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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强吃到嘴里。 可被人打了小报告,说成是狐媚子不尊重的晴雯,却是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宝玉不是不想得逞,是晴雯不许罢了。 这样的女孩子,闹腾归闹腾,贾蔷却不忍心见其凋零。 真论起来,晴雯是最接近他前世所知女孩性子的姑娘了…… 未几,见二人推一半身高的木桶进来。 木桶下装着四个木轮,不过这种木轮不能承重,加水前要用专门的木闩垫起。 木桶放进里屋,两人又去抬热水和冷水。 贾蔷也不好果真一人坐着,就去帮忙,还被晴雯给哄了出来:“这也是爷们儿能干的事?” 那好吧,贾蔷便成全了她。 等两人将木桶盛满水,试了试水温正好后,看着香汗淋漓的两个丫头,贾蔷笑道:“先出去罢,等我洗完再叫你们。” 晴雯红着脸,咬着牙不吭声。 她虽直性子,却也知道贴身侍女要做甚么是本分。 陪夜、沐浴、夜里贾蔷吃茶她要备着,要起来撒尿她还得负责引着,提来马桶,冬日里还要提前进被窝暖热了…… 这都是赖家嬷嬷教过她的,也是她认为的本分。 尽管心有些高,但该是她做的事,她也不会没出息的躲开。 等香菱体谅的对她笑道:“我来给爷擦背,你先出去歇息会儿罢。” 晴雯愈发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从旁边拿起毛巾来,道:“我来!你出去歇着!” 香菱不和她争,看向贾蔷,贾蔷也不故作清高,道:“要留下就留下吧,先看着,往后轮流就是。” 说罢,香菱帮着去了衣裳…… 晴雯看了去唬了一跳,盖因贾蔷肩膀上,居然还有一处骇人的刀伤。 香菱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沾了热水后一点点将周遭擦洗干净,见晴雯探过身来,便小声道:“爷和叛军作战,打仗时受的伤,皇帝爷爷因为爷立下大功,才封的侯爷呢。” 晴雯闻言,一下觉得神圣起来,那些羞赧和怯弱一下没了,似乎伺候贾蔷便是为国尽忠一样的大事,她也上前,将帕子润湿后,轻轻擦拭起来,还靠近贾蔷肩头,往包扎处轻轻吹了口气…… 不过忽地,她本弯着的腰一下站起,俏脸如同着了火般滚烫红热,一双桃花美眸都直了,不,她感觉快要瞎了! 无意间水里看到的那个大家伙,是甚么?! 一时间,厉害的晴雯觉得头有些晕…… …… 等沐浴罢,香菱服侍贾蔷穿上干净的中衣后,又看了眼晕的和小绵羊一样,再无张牙舞爪之力的晴雯,登时笑嘻嘻的笑了起来。 晴雯凶巴巴的瞪她一眼,不过还是不敢拿眼去看贾蔷。 倒是愈发可爱…… 贾蔷不理这些,回了里间,伏案写起新书来。 虽然他未亲自过问,但盛世书局三味书屋在京城已经悄悄开了起来。 贾芸和齐筠认识后,京城的产业便在不声不响中铺展开来。 尤其是在贾蔷任东城兵马司指挥,兵马司和金沙帮合力趟平东城各路江湖帮派后。 盛世书局、万香楼、广德楼的戏班子和说书先生…… 莫看不起眼,利润油水似乎也远远谈不上暴利。 可一个东城,这几处交叉铺开,组成网络,便是一股不可小觑,甚至能影响舆论风向的力量! 当然,硬件好办,只要肯投入,就容易起来。 可若缺乏爆点,就容易形成吞金黑洞,不停的往里面丢银子。 不然京城那么多达官贵人,开个门铺就能赚钱,那都成他们开的了。 贾蔷以为,这个爆点,就是故事。 故事好,那么盛世书局的书就容易卖的火,广德楼的戏班子和说书先生也会因此受益,生意兴隆,又可带动万香楼的酒楼生意…… 所以,即便到了他眼下这个地位,仍没有懈怠,奋笔疾书。 书写了半个时辰后,觉得屋内有些热,让人有些犯困,便打开了窗子,让屋外的凉风吹了进来,助他一臂之力,登时下笔如有神起来。 又写了半个时辰后,香菱和晴雯才洗漱完毕,湿着头发从外面进来。 随着她二人进来,香气很快弥漫房间内。 贾蔷却连头也不抬,美婢焉有码字香? 晴雯不解的看着贾蔷神色凝重的落笔疾书,不知在写甚么。 香菱见之,却是大眼睛骤然明亮起来,甚至有些小激动的悄步上前。 在尽量不打扰贾蔷的前提下,轻轻将散落到一边的稿子整理好,然后如从前一般,抱起坐在床榻边,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只见纸笺上写道: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村前村后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的老者说话……” 啧!