大的损失,陛下实不必这般着恼,气坏龙体不是顽的呢。” 隆安帝闻言,再细细一想,居然很有道理,心里的暴怒郁火散了一半,看着皇后笑道:“朕不意,梓童竟有此等见识!军机处那几块朽木老姜,不如皇后多矣。” 尹皇后笑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甚么见识?不过想着能让皇上宽宽心,就专捡好听的说罢了。皇上可不能取笑人家才是……” 看她如此年纪,还能这样娇俏,隆安帝上前将她轻轻揽住,有些霸道地说道:“下月是国丈六十大寿,朕要封他个官做,封他绣衣卫指挥佥事如何?这一次,再不准拒绝!田傅都能当绣衣卫指挥使,朕的国丈当不得一个指挥佥事?” 尹皇后闻言,却慌忙从隆安帝怀中起身,然后大礼拜下道:“皇上待尹家已经仁至义尽,准许尹家三名子弟入国子监读书,如此大恩,实在已经足矣。尹家子弟若有德行,自然可以在科举考场上见真章,而后为陛下效力。可若没有德行,他们福薄担不住隆恩是一则,二来,若是耽搁了陛下的大事,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隆安帝闻言怒道:“你是朕的皇后,你的家人怎会是福薄之人?你在怕甚么,难道怕朕保全不得他们?” 尹皇后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崇仰的看着隆安帝,骄傲道:“陛下是臣妾的丈夫,亦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会担心陛下保全不得臣妾母族?只是,陛下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陛下心怀开辟宇宙革新天地之大志,臣妾纵然帮不得皇上分毫,又怎敢拖累陛下后腿?尹家人之才,臣妾心知肚明,他们是做不得高官的。陛下非要降下隆恩,岂非要陷臣妾于不义之境?臣妾只有自请白绫,以全陛下千古大业!” “梓童!!” 隆安帝感动一颗心都要化了,男人一世,谁能经得起如此善解人意的贤妻落泪? 将尹皇后搀扶起,重新搂入怀中后,隆安帝长叹息道:“若人人能如皇后般待朕,朕又怎会苦恼至此?” 尹皇后擦去眼泪,笑道:“甚么事能难得到皇上?臣妾却是不信。” 隆安帝摇头道:“今日之事,不可不严查,可是,绣衣卫实在不堪大用。中车府却还不到见世的时候……” 尹皇后闻言,美眸微微转动,笑道:“宁国府的新侯爷不是今日捅破天的人么,让他去查就是,他身上本身就挂着绣衣卫千户的衔,让他坐实了……” 话没说完,隆安帝就连连摇头道:“贾蔷此子,朕如今是准备好好用用,却没打算毁了他。这个年纪就让他参与到这种事情来,一来实在儿戏,他也太年轻了些。二来,他是林如海的弟子,朕还打算留给后继之君大用。人才难得,朕不忍心。虽然眼下朕是以他为刀,追缴亏空,但有朕在,总不会用的太狠,用废了他。他和贾家不是一回事……可若他一旦陷入这等事中,纵一时权势滔天,事后必无保全之理,不必如此。” 尹皇后闻言眸光闪烁了下,心中虽不明白隆安帝为何改变了心意,却还是笑道:“那也容易,不让他入绣衣卫,却可让他暂时提调五城兵马司,将京城那些所谓的帮派通通清扫一遍。有一个天狼庄,难免就有第二个。果真能查出几个来,断了幕后之人的兵器,岂不让他们成了无爪牙的废物?” 隆安帝闻言,眼眸一亮,缓缓点头…… …… 半个时辰后,等尹皇后自养心殿出,乘凤銮折返凤藻宫时,低头对身边一黄门太监道:“牧笛,明日传信回尹家,告诉国丈,可以交好贾家。另外,让尹浩多去寻贾蔷,他们是同龄人,好相处,让他多多与之交好。” 能让天子变了心思,开始器重乃至保全的少年侯爷,尹家怎可不多交好一二? 提前交好一分,便可提前积蓄一分力量…… 那黄门太监闻言,轻声应道:“奴婢遵旨。” …… 荣国容,荣庆堂。 饭桌上,贾赦奇道:“起好的园子,自然当归贵妃所有才是,难道还能归你?” 贾蔷冷笑道:“贵妃二三年才回来一次,甚至三五年才回来一次,偌大的园子都空起不成?