有趣! 只看了一段,香菱就觉得,这一定又是一部好故事! 然而就当她继续享受下去,刚读完一页纸,将纸笺小心的放在一旁时,却见一旁晴雯巴巴的靠上来,拿起她放在一边的纸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翻来覆去的看,香菱忽地怔了怔,极俏美的一张脸透着满满的纯真气,凑到晴雯跟前。 晴雯唬了一跳,竖眉瞪眼的小声道:“干甚么?” 香菱不无同情的认真关心道:“晴雯,你识字啊?” 雾草! 晴雯一张俏脸登时黑了下来,桃花眼里似起了火般,怒视香菱,压低声音道:“放屁!你才不识字呢,我……我不知道识几多字!” 香菱不信,指了指她手里的纸笺,道:“你连书都拿反了,看了半天,你看的啥子哟!” 晴雯说不过,气的涨红了脸,就要动手。 香菱却慌忙道:“慢着些慢着些,莫要撕破了,撕破了的话,爷不恼,林姑娘也要真恼的。” 听闻此言,晴雯这才撂开手,让香菱将纸笺收拾好后,却见香菱狡猾狡猾的看着她笑道:“我哄你的哦!真弄坏了,爷才真恼的,打烂你的小屁股!” 晴雯闻言,面无表情,然后忽然扑向香菱,将香菱扑倒在床榻上,发出“咚”的一声…… 贾蔷正好写了一个时辰,也有些乏了,今天发生这样多的事,他也没甚精力继续写太多。 将几案上的稿纸收拾利落,回头看又扭在一起的两个夯宝,上前道:“别闹了,我乏了,要睡了。” 香菱翻身下来,委屈着对晴雯道:“你别闹了,快去歇着罢,我要伺候爷睡觉了。” 晴雯一如既往的嘴硬道:“是你闹,你再闹,我还收拾你!” 贾蔷无语,结果晴雯起身后又在陪榻上坐下,道:“凭甚么只你伺候,我也要!” 这倒不是她在争宠,她这是要强在争地位。 当下世道里,大家公子和小姐身边,只有一等丫头才有资格在架子床边的陪榻上睡着,方便伺候主子夜里的吃茶和起夜。 这是身份的象征。 次一等的丫头,才有资格进主子屋子里,端茶倒水。 最末等的丫头,连进主子房间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院子里扫洒。 这也是前世原著里,小红寻着机会,进屋子里给宝玉斟了一盏茶后,被几个大丫头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原因。 因为她是三等丫头,本不够格进屋子。 如今贾蔷身边只两个丫头,晴雯怎能放弃这个时候争取成为一等丫头? 香菱虽和她闹,却也理解晴雯的心思,见她一双眼巴巴的偷瞄着贾蔷,反倒替她说好话道:“爷,要不让晴雯也陪床?” 贾蔷不理这些,道:“你们自己看着办。”说罢,就越过陪榻,到架子床里面躺下歇息了。 却又随手将香喷喷的香菱拉进被窝里,如抱起一块软绵香玉般抱着睡。 晴雯见之,登时红了脸,悄悄啐了香菱一口后,取了床被褥,铺在窄小许多的陪榻上,吹了灯也睡下了。 只是不想,这一夜可让她吃够了苦头,里面此起彼伏的动静,让她用被子蒙住头都掩不住。 最可恨的是,到最后,她居然还要去打热水…… 晴雯暗暗起誓,往后,她再不和香菱这个狐媚子一起陪床了! 瞧她叫的,嘤嘤嘤的,真是个不害臊的小浪蹄子! 呸! 第0331章 游园 翌日清晨。 许是因为旁边还睡着一个大美婢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太久,所以昨晚要的有些狠了。 贾蔷神清气爽的起来时,香菱眉眼间余韵尚未散尽,满头青丝撒在枕间,仍沉沉睡着。 待出了架子床,再看陪榻上的晴雯,蓬头鬼一样躺在那,挂着黑眼圈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 贾蔷唬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晴雯转过眼来,桃花眼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却仍忍不住红了脸,一扭头,不看他。 贾蔷何时会哄人,莫名其妙的看了这丫头一眼,迈过她下了榻,就穿起衣裳来。 晴雯虽恼火,但也知道本分,嘴角挂着油瓶,爬起来服侍贾蔷。 她手指修长,颇为灵活,扣盘扣时,连看也不用看,只那样一抹,就系好了。 身上幽香沁人,秀发光泽黑亮,身量玲珑有致,这样瘦,可该丰隆的地方也一点不打折扣…… 怪道说她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 穿戴罢,贾蔷道:“你上榻上多睡会儿罢,精神不济,一天都不舒坦。” 晴雯嘴硬,“哼”了声道:“我睡醒了,又不是懒猪!” 香菱在梦中咂摸了下嘴,转过身去继续睡,这动静倒是唬了晴雯一跳…… 贾蔷不理许多,转身出门而去。 等见贾蔷走后,晴雯迟疑了下,在陪榻上躺了趟,又伸手摸了摸架子床里面正床上厚厚的锦褥,舒适度明显不能同日而语。 因此她再次打量了下,发现贾蔷真的走了后,就翻身上了架子床。 掀开锦被抿嘴笑着躺了下去,想好好受用一番。 然而刚一躺下,她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手往身下一摸,再一揉捏,脸上的恶心几乎溢于言表,一骨碌翻起身跳下床榻,尖声骂道:“香菱,你这个不害臊的浪蹄子,怎么尿在床上了?!” 鬼使神差的又嗅了嗅: “呕!!” …… 贾蔷自然想不到,晴雯上到床榻后,会正巧摸到了那一处余韵之处,他来到会芳园,做起晨练来。 在寸土寸金的神京西城,宁国府能有如此大一个花园,当真对得起“富贵”二字。 此时正值初春,虽难免春寒料峭,然不畏寒的小黄花,仍就铺满了地面。 有白柳横于坡前,又有小桥通若耶之溪。 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 树头春芽初见,疏林如画。 晨风乍紧,初罢雀鸣,一轮旭日东升。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 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 宁国府积数代人极尽奢靡建起的园子,竟然就这样落到了他的手中。 也难怪惹得贾族无数人眼红,贾母也自认送了他好大一份人情。 正当他刚穿过白玉石桥,越过小溪,准备往前继续观赏时,忽见二人竟从对面迎面走来,已是归途。 “哎哟!侯爷也来了!怎起的这样早,该多睡会儿才是!” 尤氏一身云白素色锦衣,画着浅妆,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看到贾蔷后,忙赔笑问候道。 贾蔷点了点头,道:“习惯了早起,出来打熬打熬筋骨。” 说罢,又问另一人道:“薛妹妹怎和大奶奶遇到一起了?” 宝钗抿嘴轻笑道:“我也是早起,正巧出门遇到了大……奶奶,就一起来这边园子里逛一逛。” 尤氏左看看,右看看,忽地笑道:“侯爷和大姑娘且聊着,我让厨房里多准备些早饭,今儿人多热闹,可不能疏忽了去。家里还是人多得好!”说罢,也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急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贾蔷有些头疼,这尤氏怕是梦里都怕他撵她出门。 他倒也能理解,尤氏父死母丧,如今的尤老太是尤父在其母死后再娶的续弦,尤二姐、尤三姐是尤老太带进尤家门儿的。 果真出了贾家,尤氏连个正经的亲人都没了,也没甚落脚地。 莫说富贵,连好活都难。 可他已经说过了,不会赶她出府的,何苦再这般小心翼翼。 宝钗也看出了甚么,轻声道:“大奶奶是好人呢,许多事,她本身也没甚法子……” 贾蔷“嗯”了声,微微皱了皱眉,道:“我并不曾迁怒过她,也让她在府上安心住着,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宝钗便不提此事了,微笑问道:“蔷哥儿,听颦丫头说,你见过尹家郡主?” 贾蔷没直接回答,反问道:“薛妹妹要再走走么?” 宝钗轻轻颔首,她今日穿一身藕荷色绣连理莲纹裙裳,素雅净美,脚下青色绣鞋小巧,轻移莲步,随贾蔷往前行去。 贾蔷眼中仍是会芳园景色,一边观览,一边随口道:“薛妹妹不必将尹家事放在心上,宫里虽如此钦点,但尹家女入贾家,怕还要过不短的时日,不急在一时。等寻个机会,我会想办法,或报病,或寻个其他的由头,替你推了这个差事。你是薛大哥的亲妹,又素来志高有才气,不必委屈自己。” 尹子瑜若是正经天家郡主,要入宫学学礼,那么宝钗去当她的才人赞善,入学陪读,那没甚么,等她出阁时,也就是结业之日。 