贵妃是回家探亲的,不是回家跑马圈地分产业的。宫里有御花园,贵妃甚么没见过?眼皮子没那么浅! 再者,日后贵妃有了小皇子小公主,说不得都没功夫再出宫了。 所以,这园子的归属权最好划分好,免得以后两府扯皮打官司。东西两府是兄弟之府,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总比先君子后小人的强。” 贾赦闻言,脸上暗怒,不理贾蔷,问林如海道:“如海,你怎么说?这等事也要算个清楚,还有甚么同宗之情,还有甚么天理?” 林如海干咳了声,轻笑道:“恩候兄,凡事以贵妃省亲为重。若是你觉得西府独自能办好此幸事,就别让蔷儿这毛头小子掺和了。他啊,如今都成超品侯爵了,又是贾家的族长,我也不好多说甚么。” “你……” 贾赦这个一等将军,听林如海这般说,真真是又气又羞愤无奈。 这时,就听贾母道:“蔷哥儿,若这园子让你来修,你能修好?” 贾蔷笑道:“只要舍得花银子,怎会修不好?” 贾母又问道:“果真贵妃临园后,让开放园子,你只准备自己进去享福受用?” 贾蔷看了林如海一眼后,垂下眼帘轻笑了声,道:“除了外男不可入内外,家里内眷当然可入内游顽。” 贾母不满道:“这园子原是为贵妃所起的园子,西府也要出一大块地,不能尽归东府……这样,园子倒是可以归东府,不过等贵妃临园后若恩准开放园子,西府的姑娘小姐们可以搬进去住……宝玉也行,其他外男不得入内,你说如何?” 贾蔷笑了笑,转头问贾政道:“二老爷,宝玉也要和姊妹们住进园子里?” 贾政黑着一张脸,怒视宝玉道:“你还想进园子里去住?” 宝玉魂儿差点没唬飞,含着泪连连摇头,心里苦恼贾蔷怎总是坑他…… 就听贾蔷哈哈笑道:“这样罢,里面到底多有姊妹们住,宝玉都十三四了,再住进去不大妥当,传出去也不好听。他可以在里面有一处小院,白天可进去顽耍,晚上出来住,也好晨昏定省尽孝道,可好?” 贾母闻言,看了眼束手无策的贾赦和贾政,只能点头道:“那就这样罢。” 西暖阁里,黛玉忽地抿嘴一笑,旁边探春、湘云见之,纷纷忍不住翻了白眼,实在对她无语…… 第0275章 截胡 “是……修国公府、缮国公府那些人,来寻你说项的?” 酒桌上,林如海品了一汤匙药膳后,看着王子腾缓缓问道。 王子腾高大魁梧,坐在那颇有气势,但也不知为何,面对瘦弱的林如海,居然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其实也是,尽管论官员品级,王子腾还高出林如海一筹,但论简在帝心,论朝野清望,论大功于国朝社稷,王子腾都远远不能和林如海比。 林如海还是铁定了要入军机,当大学士的人。 听闻林如海之言,王子腾心中深吸一口气,面上赔了点笑容,道:“如海,你不是外人,我也不必藏着掖着。如今我虽官拜兵部尚书,提督丰台大营,可是,只是徒有其名罢。且不说军国大事,一概入军机处置。就说在兵部内,上有大皇子入部学习……下面还有两个侯爷当兵部侍郎,哪个能听我的?至于丰台大营,里面十二营将领更悉数为元平勋贵。如海,你说说,我这个提督大将军能怎么办?” 林如海不置可否的“唔”了声,道:“军中事,我不大明白。许是要军功打底,才有威望?” 王子腾摇头道:“太平了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多军功?如今国朝军队,多把持在武勋将门手中。他们没军功不要紧,只要祖宗有军功,便是有了为将的资历和本钱。所以,我想用开国功臣一系的勋臣,来更替元平功臣一系的将领。只是,如海你执掌户部后,第一条政令,就要清缴亏空,人心惶惶啊。不过,若这个时候,能对开国功臣一系的府第网开一面,那……必然尽收其心!到时候,我必然能坐稳丰台大营!” 一直未开口的贾蔷忽然好奇道:“王大人你倒是坐稳了丰台大营,可有没有想过,我先生如何坐稳户部差事,天家面前,又该如何交差?” 