有此经历,也算是名门之女,又镀了层金,日后出阁都能凭添几分身份。 可尹子瑜就要嫁入宁国,宝钗再来当这劳什子才人赞善,就是欺负人了。 看看晴雯当个一等丫头要干甚么事,就知道伺候人是种甚么活计。 宝钗给一个有夫之妇当陪读赞善,少不得要常与贾蔷见面,婚前不是婚后,婚前见见面,勉强还能说成通家之好,尚未成亲,不算太忌讳。 可成家之后,再常见面,宝钗的清誉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往后再说人家,但凡有几分门第的,谁愿意娶这等大妇? 所以贾蔷心中一开始就盘算着,寻机会替她除了这个差事…… 只是,宝钗闻言后,眼中的苦涩简直要溢出眼外,满园的早春晨光,也披上了一层凄然之色,刺她的眼眸都痛,她缓缓低下螓首,轻声道:“我知你好意,只是,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我又还有何面目见人?二哥哥,若果真怜我,就莫要再理此事。且让我当几年女官,静一静罢。” 贾蔷闻言,登时明白过来,是他想当然了。 宝钗的命运,也的确是忐忑。 以其人之才,之貌,之端庄大气,当年进京时,便应当胜任这才人赞善之职。 可惜,因为薛蟠之过,“政审”不合格,被涮了下来。 接着,没多久,贾府就传起了金玉良缘之说。 宝钗当时见宝玉、黛玉与旁的姊妹不同,亲厚一些,因此常有避嫌。 不过后来发现,她虽避嫌,宝玉却会上门来见她,才发觉,也不过是姊妹间的情意,随放开心结,正常来往。 她恪守礼数规矩,藏愚守拙,从不肯逾越半步。 或许等大了,会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果真成全了金玉良缘之说,那也是等以后…… 只是没想到,薛蟠又闹出了那么多荒唐的幺蛾子,将她托付给了贾蔷,还闹的两府人尽皆知。 尽管后来,贾蔷为薛蟠出了气,也证明了薛蟠遗言只是一场闹剧,可女儿家的清誉,又岂是“闹剧”二字便打发了…… 再后来,便是宫里忽然指婚,这一次,更加惊险,也更闹的世人皆知。 最后,贾蔷以挽天倾的手段,力挽狂澜,最终才使她落了个“才人赞善”之名,勉强挽回了些体面。 如今,若是再去变…… 那她在人们眼中,会变成甚么样子? 神京城内的名门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其实也远谈不上大。 果真七拉八扯,大家差不离儿都是亲戚。 谁家,会娶一个如此“福薄”的女子作家门大妇? 也难怪宝钗现在甚么都不想,也不愿去想,只愿安静的做几年才人赞善,或许数年后,世情会善待她一二。 贾蔷明白过来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也尊重你的意愿。至于尹家姑娘,我虽只远远与她见了面,但也看得出,是个十分安静,不见轻狂之气的姑娘。这种人,应该是喜欢安安静静她做自己的事,不愿打扰别人,也不喜为别人所打扰的女孩子。薛妹妹若想安静,做她的才人赞善,倒是再合适不过。” 宝钗闻言,面色隐隐古怪起来,看着贾蔷道:“二哥哥,遥遥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来么?” 贾蔷干咳了声,摆手道:“其实是仔细看了眼,我也担心过来一个闹腾的……”不愿多说此事,贾蔷看了看日头,道:“走罢,该回去了,应该都起来了。见了人,我还有事情要忙,今儿就不陪你们逛园子了。” 宝钗闻言,心知贾蔷要回去见黛玉,不愿一起回引起误会,便点了点头道:“二哥哥且先去吧,我去大奶奶那,看看有没有甚么好帮忙的,稍后便回。” 贾蔷也不强求,与她告别后,大步折返回东府…… 第0332章 清理宗族 东路院,惜春院。 正堂。 贾蔷进门时,惜春的丫鬟入画也刚进门儿不久,对堂上诸姑娘道:“老太太说了,今儿她要好好歪着歇一日,松快松快骨头,不然要散架了,让姑娘们就在东府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给林姑娘过生儿,不必去西府请安,也可多给我们姑娘的新院子添添人气。对了,老太太还叮嘱了句,不要落下宝二爷。” 正说完,贾蔷还没到跟前,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就见一大头男孩有些忸怩的出现了,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堂上一阵大笑,贾蔷也觉得好笑。 宝玉在姊妹跟前还是放得开,面皮也厚些,索性不理这嘲笑,还陪着笑,神采奕奕道:“你们猜怎么着?” 贾蔷不理他,在黛玉身旁落座后,黛玉递给他了一双筷子,然后道:“你这没头没尾的,甚么好猜的?” 宝玉嘿嘿一笑,在湘云身旁坐下,不过还没开口,湘云提醒道:“这是宝姐姐的座儿。” 宝玉也不理,笑道:“她来了自有她坐的……”然后继续高兴道:“昨儿晚上回去,正好见到老太太和老爷说话,说的就是蔷哥儿先前的那番话。” 湘云恶狠狠道:“爱哥哥说话越发三不着两了,蔷哥儿和老太太说过那么多话,谁知道你说的哪一句?” 宝玉摆手道:“罢罢,好蠢的人儿,你不知道,难道旁人也不知道?” 再看姊妹们,大家齐齐摇头。 宝玉见之大恼,迎春最先绷不住笑起来,道:“何苦非招惹他,果真再闹起来,偏又是四妹妹的院子,反倒落不是了。我猜猜,莫不是口中含玉的典故?” 宝玉闻言大喜道:“正是这个!二姐姐原来也是聪明人!” 贾蔷笑骂道:“不会说人话,你就别说话了!” 宝玉反应过来后,忙给迎春道恼,迎春也不恼,只微微摇了摇头。 宝玉顾不得她,大笑道:“往后老爷再不逼我读书了,只要我正经知礼,把字写好了,旁的他便不管我了!怎样,是不是个好消息?” 姊妹们左看看,右看看,探春好奇道:“二哥哥总要做些甚么罢?” 宝玉一脸嫌弃道:“学那些禄蠹们做甚?” 贾蔷也不理,只顾着埋头大吃,黛玉不停的与他添些饭菜,忽地,她问道:“你可见着宝丫头了?” 贾蔷头也不抬,道:“早先去园子里逛逛,正好碰到她和尤氏在里面,说了起子闲话……嗯,就是问了问关于尹家姑娘的事。” 黛玉闻言笑了笑,不再多说甚么。 贾蔷也没多解释,二人若连这点默契和信任都没有,那才不对。 没多会儿,宝钗也回来了,寻了椅子坐下后,众人就着精美小菜,一起用了些早饭。 不过大多吃不多,连宝玉也只吃了半个饽饽,半碗粥。 然后和其他姊妹们一起看某人大吃…… 等贾蔷觉得不大对劲,抬起头来看时,就见贾家姊妹们一个个面色古怪,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探春惊叹道:“乖乖,常听人说大肚如牛,也没正经见过,今儿才算见着了。” 湘云笑了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听这话又笑了起来,道:“你直接说饭桶不更好?” 贾蔷自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黛玉也是笑而不语。 宝钗却笑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上不知道把门儿。” 湘云忙与贾蔷赔不是,道:“你莫恼,都是我的不是。我也知道古之大将,都是一餐能进一头牛!可见蔷哥儿你往后,必然能当一人可敌国的大将军!” 贾蔷呵呵一笑,也不多言,举起黛玉递来的牛乳碗,饱饱喝了一大海碗后,站起身来,道:“有甚么安排,只管打发人告诉前面,都会快快办来。” 黛玉笑道:“知道了,你自忙你的正经事去罢。” 贾蔷也未多言,再与众人点头笑了笑后,大步离去。 等他走后,湘云才沮丧道:“蔷哥儿必是恼了我。” 黛玉忙笑道:“哪里至于,这点子事也放心上,还怎么做大将军?云儿莫多想。” 湘云想不通:“那他怎么也不理我一理?” 黛玉叹息一声,道:“必是又要去做得罪人的事,才不肯泄了利气……回头他必寻你说话,好好理你一理。” 她心里,其实巴不得贾蔷能如宝玉一样,放下肩头重担,也能甚么都不想甚么都不顾的任性顽上两天,和姊妹们顽闹说笑,轻快轻快。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极难的事。 不止贾蔷如此,便是她爹爹林如海,又何尝不是如此? 唉…… 明日大宴,若只是为了她的生儿,黛玉无论如何也不肯大办的,没的给贾蔷添麻烦。 可既然老太太说了,是为了帮贾蔷多交际交际世交亲故之门,多添些助力,那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操办好明日大宴! 等丫头们将早饭都收拾妥当了,黛玉又专门使人请了尤氏和平儿来,再加上宝钗、探春几人,一起商议起明日之事来…… …… 黛玉在宁国府请人布置明日事,贾蔷到了西路院旁的宗祠大门前,也请了许多人来议事。 