此言一出,王子腾面色隐隐有些不自在起来,笑了笑,道:“蔷哥儿,开国一系的可以暂缓清缴,还可以清缴京官的,还可以清缴元平功臣一系。如海执掌着户部,先从哪里开始追缴,难道不是一言为之之事?” 贾蔷冷笑一声道:“王大人在京为官多年,如今执掌兵部,还是兵部尚书,都做不到一言为之,我先生久驻扬州十三载,今年才回京,衙门里的属官都没认熟,还是以户部左侍郎身暂署户部,怎么就能一言而为之?不患寡而患不均,旁人见户部四处追缴亏空,唯独暂时放过开国功臣一系,弹劾先生的折子能淹没武英殿!那个时候,王大人是不是要提丰台大营去救?” “蔷儿!” 没等面色大变目光凶戾之气的王子腾开口,也在王夫人将手中杯盏沉沉放在桌面的那一刻,林如海微笑开口道:“贾家和王家是至亲,并非敌人,言辞不必如此锋利,咄咄逼人,需知,刚过易折的道理。” 贾蔷恭敬起身,领受教诲。 高台上,贾母简直感激的诵佛:“阿弥陀佛!可有个如来佛祖,能降伏我家这个大闹天空的孙行者了。” 荣庆堂上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纷纷大笑出声,王熙凤笑的尤其响亮。 便是西暖阁内,原本因贾蔷锋利不留丝毫情面的话,而面色凝重的姊妹们,也齐齐忍俊不禁,打趣的望着黛玉笑了起来。 黛玉又羞又气又好笑,羞恼嗔道:“都看着我作甚么?” 湘云嘿嘿笑道:“是极,我们缘何要看着林姐姐?要不,咱们看宝姐姐吧?” 黛玉还不明其意,其她女孩子则纷纷变了面色,宝钗更是勃然色变,不掩震怒的看向湘云。 湘云唬了一跳,眼圈都红了,告饶道:“好姐姐,原是我口不择言,说了混账话,可原谅我这一遭罢。” 宝钗气的胸口起伏,本就白皙若梨花的俏脸上,更如同霜雪一般,不见融化之意。 倒是黛玉,灵慧如她,虽感觉到了甚么,却不忍湘云落泪,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姊妹,因而笑着圆场道:“不过是一句顽笑话罢,宝丫头你今儿是怎么了?” 宝钗对上黛玉,居然莫名的有些心虚不自在,这种感觉让她极为不解,面对黛玉审视探究的眼神,宝钗避开的目光,摇头道:“纵是自家亲姊妹,说起顽笑话来也要仔细分寸。” 黛玉还想追问甚么,可听到外面贾蔷又说起话来,忙噤声不语,细细倾听。 见她如此,宝钗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一时间愈发迷惑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荣庆堂上,贾蔷起身后并未坐下,举杯对王子腾道:“王大人,我又怎会不知贾家、王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王大人若是能坐稳丰台大营,不止对王家有莫大的好处,对贾家难道就没好处?可是越是亲近之族,我以为,说话就越不用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有不同之意,大可商量来办,王大人你以为如何?” 王子腾点了点头,道:“这份见识倒是不凡,说的在理。” 贾赦漫不经心的不屑一哼,不过张了张口,却没说出甚么话来。 实在是被怼的有些心惊…… 贾政则缓缓点头道:“虽然君子当温润如玉,不过,就事论事也是道理。” 贾蔷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打个比方,假如,我先生徇私枉法,对开国功臣退一大步,只收取他们三成,或者干脆延迟追缴。在王大人看来,这是一份大恩,可在他们那些人家看来,只不过将吊在脖颈上的绳索,往后稍微拉了一把而已,早晚还是得死。眼下让一步,他们或许会感谢一二。 可这份亏空银子能永远不还么?绝无可能。先生收不回来,宫里自然让别个大臣来收,难道也收不上来?收不上来,抄家还抄不出来么?可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不会视王大人为恩人,反而会视你为仇寇,视先生和贾家为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的仇寇!所以,我以为这等施恩的法子,绝非好主意。” 更何况,拿贾家的人脉,和林如海的政治生命来给你王家当人情去施恩,换回来他们对王家的效忠…… 这尼玛怎么想的这样美?! 王子腾面色肃穆,缓缓道:“若是能宽限上二三年,他们兴许就能还上亏空,也说不定。” 贾蔷笑了,道:“二三年?兴许?王大人,这种话,你让先生如何同天子说?又如何服众?” “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王子腾面色渐渐淡漠起来,看起来,倒和王夫人有几分相像。 贾蔷略略思索了番,道:“这样,你是长辈,又是兵部堂官,丰台大营大将军,你亲自出面,不大好,一旦谈不拢,连点退路也没了。不如,由晚辈去谈。” “谈甚么?” 王子腾皱眉问道。 贾蔷淡淡道:“去各家,谈让他们先还亏空,再入丰台大营为将。” “怎么可能?” 王子腾连连摇头,他是清楚都中这些豪门,尤其是开国一脉功臣的家底的。 连续富贵了几代,打世祖朝起就开始吃喝玩乐享福受用的勋贵们,家里就算有座金山也早花完了。 若非如此,那么好面子,也只靠那点体面维持门楣的他们,又怎么会去户部借银度日? 他们哪来的银子去还亏空…… 贾蔷笑了笑,道:“成不成,都不耽搁事。若是谈成了,自然万事大吉。若谈不拢,再想其他法子就是。” 王子腾闻言迟疑,上面的王夫人却忽然开口道:“蔷哥儿代表贾家去谈?” 贾蔷摇头道:“不,宝玉去谈。” 王夫人:“……” 看着王夫人面无表情的神色,凤姐儿差点没笑出声来。 贾母则喝道:“蔷哥儿,你敢对太太无礼?” 贾蔷奇道:“何时无礼了?真是让宝玉去。” 贾母气笑道:“你胡说八道甚么?宝玉如何会谈这些?” 宝玉的脑袋差点低进裤裆了,心里把贾蔷骂个半死。 然后就听贾政斥骂道:“蔷儿莫说笑话,让这个畜生去,莫非是丢人现眼吗?” 贾蔷摇头道:“那些高门,和宁府这边其实已经不怎么亲近了,倒是和荣府这边,关系还更近些,四王八公,四王且不去提,除了北王外,其他多已淡出朝廷。八公及二十四侯中,多以荣府为首。所以,贾琏和宝玉都要出面。” 贾琏实在忍不得了,埋怨道:“我们没你那么大的能为问人要银子,要去你自己去。” 贾蔷似笑非笑道:“果真要我自己去?我若自己去了,那西府先荣国留下的那些香火人情,就都被我劫胡了……” 话音未落,就见贾赦一筷子砸在贾琏脑门上,骂道:“球攮的下流种子,西府的事,你不出面就远远滚去庄子上当泥腿子罢,这份家业你也别指望了,日后都是宝玉、环儿的。” 贾政忙劝道:“说这些还早……” 虽如此,贾母、王夫人还是迟疑,不放心宝玉去外面奔波这些事。 贾蔷也没强求,宝玉跟着去的意义本来也不大,贾琏跟着去也不过是做一个吉祥物罢了,谁让他是贾代善的长孙。 不过,这次之后,贾蔷再与开国诸府联系,就再用不上他们了。 呵…… …… 第0276章 悲伤的宝玉 荣庆堂,西暖阁。 “呀!你怎么进来了?” 散了酒席后,贾蔷、宝玉进了西暖阁。 黛玉看到贾蔷后,难掩惊喜的惊叫一声。 宝玉瞬间凌乱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透明的么?” 贾蔷呵呵笑道:“先生要回家了,听老太太说,非要强留你住一宿,我就过来看看……对了,一会儿我要去梨香院看看薛大哥如何了,你可要一起过去?” 黛玉还未开口,宝钗就笑着邀请道:“颦儿自然是要一起去的,今儿晚上和我一起睡。” 黛玉笑道:“才不好去打搅你,老太太也不放人,今晚上和云儿睡这里。” 又问贾蔷道:“你今儿不回去?” 贾蔷叹息一声,道:“先生说,得了这么个侯爵,往后再去林府住,怕有人要弹劾。不过我也说了,往后白天在那边,好像先生请教学问,夜里睡觉时再到东府去睡。” 