大门前的鹅卵石子甬道上,摆放着三把楠木交椅。 除了贾代儒和贾代修两位各坐一把外,正中那把,便为贾蔷所坐。 三人面前,密密麻麻的站着百余名贾家在京十二房的男丁。 贾家十二房当然不止这么些人,但眼下在京的,且依附贾家宁荣二府过活的,便是这么些人了。 还有许多贾家族人,多年来沾不上贾家甚么光,也有骨气,除了祭祖外,渐渐连过年都不怎么走动了…… 对于这样的人,又不打着宁荣二府的名头行事,贾蔷再强势,也不会喊了来训事。 便是这百余人,此刻不耐烦者甚多。 以宁国近支,曾经想争夺宁国府这份家业的贾菖、贾菱为首…… “甚么事啊,不年不节的叫我们来,连个座儿也不给!” “就是,就算他承了爵儿,可他甚么辈分?那么多爷爷辈儿的祖宗还没坐呢!” “真当他自己是爷了……” “得了那么大的好处,连顿宴席都不请,更别说发点银钱了……” “银钱?你在想屁吃!珍大爷的棺材现在还扔在家庙那边没人理会,怕是尸体都臭了,你想去家庙陪珍大爷?” 贾蔷面色淡淡,看了看日头,算了下时间,大概也就是辰时三刻的样子,距离他让贾芸去通知的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他与两位代字辈的老祖说了两句话后,见两个老头儿连连点头称是,便笑了笑,回头对焦大点了点头。 平日里只要不吃酒便素来沉默寡言的焦大,此刻居然很兴奋的样子。 他从宗祠门楼后面,一个人就抱出了一面大鼓。 这大鼓不是寻常民间的鼓,而是军鼓。 提着两把粗大的鼓槌,开始用力捶了起来。 “咚!” “咚!” “咚!” 一阵阵军鼓声,回荡在贾氏宗祠内,贾蔷搀扶着贾代儒、代修二老起身,他自己也站直腰身,肃然而立。 这般动静,很快让百余人宗族人感到了肃穆之气。 便是跳的最欢的贾菖、贾菱二人,都闭上了嘴。 等鼓声罢,贾蔷看着眼前百余名族人,声音清凛道:“自承爵成了贾家族长以来,一直没和族人见面,并非不睦宗亲,而是要做些准备……” “见自己族人还要准备?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得位不正,岂能心里没鬼?” 贾菖、贾菱一唱一和道。 他们自认为是贾蔷同族兄弟,年纪又都比贾蔷大,即便撒泼抱怨几句,贾蔷已经偷走了他们的爵位和家业,还敢将他们如何? 却不想贾蔷连看都没看他们,只问了句:“亲兵何在?” 焦大闻言,猛然连敲军鼓,大声嘶吼将令:“传,亲兵!!” 令罢,二十全身披挂的亲兵,并铁塔般的铁牛,从外面一拥而入。 持戈列队,虎视眈眈。 铁牛更是狰狞着一张脸,站到了贾蔷身边,倒把贾代儒和贾代修唬了一跳。 贾蔷继续说话:“做甚么准备呢?因为我也不是外人,知道族中大部分族亲,过的其实并不算好,也没甚么正经差事生计,全指着两府活着。堂堂国公子孙,游手好闲,这样没骨气的活,实在不成器。” 若非亲兵列阵,铁牛又如恶鬼罗刹一般镇在当场,怕是这百十个指着宁荣二府过活的族人都要骂娘了。 贾蔷讥讽的看了圈后,呵了声,道:“所以,这些日子,我已经使人在城外看地,准备多买一些大庄子和果园,交给你们去管。这些庄子、果园,还是算在祭田里,每年年底产出,五成归你们自己,五成归公中,以供家塾族学并祭祀之用。”银子,自然是抄家得来的银子。 这些银子贾蔷暂且用不到,也不方便用,容易落人口舌。 正好拿来,和睦宗亲。 不要小瞧这个,许多时候,这一点甚至牵扯到贾蔷个人的德行评判。 亲宗亲的人,才让人觉得信得过,是可靠之人。 若是连一个祖宗的宗亲都苛刻对待,那外人谁还会信你呢? 然而不等这些人高兴的眼睛发红,却听贾蔷话锋一转,道:“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些庄子、果园,不可能永远供给到每一人,这样,都中十二房,除却宁荣二房,再除去今日未来的三房,还有七房。这七房人里,凡有意做事的,都可在芸哥儿处报名。只是,每年年底,会有个审评。连续两年收成排名倒数三位的,自觉换人,贾家不养连坐着等收成都办不好的废物。 当然,也有人自觉擅长管理门铺,也有机会,具体类似,有兴趣的,可以去和芸哥儿详谈,这里就不赘述了。 总之,只要你有一份上进的心,只要你肯付出努力,贾家就一定让你能过上体面有尊严的日子。 这是今日的第一件事,算是好事。 接下来,便是不太好的事,却又不得不办的事。 因为,这涉及到我贾家一族的百世传承! 