黛玉闻言,先是芳心一揪,随即又缓缓舒缓下来,见姊妹们都在瞧她,连凤姐儿也从外面进来,笑吟吟的看着她,似是取笑,她气恼这些人讨人厌,羞嗔道:“这般折腾做甚么,你自己在东府里做学问也很好。” 贾蔷笑道:“那你去不去梨香院?” 黛玉咬了咬唇角,轻轻颔首道:“那就去姨妈那里坐坐吧……不过坐坐就回,太晚了,不好多打搅。” 湘云笑道:“那我也去。” 三春姊妹虽也想去,只是夜深了,不好折腾,若都去,嬷嬷丫头一大堆,动静太大,于是便留下了。 宝玉虽不吭声,却还是跟游魂一样跟在后面。 只可惜,刚出了暖阁,被贾母等人得知了一行人要去梨香院。 贾母和王夫人倒只是犹豫,担心宝玉过去受了冲撞,她们总觉得,梨香院那处荣公暮年静养之地,风水可能有些问题。 不然薛蟠不应该几次三番的受伤,大半年光景了,离开伤榻的功夫不多。 只是看着宝玉期盼的眼神,她们不让去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她们说不出口,留在荣庆堂上未走的贾政却有话说:“偏你这畜生,这会儿倒敢出门儿了?哪也不许去!明日我检查你课业,但凡有答不上的,你的好多着呢!” 劈啪! 这一道晴天霹雳,差点没把宝玉的魂儿给劈飞。 见宝玉癔症差点都犯了,贾母连忙骂道:“一个个都想把好好的哥儿给逼死!整日里老子唬完娘再骂,好人也让你们给唬坏了!明儿宝玉哪也不去,就留在这里,玉儿说要请她府上的小四喜班子来唱戏,我们娘儿几个要好好高乐一天。谁敢扫兴,我必不依。” 见老太太凶狠狠的盯着自己,贾政真是满腔火气也只能闷在心里,气的连连摆手离开。 贾蔷不耐烦这一出戏码,问薛姨妈道:“姨太太这会儿可回去?” 薛姨妈忙道:“正要回家,这般晚了……”又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岂不是不想让人过去,忙又找补道:“我这个年岁还能熬熬,家里那不省心的孽障得再闹一会儿才能睡,倒是不好耽搁老太太歇息,咱们快过去罢。你薛大哥一直闹着要见你,吵的人头疼的紧!” 众人笑了起来,凤姐儿则高声笑道:“也没见过这么投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俩儿。连祖上传了几辈子的家业都敢借出去,受了伤昏过去前,还巴巴儿的把亲妹妹托付照顾,老天爷,蔷儿你该不会是姨妈的儿子,当初是抱错到贾家的吧?” 若府上没流传那些过火的谣言时,这话大家笑笑也就过了。 可经过赵姨娘和一众婆子媳妇将这话好生编排过后,听到众人耳朵里的,就成了薛蟠临终前将宝钗许给贾蔷,贾蔷点头应下,更有难听的,说二人早先便有私情,贾蔷去岁不是住梨香院么?有人亲眼看见,宝钗夜里进了贾蔷的屋…… 总之,那些婆子私下里说话,又能有甚么好话? 这些话让有些人肆意推波助澜的传播开后,凤姐儿再说此言,许多人尤其是荣庆堂上伺候的媳妇丫头们,一个个都面色古怪起来。 贾蔷皱眉看着她,看了稍许道:“从哪学的这么嚼舌根子?跟个婆婆嘴一样叨叨叨的,上不得台面。” 说罢,转身离去。 黛玉走到凤姐儿跟前,也看了一会儿,叹息一声道:“唉,凤丫头你也有今天?” 随即忍笑走开。 宝钗又跟上,在凤姐儿跟前站停,杏眼含威,侧觑于她,哼了声道:“阿弥陀佛,终于也让你遇到厉害的人了,再好好嚼舌!” 说罢,也一扭身离开。 等一众人或含笑或面色古怪的离开后,凤姐儿气的高声啐道:“我怕她个屁!” 贾母在后面哼哼笑道:“你倒是当他的面去讲!该!你这猢狲,合该遇到个孙行者,看你们猢狲对猴头,到底哪个厉害!” 凤姐儿还想说甚么,王夫人却皱眉道:“还不快跟去看看,等你宝兄弟他们看完了,就让他们赶紧回来。” 凤姐儿闻言一噎,不敢再赘言,颇有些灰头土脸的离开。 等荣庆堂上只贾母、王夫人后,贾母叹息一声,对王夫人道:“淑清啊,今日看到那孽障,我忽然觉得,这些年咱们是不是太溺着宝玉了?那孽障虽然看着无法无天,没一点孝道的模样,可总也算能支立起门户来。看看琏儿,比他还大那么些,在大人跟前,连头也抬不起。” 贾母倒没舍得说宝玉,在贾政跟前和鹌鹑一样,更不堪。 王夫人闻言,面色淡淡,缓缓道:“咱们家的正经孩子,到底还是太重孝道了,所以,在大人跟前才拘谨成那样,在外面,许会好些?” 贾母闻言,又叹息一声,道:“你看看那孽障,对上亲家老爷,都能顶得梆梆的!你是没见过当年那宁国公的脾气,如今我看着,这孽障倒和老宁国公的性子有七八分像。若是他能和宝玉好好处,多孝敬着些,就好了。咱们又不能活上几百岁,还能照顾宝玉一辈子不成?便是亲家舅爷,我瞧着,也未必能如蔷哥儿那般厉害。” 王夫人:“……” …… 梨香院。 为了方便薛姨妈照顾,薛蟠早被转移到了薛姨妈房的最里间。 贾蔷、黛玉并薛家母女和凤姐儿宝玉到了后,贾蔷、宝玉自去里间,薛姨妈则招呼着其他人到正间取暖吃茶顽笑。 贾蔷进屋后,正看到薛蟠的手恋恋不舍的从一丫头衣服里拿出来,那丫头见贾蔷进来,臊的面色通红,低头出去。 薛蟠却似没事儿人一样,看到贾蔷、宝玉进来后,惊喜道:“你们怎来了?”又对贾蔷埋怨道:“怎这个时候才来?” 贾蔷看着这个二百五,不无疲惫的叹息了声,往炕边坐下,松散了下脖颈,道:“今儿个差点死外头,能来就不错了。” 薛蟠闻言,铜铃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破口大骂道:“可是那球攮的赵国公府还不撂手?我肏他祖宗个王八锥子!” 宝玉实在听不下去了,劝道:“不是,蔷哥儿是和立威营打了仗,立威营反了,被蔷哥儿带兵剿灭了,蔷哥儿还得了个侯爷,你快莫浑骂了,姐姐妹妹们就在外面,唐突了她们不好……” 后面的话薛蟠全当放屁,眼珠子瞪大,看着贾蔷道:“果真这样?” 他现在身子半点不敢动,不然牵扯到心脉肺经,能疼个半死,不过手倒能挪移些。 见他伸手过来要抓自己的胳膊,贾蔷恶心个半死,刚才不知道摸丫头哪的,他抄起炕边的野鸭子毛掸子抽过去,用下巴虚点了点宝玉,道:“往那边抓,这方面你们俩有同好!” 宝玉也恶心个半死,他相中的才不是薛蟠这等大头傻子呢。 一阵顽笑后,贾蔷说起正经事来:“花解语那边我已经让人迁出来了,就安置在离这不远处的一座二进宅子里,煮饭洗衣买菜的婆子丫头都齐备着,等你好了,自去见就是。赵国公府那边不用再担心,今天我和先生在武英殿陛下面前,狠狠与他撕破面皮做过了一场,至少二三年内,他不敢再出幺蛾子。其他就没甚么了,你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好好养伤,等养好了,再与你庆功。” 薛蟠闻言,怔了好一阵后,才看着贾蔷道:“这般说起来,我也算做了回正经事?” 看他面色缓缓变得骄傲自豪,贾蔷有些无语,道:“你可做个正经人吧,还没找你算账,前儿夜里你浑说甚么,闹出好大的笑话!” 薛蟠嘿嘿低声笑了起来,对贾蔷道:“我这不是怕么?若果真被马踏死了,或者没救过来,旁个我倒不担心,就怕我妈糊涂,再被人诓了去扯那劳什子金玉良缘。蔷哥儿,咱们不是骨肉兄弟,但我更信你。我若果真死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妹妹。我父亲在时,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了,我便是死了,也不能让她没个好结果……” 贾蔷先看了眼似又离魂的宝玉,而后压低声音骂道:“放屁!你哪那么多晦气话?癔症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薛蟠哈哈笑道:“我这不是怕么……嘶?哎哟!攮他娘的,岔气了!” 贾蔷闻言唬了一跳,正要上前去看,却见珠帘卷起,一道身影急急进来,将茶盘放一边,焦急道:“哥哥,你可要紧不要紧?” 贾蔷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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