来啊,与我拿下贾菖、贾菱、贾敦、贾珩、贾琛、贾芹、贾蓁、贾萍八人,先杖二十! 胆敢乱骂乱叫,辱没宗祠祖地者,杖八十!! 有敢喧哗乱动扰我族法者,同罪! 放开了打,死活不论!!” 第0333章 立规矩 “家主,我不是替他们说话,只是,即便要打,总要有个罪名罢?” 文字辈里年岁最大的贾敕,须发都花白了,看着已经被宁国亲兵按倒行刑,却被贾蔷之言唬的连大叫都不敢的八人,忍不住说道。 贾蔷这番“残暴”阵势,是贾家从未有过的。 百余人被吓的鸦雀无声,贾敕能出列,倒是出乎贾蔷的意料。 不过,也只是出乎意料罢。 贾敕是五房家长,五房……比其他房好不到哪去。 贾蔷看着贾敕,淡淡道:“打完再说。” 说罢,不再理会。 不过二十杖,挨打的人度日如年,其他人倒不觉得漫长,杖罢,贾蔷看了贾芸一眼后,贾芸从袖兜中拿出一叠纸笺,开始诵读这八人的罪过。 说起来也没甚新奇事,这八人即便是造孽,也造不出祸国殃民之灾祸来。 无非打着国公府的旗号,行一些插手诉讼,给涉黑帮派、赌坊、青楼当靠山,放印子钱等下作勾当。 这些勾当,都是记到宁荣二府头上的。 顺势时,或许不算甚么。 朝廷上衮衮诸公,还真未必在意一些升斗小民的生死悲苦…… 但到了逆风时,随意哪桩罪过,都可能成为轰垮贾家这座大山的蚁穴。 所以,贾蔷岂容这等事发生? 待贾芸诵罢,贾蔷淡淡道:“贾珍在的时候,为了得一个好名声,也为了省事,不妨碍他高乐,所以祖宗定下的规矩,成了一张废纸。但是,从今天起,敢犯族规者,一定是严惩不贷。这些人不是很有本事,很会弄银子攒家业吗?那好啊,家族分的房宅,分的田产,悉数收回。不义之财没收,我当然不会要,但要拿去偿还你们犯下的罪孽……” “凭甚么?贾蔷,你凭甚么收回我们的房子,凭甚么没收我们家财?” 贾菖闻言差点没疯了,顾不得亲兵在侧和背部剧痛,疯狂嘶吼道。 贾蔷不给其他人起哄的机会,居然退让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既然你不服宗族管教,那就直接见官罢!来人,送贾菖一家前往顺天府衙,告诉韩琮大人,贾家在清理门户,自查罪孽,由他秉公执法!” 说罢,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贾菖,一摆手,两个亲兵就要将亡魂大冒的贾菖拖了下去。 贾代修有些坐不住了,颤巍巍道:“家主,家主按祖宗家法治家,自然是,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这里都是同族之人,你要打要骂要罚都容易,可果真送了官,那……贾家也没光彩哪!贾家没有光彩,家主你作为一家之主,脸上也要遭人抹黑。一族之人,合该亲亲相隐才是正理……” 贾蔷闻言,若有所思,但还是摇头道:“贾菖不服管教,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就让顺天府去管罢。凭他那些罪孽,就不止没收家财那么简单了,他不蹲十年八年的大牢,韩琮大人铁面判官的美名算是白得的。” 贾菖闻言,整个人都崩溃了,连连大喊道:“我伏了,我伏了,贾蔷……家主,我伏了!” 贾蔷又看向其他七人,问道:“你们呢?可伏不伏?” 这七人干过甚么自己最清楚,果真去见了官,最少也要三五年大牢要蹲。 越是上面的人,就越知道牢里那种地方,到底有多黑暗,有多凶险。 别说三五年,三五天都可能暴毙掉一个人。 所以他们还能说甚么,只能认了。 贾代儒反倒也动了恻隐之心,道:“家主,这些孽障虽罪责深重,可他们家人却是无辜的……” 贾蔷摇头道:“既然享受不义之财时没落下,受罪过时,岂是一句无辜不知就能服人心的?” 贾代儒缓缓道:“果真一家人净身出户,连个落脚地也没有,那怕是要一家人都要冻饿而死,总还是给留条活路吧?家主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贾家在黑辽有两处庄子做祭田用,不如打发了他们,去那边当个庄头……” 贾蔷冷笑道:“当庄头?岂不便宜了他们?从祭田里分出二十亩地来,让他们自己去种,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苦干赎罪了。就这样罢!” 说罢,一挥手,让人把这八人带下。 贾蔷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以为,只他们八个在胡作非为么?我告诉你们,远远不止!屁股下面有屎的,你们这些人一大半都逃不掉。不要心存侥幸,不是没查出来,也不是不愿发作,更不是因为劳什子法不责众。贾琼、贾藻,贾蘅,还有你,你,你……”贾蔷在人群中又一连串点了十几人的名字,每点一人,那人必面色瞬间惨白,最后,贾蔷冷笑道:“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哪一桩能瞒得过我的眼?今日不发作你们,不是不能,而是想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因为至少,你们还不算太无底线。 从今往后,贾家人必须人人熟读《大燕律》,上面能干甚么不能干甚么,都写的明明白白!做不了贾家的栋梁,也不能再给家族拖后腿抹黑! 咱们都是同宗族亲,同一个祖宗,是天底下最亲近的贾家人。 果真再遇到这种知法犯法的糊涂人怎么办? 你们私下里劝是没法劝的,谁发现了,来告诉我,我来让他清醒。 但是记住,这不叫出卖,更不叫反叛,这叫同族之亲,这才是大亲! 帮犯错的人矫正错误,避免犯下更大的罪过,难道不是真正的亲情? 但凡有这样讲亲情的,族里都会重赏!查实罪证后,最少也奖十亩地! 对于这样不避骂名,也要为宗族亲人好的,贾家绝不吝奖励。 亲亲相隐那是对外,不是对内,对内,咱们要真心帮助他!” 这番话一出,百余名贾家宗族人,一个个都和对方拉开了距离,隐隐防备起来…… 明白人则纷纷于心中大吸冷气,狂呼一句: 真狠啊! 就像帮助贾菖、贾菱他们八个那样,真心帮助吗? 从今往后,谁还敢作奸犯科?虽说都是亲戚,可大多数人在族里总会有一两个不对付的,往后岂不是时时有人在背后盯着? 那可是十亩地啊! …… 荣国府,荣庆堂。 听到东面遥遥传来的战鼓声,贾母唬了一跳,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东面,好似能看破重重院落,看到宗祠大院。 凤姐儿正在同她和王夫人汇报抄家所得之财,见贾母站起身,笑道:“这必是蔷儿又在弄鬼!弄个破鼓来敲,没安生的时候。也怪道老祖宗就喜欢女孩子,男孩子实在淘气……” 谁料素来疼她的贾母却呵斥道:“你懂甚么?这是国公爷当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聚将鼓!一直放在宗祠里,老宁国公在时,出征前必擂鼓聚家将。” 凤姐儿闻言面色微变,又赔笑道:“我原道来家里这么几年,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家里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不想,竟还有这样的大事我不清楚……” 贾母又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来,啐笑道:“你才见识了多少,也敢夸口。莫说你,便是太太也未见识全乎呢。”说着又是疲惫一叹,道:“原想着能素净两日,瞧着罢,用不了多久,必又来事。唉,摊上个这样不省心的重孙,我怕也熬不了多长时日喽!” 王夫人和薛姨妈忙劝不至于,贾母也不怎么听得进去,对凤姐儿道:“抄出这么些来,除了现银被拿出去大半赔给受他们造孽的人家,其余的房宅、田庄、门铺、园子,就有这么多?” 凤姐儿点头道:“谁能料到,这几个管家,竟会这么富!这份家底儿,连我也是比不了的。” 贾母笑了笑,却道:“这有甚么稀奇的,你看看朝廷上,那些官儿家里比皇帝还有钱的,多得是。哪一个天子不爱民,不想国富民安?不照样禁不住下面的官儿,打着皇帝老子的名头在下面搜刮。这国一般,家也一般,什么时候都禁绝不了。天子圣明了,下面的官儿贪的就少一些,家主有能为,下面人弄鬼的事也就不多见。” 凤姐儿听闻觉得大长见识,忽又笑道:“老祖宗果然英明,这事都能看的这样透彻,不得不服!我昨儿还奇了呢,清点抄家所得的人,都是东府蔷儿从外面寻来的。原以为必是十分妥帖靠谱的,谁知道清点的时候,居然也被拿下了三个,原来这三人抄家时趁机往兜里藏了些。本来顾及蔷儿的体面,我没打算说出来。可听了老祖宗的话,这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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